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麽开心吗?托著下巴,李培风眯眼看著这张青涩却不掩光采的脸。
脸型好,皮肤也很好,没什麽粉刺痘疤,双眼皮的圆形大眼看起来有点幼稚,但丰满的嘴唇稍稍淡化了那抹稚气,笑时露出的牙白闪闪的,还衬个浅浅的酒窝……是讨人喜欢的典型,他为自己的观察下了结论。
男孩也直勾勾地任他打量,还是笑,两只红通通的耳朵却漏了馅。
这次李培风也笑了,习惯性地摸了摸指上的银戒,他笑得很放肆。§ § §
对林予幸来说,日子是没有什麽分别的,他既没有Blue Monday症候群,也没有周末狂欢的嗜好,从事教书的工作使他作息格外规律,12点前一定就寝,即使看书看晚了,隔天也不会让自己在床上多赖会儿。
日子,一直都是这麽过,除了礼拜五。
系上为了体贴南北通勤的教授,少有将课开在礼拜五的,这学期他就没周五的课,但他照例起得很早,生理时钟总是在八点前就嗡嗡作响。
盥洗後,他先到前院浇花,母亲生前的工作他已经很得心应手,好几个春夏秋冬过去,这些植物的面貌改了又改,他也生出了感情。完毕後,他会走到巷口外的早餐店买蛋饼豆浆,说起吃早点,他还是习惯中式的,总觉得不甜不咸的三明治或汉堡吃起来就是有些腻口。
边吃早点边看报,除了广告版,他仔细地把每张报纸、每条新闻都读过了,看到副刊的文章时特别留心,觉得有意思的就剪下,其他的整整齐齐叠在角落,吃外食时可以拿来垫桌子,堆到不行了就送给回收纸类的老婆婆。
看报花去了个把钟头,接著他便开始打扫房子。他喜欢乾净,也想让人觉得这房子乾净,即使是旧了,也是父母留给他的,所以他宁可自己动手清扫,也不愿意找清洁公司。独立了十多年,清洁工作还是不上手,小时候总让妈妈赶到书房去,舍不得让他沾水沾油,直到自己想亲手整理,却慌得不知从何处著手,现在虽然没那麽笨手笨脚,但一次的大扫除下来,时间流逝得特别快,转眼总是过了中午。
「哈、哈……」擦完最後一阶,林予幸摊坐在楼梯口喘气,腰酸得彷佛不是自己的。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下午一点半。
抬肩抹了抹汗,林予幸苦笑想,也许他该考虑跟系上的教授们一起去参加健行,不过是弯腰抹个地板,居然会这麽累,自己的体力真不是普通的差,连「那个人」都这麽说……倏地,林予幸像是想到什麽,撑著酸痛的腰杆快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一看──
「啊……」除了鸡蛋跟鲜奶,完全没有蔬菜跟鱼肉。光是忙著打扫,他居然忘记去买菜,现在传统市场都散了,这下子得去趟大卖场了。
不在计画中的变化让林予幸慌了,他赶紧把水桶跟抹布拿到前院搁著,又匆匆忙忙的跑上二楼,可他忘了磁砖地板才刚擦过,「吱──」的一声差点一屁股从楼梯摔下,吓得他赶紧抓住扶手,後腰重重地撞上了阶梯的锐角,痛得他飙出泪花。
脑袋空白了一会儿,他才颤抖地、缓缓地站起来,疼痛使他冷静了些,告诉自己还有好几个钟头才六点,时间上不是那麽赶,吐出胸口中的郁闷,他抚著後腰,连揉都不敢揉,怕只会更痛,回二楼房里换了件乾爽的上衣後,他驱车出门。
在C市唯一的大卖场里,忍著後腰热辣辣的痛,林予幸拿了颗苦瓜,想煮凤梨苦瓜鸡,却想到没有现剁的鸡肉,吃起来还是差了味,又将苦瓜放回去,改拿了一条丝瓜,上次在家庭版看到有人说丝瓜炒点蒜末,加水滚开了,也可以做汤喝。
又在生鲜部门绕了好几圈,他才像是下了什麽重大决定地选了条鲑鱼、一把温泉空心菜,又去熟食部切了半只烤鸡,回到家已经是一个小时後的事。
才踏进家门,就听见电话铃铃作响,林予幸七手八脚地先把食物放到冰箱,才气喘吁吁地接起电话──
「喂、喂?」
「……请问林教授在吗?」陌生的女声带了点迟疑。
「我、我就是,请、请问哪位?」捂著胸口,缺氧的肺使他一时缓不过气来,话语断断续续。
「我是陆以棻,你……你还好吧?怎麽听起来这麽喘?」
陆以棻?脑中浮现了一张俏丽的女性脸孔。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林予幸这才道:「没事,我刚进门就听到电话声,急著接电话才这样。」
「那就好。」那头传来了清脆的笑声。
「找我有什麽事吗?」他其实对来电对象很惊讶,实在想不出来她有什麽事情打电话给自己。
「是这样啦,系主任要招待讲座的主讲人吃晚饭,让我找系上的教授一起去,你晚上有空吧?」
闻言,林予幸只有苦笑,说什麽吃晚饭,根本是好面子的系主任怕失了礼,硬要系上的教授当「陪客」。
「喂!可以就说一声,我还得联络其他人。」
「不好意思,我今晚有事,你问问看其他教授好了,我也不怎麽会喝酒啊……」
「呵呵,是陪女朋友吧!」
「不是……」
「好啦,我很识相,我另外找人,不打扰你的两人时间,掰掰!」一直都是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脾性,陆以棻没让他多说就挂了线。
愣愣地放下话筒,林予幸想的却是:怎麽办?被误会了。
「明明就不是啊……」他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低语。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直到挂钟响起整点报时声,他才回过神。虽然换过衣服,出汗过後的黏腻还是让他很不舒坦,後腰的刺痛也提醒著他,还是洗个热水澡会好点。
如果可以再小睡一下就更好了,忙了大半个白日,实在累得很想到床上眯一下,想到离六点只剩三个小时,再想到自己这般慢吞吞的动作,林予幸不敢贪恋洗澡过後涌上的懒散,又窝进厨房切切剁剁。
等到餐桌上摆了三菜一汤,电子锅的饭早从烹煮转为保温,三月天,黄昏来得仍早,不到六点,外头已经亮起街灯。
抹去额上的汗,林予幸一面解下围裙,一面望向挂钟,盘算著还有十五分钟,是再洗一次澡呢,还是换个衣服就好?扯著领口闻了闻,还好,油烟不大重,不想耗费太多时间,他决定换件合宜一点的上衣就好。
没想到在衣柜前犹豫再三的结果是门铃响起时,他只能随便套了件衬衫,急得他奔下楼时,还得扣上一排细小的扣子。
门铃声第二次响起,「那个人」从来就没耐性……这麽想著的同时,林予幸拉开了铁制的大门。
「你、你来啦!」半靠著门,林予幸克制不住粗喘的呼吸,脸上的笑显得几分勉强。
「嗯,我来了。」低低的嗓音响起,踏进门的高大身影在没有开灯的庭院里看不清面容。「怎麽这麽慢?」
关上大门,林予幸先是在原地缓了缓气才说:「我在二楼。」
「哦。」
跟著高大的背影走进屋里,灯光照射下,男人及肩的褐金发色闪烁著棱芒,头顶上彷佛罩上了一层光圈。
这样的联想让林予幸忍不住咧了嘴。
「笑什麽?」见後头没有声响,男人回头却见他一个人不知在傻笑什麽,摸上他的脸:
「我饿了。」
「先吃饭吧!」微微笑著,林予幸反握下男人贴在自己脸上的手,已经习惯了他指间的一抹冰凉。
第二章
升腾的热气蒸红了镜中的脸,模糊的镜面映照著淡如清水的五官,林予幸回想自己每个礼拜五的忙进忙出,为的就是一个晚上的缠绵吗?早就觉得这次脱轨得很严重,已经超乎自己可以拉回的范围,却又放任自己沉下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生活圈子已经不大,民风尚属纯朴的C市却很难容得下同志,网路成了很好的寻伴管道,在评价不错的论坛上注册会员,不需要多馀的文字跟造作,只要一点默契,谁都可以找到一拍即合的对象。
跟他的第一次见面是半年前,在邻市一家高级饭店,单凭几次电子邮件的来往就去赴约,林予幸自己的解释是迫於生理需求,只能接受男性的性癖让他冷眼看著另一个脱轨的自己。
然而,不知什麽时候开始,约会的地点改到了他家,也不知什麽时候开始,他只在星期五打扫,只在星期五下厨,只在星期五失眠,因为他只在星期五来……
「你在干嘛?」感觉一副温热的身躯贴著自己,林予幸这才发现浴室里多了一人。
「你怎麽进来了?」略为惊讶地瞪著镜中另一张面孔。
「你洗太久了。」拿起莲蓬头,同样赤裸的男人替他冲去身上的沐浴泡沫。「你又在发什麽呆,都抹到这儿来。」手掌抹去他脸上沾到的泡沫。
林予幸没说话,总不能说正在想他吧。
「嘶!」突地一股痛让他下意识想缩腰,却被反身拉了过去,对上男人被蒸气热出汗的脸。
「这里怎麽了?」漫著雾气的空间使得视力不佳的男人眯起眼,骨节分明的手下滑到腰部,微微施力──
「啊、啊!你别摸了!」不知道该恼怒男人的故意,还是高兴他难得的关心,林予幸尴尬的想挣脱箝在腰部的力量,皮肤被抚摸的搔痒跟伤处的刺痛交织成难耐的微妙感。
「不摸,用做的总可以吧?」男人猛然扯过他,将他的惊呼吞进了炽热的唇间。
双唇被忽重忽轻地吸吮,情欲也慢慢袭上眼,掉落在地上的莲蓬头洒著热水,他不自觉抬高了腿:「好烫……」
闻言,男人轻笑出声,贴著他的唇道:「等一下会更热。」
若在平时,林予幸可能会羞惭得不知如何自处,可此时此刻,男人下流的语气只是使欲望更为高涨,他主动凑上自己的唇,并伸出舌尖轻舔,感觉到紧贴的身体一颤,他有些得意的笑,微张的口给了男人反攻的机会。
四片唇瓣紧紧纠缠,舌头、齿列处被时而舔吮时而摩擦,无法吞咽的唾液沿著唇边流到颈间,男人转移阵地的唇舌跟著滑下,细细密密的吻落在脖子、锁骨,当敏感的一点被含进口中,并用牙齿轻轻啮咬时,林予幸再也无法克制轻喊出声。
「呃!」体内的燃点彷佛被引爆,他忍不住张手抓住男人散在颈後的湿发。
「你勃起了。」一手揉著泛红的胸口,另一手恶劣地握住他微微充血的要害,「你这里真敏感。」男人再度俯下头,轻舔著小小的暗红突起。
「唔……」胸前的敏感处被一再逗弄,难忍地晃著头,一阵阵快感窜上腰间,林予幸只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欲望根源在男人的抚弄下益发涨痛著。
「啧!你别抓那麽用力!」头皮的扯痛让男人松了口,重新站直身体,一手绕过他的背後撑起他好让他捉著自己肩头,另一手则抓住他的腿:「脚抬起来。」
听话地将双腿缠上他结实的腰腹,林予幸还搞不懂是怎麽回事时,一阵冰凉从臀部袭了上来。
「啊!」
男人居然将他放至洗脸台上,担心磁砖的台面撑不住自己的体重,林予幸惊慌得想下来,可男人却恶质地抓住他的要害。
「别动!靠著我就好了。」环在肋处的大掌抚弄著胸口,湿热的唇舌贴上姣好的耳廓,「我先让你泄一次。」
双脚悬空坐在洗手台上,水龙头抵住後腰伤处的不快感让林予幸只得扭身环抱比自己健壮的臂膀,将脸埋在男人的发中,感觉下腹的火热被搓揉著,他低低的呻吟著。
水声不知何时停止了,只剩细细的轻哼在浴室中回盪,怀中泛红的泪眼、款摆如风中杨柳的腰肢让男人的鼻息逐渐转为浓重,套弄的速度也加快了,指间已沾染了浅浅的液体。
「啊、哈、哈……」体内的渴求越攀越高,林予幸仰高了脸,情难自禁的张口出声,就在指甲刮搔柔嫩顶端的那瞬间,下腹一阵强烈的收缩,白浊的稠液射在了男人宽大的掌中。
林予幸脱力地瘫软了身子,若不是男人撑著自己,恐怕他会滑下洗手台,高潮的馀韵使他脑袋一片空白,任由男人像抱婴孩似地抱著自己走出浴室。
直到被放上了乾爽的床铺,他才有几分不知所措,男人胯间微翘的硕大让他意识到,自己先被取悦了。所以当男人熟捻的拿出床边矮柜里的润滑剂跟保险套,将他微翻过身时,他没有太多的抵制。
虽然面对面的正常体位对接受者的负担比较大,林予幸更不喜欢从背後被进入,看不到脸的交媾姿势让他有种屈辱感,但这次他没有拒绝,此刻,想取悦对方的心情比什麽都急迫。
感觉沾著润滑剂的指头探入股间,内壁肌肉被撑开的违和感让他忍不住抓紧了的枕头。
颇富耐心地润滑扩展狭窄的洞口,男人的手抓上他的,俯首在背上留下一串串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