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珩看见她哭的这么厉害自然来不及想沈书沛之前说的话了,连忙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快别哭了,书朗怎么样了?”
段子焉越哭越厉害,她憋得太久了,这会儿哭的话都说不出来,沈年珩心里也火急火燎的,生怕沈书朗已经去了。
因为段子焉的关系他也和这个总对他不爱搭理的侄子走得近了些,有时和他斗斗嘴攀比攀比却都没真动气,他其实也很心疼沈书朗,他是个很有才气的人却落得个不好的身子,终日孤孤单单待着这个院子里,所以段子焉总找他,他也不拦着了。如今真想到这么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没了他心里也难受的不得了。
“到底怎么样了啊?你别只哭啊”
段子焉还是说不出话来,在他怀里直摇头。
这摇头算什么事啊?沈年珩心里着急,拍了拍段子焉的背,拉着她进屋:“和我进屋看看。”
外屋站了一批人,正把哭闹的沈书沛拉出去,沈书朗待的那屋只剩下沈年容和三个大夫,沈年珩怕段子焉进去更伤心想让她在外屋待着,可段子焉缩在她怀里不肯出来,沈年珩只得带着段子焉进去了。
沈年珩撩开放下的帘子进去,看到紧锁眉头的沈年容问道:“大哥,书朗怎么样了?”
沈年容叹了口气:“还没醒,你问大夫吧,你来了就在这里守一会儿,我去看看你二哥。”说罢撩开帘子出去了。
沈年珩看向一位年长没见过的老大夫道:“大夫,他怎么样了?”
正写方子的老大夫放下笔摇了摇头,叹息道:“他虽然才二十三,但里面的东西都老的厉害,和七八十岁的老翁没什么区别,这次淋了雨身体虚的更厉害,怕是不好熬,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暂且我们也只能用药替他吊着命,其他的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沈年珩对医术是一窍不通,一听大夫的话急急问道:“那有没有什么药能治好他这病?再不好找的我们都替他去找!”
大夫皱眉道:“你怎么听不懂呢?他这不是病,医是医不好的,他里面的东西都衰老了,和人到了岁数要老死是一样的,这世间哪有返老还童的药?你们就盼着他能醒过来吧,能醒过来兴许还能多熬几天。”说罢这位大夫开完方子便离去了,显然不是赤鸣山庄的大夫。
另一位庄子里的大夫道:“八庄主你也不要太难过,朗少爷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能熬到现在实属不易,该尽力的我们都会尽力的,我们现在去煎药,你先照看下朗少爷吧,有什么事就派人叫我们去。”
沈年珩点点头看向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沈书朗,只不过是几天不见,沈书朗却虚弱的连睁眼都睁不开了,他突然懊恼起曾经的自己,为何偏要和沈书朗争呢?
屋里的人都走了,段子焉从沈年珩的怀里出来,有了小叔叔她便能放开哭了,控制不住把眼睛都哭肿了,她坐到床边,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但她像沈书沛那样大嚷大闹只是那么悄声无息的看着沈书朗。
沈年珩看她这样心口揪的生疼,段子焉本来也不是个好交朋友的人,这三年他很少在山里,她都是和沈书朗还有崔成沐在一块,她又打从前就和沈书朗好,沈书朗这样她比他这个亲叔叔都要难受,哭成这样他也能理解。
沈年珩从怀里掏出帕子,蹲到段子焉面前替她擦眼泪,自从养了段子焉,他就养成了随身携带帕子的习惯,小时候是给她擦眼泪,长大些是给她擦手擦脸,时间久了即便不用也会随身带着帕子。
“别哭了,哭也没用,咱们好好照顾他,让他醒过来。”
段子焉拉下沈年珩的手,眼泪继续向下掉:“叔叔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睡着了,也不会连他出去都不知道他就不会变成这样”
沈年珩闻言这才想起沈书沛之前的话,可这些在如今的沈书朗面前都不值得一提了:“怎么回事?这关你什么事?”
段子焉吸吸鼻子咳了几声,直到气息顺了,才继续道:“我本来是到这里陪他一会儿的,结果外面下起了雨,他说要睡一会儿,我就在旁边看书陪着他,然后看着看着书我就睡着了,再醒过来他就晕倒在院子里了都怪我没有看好他”
沈年珩闻言神色复杂的看向沈书朗,段子焉说她睡着了,那沈书沛看到的其实是沈书朗偷偷地亲段子焉吗?他真的喜欢段子焉?
沈年珩又看向把眼睛哭得通红的段子焉,她用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捂着脸颊哭的瑟瑟发抖,那么柔弱、那么惹人怜爱,倾国倾城的容貌又怎么可能是男孩呢?他为什么没早些发现
“你其实是女孩是不是?”
段子焉闻言愕然抬头,就连眼眶中丰盈的泪水都遮不住她蓝眸中满满的诧异,他为何突然就看出来了?
望见沈年珩的平静,段子焉渐渐也平静了下来,答道:“是我是”
这瞬间沈年珩格外的理智,又道:“书朗知道?”
段子焉垂下眸子点点头:“嗯他知道”然后静静等着小叔叔的反映。
可见他要有多傻,就连沈书朗都知道了,他还不知道,还像一个傻瓜一样觉得自己喜欢男人,闹的每日吃不好睡不着,如今沈年珩突然觉得松了口气,无论段子焉为何瞒着他,都怪他自己粗心大意,和段子焉同吃同睡那么久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敢在梦境中把她幻化成一个女孩。
比起沈书朗偷亲段子焉,他要龌蹉的更多,好歹沈书朗的心里敢承认自己喜欢段子焉,他却始终不敢承认,却还要去偷偷亵渎她。
段子焉看着这么安静的沈年珩有些不安,站起身喃喃道:“叔叔”
沈年珩闻言从发呆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暂且什么都别说了,首要其冲是让书朗醒过来,比起我们这些亲人,书朗更喜欢你,你多陪陪他和他说说话,他听到你的声音或许会醒过来,我先去看看药好了吗,一会儿回来和你一起陪着书朗。”说罢,拍了拍她的肩走了出去。
段子焉呆呆看了眼沈年珩的背影又垂眸看向沈书朗,对他道:“书朗哥哥,你听到了吗,小叔叔知道我是女孩子了,他让我陪着你。”
沈年珩出去的时候,沈书沛还在外面哭闹,好几个人都劝不住,沈年珩拧着眉头过去,一上来就踢了他一脚,直接把沈书沛踢倒在地:“哭什么哭!你哥还没死呢!有功夫找我告状去,怎么没功夫多陪着你哥?十六的人了成天不带脑子!别以为哭就没怪你!你要多长个脑子你哥也不至于这样!”
沈书沛的眼泪立刻就止住了,他哭确实害怕他爹怪他,他本来在他娘那里,他娘说今个是死了的大娘的忌日,他爹和他大哥都不会好过,嘱咐他过来看着他大哥点,结果他看见那么一幕就跑去找四叔了,要是他当时进屋,他大哥估计也不会出事
沈年珩见他哭够了,又道:“哭够了还不进去看着你哥!再出个差池你干脆哭死得了。”
沈书沛赶紧爬起来进屋了。
沈年珩绷着脸从人群中走了出去,直到四周无人的时候他才有些无力地蹲□来,盯着地上的石头默默发呆,段子焉其实是女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沈书朗是真的救不活 但我会考虑给他个转世番外的
第47章 高山流水
第四十七章
段子焉、沈年珩、沈书沛和三个大夫一共六个人轮番守着沈书朗;已经过去一天了沈书朗还是没有醒过来,连药都喂不进去;眼见越来越虚弱。
段子焉也是越来越虚弱,她一直在愧疚睡一会儿便会起来,一天一夜也没怎么合眼;沈年珩担心她也跟着没怎么睡;但他底子好不睡也不碍大事;他拍了拍段子焉的肩头;劝慰道:“子焉,有我在呢,你好好睡一会儿吧;书朗若是有事情我就叫你起来。”
小叔叔知道她是女孩以后并没说什么;还是像从前那样关心她,段子焉对他摇摇头,继续坐在脚踏上看着床上还未睁眼的沈书朗:“可是我睡不着,我一睡着便会想起书朗哥哥躺在雨里的样子”
沈年珩一向不会劝人,这个时候更不知道该怎么劝段子焉,只是面对这样的沈书朗他理智了不少,沈书朗若是一直不醒就这么睡了过去,段子焉恐怕会自责一辈子,眼时能做的就是让她和沈书朗多待一会儿了。
“四叔,我爹叫你。”沈书沛撩开帘子进来,他方才在隔壁屋休息了一会儿,精神已经好多了,但眼睛依旧肿的像两个核桃。
沈年珩闻言颔首道:“那你和子焉先在这守着吧。”说罢无奈的看了段子焉一眼出去了。
小四叔走了以后,沈书沛搬了椅子坐到段子焉身旁,段子焉的认真劲真是让他这个沈书朗的亲弟弟都自愧不如,守着这么久也不见她困的,他守了半个晚上就坚持不住去睡觉了,醒了段子焉还在这坐着。
“段子焉,你去睡会吧,我在这守着就行了。”
段子焉头也没抬继续看着沈书朗,摇了下头:“不了,我睡不着。”
沈书沛安静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问道:“那你饿了吗?我给你拿点吃的去。”
被沈书沛这么一说她还真有点肚子饿,揉了揉肚子发出一声咕噜,她道:“嗯,你拿点吃的去吧。”
沈书沛真的是个坐不住的人,尤其在这看着他一动不动的大哥,他心里害怕的发虚,总坐立不安的,生怕自己坐在这一个不留意他哥出点什么状况,一听赶紧出去了:“你等着,我给你拿吃的去。”
沈书沛也走了,屋里便安静了下来,段子焉揉了揉两只酸涩的腿站起了身,随后坐到了床边,垂眸看了会儿沉睡的沈书朗,然后将手伸进了被子里,握住了他冰冷的手,即便裹着厚厚的被子他的手仍是冰冰凉凉的,没有丝毫温度,皮包着骨头,瘦得可怜。
段子焉心里疼得厉害,两只手都伸进去揉搓着他的手,希望能把他的手揉暖和了。
“书朗哥哥,你快醒过来好吗你这样我好害怕你的高山流水还没学完呢我的羽毛笔坏了你还没给我做新的呢你总这么躺着我送给你的花谁来浇啊你要是把花养死了我就再也不来你这里了”
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往事如过眼云烟从心头掠过,段子焉心越来越酸痛,最后哽咽道:“都怪我若不是我你就不会这样”
她喜欢小叔叔,所以大多时候都围着小叔叔转,只有小叔叔没工夫陪她的时候她才来沈书朗这里,但是沈书朗什么都不说,只要她来了便好,一点也不会怪她的漫不经心,她不该这样的,不该觉得只要她让他努力活着他就能活很久,只要她来每天就能看到等着她的沈书朗,原来真正的沈书朗已经那么脆弱,淋一场雨便醒不过来,原来他早已变成了如今这样不堪一击
眼前越来越模糊,哭干了的眼泪又悄声无息的流了下来,一滴一滴掉在被单上。
握着的手忽然动了一下,虽然微弱但是段子焉感觉到了,她赶忙抬起头惊喜道:“书朗哥哥!”
沈书朗听到声音脑袋向她的方向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眸子有些混沌,但确实是看着段子焉的方向,段子焉欣喜若狂,扣紧他的五指:“书朗哥哥!你醒了!我这就叫大夫去!”说罢,松开了他的手去隔壁屋里找正在休息的两个大夫。
两个大夫衣服还没穿好便急急忙忙赶来,诊完沈书朗的脉两人都怔了怔,随后马不停蹄取来一直温着的药给沈书朗服了下去,段子焉在旁边寸步不离的看着,沈书朗被喂着药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段子焉,似是有什么话要和她说。
两个大夫喂完药面面相觑,俯身到沈书朗耳边:“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书朗望着段子焉,哑声道:“子焉”
段子焉听到他叫自己赶忙凑了上去,两个大夫起身挪开,道:“你和他说会话吧。”随后便都走了出去。
段子焉来不及质疑为什么两个大夫都出去了,只顾着坐到床边握住沈书朗的手,开心的叫了声:“书朗哥哥!”
沈书朗对她笑了笑,想抬手摸她的头发,却发现浑身无力,最终他只得用剩下的力气道:“子焉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吗?”
“什么?”段子焉一时没想起来,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是只给你一个人弹琴吗?我不会忘的!”
沈书朗闭了下眼睛否定了她的话:“是你十岁的时候”
十岁的时候?段子焉努力的回想,看到沈书朗对她做“嫁我”的口型才想起来:“是你说如果没有小叔叔,我就嫁给你的事情吗?”
这本来只是段子焉随口哄他答应的,却不想沈书朗这个时候还记得
沈书朗笑了一下算是肯定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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