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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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颜-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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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声将茶盏放回矮几,祁渊聚拢双目,脸上隐隐现出一股寒气:“贱人!竟敢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父亲宠她,每日给她二百两银子做开销我可以不管。但她若想染指我的终身大事,就是自不量力,自取其辱!”



“二爷莫气,仔细伤了身子。”许书颜眼中腾出一股雾气,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端,略带了哭相,柔声道:“她还说,死了一个水莪不要紧,后天,她娘家三位表侄女就会住进内苑来。到时候,总会有一个人能得了二爷的青眼。”



“她做梦!”牙缝中憋出这三个字,看来祁渊早就对柳如烟很是不满,但碍于老爷子的厚爱,一直没能奈何她。可现在,她竟打歪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来了,岂能忍耐:“我这就去给父亲说,让她那些个表侄女滚出去!”



“二爷,您可否听书颜一言。”掏出手绢,许书颜轻轻替祁渊擦了擦溅在手背的茶汁,这才起唇道:“水莪的事情我没有任何证据,她也一定不会承认,而三个表侄女来祁家作客,于情于理也是不能闭门不迎的。二爷不如暂时忍耐,等三位表侄女进了园子,捉个现行岂不更好。”



“我不怕她,也不需要什么证据。”祁渊哪里愿意忍耐,一把反手握住了许书颜的柔荑,有些急切地说:“父亲痼疾缠身,对那柳如烟言听计从。若是她将三个表侄女任何一个吹得天花乱坠,说不定父亲一个脑热就答应替我娶妻纳妾,到时候,就是想要反抗,我也不能不顾老爷子的病。”



被祁渊握住手腕,许书颜只看了一眼,知道他心里对自己仍旧存有念想,并未抽回手,只劝道:“一切以老爷的病为重,若是现在打草惊蛇,难保她不会再想其他方法给你塞女人。不如忍得这一时,寻个好机会让她没脸再做这样的事儿。”



从鼻端沉沉地呼出一口气,祁渊硬生生地压下了心中愠怒,也明白许书颜的劝诫不无道理,点点头:“那就暂时放过她。但等这三个新的表姑娘进园子,我祁渊绝对不会给她们好果子吃。”



“都怪你,外人皆道你是个色中饿鬼,包养潇湘馆头牌不说,还日日宿在妓馆之中。名声都如此臭了,还怨别人做什么。”许书颜放下心来,知道祁渊是绝不会被别的女人给勾去了,不由得娇嗔着抽回了手,两朵红云染上双颊,煞是羞赧可爱。



愣了愣,没想来许书颜一句话之间竟露出如此娇态,祁渊心中一热,忙辩解道:“若不是这样,早就被提亲的媒婆踏破锦上园的门槛了,我哪里还能等到如此让我一心一意的女子呢!”



被祁渊的话说得脸颊愈加燥热难挡,书颜赶紧饮下一口果茶,觉得浑身清爽了些,才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是你这样,还有人打着主意朝你房里塞人。看来我也不用真嫁给你了,免得总有一天要面对成群妾氏争宠,惹人厌烦。”



“书颜。”听许书颜打趣自己,祁渊却正了正脸色,一字一句,极认真地道:“我说过,我这辈子只愿寻一个心爱的女子,绝不会负了她。别家三妻四妾我不管,母亲从小就告诉我,让我一定要懂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道理。当年父亲虽未纳妾,却有好几个通房丫鬟,母亲看在眼里,心酸却无处诉说。我不想让我的妻子也忍受那种苦楚,绝不会的”



眼中蒸气薄薄的雾气,这是许书颜第一次听到祁渊亲口告诉自己他不会纳妾。上次,是祁玉悠曾经提及,因为母亲温月娘的缘故,祁渊曾说过他此生有一位恩爱妻子便足以。和现在不同,能亲耳听见他说出这番话,书颜的心里,涌出了一股既酸涩又甜蜜的感觉,看着祁渊也觉得今生良人非君莫属,有些动情地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单凭这句话,天下女子就要一窝蜂地往锦上园来求亲了。”



明知许书颜是打趣自己,祁渊还是觉得心头暖暖的,再次伸手握住柔夷,略加了两分力道:“刚才那番话,我字字句句皆出自肺腑。书颜,你要信我。”



“我信你”书颜侧开眼,忍不住眉开眼笑,唇角勾起,原本的羞赧已经化为了浓浓地蜜意裹在心头,晕染不去。



章一百九十 情诉



夜风徐徐,夜色朗润,湖边水波轻漾,却抵不过露台之中的两人情思摇曳。



之前种种等待,猜测,俱已成为了虚妄的无物,许书颜和祁渊在对方的目光里看到值得信任的所谓情感和真诚。



得到祁渊告白,书颜又是欢喜又是甜蜜,已顾不得害羞,只觉得自己不远万里从高阳而来,总算寻得得今生良人,不枉多番波折,仍由祁渊握紧了自己的手,细细感觉两人相依的种种脉脉温情。



祁渊则看着眼前露出娇怯表情的许书颜,久久挪不开眼。可总想起宫里祁贵妃和父亲都只愿意让自己娶书颜做偏房,心中愧疚,沉声道:“即便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娶,我不愿委屈你做偏房。但三姑奶奶不松口,父亲也不愿轻易改变意见,僵局至此,恐怕”



“恐怕,只有画楼才能帮我们了。”书颜接过了祁渊的话,见他有些神色意外,无奈地点点头:“虽然我不愿意欠画楼什么,但为今之计,也只有此条路能走。二爷,你不愿委屈我做偏房,我自己也不会容许自己为妾。父母生养,不是让我去给人做妾的,我许书颜也当得起正房奶奶的位置。若我不能以嫡妻之礼嫁给你,这也是对你我感情的一个莫大侮辱。很多事我可以妥协,但终身大事,事关将来命运,我绝不会妥协。”



书颜表情异常坚定和肃穆,仿佛有种不容亵渎之感。虽为孤女,却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养了十七年的矜贵之躯。身后虽无倚靠,可许家田产和家宅卖出了十万两银子,足可保证自己备好嫁妆,无论嫁到哪里都不会失了身份。所以,许书颜认为自己这个祁家少奶奶的位置担当的起,也绝不容许自己做妾,即便是一门独妾,也绝不可以。



“所以,你宁愿去越王府待嫁?”祁渊明白,这是许书颜的尊严问题,而自己也绝不会委屈她为偏房。点点头,虽然有些心情有些失落,但想起画楼是唯一可以帮衬他们两人的倚靠,也劝道:“你能想通自然甚好。画楼那边也曾两次遣人过来问过你我的意见,只因你一直不愿意,这才迟迟没有回覆。既然你愿意,明日我便进宫,找他详细商量此事。”



许书颜不想对祁渊有所隐瞒,却也不想让祁渊知道画楼曾经在宫里所说的那番话,便试探着问:“二爷,你真不会介意画楼帮我们?毕竟,他和我非亲非故,也只是有着几个月的师徒情谊罢了。”



“他与你乃是泛泛之交,与我可是从小到大的铁杆交情。”祁渊自信的笑笑,松开手,替书颜和自己斟满了一杯果茶:“虽然那小子在水阁的时候总是因为你的事和我较劲,但我看得出,他只是不想我欺负你这个弱女子罢了。如今你我将成夫妻,‘朋友妻不可戏’这个道理他总该是懂得的,我也相信画楼的为人,你在越王府待嫁,他会帮忙打点一切,绝不会越界的。”



“其实,我和画楼之间,也算得上是良师益友。”书颜从祁渊的话中还是听出了他的顾虑,不得已,徐徐道出了自己对画楼的看法:“画楼身为皇子,却谦和有度,宽以待人。因为家父的原因,他曾对我多多照拂,无论是在书坊还是在这锦上园,书颜视画楼为知己,偶尔倾谈,也曾是我在锦上园里唯一的乐趣。”



“我”祁渊有些不明白许书颜话中之意,虽然知道她心里视自己为未来夫君,但这样描述和画楼的关系,未免有些于礼不合。但祁渊还是按住了性子,反问:“那,画楼心中对你如何看待,你可知道?”



“重要的,不是他怎么看我,而是在我眼中,怎么看他。”书颜摇摇头,并未正面回答:“画楼清高,视世间一切女子为无物。虽然因为父亲的原因,他对我青眼有加,处处维护,但却绝不是那种男女之情。这一点,就算他看不清楚,我却是明白的。对于画楼,我视他为兄长,师尊,挚友,知己,但却绝不是将来的夫君。这一点,我可以向二爷保证,也免了二爷万一有所猜忌和误会。”



“他那个人,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唯独你会留有一点儿心思。”祁渊声音沉沉地有些郁闷,许是想起青竹片一事,颇有些不自在:“不过他那个人我也了解,他当初既然没有将那竹片保留,也就是对你没那些个心思,如今我和他说的清楚明白,非你不娶,相信他也不会再有什么想法。”



“话虽如此,有些事情还是说在前头才好。”书颜心中却不及祁渊那样乐观,想起佛诞夜宴那晚的情形。画楼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深深眷恋之意,仍在脑中挥之不去。



自己虽不忍负了这个男子,却也明白,皇家绝不是自己一生的归宿。



若是没有祁渊,她或许会考虑和画楼之间的可能,但如今自己和祁渊情根深种,心中早已别无他求。这也是许书颜一直不肯接受他相帮的原因。



但现在局面已经陷入僵持,三姑奶奶不愿为她做主,柳如烟又在一旁虎视眈眈,若不趁早解决身份问题,将来或许会面临更多的麻烦也说不定。再说,书颜并不肯定画楼心中仍然对自己有什么念想,想着堵上一把,就算画楼有所意动,自己也可以在一旁劝解阻拦,必不会背叛祁渊就是了。



“二爷,这件事,能否让我亲自去找画楼说明?”书颜抬眼,询问祁渊的意思如何:“明日玉悠会到宫里一趟,说是三姑奶奶召她入宫有事要说,我正好也去,一方面可以最后探问一下她的意思,一方面,也亲自见见画楼。若真要接受他的帮助,有些准备也要提前做好。”



“恩,若是他能直接带你去求圣上,同意收你为他的义妹,再赐个郡主之位给你,这便好说多了。”祁渊点点头,也觉得书颜亲自去要好些。但心中又有一丝不舍:“若皇上答应了,你就得暂时搬出园子去,再等你孝期过了,得又是大半年的时间不能天天见你。”



书颜见祁渊一副痴样,顾不得羞了,掩口笑着:“将来日子长着呢,不过半年时间,就当磨磨二爷的性子。如是你反悔了,还能另娶佳人呢!”



“莫不是你要另觅良人罢!”祁渊故意板着脸,没了先前的顾虑模样,反而眼中跳出一抹轻松的神态。 



卷九



章一百九十一 入宫



祁玉悠经过一个月的修养调息,果然精神顺朗,面色玉润了许多,比之先前纤弱无度的模样,要丰腴了三分,却是柳腰轻摆,更显美态。



瑾沛因的每日要来,倒也和祁玉悠愈发熟稔,偶尔端坐花庭吃茶说话,替祁玉悠排解些心中郁悒,更胜药石疗效。



祁玉悠也在许书颜跟前常提起这瑾沛,说了不少好话,甚至暗示这是个可托付终身的人,将来在太医院的成就必定不小,让许书颜考虑考虑,若是二哥这边只能委屈她做偏房,不如另觅良人。



许书颜却从来是摇头不语,实在被祁玉悠追问的受不住了,才告诉他瑾沛当年和未婚妻之间的事儿。对方已是一缕香魂留世,可瑾沛从未忘记过他的发妻,任何一个女人,恐怕都再难走近他的心中。即便是正妻地位,与偏房姨奶奶又有何区别呢?而且,自己从小到大都将瑾沛当作是亲哥哥般看待,是绝无一点儿男女之情的,也让祁玉悠打消做媒婆的念头才好。



听了许书颜的话,祁玉悠才没了念想,只一心一意考虑着怎么让书颜能顺利嫁入祁家。正好宫里遣人来让她进宫去,便也没有耽搁就去告诉了许书颜,让她一同去。



虽然知道三姑奶奶一直不松口,但也想趁着此次进宫的机会能和书颜当面去劝劝,就算是问个明白也好。她自个儿心里是想的,若三姑奶奶仍旧不愿松口答应书颜为嫡妻,就尝试谈谈条件,看能不能让书颜生个儿子后提拔为正妻,以退为进,虽然一开始是委屈了书颜,却能在一两年内就改变如此局面,也算是个想头。



但这些话祁玉悠只埋在了心里,并未对书颜提起。只高高兴兴地和她一起做了宫轿,亮出紫玉腰牌,顺顺当当就去了鸾安殿。



因为今日进宫,许书颜也刻意打扮的庄重些。虽然还在孝期,不能穿红戴绿,但一身绣满黄蝶的月白水衫很是轻柔飘逸,素颜之上也略施了粉黛,玉面淡拂,绾成百合垂髻的云鬓上别了一支翠荷点翠玉簪,下坠一颗莹润粉珠,与白皙娇容掩映生姿。



祁玉悠也着了从宫里赏赐的夏裙。因她喜欢翠绿颜色,所以宫里的绣房也是按照其喜好打造了这件柳色翩翩的轻衫裙衣。腰间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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