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色温柔- 第82部分

　蓝晓想把这个发现告诉果鑫，激动得有点迫不及待。楚和久没动刀，心也变得比以前软了，骂完人后偷着内疚，躲在一旁悄悄观察三天王的动向。观察了一阵，最暴力的果鑫和最别扭的寂影没见什么异常，倒是从来都最省心的蓝晓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理论上，这是个好现象，因为镇压蓝晓比镇压寂影或果鑫容易得多。但理论这东西搁实践里往往全是P话，有便宜捡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举个例子，鼠患是人类几千年来都没能解决的问题，老鼠药老鼠笼老鼠夹粘鼠板什么的发明了一大堆，外加食鼠猫，按卖出的数量算，老鼠该绝种了。然而事实是除了个别年老体衰的外，敢外出行动的老鼠都把鼠药当糖吃，把家猫打成野猫，鼠夹鼠板夹住黏住最多的也就是自家的狗。如果有一天，你家的老鼠突然不用赶，自觉跑出去了，省倒是省事，不过接下来拜访你的很可能就是房屋塌方或地震了。
　　去不去开导蓝晓，这事儿楚和犹豫了很久。不去，良心这关过不去。去，刚才那一顿等于白骂了。楚和心里不停警告自己，这个头千万不能开，这次要是劝了，以后都不敢骂了。虽然在这件事上蓝晓是一个无辜者，是被搭着一起骂的，但祸首的寂影是被蓝晓宠出来的，养凶和行凶比起来，养凶的性质其实更恶劣些。
　　想到这里，楚和在心里拍了一记正义的惊堂木，恨不得赞自己一句“楚青天呐！”
　　正义了两分钟后，楚和遛到吧台，自己推翻自己的决心，再亏本赔上一副笑脸：“蓝晓啊，没事吧？”
　　蓝晓正在心情大好，对楚和这一问表示莫名其妙。
　　寂影从旁边插进来：“上班时间，请不要打扰工作。”
　　BeePub一般在这个时间客人不多，今天更是稀少得像频临倒闭。除开楚和，吧台边一共就坐了王子微加辉晨两人。吧台内站了四个酒保，其中两个不知者无畏的在为辉顾客服务。辉晨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二人聊着天，眼睛不时追踪寂影。为此，寂影不得不伪装出一副非常忙碌的样子。
　　没事装有事比有事装没事辛苦得多，寂影正装得一腔怒火，楚和吞吞吐吐地过来了，寂影心中的暗火顿时更添一盆煤油。
　　BeePub的纪律中只有必须对客人礼貌这一项，没规定对老板也得礼貌。
　　楚和刚说了一句话就碰上钉锤，吓得连下一句该说什么都不敢想了。
　　寂影滥杀完无辜，转向问王子微蛋奶酒好喝不，王子微诚实地说好喝。这杯蛋奶酒确实调得不错，蛋奶足质足量，光泽如玉，丝滑浓郁，醇香甜蜜。酒液的含量很低，不醉人不刺喉仅供开胃，算得上寂影的酒保生涯中为数不多的合格品之一。
　　寂影在调这杯酒的时候并没有特别认真，成功纯属意外降临。好像无论什么事，只要面对王子微，成功就特别容易降临。就算不成功的，那也是成仁的——一定是对王子微胃口的。
　　卖酒的不一定喝酒，但一定会鉴赏酒。王子微手中的酒惹得邻座楚和双眼放光，忍不住开口：“寂，给我也来一杯。”
　　寂影正在清洗调酒罐，听见楚和说话，头也不抬地问：“要什么？”
　　楚和：“什么都行。”
　　寂影立马发扬环保意识，给楚和送上一杯蛋奶口味的自来水。
　　楚和：“还是给我杯威士忌吧。”
　　寂影在酒柜上威士忌的常驻据点找到一个空瓶子，楚和似乎预料到这情况，手指朝下指了指吧台内部：“地上有。”
　　寂影在地上找到一个大纸袋，里面正如楚和提供的情报，满满的全是酒。威士忌有好几瓶，一袋加下来能卖个不小的金额。
　　寂影问楚和这些酒从哪来的，楚和说：“今天买的。”
　　寂影：“你今天不是被抢了吗？”
　　楚和：“是啊，买完东西回来的路上被抢的。”
　　寂影：“你带了多少钱，买了这些东西还够别人抢的？”
　　楚和：“我买完东西还剩8块钱，不够打车，一路抱着走回来的。”
　　寂影：“那人没抢你东西？”
　　楚和摇头：“他没抢，就搜走了钱。”
　　寂影：“8块？”
　　楚和：“是只有8块。”
　　寂影：“银行卡和信用卡呢？”
　　楚和摸摸口袋，摸出一个钱包。蓝晓一眼认出这钱包正是跟了楚和多年那只。真皮，名牌，限量珍藏版，丑虽丑，身价不菲。接过来打开一看，没钞票，银行卡信用卡会员卡积分卡身份证一张不少。
　　寂影：“是哪个好心人抢了你8块钱就放你回来了？”
　　楚和抓了抓脑袋表示他在思考，想来想去，终于悟出新大陆：“对了，他还抢了一串钥匙。”
　　寂影：“二楼保险柜的钥匙？”
　　楚和又摸摸口袋，摸出个一小串，仔细看了看说：“保险柜钥匙没丢，在这上面。”
　　蓝晓突然警惕：“那丢的是哪串？”
　　楚和扬了扬手中的钥匙：“比这串要大……”
　　蓝晓和寂影突然变了脸色。
　　楚和常带在身上的钥匙一共有两串，一大一小。小的那串属于楚和自己，包括楚和的家门钥匙、店里几个门的钥匙和二楼保险柜的钥匙，也就是现在楚和手中的这串。大的那串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BeePub成员的储物柜钥匙——每个BeePub成员都有一个自己的储物柜，游泳池储物柜样式，位于店后门一个开放式小房间内，用于存放个人物品和工作服。一人一把自己柜锁的钥匙，楚和手里再集合一份备用的。BeePub开店初期本是统一着装，为每个成员量身定做了工作服。但出于楚和欣赏水平有限，做了个黑白条纹样式，吓得正经点的顾客都不敢进店。这套工作服还引得警察上门专访一次，原因是遭人举报，怀疑这家酒馆窝藏越狱犯人。因为一眼看去，店里的人全穿的囚服。虽然事后查明，这家店的每一个店员都是清白的，但楚和还是为这事儿进了几次派出所，酒馆险些倒闭，从此不敢再做工作服。
　　而那些曾经的工作服，除了家里缺抹布的给带回家了外，其他都在储物柜里尘封式沉睡。
　　大串钥匙的另一个部分，是一部分员工的家门钥匙。总有那么一些人，例如寂影，一年要把钥匙忘在家里几次。为了省掉撬锁或翻阳台的麻烦，就把钥匙备份一份在楚和这里。楚和也是懒得出奇，连新建一串的功夫都省了，全都串在第二串钥匙串上。
　　楚和的一大好习惯，出门从不落下钥匙，不管那钥匙串是否庞大到走街上别人都会怀疑这人的裤兜是不是藏着凶器。
　　如今两串钥匙被抢一串，被抢的还不是小串，那就证明……
　　蓝晓手中的调酒罐当啷落地。
　　调酒罐落地这种事从来没在蓝晓手中发生过，楚和有点不相信地揉着眼睛，正在判断到底是寂影还是蓝晓拿滑手了，身为嫌疑犯的两人就并肩同时从吧台冲了出去。
　　舞台旁的果鑫没错过这一情节，一句话没问就追上寂影蓝晓，跑得像场接力赛。
　　接着，王子微也跑了出去。
　　出BeePub后门，转个弯就是放置储物柜的房间。这个房间没有门，随时都在欢迎光临。自工作服被取缔之后，这里几乎没人来过。男人非旅游性质的出门很少带包，除非电脑包或公文包，这就意味着在BeePub上班的男人出门不用带包。同时意味着，这些杂物柜的命运就是荒废。一个荒废的地方自有荒废的特点，例如布满蜘蛛网，地上的灰一踩一个脚印之类的。
　　寂影一等冲进这间房间时，没有遭遇预想中扑面而来的蜘蛛网。蜘蛛网倒是有，只是很明显被人先开了一条路。几只蜘蛛正在含恨织补。
　　领头寂影只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尾随的蓝晓和果鑫也开始驻足观望。
　　王子微第四棒赶到，站了一个观众的位置，看见在己方三人驻足的前方地板积灰上，延伸着一行非常清晰的脚印。
　　而位于脚印终点的储物柜，全部失去了柜锁的庇护。一排排的柜门在四人的凝视中，恐怖片一样地凌乱张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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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不在场三角证明⑥
更新时间2011…1…11　0：46：50　　字数：3128

　紧挨储物柜的地板上堆满了具有历史纪念意义的BeePub前工作服，撒落得像碎尸杀人，还有几件黑白条纹垂挂在柜子上，视觉效果触目惊心。一房间的琳琅满目。除了山寨囚服，还有一些没乘上回收班车的空饮料瓶子——镀了一层灰，看不出它们生前装的是什么饮料。只剩中空骨架的卫生纸筒芯——传统美德的棕褐色变成了毫无生气的铁灰色……另外还有没底的拖鞋，身首分家的指甲剪，没开封直接尘封的创可贴，等等等等。
　　金字塔的顶端是个被踩了一脚的蓝色烟盒，这烟盒是这间屋里寂影唯一有印象的东西。这烟盒里曾经装过的烟是寂影抽过的烟中味道最差的——涩中泛苦，呛喉外加刺鼻，乃至于寂影一支烟没抽完就扔了。那烟也是果鑫抽过的烟中味道最差的，但因为是果鑫买的，不好意义像寂影那样丢得明目张胆，坚硬着意志抽了几支，最终还是送了大半包给垃圾桶——烟送走了，烟盒留了下来。一来当个警示标志，避免以后一不留神再次买到。二来这烟盒实在好看，蓝色由浅至深渐变，寂影看了想起清风，果鑫看了想起水母。要搁以前，若哪个厂生产出劣质到卖不出去的东西，那就只能堆在仓库里自我教育了。而现在的质量问题完全不是问题。只要毒不死人，或者毒死了能找得到借口，就不存在什么卖不出去的东西。反正现在能逛街买东西的人基本上都衣食无忧，一样东西咬一口不好吃都扔了不吃。这样一来，吃下的量就不会致死，这东西就是安全的。生产者是代表一个社会进步的标志。如今几块钱的东西动辄就做几千万的广告，这已充分说明，只要包装做的美丽，广告吹得响亮，销路就不存在任何问题。
　　这表里不一的蓝色的烟盒，果鑫先是没舍得扔，后来下了个决心说要收藏。然而从决定到行动的这段时间，这一美丽的存在已悄然失去了踪影——怎么也找不到了。寂影对此的解释是：它不想当木乃伊，它想当流星。
　　时隔多年，再次相见，寂影看这烟盒的心情就像看被鬼子糟蹋过的花姑娘，有心报仇却不知敌在何处。想抗日战争那会儿，姑娘被糟蹋了可以杀鬼子，见一个杀一个，烧光杀光抢光，拿一百个鬼子的脑袋来祭一个姑娘也未尝不可。如今文明社会，一个烟盒被踩扁了，总不能把所有烟民都抓来杀了，哪怕这烟盒再倾国倾城也不能。
　　寂影看一眼果鑫，这兄台也在对着那烟盒千思百绪。寂影再看看储物柜群，怎么也想不起曾属于自己的是哪一柜。正纳闷抢钥匙这贼是如何做到把几十把钥匙和几十把锁一一配对然后打开的，突然发现柜门左上角的一块贴纸。仔细一看，贴纸上写着一个人名。字迹源自楚和，纯手工钢笔书写。贴纸上还加了一层透明胶纸保护膜，论保鲜度，算得上这灰扑扑的房间里最崭新的东西。
　　楚和在几何图形辨认项目上天资愚笨，除了认得出一把长得像块威化饼干的特大钥匙是开自家防盗门的外，店里哪把钥匙开哪扇门，他是记不得的。不过没关系，勤能补拙。寂影很早就发现，楚和常用的小串钥匙上，每一把钥匙都用透明胶加贴纸注明了身份，手法和储物柜上的一模一样。
　　基本同理可证，遗失的大串钥匙上的成员应该也享有同样待遇。
　　人在方便自己的同时，往往也方便了别有用心的人。
　　因为那一扇扇敞开的柜门太像一只只伸冤的手，寂影看得背脊阵阵发凉，琢磨着要做点好事积德晚上才不会做噩梦，于是主动检查现场。这工作本来应该交给警察去做，但麻烦警察叔叔毕竟是件不好的事。原因有很多。例如，警察一来，必定要询问这一地囚服是怎么回事，工作服的说法肯定是通不过的。届时一酒馆的人都要被拉去做笔录。按平均一人两小时算，三十个人就是六十小时，还不算负责审问的人吃饭睡觉上厕所的时间。另外，客人一旦看见警察来BeePub，肯定不会认为是来发奖状的。届时有关这酒馆犯事儿了的谣言肯定四起。要是哪个谣言传播者不具备口下留情的美德，那就直接影响BeePub的生意或生存了。再者，万一这贼平日香烧得勤，或亲朋好友里的某人是某位领导的亲朋好友，那就后患无穷了。法律在平民和平民之间也许是公正的，在平民和官之间就不一定了。一般和司法打过交道的人，再出事都会愿意私下解决，当律师的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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