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舟说,小薇出去替我弄吃的去了。
看到唐小舟,赵德良略有些惊讶,表情有点冷淡,说,你这么快就回了?
赵德良已经走到楼梯口,唐小舟快步下楼,迎上去,伸手接过他的包,等着
向上走几步,等他走到自己前面以后,才小心地跟上,说,我赶回来做检讨。
赵德良扭转头,看了他一眼,说,做检讨?做什么检讨?
唐小舟说,今天出了点状况,是我料想不到也控制不了的,所以,我赶回来
检讨。
赵德良已经走进了房间,开始脱外套。唐小舟伸手接过,挂在旁边的衣架上
,说,上次来省里开会,绍基书记对我说,刚刚知道我是高岚人,他要找个机会
去看望我的父母。我知道他是客气,就私他开玩笑,将了他一军。说好呀,你如
果不去,我跟你没完。谁知道他记在心里了。今天,听说我回去了,赶去了我家
。他这一动,惊动就大了。市里的县里的,跟去了一大群人,像开大会似的。
他当然不能说是省委一号车将这些人引去的,那等于说雷江的领导趋炎附势
,表现恶劣。赵德良从此会对雷江的官场产生看法。消息一旦传开,雷江官员会
于民死他。
赵德良说,那今天你家可热闹了。
唐小舟说,他们原想看一下,拜个年就走。乡下的规很丑,进门都是客,
大过年的,哪有不吃口饭就走的?乡亲们争着把领导往自己家里拉,硬是要留他
们吃餐饭。
赵德良说,你的家乡很好客嘛。
唐小舟说,我那里是山区,出门就是山,没几亩好田地,人平只有几亩山地
几分薄田,日子过得穷,大家穷怕了。这几年,上面的政策好,找到了好带头人
,把一个穷乡搞活了,成了县里的富乡。乡亲们感谢党的好政策,没有机会表达
。这次钟书记他们去了,正好是一次机会,怎么会不热情?
赵德良听说一个只有山地和薄田的乡,变成了全县的富乡,顿时感兴趣,说
,你们乡都是怎么做的?
唐小舟说,乡下没什么机会,又不可能引进外资,只有一个办法,向内寻找
机会。我们那个地方到处都是山,山上种别的不行,只产板栗。可一般情况下,
板栗卖不出价钱,遇到板栗丰收的时候,甚至连收回成本都艰难。上面号召种板
栗,下面上了当,不听。上下矛盾很深,所以,有一段时间,干部和群众之间,
关系很紧张。
赵德良听出点意思了,说,你刚才不是说,乡亲们感谢党的好政策吗?现在
又说干部和群众的关系紧张?
唐小舟说,千部和群众的关系紧张,是因为一件事没有处理好,乡里号召大
家种板栗,大家照做了。结果,那一年板栗大丰收,板栗价却低得出奇,别说价
格,就算是赔本,都卖不出去,乡亲们只好将板栗当饭吃,一边吃一边骂县领导
赵德良说,是啊,这个问题,全国各地都不同程度地出现过,一直都是很困
惑各级政府的一个大难题。
唐小舟说,我们那里,较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赵德良说,峨,是怎么解决的?
唐小舟说,我们那里有做板栗桂花羹的传统,把鲜板栗捣碎,和桂花搅在一
起,做成一种糊状食物。这是是一种健脾消署的好食品。村长受这种板栗桂花羹
的启发,自己出钱,到省里请了几位食品保健方面的专家,研究出一种液体罐装
饮料,叫板栗桂花爽。这种饮料一投入市场,大受欢迎。现在,这个饮料厂年产
值八百多万元,仅板栗饮料的产值,就有五百多万,利润近百万,解决了一百多
个就业岗位,如果把种板栗收板栗的算在一起,算是解决了几万人。平均算下来
,当地农民每人每年,增加了上千元的收入。村子的经济一下子就活了。
赵德良说,峨,这个经验不错。你让他们弄个材料,可能的话,我要找机会
去看看。
第十四卷 官场也需要洗牌 官场也需要洗牌05
一直忙过了正月十五,赵德良才有时间北上。
离开雍州之前,赵德良将王会庄案以及曹满江案的相关材料签发了。说是签
发,其实也没有实质性内容,仅仅只是在文件题头处标有自已名字的地方画了个
圈,再从这个圈里拉出一条线,将线拉到旁边的空白处,竖着签上自已的名字。
当了领导秘书之后,唐小舟才知道,领导签字非常讲究,一些重要文件,讲
究的自然是批示。领导的批示往往言简意赅,一目了然,很容易理解。更讲究的
,却是文件上面一些极其特殊的信息。小领导在文件上签字,往往签上同意不同
意或者原则同意之类的话。中型领导通常签上一个阅字,更大的领导,签字就更
加有学问,连阅字都不签,在文件标上本人名字的地方画个圈,还用一条线引到
文件外,签上自已的名字。
这种签字,什么意见都没有,让不懂行的人看得英名其妙。懂行的人却知道
,领导签字,讲究太多了。很早以前,领导们签字用三种笔,铅笔、圆珠笔和钢
笔。现在,圆珠笔和钢笔基本归为一种,全都是签字笔。如果用铅笔,秘书每天
都得为领导削很多支铅笔。是一件麻烦事,不知签字笔用起来顺手。所以。现在
领导签字,仅仅只用一种笔了。以前用三种笔的时候,用铅笔表示照办,用圆珠
笔表示酌情办理,用钢笔表示不办。现在没有了圆珠笔和钢笔的区别,领导们it
总结出了另一套办法。如果将自已的名字横着签,表示可以搁着不办。如果竖着
签,表示一办到底。有些领导并不仅仅只画圈和签名,还喜欢写上几个字,写得
最多的,便是同意两个字。可就算领导同意了,下面办起来,也同样有讲究。这
种讲究,并不在同意两个字上,而是同意后面的标点符号上。如果同意后面没有
标点符号,表示此事没有结论,可以不办。如果是顿号,那就要等一等再办。如
果是实心句号,说明要全心全意办成。知果是空心句号,问题就大了,意思是说
,领导签了字也是空的。
省公安厅的杨泰丰厅长已经几次打电话来问全省扫黑的事。
对于这件事。唐小舟始终没有摸透赵德良心里是怎么想的。一开始。赵德良
显得很急,将公安厅那些人紧急召集起来进行部署,唐小舟认为全省很快就会掀
起一场扫黑风慕。却不想,方案交上来后,赵德良束之高阁。公安厅对此事的热
心,唐小舟自然明白。一来,全省大扫黑行动,省财政肯定拔一大笔钱。二米,
大案要案频发以及某类特殊案件难破,根源在这样一些涉黑组织,板子却打在公
安厅领导身上。其三,公安是一个极其特殊的条块,其业务是自上而下的线形管
理,千部任用,又是块形管理。一个省治安形势的好坏,直接关系公安厅的形象
以及领导的政绩,可足,下层公安局长的任命权,不在公安厅,而是市县。只有
公安厅最清楚下面哪些市县公安局长不称职甚至有黑社会背景,可他们对此无能
为力。知果有一次全省性的扫黑行动,公安厅正可以借此机会,对全省各市州乃
至县公安局的领导班子,来一次大洗牌。
被省公安厅催得急了,唐小舟都找机会提醒一下赵德良,是不是忘了这件事
?深入再一想,就算足忘掉了所有的事,也不可能忘掉庐源市的那次经历吧?既
然赵德良不可能忘掉,却又迟迟不见行动,他或许有更深层次的考虑?这种考虑
是什么?唐小舟始终没有想明白。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赵德良启程去北京了。
南方已经是大地微微暖气吹,北方仍然还是冰天雪地。第二天早晨,驻京办
雷主任接到他们,汽车驶出北京西站时,唐小舟从人行道树上挂着的厚厚积雪,
感受到了北方冬天的冷峻。
赵德良这次回北京,主要是办一些私事。
程雨霖的父亲已经九十三岁高龄,因为老年痴呆症,早几年已经住进疗养院
。春节前,赵德良接到消息,老爷于的病情突然加重,被送进了加护病房,这个
冬天是否能熬得过去,还十分难说。春节前后正是各项工作最紧张忙碌的时候,
赵德良只是匆匆回了一趟北京。去医院看了老爷于一眼,当晚又乘火车赶回了雍
州。担心老爷于随时会离去,程雨霖将美国的儿于赵乾叫了回来。赵乾原本想去
非洲旅游的,因为有母亲的命令,只好放弃了这一计划。
此次北上,除了去看望老爷子,赵德良还想回一越山东。
赵德良的老家在沂蒙山区,老父亲已经八十岁。几个儿女原本计划今年春节
期间l&父亲做八十大寿,可有两个原因,这一动议被否决了。一是老人家坚决不
同意,他的身边,八十岁的人很少,他能数得出来的几个,倒足热热闹闹地做了
大寿,过后没几年,撒手西归了。老人心里有些忌讳,觉得做八十大寿等于向阎
王报到。另一个原因是赵德良没有时间。赵德良是老人最出息的儿于,他不能回
去,这个八十大寿,还能有意义?
赵乾在美国读书,然后留在美国工作,偶尔回来一次,也是行色匆匆,当爷
爷的,好几年没有见到孙子了,心里想得不行。知道孙于在北京过春节,老人给
赵德良打了无数次电话,希望他无论如何抽时间回去一趟,将孙子带给他看看。
赵德良这次回京,计划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回一趟山东。
到达北京的当天,唐小舟跟着赵德良去了医院。
程老爷子的情况不是太好,已经不记得自已的儿女了。但也奇怪,竟然记得
赵德良这个女婿。自从他入院后,老人的长子一直留在北京照顾他。赵德良一家
三口去后,程雨霖主动上对,拉着父亲的手叫爸爸,程老爷子竟然问,你是谁?
长子说,她是小妹雨霖呀。
程老爷于仅仅只是峨了一声,大家都清龙,他并不知道这个小妹雨霖到底是
何方神圣。说来也怪,老爷子不理女儿,却问儿子,德良呢?他去给我买包子,
回来没有?
赵德良跨上前一步,握住程老爷子的手,动情地说,爸,我是德良。
程老爷于艰难地移动着头,看了赵德良一眼,说,德良啊,你吃了没有?
赵德良说,爸,我吃过了。
程老爷于又问,你升处长的事,党组下文了没有?
这个老爷子,竟然还记得赵德良提处长的事,这是哪一年的事呀。
赵德良只好说,已经下文了。
程老爷于说,好好千。你能干好。说过之后,头一王,睡着了。
第二天,赵德良一家以及唐小舟和王丽媛处长等几个人准备启程前往山东。
这一路并不好走,赵德良的原计划是乘飞机前往济南,再由江南省驻京办和
山东省驻京办协调,由山东派两辆车,将赵德良送回沂水县西赵家楼。驻京办的
车送众人前往机场的路上,接到消息说。程老爷于的病情突然加重,已经香迷。
赵德良不得不改变行程,调头赶往医院。
病床上,程老爷于躺在那里,整个人已经干得只剩下皮,他的眼晴紧紧地闭
着。仅凭肉眼,看不到他在呼吸。程老爷于在京的几个于女以及家人,已经赶到
医院,还有几个在外地的,正在赶来的路上。
程老爷于一生结过两次婚,一次是在山东解放区结的,前妾给他生了三儿一
女。后米部队挺进东北,老爷于无法将这么多孩于带在身边,便将两个大点的儿
子留在山东一位老乡的家里。到东北后,刚开始的环垅十分恶劣,整天被国民党
部队赶着到处躲,有一次,前夫人带着小女儿和部队散了,只到半年以后,部队
才重新回到那个地方,老爷子去找妻子和女儿,却没有人能够说出她们的去向。
解放后,老爷子在组织的关心下,和医院的一位护士结了婚。这位护士,就
是程雨霖的母亲。程雨霖的母亲又生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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