《凤临天下:金钗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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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临天下:金钗摇-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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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每一个人都有所求。”
  韶光轻声道:“钟司衣所求,岂如旁人贪图微薄小利。而宫掖之内,除了奴婢,怕也再没人能够助您得偿所求。”
  退出宝堂内室时,刚过了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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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前尘弃(4)
  午后的暖阳照着,漫过菱花镜,灼烧着窗棂上的丁香花蕊。钟漪兰坐在桌案后,见到疲к樱幻读鹆Щ放逄姿橹迷诎干希按咏褚院螅闶撬疽路康娜恕D阕攀址愿溃率魏凸壹腿ィ财桃不涣耍饺思芬桓觯鋈ズ咨蟹值牧趁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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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司衣,您真的决定将她留下?”
  钟漪兰似笑非笑,伸手徐徐将佩子上的丝绦抹平。房里的人,都是女红内行,她不缺技艺精湛的奴婢。至于那所谓的“细琐小事”——“虽是一枚废棋,却胜在胆大心活。与其便宜别人,不如收为己用,或许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真的留下来了!”
  “想不到,最后还是留在司衣房了。”
  宫人将一应日常物什送到屋院里,料理布置,细致周到。宁霜和青梅在一旁看着,又惊又妒。此刻,韶光正穿着浅灰色的宫装站在院落南角,疲к犹劝谅胤愿劳辏唇笳魃矸莸呐遄拥莞宥�
  “钟司衣仁慈,也不要妄想能够偷懒耍滑、贪功渎职。司衣房可不是养闲人之地!”疲к游恢疗咂返湟拢偈滞蹲悖茏匀坏啬贸隼先俗颂�
  绣儿唯唯诺诺地点头,恨不能蜷缩成一团躲进角落。
  这时,有杏黄绢衣的宫人拿着册子进来,点名要找韶光。疲к宇┝艘谎郏巧幸蔷炙炯垦羌敲浚谑秩眯宥褡蛹馨岬轿菰喝ァ�
  院外,绮罗已等候多时。
  玉貌画颜的女子,尚仪局司籍房掌事司籍,是宫掖中有权有势的女官之一。她亦曾在朝霞宫供职,却最终在与韶光的争斗中落败,后来去了司籍房,接任了管事。
  吩咐婢子们离去,杏黄薄纱褶裙的女子翩然转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捂唇笑道:“这身衣裳与你倒是相称,一样的了无生趣。”
  韶光看着她,“怎么不进去?”
  绮罗笑道:“还是跟我走吧,那屋子太晦气,换个地方比较宽敞。”
  她入住的屋院的确很晦气,因为不久前曾死过人。按规矩,六尚婢子四人同屋,韶光去之前,死了一个,就剩了宁霜、青梅和绣儿三人。死的婢子名叫流萤,据说,是死于瘟疫,事后连床铺都被拉出去烧掉。宁霜几个对此讳莫如深,绣儿甚至不敢提。
  兜兜转转,绮罗将韶光带到西宫外的天井。
  花架上的藤萝早就开了,铺天盖地蜿蜒了一层,遮天蔽日。人站在里头,从外面瞧不出端倪。韶光看了看四周挡得严严实实的花木,不由一阵苦笑。
  “这便是你说的宽敞?”
  “阿韶,自你被羁押尚宫局,很多人都在打听你的消息。”绮罗将绣裙上的青虫掸掉,抬起头,“可你脱离了暴室,为何不来尚仪局、不来找我?”
  “尚仪局并不适合我。”
  或许,韶光的处境并不像宫掖内传的那样,厄运临头,进退维谷。她的确曾被羁押进尚宫局死牢,也受过刑,却并非株连,而是因为罪涉贪赃。
  绮罗眼含幽怨,“阿韶,我知你怪我。自从皇后娘娘薨逝,太后一人独大,丧期未过便对朝霞宫一脉反攻倒算。司籍房隔岸观火,也确是因为力量微薄,难以成事。”
  “我也倒戈了,怎么会怪你呢?”
  女子伸手拈下一片花叶,将藤蔓间筛下的阳光遮住。主子死后,朝霞宫一夜之间就被尚宫局戒严。她早有准备,尚未能及时抽身,宫里地位稍低的婢子则大多殁于刑狱之祸。昔日至交,不是夭亡,便是反目,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几个。
  绮罗摇头,“若非早有打算,只怕连你也”
  说到底,她对韶光的城府和远见既疑惑又惊心。
  皇后在世时,闺阀势力一度蔓延中宫,那时的太后还隐在帷幕后,像个怯懦无知的妇人。皇后独孤氏肆无忌惮地培植势力,甚至架空六局。那些最有心计的婢子之间几乎互相渗透,共同撑起了闺阀最鼎盛的一段时期。其中不乏闺门女子,像在司籍房的她,还有以各种名目遣派他处的宫人。
  可自从皇后娘娘薨逝,明光宫迅速崛起,闺阀势力在瞬间土崩瓦解。
  首当其冲的韶光却幸免了——只是后来在皇后病重期间大肆敛财,宫正司忍无可忍地报到明光宫,太后盛怒之下将她羁押在了尚宫局。其后不到半月,皇后娘娘溘然长逝,韶光又被贬谪去暴室,也因此没在太后的大诛伐中遭到牵连。
  “阿韶,六尚二十四司,你偏偏选择了离权力中心最远的尚服局”
  韶光抬眸,在绮罗眼底捕捉到一闪而逝的复杂和不甘。
  往昔风光荣盛时,曾任朝霞宫最高品阶的几个女子,矜贵傲雅,高高在上,何时将六尚放于眼中过?此刻屈居内局,却仍需苟延残喘,如履薄冰。卑微如斯,确实令闺阀一脉含垢蒙羞。
  “我于内斗中逃出性命,若非及时了断,尚不能到此田地。或许是倦了,或许蛰伏静待,既然羽翼已被剪除,一时间再难有作为,暂且退隐未必不是好事。”
  韶光静静地看着绮罗。
  绮罗怔忪地抬眼,却从那暗黑色的瞳人中看见了自己伶仃的身影。她忽然感到,韶光的话,似乎不光是在对她说,更是在对自己说。
  第二章 锦花开(1)
  一
  四月,荼蘑香梦。
  韶光到司衣房第五日,正迎上局内单房考核,司衣房的宫婢皆由精挑细选中擢拔。同屋中,青梅是刺绣高手,宁霜最擅长漂染,连最小的绣儿也织得一手好料子。韶光看着笸箩中的绣线,色彩瑰丽,触手却是生的。
  几位典衣从宫人的绣架前巡视走过,绣儿偷偷将绣了一半的花样塞过来,宁霜咳嗽一嗓子,拉着疲к友室恢质窖男宸ā�
  青梅手指翻飞,不消半个时辰,一朵鲜艳的雏菊跃然缎上,却未放下针。实则绣缎下还有一层,银针上下翻飞,又绣了一块。
  “时辰到,各位停手。”
  堂锣再次响了一下,所有的婢子齐齐将针线放回笸箩。韶光看着自己身前绣架上这幅栩栩如生的兰花绣样,不禁哑然失笑。
  “嗯,不错。”
  “针脚太密了,下次要注意分寸。”
  尚服崔佩从婢子的绣架前一一走过,看得十分仔细。
  韶光曾在暴室见过她,一样的绸缎宫装,一样的神情举止,只是彼时态度与此刻截然不同。等崔佩走到跟前,驻足的一瞬,似在细细观验。绣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须臾,见她继续往后走,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疏于绣工的女子摩挲了缎子两下,抬眸,看到一袭雍华宫装的钟漪兰正坐在堂上微笑。那笑容显然在说,她已将绣儿、宁霜和青梅三人的小把戏看在眼里。
  “司衣房不同别处,样章图籍可以由司宝房出,钗带环佩是司饰房负责,却都需配合司衣房的服饰从选,在场诸位是尚服局内最出色的婢子,更要多多上心。”
  崔佩重新坐回堂上,训话之时,宁霜和绣儿皆仰首动容,就连最淡的青梅也在静静倾听。韶光发现从四方投射过去很多目光:有敬畏,有景仰只消坐在那儿,就能感觉到从众女身上涌出的是善意还是恶意,是钦佩还是鄙夷。
  然而身为司衣房掌事,钟漪兰却从始至终都未出言——训导、鼓励、分工似乎与她毫不相干,甚至连崔佩的震慑力也没放在眼里。
  “局里每月必有考核,次次都依仗他人可不太好。”最后,钟漪兰还是将她单独留下,挑着缎子的手,嫣红的指甲尖翘莹亮。
  韶光轻声道:“不知能否请钟司衣宽宥提点?”
  “提点就算了,”钟漪兰笑靥如花,“至于宽宥,倒是要看看你的诚意跟斤两了。”
  青梅和绣儿一齐绣过的缎子,钟漪兰最终还给了韶光。若换成疲к樱幢悴灰惨媚父鋈硕钍隆V愉衾疾灰遣幌『闭馇驯�
  早晨的天还阴着,晌午过后,开始放晴。穿过湖西坊,甬道的尽头就是掖庭局,等离近了,还能听见里头揉搓衣料的声音。
  这个时辰还在院子里浣衣的都是不被待见的婢子,或是管事宫女受了嘱咐,特地刁难。韶光被贬谪暴室时曾在料峭的春寒中浆洗,双手浸到冷水中,是难以想象的刺骨之寒。
  内院,架满了浣洗后的衣裳,越往里走,鼻息间那一股熟悉的皂荚味越浓。韶光跨进门槛,徐袖就坐在藤椅上打盹。
  伺候的宫人都识得,茶盏都来不及换,急忙推醒她,指着门廊上一身浅灰宫装的女子咽了口唾沫。
  “是你”
  徐袖是暴室的管事宫女之一,掖庭局待了十五年,早练得波澜不惊。可此时此地再见此人,还是不由呆愣了一下。
  “多日不见,徐妈妈安好。”韶光端起茶盏,凑到唇边抿了一口,然后从腰间取下一枚锦囊,放在桌案上。
  第二章 锦花开(2)
  徐袖觑起眼睛,“这是”
  韶光将锦囊打开,露出银票层叠的一角,“这些给暴室几位管事妈妈。事成后除了重谢,钟司衣对徐妈妈另有照顾。”
  “钟司衣?”
  韶光点点头,“妈妈还记得三月前从内侍监送到掖庭局来的料子,宫缎,清一色的月牙白,还有吗?”
  徐袖眼皮抖了抖。宫闱局不定期有一些残损或图籍违制的布料送来暴室销毁,三月前那批宫缎便是。她隐匿得小心仔细,几位管事都不知晓,怎么会将风声漏到司衣房去
  “内侍监送过来的料子自然是要销毁的。年纪大了,也不知道姑娘指的是哪些,若储放室没有,那便是已经烧了。钟司衣想要,不妨去内侍监问问。”
  “是吗?”韶光抬眸,轻缓地道,“可若说,那布料现在就在奴婢手里呢?”
  刺眼的阳光下,徐袖猛地抬起头。眼前的女子整张脸都笼在一层惨淡的光晕里,明明在微笑,眼底却糅着洞悉一切的意味深长。
  “怎怎么可能”
  韶光放下茶盏,“内侍监将料子送来暴室是要销毁,并非让人偷运出宫去贪赃。徐妈妈将那批缎子在宫外折成银子中饱私囊,想必余司宝那儿,也吞了不少好处吧?”
  风中,飘着淡淡的皂荚香气。
  这味道她闻了三个月,直到十根指头磨出了血泡,依然记得那冰冷刺骨的井水、屋院外臭气熏天的粪桶、染缸中能让手脱掉一层皮的染料;还有每日给管事宫女打水、洗脚,再将洗脚水倒掉。
  “您若嘴硬将事情扛下来,奴婢只有将料子送到宫正司。捉贼拿赃,届时怕连余司宝也担不住掖庭局上下十几个人的差事。”
  徐袖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咬着牙,恨恨地盯着她。
  “你想怎么样?”
  韶光看着她,“徐妈妈知道崔尚服是最要脸面的,与谢宫正一向私交甚笃,只要徐妈妈去指证,宫正司那儿绝对不会追究到底。”
  徐袖听韶光说完,脸上褪去血色,“是崔尚服让你来的?”
  “还有钟司衣。”
  尚服局的内斗由来已久,尤其是司衣房和司宝房,钟漪兰和余西子在觊觎尚服之位的同时又竭尽所能要将对方压得无法翻身。徐袖暗自咬牙,反复思量,两害相较取其轻既然崔佩也想让余西子死,她作为一个外人,没必要将自己赔进去。
  出了暴室,那股子皂荚的味道忽然淡了。
  韶光掸掸裙摆上残存的余香,抬眸,瞥见不远处的疲к印�
  碧潭菡萏,入目是一片绿蓬蓬的荷叶。池畔,疲к庸铝懔阏咀牛斡跋嗟酰窦艘恢晡坏牟泻伞K⒎翘迕婕沂莱錾恚茉谝赐ゾ肿龅搅返湟乱咽羌拢傥薹ㄉā�
  行了礼,礼数周全,韶光才得见那枚绣囊。
  莲花暗纹的绣饰,里面揣的是大量银票,掂量一下,至少有几十万两。
  在局里的宫人眼中,宫样、绣线、缎料、手艺大凡涉及两房,钟漪兰就一定要和余西子针锋相对,一较高低。因为余西子原本就是司衣房的一个典衣,与疲к右谎沃愉衾甲屡佟V皇呛罄此颈Ψ空剖抡缘抡浞讣衫牍夼迤聘裉岚危湃ヌ畈沽丝杖薄�
  任己差遣的奴婢,从此平起平坐,钟漪兰恨得咬牙切齿。司宝房的成绩、余西子的能耐、崔佩的倚重无一不在践踏她的自尊。司衣房和司宝房以往的珠联璧合,也由于掺杂了个人意志,变得针锋相对、水火不容。
  可耐人寻味的是,无论钟漪兰如何咄咄逼人,余西子始终选择退让。这种隐忍在尚服崔佩的态度里又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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