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来,自己早就做出选择了吗?
原本他只是被动的接受,却还是在不知不觉当中习惯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害怕失去,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坚持不了这回不了头的道路。
是这样吗?
门呀的一声被推开,刻意放轻了脚步、散发著淡淡菸草味的男子在身侧站定。
「她没事吧?」
「嗯……应该吧。」生理的痛很快会褪去,心里头的伤却不知要花多少时间去平复。
情不自禁地,空著的手环上结实的腰腹,他将额抵在男人的肋下处,轻轻磨蹭著。
被他类似撒娇的动作吓了一跳,男人迟疑了一下,舒臂揽住他的肩头,低问:「怎麽了,不是没事吗?」
他摇摇头,像是怕吵醒熟睡的陆以棻,又像是喉咙被哽住般,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感觉男人僵了身体,他抬起脸,对上那又惊又喜的俊容,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
倏然睁大了眼,李培风摸上略带羞涩的笑颜,看不厌似的凝视那双清眸。
不愿深想是什麽时候、又是为了什麽原因,他只知道,这一个微笑颔首,是他等痛了心的允诺。
即使在很久很久的以後,想起那个映在白色空间里的点头与微笑,他都会情难自禁的红了眼眶。
然後,被他抓过亲吻的男人,则会用不解的眼神看他,抚摸他不再蓄长的短发,像是在问「怎麽了?」。
他怎麽好意思承认,一句又轻又低的话语总让他有想哭的冲动。
「都收拾好了?」
点头,李培风盖上行李箱。
「差不多了,除了随身衣物,其他都用托运。」
「嗯嗯。」
靠在床头的人应声,注意力又回到正翻著的书页上。
宛如野生动物般迅速爬上床,隔著厚重碍眼的书本,他凑上吻住男人,细细啮咬两瓣柔软。
「你都不会舍不得啊?」他不满道,长指摸上薄薄的眼皮,在上头又烙下一吻。
脸上微微的搔痒感惹得男人想笑,「又不是不回来,有什麽舍不得。」
「如果我真不回来呢?」低哼,他故意用下巴磨蹭他的脸,果然又引发一串轻笑。
「哈……」推开他的脸,男人翻身倒向另一头。
「喂,如果我不回来,你怎麽办?」他又问了一遍。
支手撑在男人上方,两人四目相对,嬉闹的气氛顿时散去不少。
「那也没关系。」
「啊?」
什麽没关系……正要发作,他被拉低身,欲言的口让男人温热的气息占据了去。
「你不回来没关系。」一下一下的啄吻,像一波又一波的暖流,安抚了他焦灼的情绪,「因为我会去找你……唔!」
反客为主地探舌侵入没有防备的口腔,湿黏又甜蜜的深吻,像是要进驻对方体内似的蛮拗。
再也没有人能让他有这种渴望,想要全部都拥有,全部都抓住。这颗只有他可以占有的心,这张只有他可以亲吻的唇,这副只有他可以抚摸的身躯。
「我想要你,好想好想……」一面交换甜腻的吻,他用连自己都陌生的声音嘶吼著。
回应他的,是男人探入短衫内摸索的手,火焰在焦躁的躯体上一一燃起。
卸下衣物,裸裎相对、发现对方勃发欲望的那一刻,他们都笑了。
彷佛是彼此生命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动作不自觉放慢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爱抚与舔吻,在每一寸肌肤上的膜拜,犹如献祭般虔诚而无垢。
流泄在室内的低喘轻吟,交缠难分的四肢与唇舌,言语已成多馀。
分明才觉夜的开始。
──天已破晓。
穿戴整齐的高大男子将空调温度升高一些後,走至床边。
累极睡去的人呼吸平缓,拉上被子盖住光裸的肩背,拨开熟睡侧脸上微湿的发丝,他爱极地落下一吻。
完全没有真实感的离别。
即使得到年长恋人的应允,他仍不敢相信这一天来得如此快。
嗜睡如他从没仔细看过恋人的睡容,才想瞧清楚,却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在心中描绘下来。
一直到昨天以前,取消机票的念头始终在脑中徘徊。
他曾认真思考过,这个分别是有必要的吗?原本坚定的信念摇动了,到头来,因为害怕,他才发现他没有那麽多的自信。
得到想要的答案并不能让他有恃无恐。
随著离开日子的逼近,他无法克制的心情低落,同床的恋人却一如往常平静无波,反而加深了他的烦躁。
直到恋人吻著他,笑著说会去找他,他的胸口像是化了几吨的糖蜜般甜丝丝的,这个少言的人呐……
外头传来汽车引擎声,是约好去机场的计程车。
想要追上这个人的脚步不容犹豫了。
或许他也想知道,这个人是否真会实现昨晚的话。
落下最後一眼,也是最後一吻,提起厚重的旅行箱,轻声无息的离开这间收纳太多缠绵的卧房。
我等你来找我,会有那麽一天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