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样了?”
我笑起来,他估计不喜欢我乱矫情吧“没事,可能是之前忙坏了,现在有你倾情指导,他一松懈就什么毛病都出来了。”
“如果颜料不着急要,你过几天可以去我的画室拿,那里的都是直接从欧洲进口的,在市场上应该还没代理销售,以后我应该用不着了。”
“嗯你的手,没有恢复的可能了么?”那岂不是很可惜而且他毕竟是为了回来见颓丧的我才出的意外,多多少少也有我的责任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我正怀疑我是不是踩中了他的雷区时他才不紧不慢恍若全然与他无关般说着:“已经在复健了,但彻底恢复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只要不是残废,就无所谓。”
这个人,总是能对自己说出很残忍的话,做出很残忍的事。真不知道他那颗心是在什么样的风雨中成长起来的虽然好奇,却始终不敢问出口。隐藏了太多秘密的人背后都有不愿意被挖掘的理由,其中大部分是因为这些秘密就像绽开的伤口般狰狞可怕,血流如注。伤口的主人拒绝去面对,就意味着面对会受到伤害。既然是爱他的,疼惜他的,又怎么忍心他去遭受这些伤害
“九九”
“嗯?”
“别对你弟弟太好。”
我有点发怔,完全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吃醋了。”
我惊得猛然抬头,他正用一如既往的深邃目光俯视我,嘴角狡黠的弧度不得不承认,在清凉的夜风中这样的低沉的嗓音说着此般情话的他很让人着迷。
我脸一热,刚想说些什么他的手机便不合时宜的响了。
越十里的表情出奇的可爱,似乎小小地叹了口气,微弯的眼角垮下来的瞬间我几乎要笑场了但这人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便把手机丢给我,无奈道:“说我不在。”
我瞅了瞅屏幕,上面始终只有一串阿拉伯数字,果然如我所料,他这大懒蛋就不可能存号码弄备注。他向来嫌弃手机辐射让他头痛,所以手机对他而言跟摆设毫无差别,这就是他最招人恼火的地方,要么不带手机要么有来电他也不接。我瞪了他一眼,才刚摁了通话键,里面就开始河东狮吼:
“我知道你小子现在跟九九在一起,但总不能要美人不要江山了吧?虽然事情是告一段落了可以休息休息,但你也不能见色忘义到这种田地啊!不跟我们吃饭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害我们把好好的一桌菜凉了热再凉再热来来回回总共十个回合!那么晚了也不知道联系告知一下行踪什么的,信不信我立马花重金请暗杀部队把九九偷偷解决掉!你个没良心的小瘪三!”
那边没声后我才敢吱一声:“邱湘姐,是我”
“靠之,这个越十里太不要脸了。”她以惊人的语速念叨完这句后沉静了好久似乎是在等自己火气消下去,然后吹气的声音长长地传来,“九九啊,咳咳,打搅到你们没?如果现在你们在除了床以外的任何地点的话请把电话给他,我想他有必要听我抒发一下心声。”
怎么说他不在?我脑子和嘴角都有些发抽,脸反应比较慢半拍,现在才红了个里外通透。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我接下来说的是:
“那个,他刚睡着的累了吧。”
于是那边下一秒便挂断了。
我正为我这句令人遐想连篇的话能骗过邱湘姐而无比自豪时,发现了越十里深意绵绵的眼神。他的表情就像偷了腥的猫正饶有趣味地等观赏我挣扎在糗的边缘。
我缓缓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边躲闪起他的眼睛边把手机递过去,“呃邱湘姐抱怨了几句而已已经很晚了,你是不是该”
“我不累,可是想睡了,也许一会儿会累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手臂被人一扯,然后顺顺当当地落进一个清爽的怀抱里,围在我后背的手臂清瘦却有力,一记浅吻落在我脖颈,引得我不由得浑身战栗。耳边响起他轻柔的低语:
“又瘦了,我可以确认看看么?”
“喂喂,你等等!”我挣扎起来。荒不荒唐,秦笙就在房间里睡觉
他把我箍得更紧了些,手很适时地捏住了我腰间的死穴,我瞬间没了挣脱的力气。
“九九不想我么?”
听他如此哀怨的口吻,我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般顿生一股罪恶感,安静了半晌,才慢慢环住他的身子。
“想了。”
风轻轻吹起,撩动着窗边垂地的白色纱帘,和随着气温缓缓上升相互缠绕的情思
他顺手揽起我的身子,毫不费力地就来到床边,放手的瞬间便覆上来停在我上方细细地看着我。
他说我瘦了,其实他消瘦得更厉害,更何况他原本就没什么肉。
我的手臂顺着他解开的衬衫滑进去,轻抚他光洁细腻的背,身子贴近他紧紧抱着,才能稍微感觉到他身上微凉的温度,和背上结实的触感。
说句煞风景的话,如果不是他那张近距离的天神般美好的脸蛋摆在我眼前让我强烈地意识到这是个人的话,我一定以为我抱着一副骨头
“你也没好好吃饭吧?怎么瘦成这样”
越十里一把扯过旁边的薄被,覆在我们身上。“冷了。”然后抵在我肩窝轻轻呼气,时不时地吻我的脖颈和肩膀,手从我宽大的T…shirt下面顺着肌肤缓缓上移。
也许是太久没有这样的经历,我应对起来有点吃力,他的唇轻擦过的地方全都燃起一片炽热的温度,即使我强忍着,气喘得厉害,也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在他的手溜到我背上解开暗扣时我还是忍不住鄙视地念叨了一句:“你的手真好使”
他春风依旧地笑着,“虽然不太灵巧了,但帮你宽衣的能耐还是有的。”
我一听就没了闲情逸致伸手企图将这无赖从我身上推下去,但他却猛地低下头咬住我的肩头,疼得我差点失了理智不顾隔壁酣梦正甜的人大叫出来他松口后枕在我胸口,指尖顺着细致的牙痕来回摩挲。我本想抱怨,但一低头便能看见他垂着的墨色眸子,和偶尔颤动的睫羽,然后失神。
直到感觉他的手在某个不可明说的部位轻轻探了探我才清醒过来,然后嘤咛了一声。说真的光是这样就很疼了待会儿可怎么办好?
“疼么?”他抬起眼撑着身子上来了些,微微蹙起眉来。“半年了还是疼?让我看看。”
我知道他说的是流产于是立马抓住他的手,解释道:“不是!已经好了总之,疼就是了”
越十里原本有些担忧的神色瞬间消失殆尽,然后抚了抚我额际的发。手往里探了些,我浑身便像触了电般酥麻起来,不自觉地抓紧他的手臂,虽然难受但我还是使劲抿着嘴尽量不发出声音。
“你变敏感了。”
我把头埋进他怀里尽量不看他那双快滴出水来的眼睛,他的手却忽然往里伸进去好多,而且趁我还没尖叫出来便含住了我的嘴。他的手一动我就疼得无以复加,但是与此同时,一股不可言喻的感觉也以惊人的速度在小腹蔓延开,温暖而难以餍足
眼眶周围不知何时积聚起一层浅薄的水雾,在眼角汇集成一滴缓缓滑落。我居然觉得虚脱只好仍抓着他的手臂不放,刚想让他别动,他却侧过脸吻住我的耳垂,说着:
“湿了,是不是准备好了”
我连忙摇头,但他还是视若无睹地将握住我的腿根微微用力分开,在他倾下身去的瞬间我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大叫了,但越十里从来就是个极懂得把握时机的人,于是整个过程中我完全没有张嘴的机会了
还好疼痛持续的时间不长,到后来被逐渐升涨的愉悦冲散后也仅余下索然的疲累
第四十八章
早晨的阳光洒得极好,落在阳台上温暖而舒心。我洗漱完收拾好书包时已经七点了,环视一眼客厅和房间,没发现某人的身影我立马奔向阳台,向下一望果然看见越十里早已衣着整齐地站在树下,发丝在晨曦的安抚下晕出一层温和的深褐。
我刚想喊他的名字,院子的拐角处却隐隐传来一些琐碎的声音,不一会儿便开进来一辆熟悉的银白色奥迪A8,车缓缓地在小小的院子里绕了又绕,终于顺利停在越十里跟前。然后车门一开,踏下来个风尘仆仆西装笔挺的俊俏郎君。我不可置信地探着身子想要看清楚一点,如果没记错这便是邱湘姐的顶级坐骑,而那俊俏郎君的脸分明刻着“我是安然”四个大字
安然笑意绵绵地歪着脑袋,半倚在车边往我的方向抬了抬眼,朝我的方向扬了扬尖削精致的下巴,接着越十里便回头瞥见了我使劲伸着头的怪异模样。安然突然弯起眼睛不怀好意的神色尽显,不知对越十里说了什么,还比了个“八”的手势,越十里转身直接进了车子,似乎没理会一副抓人小辫子的得意表情的安然。
如果早知道安然那漂亮得人神共愤的嘴说的话是“你们昨晚超过八次了没?”我一定不会再做出大力辩驳“安然是个纯洁的好孩子”然后还被安深鄙视的蠢事
看着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安然对我摆了摆手也进了车子,我才反应过来,于是赶紧大喊让他等等,着急得恨不得自己有个凌波飞燕让我大鹏展翅拦在他们前面。
“安深要出国了!安然你听见没有!喂喂——!”
目送他们远走,心里像渐渐熄灭了什么,荒芜成一片。从来都是这样没用,连帮朋友做点事都不成我正要转身,又一阵车轮压过沙地的声音传来,我赶紧凑过去确认是不是他们倒回来了,谁知却看见一辆更叫人惊恐的雪白磨砂面的豪华车子迟缓地停驻在拐口,最最惊恐的是下一瞬从里面出来的戴着能遮住半张小瓜子脸的豹纹墨镜,一身华丽典雅的红色连衣V领大开的紧身裙的女人而且这女人正抬着头准确地揪着我的视线。
在她摘下墨镜的一霎我连哭的心都有了
如果说人长得太美是种罪,她亿杭——正牌的越大夫人,可真是罪恶滔天
“几点下课?”
我讪讪地看她一眼,“十一点四十。”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坐在越夫人的车上,没错,您老眼睛没花,我们的确在前往桥林苑的修罗之路上,我旁边这位握着操控两人生死的方向盘的便是人比花娇的亿杭殿下,不胜惶恐。
“到时候我来接你,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了,赏脸么?”
“能说不吗?”我几乎在翻白眼。
她面无表情,眼睛直直地望着立交大桥前的路面,声音低沉得让我出了一身冷汗。“敢说不吗?”
“”
“别让亿桐知道我们见面。”
我觉得好笑,她怎么不担心我会告诉越南君?
“至于越南君呵,”她忽地一勾嘴角,“你觉得告诉他有用?”
好吧,我彻底败给这个女人的气场了。第一次还能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刺激激发了我的小宇宙勉强应付这个披着狼皮的恐怖分子,现在我连噎她的话都找不到
于是战战兢兢地上了一早上的自习,熬到了中午,拒绝了亿桐一起去啃咖喱面包的要求后我如约在学校的后门见到了她,还跟着她到了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开始激烈程度估计堪比重庆会议的谈判
她端坐在我对面,搅动着什么都没加的黑咖啡,“居然好这口,越南君真让人刮目相看。”
“特地叫我出来有什么事?相信越夫人一定事业忙碌,时间宝贵,还是有话直说的好。”
“这么害怕面对我?有意思”她向后倚了倚身子,“来说说吧,你缠着越南君到底有什么企图?给你钱你也不要,怎难不成真的爱上他了?”
素质教育的效果就是压制了我想吐她一口唾沫大骂爱你妹啊的强烈欲望。
我拽紧衣角,“既然你什么都调查清楚了,为何不直接问越先生?”我和越南君的交易,除了我,他,秦笙秦晖和越十里外,不能再有第六个人知道,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危险,如果交易败露,只要法律介入,那么秦晖还是死路一条,我这些年的忍辱负重便全然付诸东流。或许我的确应该告诉越南君他的宝贝老婆已经开始插手我们的事了,这种情况也只有他能处理。
“何必做那么伤夫妻感情的事?只要你消失,不就万事皆宜了么?我只给你两个选择,自己消失,不然就让我帮你消失。”亿杭伸手过来掂起我的下巴,“你是聪明人,既然懂得在我面前要装傻怎么会不懂拿了钱就滚蛋的道理呢?还是,你爱的不是越南君”
她的眼神忽地发狠,像被抢了食的狮子迸发出骇人的光芒,捏着我下巴的手也猝尔用力,“你爱的是越十里?!”
我情急之下一把拍掉她纤长的手,她却端起还热着的咖啡毫不犹豫地往我脸上泼来,我慌忙站起来,身子因她拽着我的衣领往前扯的野蛮动作而往前倒。全部的人都往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我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