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菁心头巨震,华樱太恐怖了,他说的是真的吗?翁岳天拿走的项链真会是三神器之一的八坂琼勾玉?仔细想来,也只有这个东西能够做为与华樱谈判赎人的筹码。
华樱身体力的暴戾因子在疯狂泛滥,散发出来的毁灭气息,几乎将文菁周围的空气都淹没了,她只觉得脚底板有寒气在往上窜,他嗜血的眸子看起来就像一个来自地狱的恶灵,他此刻不是一个纯真得令人心疼的孩子,他是一个随时可以取人性命的撒旦!
文菁惊恐的眸子死死瞪着他,下巴传来他手指的温度,冻得她浑身僵硬:“不华樱,你不可以伤害他”
文菁刚才的喜悦全都被华樱这番话冲走了,只剩下满满的恐惧翁岳天来太阳国,无疑就是以卵击石,如果华樱真的要动手,谁都无法阻止他,何况,现在他是在气头上,明显对她的态度也变得冷漠,陌生。
华樱先是一愣,随即,完美无瑕的容颜上露出淡淡的苦笑,眼底的阴冷夹杂着痛苦:“你到现在还要骗我吗?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作是你的弟弟,你不过是想利用我而已你想让我听你的话,你想救那些被组织抓去的人,所以你委屈自己,每天给我讲故事,教导我,感化我你真是用心良苦。你骗了我,我本来应该杀了你的,可是昨晚你唱催眠曲给我听,我在你身边睡得很安详,那是我奶妈去世之后,我过得最快乐的一晚。我不杀你,也不想留你在身边了,所以,我放你走”
原来华樱什么都知道,他只不过是活在虚假的温暖里,他能看穿一切假象,可他舍不得挑明,他宁愿自欺欺人,只要能每天看见她就好,他相信,时间会证明他有多在乎她,也许她总有一天会感动,总有一天会把他当成是亲人。但是昨天,翁岳天的出现,文菁配合他演戏,华樱才不得不从虚幻的梦境中醒来,面对现实文菁对他不会有真心实意,她是在骗他。而他能得到的,只有她的躯壳,她的灵魂和心,永远都不可能在这里,即使他付出全部的努力来对她好,始终还是留不住她
文菁呆若木鸡地望着华樱,她无力辩驳,无需辩驳,她才惊觉,原来自己也可以称为“骗子”。虽然这个字眼不好听,可事实上她却那么做了,不管出于什么初衷,即使她有着充分的理由那么做,但终究还是骗了啊
华樱说得虽然不全对,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她教导华樱的目的确实如他所说,至于还有没有别的原因,她此刻混乱了,下意识地不想去深究,或许在内心深处有某个柔软的地方曾为华樱的遭遇心疼过,或许她在认下华樱这个弟弟的时候也曾有一丝丝模糊的真心
仿佛不敢自己听到的,他就这么放她走了?他不会对付翁岳天?这是真的吗?她觉得不可思议,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她措手不及甚至惶恐到不敢去印证,只怕问出一个字就会让幸福溜走
华樱的指尖摩挲着文菁的脸颊,这温热的感觉让他心悸他用一只手就能结束她的生命,他也曾想过这么做,可这种念头一冒出来,他就会心痛到难以呼吸。4个月的时间,他清楚了一件事任何一种感情都是无法强求的。
他可以掌握许多人的生杀大权,却不能勉强文菁对他产生感情和依恋。从某方面来说,他是被文菁这个看似温柔娇小,实际上内心坚韧的女人打败了,败得很彻底,败得没有回旋的余地。
华樱垂眸凝视着眼前这呆傻的小女人,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氤氲着雾气,依旧会勾动他的心神,牵动他心底的怜惜。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华樱垂下头,凉凉的双唇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如蜻蜓点水般一触便退开,快得让人无法躲闪,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到门口去了
“走吧。”华樱丢下这两个字,头也不回地出了卧室。
文菁呆立在原地,不可置信,华樱刚才居然亲了她!虽然是额头,可是这对于她来说也是极度的震撼
文菁在短暂的呆滞后,飞奔向门外,她没什么可准备的,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她。或者说,她从踏进这里那一瞄开始就时刻准备着要离开!
华樱和文菁坐在车子的后座,她不知道华樱会带多少人去,东张西望地看着窗外,前前后后好像就只有这一辆车子
一路上,华樱没有跟文菁说话,他犹如一尊塑像般,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似乎是有意识在避开与文菁对视。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难受,华樱身上的死寂之气笼罩了整个空间。木野在开车,她大气都不敢出华樱能当上组长,当然不只是能力超群而已,他有着孩子气纯真的一面,但他要是发起狠来,身上散发出灭绝一切生机的气势,就连7311的人都对他深有忌惮,他可以是魔鬼中的天使,更能是天使中最可怕的魔鬼。
文菁偷偷瞄着华樱的脸色,她此刻的心情是兴奋的,欣喜若狂,只恨不得能马上就见到翁岳天!可是为什么,当她的视线接触到身边这个十八岁的美少年,她的心脏会隐隐抽痛老天爷真会开玩笑,让她遇见华樱,与他之间有如此深刻的纠葛,偏偏最让人烦恼的就是,她对他,不只是有恨意而已,似乎还夹杂着一点什么其他的东西
是因为她和他,在某些方面有相似之处。曾经患上自闭症的她,在那些倍受虐待的日子里,何尝不是渴望着温暖和阳光呢,哪怕是一点点,她都要拼命去追寻,紧紧抓住不放手,这就是为什么她当初会跟翁岳天走的原因。只有尝过那种刻骨铭心的孤独,才会懂得,寂寞,是可以把人逼到谷底的。只有在荒凉的世界里徘徊过的人,才会懂得,快乐,原来是那么奢侈的事情。与华樱相比,文菁是幸运的,至少她遇到了翁岳天,遇到了顾卿,遇到了乾廷,遇到了蓓蓓和于晓冉可华樱呢,他有什么?他成天都只能跟一群邪恶的魔鬼为伍,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人关心他是不是累了,疼了,没有人会在意他是否开心快乐,他只需要不断地为7311完成任务就行。在别人眼里,他是机器,不是人。
华樱将他的脆弱,他的伤口,都摊开在文菁面前,渴望得到一点安慰和温情,可是他失望了,他得到的只是欺骗。
高高在上的他,在面对文菁时候,时常会感觉自惭形秽。如果让华樱再选择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将文菁劫走孤寂太久,冰冷太久,他渴望温暖的心态近乎痴狂,哪怕是多一天和她相处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直到昨天,他知道,是时候放手了只为了可以让她快乐,就这么简单而已。
华樱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当知道文菁和翁岳天是配合起来演戏时,他决定忍痛放手。他知道即使他真的只是个孩子,文菁也不会留下来,那么,何必再让她看见他的脆弱无助,也许他只适合当组长,残酷无情才是他应该有的姿态。只想樱着。
文菁发觉自己有点害怕跟华樱讲话了,沉默着,僵持着,在车子快要开到海边的时候,文菁终于是忍不住了,水润的明眸凝视着华樱的侧脸,小小声嗫嚅道:“你呀,别以为自己真是铁打的,每天都在为组织拼命,有时间也多出门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放松一下心情,缓解一点压力,不然你这么憋下去,指不定哪天就要去看心理医生了还有啊,我给你讲的那些故事你可别忘记了,时常温故知新,知道吗?嗯还有有一件事我还没谢谢你就是文宅,谢谢你还给了我,不过,你以前也是花钱从魏婕手里买的,等我回家之后,我把钱转到你户头才对。”文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她应该狠狠痛骂他挖苦他讽刺他,这个将他劫走的人!可怎么话说出来就变了味儿,到像是朋友间的道别了。
华樱不言不语,他已经痛到习惯了,他不敢去揣测文菁的话里有多少是出于关心,有多少是出于敷衍,他害怕谎言,逃避谎言。
木野开着车,冷冷地瞥了一眼后视镜,心里在嘲笑:文菁还真以为组长会稀罕一亿两千万?再说了,就算借给魏婕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开口向组长要钱!文菁的脑子好简单,不过这样的人似乎会过得比较愉快。
文菁尴尬了,华樱不说话,不告诉她账号,她就不能将钱汇给他,也就是说,她一辈子都只能欠华樱人情了?其实这就是华樱想要的效果,不管他有没有花钱买文宅,他都不会要文菁一分钱。如果注定了她对他不会有任何一种感情,那么,就让她感觉欠他人情吧,至少这样,她还会记得他这个人
就算即将到来的是至关重要的时刻,可华樱却果真是整整一小时没有说半个字,文菁说的话,他好像没听到一样,木然的神情,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文菁语塞,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时候,她的视线里出现了辽阔的大海,他们都海边了!
翁岳天和乾廷早就等候在这里,其余与他们同行的人都藏在岩石后边,以防万一。
双方的车子就停在距离不到二十米的地方,翁岳天和驾驶室里的乾廷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谁都没有轻举妄动,手掌心里扣着枪,全神戒备,警惕地留意着四周。他们不知道车里是否就是华樱,不知道文菁是不是就在车上,更不知道暗处有没有藏着7311的人。
不得不说,7311的人真是神出鬼没,先前文菁一直留意着,从华樱住所出来后,没有车子跟着,但现在,才刚一停车,两边窗外就冒出来一群面无表情像机器人似的黑衣人。
有人要为华樱开车门,但华樱轻轻扬了扬手指,那人立刻站在车门外不敢动。
文菁的心已经飞向了翁岳天,可华樱没下车,她也下不去
华樱回过头,凝望着一脸焦急的文菁,纤细的手指搭在她肩膀上,精致无暇的俊脸凑近她耳边,用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在你走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今天早上,我已经通过电脑修改了数据库,基地里的那一批孕妇很快就会被认为是注射药物失败,只有这样,她们才会被放走。”
华樱飘渺的声线显得那么不真实,文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消息的震撼程度丝毫不亚于华樱告诉她说会放她离开。
文菁再也忍不住眼底的湿意,脑门儿一阵血气上涌,高兴地抱住了华樱,激动得哽咽了:“华樱谢谢你!我替那些人谢谢你!”
文菁无法用语言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有惊喜,有感激,还有一种莫名的安慰她引导华樱向善,虽然时间不长,但他的举动,说明了她的苦心没有白费!尽管他知道她假意委曲求全就是为了改变他,可他还是做出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文菁的感受,岂止是一个“高兴”能形容。
华樱不置可否,不解释,也不多言,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昨天向她承诺过,他不会食言的。同时也是为了让她在离开时能真正地对他笑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看到了,只是那一声谢谢,他不但没有暖意,还感觉特别冷。
华樱的手就悬空在文菁后背,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就能保住她,可他硬是忍住了天知道他多艰难才克制住内心的邪恶念头,他怕自己在拥抱她的时候就会失控,怕自己会忍不住改变主意
华樱推开车门,文菁紧跟着下来,他们往前走,身后跟着一群7311的人,那架势,比黑帮的社长出现还更拉风。
翁岳天也在向这边一步一步靠近,每走一步,他的心就会紧张一分,目不转睛地盯着前边那个朝思暮想的女人,他的整个心神都她吸引过去。
双方在距离只有大约几米的地方站定,华樱神态自若地望向翁岳天,冷清眸光扫过去:“东西呢?”
翁岳天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里赫然一块腰果形状的绿玉。
“要先验一验真假吗?”翁岳天低沉浑厚的嗓音传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前方。
以为华樱会派人过来验货,想不到他竟然冷笑一声说:“不必了,不需要验。”
只有华樱自己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不需要验,并非是他真的相信这块玉就是八坂琼勾玉,而是他根本就不在意真假,他只是为自己找个借口放文菁走。她是属于光明的,她是属于快乐的,继续留她下来,他害怕有一天,她也会像他一样的不快乐,永远活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她教会了他如何分辨善恶是非,教会了他什么是人类最真挚的情感,而他自己却领悟到了,真正地爱一个人就该为她的快乐而快乐,为她的痛苦而痛苦她能快乐的唯一方式就是离开这里,回到她的家。文菁不会想到自己对华樱的教导有多么成功,这一切也取决于华樱对她的爱,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他懂得了,爱她,就是给她选择幸福的权力。
华樱的淡然,让人太意外了,翁岳天与他对视着,心里在思索,他好像不打算耍花样,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