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灵药 by 祝灵》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爱如灵药 by 祝灵- 第2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天有些阴寒,叶楚澜戴着白金戒指的手指,垂在临时批着的毛呢衣角。韩雪坐在一边,耐心等着他开口,他却垂着头,一言不发。

  过了好久,叶楚澜才低低抽噎起来,泪水透过指缝滑下来,滴在衣料上。

  韩雪霎时有些尴尬,苦笑道:“节哀。”心里却如同接下了个烫手山芋:原来他叫我上来,就是要哭给我看的吗?

  叶楚澜的肩膀抽动着,他在初闻丧讯的时候没有哭,在夜夜守灵的时候也没有动容,但在和韩雪独处的时候,就将压抑已久的情绪宣泄出来一点。

  韩雪不得不安慰他:“能哭的场合不少,你现在就这么伤身体,送别的时候怎么办呢?爷爷八十了,原本是喜丧。”

  过了好一会,叶楚澜才渐渐恢复平静,说:“是的。我也知道。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变得这么爱哭。”

  “可能是因为你只有这么一个亲人……”韩雪解释着。不过他基本上也是孤儿,虽然不像叶楚澜,他还有一些远亲,但被叶炼抚养之后,这些人也不太来往。

  “是啊。但也不是。不是还有你么……”叶楚澜扭头,看着韩雪。“要不是你照顾帮会的事,我也许早已撑不住,谢谢你。”

  叶楚澜鼻子有点红,眼睫上还挂着泪水。韩雪看在眼里,心中分明是鄙夷的:这人还能没用到什么程度……脸上却又挂上了适才的一点笑意:“这有什么好谢的?你也说了,一家人么。”

  韩雪说完这话,站起来,走到天台的护栏跟前,手插在裤兜里,装作自然地往下看的模样,掩饰住脸上的一丝不快。

  叶楚澜擦了擦眼角,几步跟上去,就仿佛韩雪是他现在唯一的指望似的。“那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守完灵了,我能不能在葬礼上出现?这或许要上新闻的。”

  韩雪毫无办法地扭过脸看他,“这也要问我?”还是没说出来。

  “你的经纪公司没有给你安排?”

  “他们有他们的立场,可是这毕竟是我爷爷。是我爷爷啊,你懂吗?你应该懂的。我明白这影响不好,但我还是不想在爷爷的葬礼上缺席。”

  韩雪忍耐不住不耐烦了,说:“你想去就去,怎么,难道你连以后要拍什么电影都要跟我商量吗?”

  叶楚澜被他的凉水一泼,依赖的劲头小下去一半,但还是委屈和温柔地道:“那好,那你忙你的去吧,记得保重身体。”

  转日,葬礼举行,叶楚澜一身黑衣,神情肃穆地站在最前排接宾待客,出现在报纸头条。这时候,他已经牵扯上秦绎的丑闻,但孝子孝孙的样子,还是博得一些同情,只不过究竟毁誉,就是众说纷纭罢了。

  与大导演签下的异国片约,不日就要开镜,他若是一心工作,这时候就应飞去好莱坞准备了,但是叶楚澜没有走,而是求人带话,希望能延迟几天去剧组报到。

  爷爷的后事举办完毕,韩雪带了律师和见证人,从爷爷在身前特意修建的地下碉堡中,取出一枚特制的保险箱,在众人见证之下打开,因为这里面有爷爷留下的遗嘱。留在国内的叶楚澜也在见证人之列。

  念完长长的要项与清单后,律师在最后读出:“本人的上述财产及股权,以及其他所有权益,全部由韩雪,与本人关系为收养子女,继承。”

  律师将遗嘱念完,众人皆是沉默。这份长达四页的遗嘱,有特意提到叶楚澜,却声明:因为他个性不合适商业管理,故股权继承与他无关,又因早年已为他准备信托基金,所以此次的最终遗产分配中,不涉及到叶楚澜的份额。

  虽然这份遗嘱,将所有权益留给韩雪,一分也没叶楚澜什么事儿,令人惊异,但结合两人的实际,再加上信托基金的情况,又让人觉得合理。知道叶楚澜有信托基金的人不多,所以此份遗嘱听来更为可信,只不过,以叶个人的经济状况,倒是对此无甚所谓。 话虽如此,就算叶楚澜不得爷爷一分子儿,也吃得饱饿不死,叶炼所留下的这些数以百亿记的遗产,所涉关系还是甚多。

  在请来做见证的人中,除了叶楚澜本人外,还有几个跟了叶炼数十年的元老。韩雪把所有干系者请来,当然是力图让自己这份权力交接,行使得名正言顺了。

  但这中间有一个,就是亲身去机场将叶楚澜接回的,为娱乐公司效力二十年的元老,名叫李文锦。他掌管旗下连锁餐饮具体运作,帮叶炼处理过其他事务,也握有娱乐公司一成的股份,是能说得上话的。他问:“老爷子订这份遗嘱的时候,只有律师和受益人在场吗?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份遗嘱,而且他订遗嘱的时候,为什么不叫上我们。”

  韩雪从律师手中接过遗嘱,双手递到李文锦面前。“锦叔是怀疑这份遗嘱的真伪了,这份遗嘱是爷爷在我面前签立,真伪性可以验证。另外,这份遗嘱放在‘碉堡’的保险柜中,众所周知,‘碉堡’不是一般人进得去的,爷爷的保险柜,如果并非他个人允许,也不可能有人知道密码。前期处理后事,所有人心情一样悲痛,故我一开始没有提出这份遗嘱的存在,但这也是后事的一环,只有将遗产处理清楚,爷爷才能入土为安,可不是么?”

  他说得坦荡无比,虽然还有些人存有疑虑,但碍于韩雪确有可能成为最大股东,以及兼任总裁,并有权处置叶炼留下的一切可处置之物,这些话要衡量之后才能说出。

  李文锦顿了顿,才道:“话是这么说,但是保险柜之类,我们这些人既然都没进过‘碉堡’,真伪也无从分辩。就算老爷子思维清楚,意思明确,不需跟我们这些人通气,那为什么小少爷也不知情。他虽然不管事,但老头子不是不疼他,大家都知道,不管如何处分,是否也应知会他一声?”

  他的言辞未有很明确,但在场诸人都是人精,听言都是一凛,纷纷想到:虽然叶炼想将所有权力传给韩雪,而不是心全不在商场及帮会的叶楚澜这个假设,甚合逻辑,但以叶炼处事的老练,若是在意识清楚的情况下订立遗嘱,岂不是应该把这条遗嘱交由叶楚澜执行,才能完全服众?

  韩雪脸色不变,但旁听诸人已经有人附和道:“说的是,虽然愿意相信韩少,但叶炼的遗嘱事关重大,如果没有权威的鉴定结论,恐难执行。不如及早找专家过来核实遗嘱真伪。”

  一人说这,一人说那,情势开始向乱转变,剩余的人则为立场犹豫不决。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叶楚澜咳了一声,说:“爷爷才刚刚入土为安,大家不要为这事伤了和气。公司权力什么的,对我来说确实是个负担,这点倒说得挺对。虽然爷爷也没跟我说过这份遗嘱,但是,里面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吧。韩雪本就是我的兄弟,大家暂且停下争执,各把各的日子过好,我就替爷爷非常感激了。”

  叶楚澜既然都这么说,剩下的不管有证据没证据,争起来就很没底气了,众人于是收了声,平息下来。

  所有人离开,叶楚澜叫住韩雪。

  “什么事?”

  叶楚澜带着一丝憔悴,与一丝脉脉。“阿雪,你拿到所有东西,就扔下我不管了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们不是兄弟吗?”

  韩雪一头黑线。这些天来,他忙于运筹帷幄,以及处理种种深水背后的动静,对这种突然切换的狗血戏码,实在有些肉紧。

  他适应了半天,带起微笑,调侃道:“虽然说是,可是好像你似乎有段时间不这么认为。”

  他这样提起往事,只是想看突然肉麻的叶楚澜如何接招,但叶楚澜立刻露出被戳了一刀在旧伤口的神色。

  “我倒是想一直不这么认为……”他伤心地说。“但是,我有那个机会吗?”

  “噢?”韩雪玩味语气。“你的风流韵事不是传得全球皆知吗?不过,”我仅仅是一提,我要声明我对这丝毫没有意见。不过还是要庆幸,爷爷死在知道你要带个艾滋病人回家之前,哈哈哈。”他想到这事,倒是真的很畅快地大笑。

  叶楚澜的眼神一变,仿佛受了一次重击。不过他还是打起精神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他悲哀地走前几步,落脚在韩雪的脚跟前。“怎么说呢?那个人……若不是他像你……”

  韩雪与他身量仿佛,如此一来,吐息便近在咫尺,有了暧昧的味道。这么些年来,虽然两人之间,关系停留在破裂又勉强弥合在一起的不咸不淡,但是,尽人皆知被叶楚澜追求过的韩雪,既没有男的对象,也没有女的恋人,似乎很像一个桀骜的独身主义者,全身心只扑在工作上。

  叶楚澜此时又明目张胆的示爱,出现在这种理应让人同情的关头,叫人无法断然挡回他。

  韩雪只觉浑身冒起一阵不舒服的鸡皮疙瘩,过了一阵,才回复道:“这种话题,以后再慢慢来吧。”

  说完他就要走,被叶楚澜情不自禁地一把拉住:“我已和那人毫无瓜葛,你说慢慢来,什么时候才是慢慢来?”

  ***************************

  在医院呆了几天,秦绎便要回家。他的医生原本不建议如此,因为病人的病情逐渐进展,生理和心理都不能脱离看护。发达的医学可以控制病毒,但是控制不了病人恶化的心理状态,如果一直受到良好的照顾,补充体能和营养,不滥用麻醉和致幻剂他的病情本来能得到控制。但是秦绎表示,他的生活仍然可以自理,不喜欢在医院呆下去。

  “可以自理吗?”梅丽莎嫌弃地表示。她对于烹饪从来不太擅长,但是为了“母爱”不得不在厨房对着菜谱发愁。在医院还可以推说医生推荐的营养粉方便又全面呢!而且容易口服,很适合这种虚弱需要增强免疫的病人。可见秦绎这些天都是怎么过来的……

  其实回家了梅丽莎照样给他冲营养粉,不过总算还是不忍心,所以一边抱怨秦绎其实根本没办法自理,一边试做一些料理,她很奇怪自己背曲谱是没问题的,但是看中国菜谱怎么都像看天书呢?

  秦绎其实可以自理,不过仅限于去厕所和洗澡这些基本的活动。其他时间他一直困乏,睡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因为医生已经同意使用姑息疗法,会合法给他开杜冷丁以及大麻这类严格处方的药物。

  梅丽莎不太管他,认为难受的话可以用一点麻醉药,睡着总比疼痛要强。

  当然,对菜谱实在无奈的时候,梅丽莎也不会排除去中国餐馆订餐,她总不会把儿子饿死吧!

  如果这样看的话,秦绎的病床生活已经过得还不错了。梅丽莎已经快要想不起儿子小时候爱吃的菜色,因为那时候她总飞在外面,对这个没有概念。于是她建议说:“不如我们去华埠聘请厨师来吧?如果你喜欢的话。”

  “不用了。”秦绎说,“我反正随便吃,都没什么胃口。”他是在说实话,包括梅丽莎的黑暗料理他也没什么感觉的。

  他当然有口味偏好,但不是很在乎这个,梅丽莎做的非常奇怪的东西他也能吃下去。他对很多东西都很挑剔,但只对食物就不挑剔,可能是因为有个只擅长黑暗料理的妈妈。年幼的时候他和秦非被带去别墅度假,有可能中途爸爸妈妈都走掉不知去哪里,他就要和秦非自己解决吃饭问题。

  秦非五岁的时候能解决什么问题呢?虽然秦绎从小欺压弟弟厉害,但是只有这件事没办法。他就做沙拉三明治喂饱弟弟,秦非不要吃番茄皮苹果皮任何东西的皮,所以秦绎的刀功练得很好。但是蔬菜水果之类的就算削得再漂亮,好吃的程度也有限,秦绎想起饿得啃手指眼巴巴等着一点也不好吃的奶油起司和沙拉流口水的秦非,觉得没拍张照留念真是太对不起他了。

  关于吃的记忆,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剩下梅丽莎的黑暗料理,厨师做的正常料理反倒不太记得。梅丽莎烤烤面包还是OK的,尽管秦绎说不上来那种家常程度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是具有百分之一百的华裔血统的妈妈做中国菜简直是灾难。不过他和秦非都不怎么挑剔,他们都知道妈妈是世界名人,并且是自豪的。梅丽莎有时间替他们做菜就已经是很爱他们。

  所以秦绎不会以口味判定食物。虽然如此,他由食物想起叶楚澜的时候,口味和好感却并存了。当然了,并不纯粹是味觉,叶楚澜留给他的依赖性遍布于身体的各个部位,神经末梢,比毒品还要深入骨髓。

  但是他却不恨叶楚澜,相反地,他还是爱他。因为他毕竟留给他一段很好的回忆。

  虽然只靠回忆并不能生活,但在以前的关系中,秦绎并没有得到和叶楚澜给他的所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