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烧了;最后怎么样了?”
玄斌用胳膊肘压住她说:“别急,我正看着呢;1557年丞相大女儿杨玉珊嫁给喀尔察国王,两国和亲;1561年杰王正式执政,政风廉明,广得人心……(“呸!”花群说道,)1565年,滕州刺史李维嘉带兵乔装商队、攻入都城东京放火烧宫,大火连烧一天一夜,……”
花群心里咯噔一下——由于满脑子都是爹和少白他们的事情,她压根没关心攻入王宫的叛军究竟是何来头——竟然是战功赫赫的李大公子!这太匪夷所思了……不由竖着耳朵仔细听着:
“……最终李维嘉被俘,杰王劫后余生……”
“啊?!”
花群失望地大喊起来,“为什么那个魔鬼会活下来啊?那我们岂不是都要被他斩尽杀绝?”气得跳下床,抡着两个胳膊在地板上使劲地跳着,一边喊:
“那怎么办,怎么办,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啊——”
两只手抓着头发,这时脚下传来一声怒吼:
“吵死了跳什么跳!找死啊?!”
花群忙坐下不敢动弹了。玄斌摇着头说:“唉这隔音效果……”
“后面还有吗?”花群最后问,
“有啊,一长串呢,大概都是歌颂杰王的政绩的;他执政了60年,一直到72岁才驾崩。”玄斌翻看了几页然后说。花群听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感觉所有的希望都失去了。
“完了,真的完了,”她说道;
玄斌皱着眉头还在看那本书,突然花群想起什么又问:
“有没有提到云雀盗王?”
玄斌看着书说:“盗王?貌似没有……不过这提到一个云雀门,原为华山派一分支;后来演变为替朝廷培养武功高手的机构;掌门人就是李孝天。这还有个图案,是云雀门的门纹。”
花群一听忙跑过去看:果然就是那个翅膀型的花纹——幽云家族的家徽。难道华山派创始人是幽云家的后裔?那么少白的那块玉佩不仅仅是盗王的标志,而是云雀门的标志……那玄音也?!……
“哎,这里讲翟玄音代替杨继忠成为丞相,”玄斌瞪大了眼睛说,
“什么?!”花群扑过去一看,果然是真的。
“少白呢?有没有李少白?”花群焦急地问着,两个人使劲查找,没有。不仅如此,花群又看到了一条:梁惠仁升为户部尚书。
她感到绝望透顶:敌人阵营全部安然无恙、荣华富贵;而自己这一方却石沉大海、杳无踪迹。果然这场斗争还是她们失败了吗?……也对啊,小毅他们被抓到了,少白恐怕也难逃魔掌;而自己已经被玄音发现。她想着想着不由气得大叫起来冲向玄斌胡踢乱打起来:
“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亏我那么信任你、还当你是好朋友,你竟然骗得我团团转,宁可杀人也要当那个魔鬼的奴隶!!叉星的我真看错了你!我真恨不能……”
玄斌被打得好痛,一边拼命躲闪一边伸出胳臂抵挡;最后忍无可忍、跳起来把花群按到床上。
“你疯了吗?你冷静一点、清醒一点行不行?你现在朝我发火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玄音,我对你们什么都没做过!”
他两只手摁住花群的手压在她身上,花群对他怒目而视,
“你绝对是他的后代!就是因为那场斗争我们输了,所以现在只看到坏人的后代,我怎么就没看到长得像少白、像我的人?”
她冲他喊着,看到他的脸色变青了。
“后代?……你真得那么觉得?你觉得我就是个你们那边的人的后代?”
花群看到他的眼睛闪现出一种可怕的光,不由心脏加速起来,张口结舌。他慢慢抬起身,松开了花群;花群惊恐地看着他的脸越来越黯淡,然后走到桌边拽过自己的外衣披上、提起门口的箱子就走出了门。
“玄斌!”
花群坐起来喊道,然而门砰地一声关上了,脚步声重重地走远,直到听不见。
花群一个人坐在床上,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十分麻木。隐隐地,她觉得愧疚感弥漫了她的心房,就像当初对着玄音喊了那一通话之后一样。她不该这样对他的……不管他是不是玄音的后代,他都无私地帮助了自己:在她懵懵懂懂掉到这边的时空中、惊恐无助、孤立无援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向她伸出了手,温暖她、鼓励她,而且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对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过。
她呆呆地望着桌上的麻花状汤匙,心想他会不会就这样走了,把她丢在这里。云雀儿就从来不会丢下自己;不管多么黑暗、多么危险,只要她呼唤他,他就会出现在她面前、替她挡住一切威胁。可云雀儿不在这里;这里是500年后,不管是云雀儿还是云雀儿的后代,在这个时空中也许根本就不存在。
她知道这是事实,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花群,你不能这么软弱!都过了500年了,你还不坚强起来可怎么办啊……”
她一边对自己说着,一边泪如雨下,伸手够过来床上的枕头抱在怀里。她喜欢这个时空的枕头,软软的厚厚的,可以让她拥着把眼泪都洇在上面。
她就这样坐着,哭着,过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想玄斌什么时候会回来、会不会回来……她的脑袋低了下去……
“叮铃铃……”
花群猛地惊醒,惊恐地盯着床头柜上响动的电话,不知道该怎么办。
“叮铃铃……”
铃声一直响着,花群想起上午在宾馆看到人把上面的短棒接起来对着它说话。怎么办?接不接?铃声还在响着,她咽了口唾沫,最后心想豁出去了,战战兢兢地伸手,拿起了听筒。铃声停了,她听到短棒里传出了声音:
“喂?是花群吗?”
一个老婆婆的声音,吓得她差点把话筒扔了。
“喂?花群,我是艾丽嬷嬷,是玄斌让我打给你的。”
花群一听玄斌的名字,忙拿过来放到耳朵上。
“是玄斌吗?我在这儿,我在等他回来!”花群扯着嗓子喊道,生怕对方听不见。
“你从房间里出来吧,往西一直走到有一个尖塔的教堂,我在那儿等你;玄斌也会到那儿来找你的。”
花群听了有点害怕,“我在这儿等他不行吗?”
“可能有人已经看到玄斌住在里面了,你再在那里不安全。”嬷嬷说。
花群攥一攥床单,咬了咬牙说:“好吧,我到你那边去。你再说一遍地址?”
第四十二回 催眠
十分钟后,花群从旅馆里走出来,抱着一个枕头,手里还攥着那个汤匙。刚才出门前,她犹豫了一下把它也带上了。夜幕降临,街道上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车辆、行人一点不比白天少,许多商店倒显得更热闹了好多。她照嬷嬷的指示一直往西走,一路遇到各色的行人,看她抱了个枕头都投来怪异的目光;一群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看到她之后指指点点、尖声大笑。
她害怕地加快脚步走着,突然路边一个矮个子男子冲过来向她伸出一张纸:
“小姐,我们沙龙今日大酬宾,进来做个头发吧!小姐这么长这么漂亮的头发,染一下肯定特别漂亮——”
花群仔细一看,竟是赵公公,惊愕间忙吓得左躲右闪,那个男子紧追不放:
“小姐进来看看吧!肯定让你满意——”说着抓住花群就要往店里拉,花群正要反抗,一只手啪地抓住了男子的手,说:
“放开她,”
花群抬头一看,吓得气也不敢喘了——梳着黄色鸡冠头的夜枫站在自己面前,一只耳朵穿了一个三角的耳环,一身亮色的紧身衬衣和皮裤,套着一件窄窄的紫色马甲,胸前吊着好多闪闪发亮的挂饰,正低头看着花群。
“逸枫大师!您怎么出来了?……”
赵公公一样的人看到夜枫一样的人吓了一大跳忙转身鞠躬,后者厉声说道:
“客人不愿进就不要硬往里拉,SuperImage的吸引力是我们造型师打造出来的,你这样做只会破坏我们的形象!哎小姐对不起啊,下次要来的话我给你打八折……”
逸枫朝着花群匆匆离去的背影喊道,莫名其妙地撇了撇嘴,转身走进店里。
花群脚下生风地往西边赶,心里一阵阵恐惧:刚才那个人就是夜枫的子孙,还有赵公公……这个城市果然已经只剩下他们了;洇茶、少白、大志、小毅、燕儿姐、小桃……你们都在哪儿啊,是不是我害了你们……她想着,眼睛蒙上了热泪。
夜里的冷风吹着她滚烫的面颊,她一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灯红酒绿的街区,渐渐灯光暗了下来,喧闹嘈杂声也变得小了。她来到一条平静寂寞的街道,周围的房子都矮矮的,路上很长时间才会驶过一辆车。她走啊走,觉得心情平静了一些;这里多少还能让人轻松地喘口气。她稍微放慢了脚步,抬头看着天空。夜空是半黑半明的浑浊色,没有星星,月亮也很模糊。她觉得很伤感:五百年过去,连广袤的天空都变得这么厉害,何况渺小的人呢……
这时她看到了微弱月光照着的尖塔——一座高高的教堂伫立在前方。到了,她心说,忙跑过马路到那一边去,走到铁门前面,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她稳定稳定情绪,侧身钻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美丽的花园。花群来到这边第一次看到植物,有郁金香、蔷薇、苔草和合欢树,虽没有郁郁葱葱,却还有着盎然生机。她往里走进去,用力吸着空气中淡淡青草的芳香。整整一天闻够了街上的车辆的废气汽油味,她感觉这清香使她精神一振。
教堂黑黑的,没有一丝光亮;花群可以看到许多高大的柱子,后面是一个高大的门;门开了一条缝,花群目光向下移去,看到门口旁边椅子上坐着一个裹着头巾的老太太。这八成就是艾丽嬷嬷了吧,花群心想,正想过去,却看那椅子动了起来,自己移了出来;花群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椅子两边各有一个大轮子,用手转着就能前行。轮椅来到月光下,花群看着椅子里微笑着的老太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枫婆婆?!”
“又听见你这么叫我真是太开心了,花群,”嬷嬷一脸安详地说,细细看着花群,“十年不见,真是长成大姑娘了。嬷嬷可一直没有忘记你啊!”
花群惊愕地问:“嬷嬷你之前也见过我吗?”
嬷嬷微笑着点了点头:“上次玄斌把你带回到了这里。你当时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这里又是孤儿院,正好可以收养你。虽然只有三天,但我清楚地记得你和玄斌一起在这园子里玩着,跑着、闹着,玄斌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你是他第一个朋友啊。”嬷嬷说着微微叹着气,脸上有点忧伤。
花群看着嬷嬷,内心的愧疚感进一步加重。
“玄斌他……没事吧?”
嬷嬷愣着神突然醒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没事,他现在去工作了。花群,你能推着我在园子里走走吗?很久没有这样晚上出来看花园了。”
花群点点头,走到嬷嬷身后轻轻推起轮椅,两个人沿着教堂的小路慢慢地走下去,欣赏园圃里的花草。
“婆婆你为什么坐在这椅子里面啊?不能走路吗?”花群问。
嬷嬷点点头说:“我得了关节逐渐萎缩的病,站不起来。多亏了玄斌一直花钱给我治着,不然我早就连床都下不了了。我这该死的老骨头,连累得玄斌不得不去做那种事……”
花群一听大为惊骇:“竟有这种病?我们那个时候从来没听说啊……”
婆婆苦笑着说:“都是这个时代的罪孽啊;十年前,这里还是工业重镇,空气污染得严重,人在街上不带口罩都很难喘气。有一天突然开始下粉红色的雪,大家一开始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才知道是工业废气在大气顶层形成了结晶降落下来,全都是剧毒的。从那天起,很多人都得了我这种病。”
花群听得有点云里雾里,但她明白过来一件事情:她梦中看到的玄斌身后的粉红色纷飞的东西看来并不是七缘花瓣。
婆婆叹了口气说:“玄斌的父母恐怕也是死于这种病吧。2个月的时候,他们家亲戚把他抱到这里来,就再也没有来过。照片都没有;玄斌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子。”
花群听了震惊不已。
“那他……”婆婆转头向着花群:“你是不是以为他是你们那个时候的人的后代,并因此而迁怒于他?”花群顿时红了脸,支吾着说不出口。
“唉,也难怪;”婆婆转过头,
“只是对他来说,这种理由过于残酷了:他从一出生就被父母亲戚抛弃,现在却要因为自己祖先的过错而受到指责;这太不公平了,他一定是这么想的。”
花群觉得心如刀绞: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那样信口雌黄地胡说八道……我真是个大蠢货——
“……更重要的是,”婆婆继续说道,花群推着她绕过一个弯来到花坛的另一边,“他并不是仅仅把你当成一个偶然从过去蹦到现在来的陌生人;他是真得喜欢你,当你是他那时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