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楚澜渐入佳境地品尝那微凉的嘴唇,觉得似乎就快要得偿所愿。这太好了,秦绎原来也不是他谦谦君子,虽然不符合他的想象,可叶楚澜怎么觉得秦绎怎么样都好呢。
他是真的很喜欢,身体也蓄势待发了。但他还想再温柔一些,对待这么爱的人,怎么可以随着欲望鲁莽呢。
突然,他压着的人的眼神锐利了一瞬。下一秒,他的下巴关节就被人扼住,叶楚澜很失态地,被人用强硬的方式,中止了非礼。
前一瞬还很入戏的秦绎,这一刻就好像喊CUT切换场景:“对不起,我有洁癖,不喜欢和任何人身体接触。”
说完这句话,他若无其事地低头看向松开一颗纽扣的领口,补了一句:“我是处女座。”
叶楚澜一腔热情被冰水淋熄,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明明两个人都吃到味,为什么要喊CUT?做爱时的CUT实在令人委屈到了极点。
他做了些微的努力,但秦绎铁青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变。叶楚澜真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秦绎及时喊了cut,却又觉得自己很不爽,气急败坏地把叶楚澜赶出了家门。他觉得委屈的应该是他才对,为什么他一边要受引诱,一边又要守道德呢?要他守道德,难道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吗?
***************
秦绎只答应给叶楚澜的唱片录三首,多的他绝对不干。
死脑细胞的事,他很讨厌。叶楚澜是朽木,就算朽木也有机会被做成盆栽,但是叶楚澜的唱功没有任何被栽培的可能。
秦绎确实有洁癖,不过这种洁癖只在音乐上。他绝对忍受不了听起来有任何瑕疵的音乐,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如果有哪里不对,那就修改一万遍。
至于他称谓的那个洁癖……只能说叶楚澜没有进过他的房间,否则绝不可能相信他不肯跟他做爱而讲出来的满口鬼话。
秦绎有满口鬼话的习惯,不过没有受到过任何指责。因为被他满口鬼话过的人,通常也没什么机会熟到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叶楚澜被喊cut之后又一天,还是整理心情抖擞精神来找秦绎。跟计较秦绎到底有没有洁癖没关系——叶楚澜还有歌要交给秦绎录,自然要乖乖找他报道。
秦绎看到他,就习惯性地头痛,知道等会又要死不少脑细胞。
不过从叶楚澜脸上,看不出昨天发生过什么事。
秦绎放松口气,装作在桌上找日程表。“唔……你约的这个时候?我本来是要跟龙传奇开会的。”他是真的很想逃避啊。
叶楚澜知道龙传奇,这是秦绎的亲弟弟秦非担任吉他手的乐队。不过秦非出车祸,手臂受伤,新闻有写龙传奇活动会无限期休止。
叶楚澜好脾气地回答说:“我们上个月就约好今天。不过没关系,你去开会,我可以等。反正我这个月的时间都排好了录CD。”
秦绎在心里悲鸣:魔音穿脑这件事,不过是迟跟早,总之就是逃不掉。
过了十五分钟,秦绎面上是快要绷到瘫的微笑,僵硬地翘着腿,心底接连不断地用这种优雅的姿势骂我艹。
跟叶楚澜进录音棚哪里只像魔音穿脑一样惨。教又教不会,录到精神崩溃,后期修音更杀人。秦绎这么专业的制作人,又不可能让随便什么鬼东西从自己手下出来砸了招牌。
从录音棚出来,一句歌词唱了两个小时的叶楚澜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柚子茶。助理关心地问:“叶总很累吧?”他面色如常,淡定说:“还好。”
那当然,因为感觉不好的那个还在棚里面——秦绎关掉控制台,站起来,摇摇欲坠,面孔发白。
那些被他骂过,用报纸和空矿泉水瓶敲过头的大小歌手看到他这副样子,一定会笑死。
跑调也是一种武器,尤其是对秦绎这种音感精密的大脑,杀伤力简直惊人。
其实叶楚澜平时不舍得这样杀伤秦绎,所以都尽最大努力唱到别让他太不开心。可是没人理,被忽略,亲到一半还被喊停,叶楚澜也会受伤,也会有点想报复的小生气,今天他有意无意地就想透过玻璃看秦绎脸上一副被污染的表情。
秦绎深呼吸,一遍又一遍想是不是宁可砸了自己的招牌,把这堆核污染物扔给后期了事。
叶楚澜关切地走过来,问:“你还好?”
走出录音棚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秦绎恢复了一点血色。
气色恢复了,他的面色就又和蔼起来。叶楚澜竟然在他面前耍小性?他的尖刻和锱铢必较,叶楚澜可是预料不到。他转过上半身,微笑地向叶楚澜:“好。对了,叶大牌,你之后可以不用再来录音室,一次也不要。”
叶楚澜愣了愣,一下蒙了。“你上次不还说至少要费你多几十个小时的工作量?”
秦绎依然在笑,礼貌上无懈可击。“反正我们最后会按时交成品,你唱得惨绝人寰,真想次次来让我短命?”
叶楚澜着急了,录歌成哪样他又不关心,但是他追求秦绎的道路怎么可以半路折戟? “等等……”他三两步赶上秦绎。
“我现在唱功有比以前进步一点啊,刚才是故意的。要不然我们再录一遍?”
秦绎定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叶楚澜的助理有点受不了这眼光,刚上前一步,想要帮主子圆个场,秦绎竖起一根手指,指着叶楚澜。
“别的地方可以开玩笑。不过我告诉你,在专业的方面——”他停下来,扭过脸,目光冰冷。“我真不想跟你说‘专业’这个词。” 秦绎变脸是极快的。
叶楚澜被刺伤了。
秦绎放下手势,说完整句话。“——不要跟我开玩笑。”
他表情和语气都没有促狭的意思,连助理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秦绎回家,离开唱片公司大楼。
秋天黑得早,六七点已是华灯初上。公司出去拐角有一条小路,快临街的路上有一个烧烤小摊。
原本这片现代化写字楼区域不允许占道经营,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月之前,星空唱片楼下就多了这么个小摊,物业和警察都没有人管。
秦绎路过,冷眼瞧了一瞧那摊前张罗的小贩。
上一次他还在和叶楚澜录那张得奖单曲,完成时工作人员摸去庆功。叶楚澜唯恐天下不乱地化妆易容,还一定要拉他一起去。
一开始,秦绎并不讨厌叶楚澜。其实也没有什么理由让人讨厌这个人,叶楚澜在他面前,就仿佛是一个模范情人的样本,模范得好像在演戏。
但是秦绎不知道见过多少这种人初时的热情,早就不为所动了。他的冷硬,可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
他还从没去过那种桌子油腻腻,看起来卫生状况及其堪忧的夜间食店,于是也没有太拒绝,因为好奇。到了店里,虽然看起来不干净,但还是好奇,秦绎就点了不少。
叶楚澜觉得穿着三万块钱的定制西装,留着往年流行过的型男长发的摇滚制作人吃麻辣烫这场景很好笑,本身就能写一首歌了。“我就说很好吃吧?”
秦绎说:“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唐人街也没见过,吃吃也不错,味道还蛮好。”
外面的小食店果然不太卫生,吃过回家,秦绎腹泻了很多天,一段时间没有见人。
但叶楚澜一点食品安全的意识都没有。
又过了些时候,收工完毕叶楚澜又想拉秦绎去吃烧烤,这次只有他们两个人。城中高级中西餐厅那么多家,真不知道叶巨星为何那么爱辛辛苦苦带上假发围巾往夜市跑?
秦绎没好气地说。“不去。”
“为什么?你上次不是挺爱吃的吗。我是难得发现你喜欢什么东西。”
“上次我怎么知道回去会食物中毒好几天,不想活了我才会再去。”
叶楚澜愣了愣。“是吗……那家店在周遭算有口碑的,又不是你一个人吃,我们都好好没事。”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一周之后,叶楚澜和他绕道公司旁边,看到凭空冒出的烧烤小摊,好像发现新大陆。
“看,那边有卖烧烤,好像也有麻辣烫。看起来挺干净的,我听公司人说了,卫生比较有保障。”
秦绎开始还觉得这家凭空冒出的小摊相当诡异,但没过多久就明白这是叶楚澜特意安排在那里的。
叶楚澜是有心的,不过就算他再费心,他们也像两条注定不会相交的平行线。这对叶楚澜来说也许更幸运。
秦绎对夜市的兴趣只是一时兴起,过了那个兴头,也没有多大兴趣。
他对什么都不再有太大兴趣。 只是偶尔从唱片公司下楼,看一眼看着这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小摊,扎在这堆大厦写字楼里——这是叶楚澜为了讨好他而煞费苦心搬来的。
也不知道能坚持开多久。
他不相信有人能坚持在他身边多久,因为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快忍受不了自己。
☆、见右
街头的报刊亭,商场的图书墙,巴士的尾巴上,中央广场的大屏幕。
城市的街头巷尾,晃来晃去的,叶楚澜看到自己不同的脸。
他很爱演员这职业,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份爱开始褪色了。
他运气一直很好。也许像他那样有美貌又有演技的男演员也不太多,但他的路也太顺风顺水了些。
从国外进修表演回来,就没有演过龙套。第一年就是最佳男配角,然后慢慢做到主角地位。他想在这份事业上好好努力,想跟最好的导演,演最乐意的角色。
但他一直就是拿到最好的。
别人都觉得他是幸运,但对叶楚澜来说,这人生也有着些许无奈。他知道自己的一路顺风顺水都是为什么——他背后的姓氏,提起来连他自己都害怕呢。
最开始想要认真投入的职业,也有些变味。
他演自己,也演别人,但终究还是在演别人。这辉煌就像涂了金泥的面具,不是永恒的。
尽管都是站在这声色娱乐世界权力的顶端,他却明白自己跟秦绎的不同。不看剧本,不关心导演,不揣摩写戏人心态,秦绎只用做自己。他就是开口,看别人作戏。
而叶楚澜有一整个组的公关为他设计包装,一整个组的策划为他规划戏路,他觉得自己更像别人手中商品,越来越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部分。
秦绎却给他永恒的感觉,从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他是完整鲜明的一个符号,他就是自己,永远不会变,没有人能修改他,这是叶楚澜羡慕的一部分。
而叶楚澜流动,多变,随潮流而动,常常妥协,只存在于时代之间。
叶楚澜想要追寻的,正是永恒这两个字。人啊,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尤其渴望。
*******
秦绎回到家。他单独居住,雇人来整理房间。
今晚也是一个人。就在一年前,他可是没有人陪就不能睡觉的类型呢。就在昨天,当他一本正经地说出“我有洁癖,不喜欢和任何人有接触”时,差一点就忍不住笑场。
可谁叫沈吴天天不嫌烦的碎碎念呢?
这么肤浅的谎言,叶楚澜竟然还会相信,证明这位大明星真是有点纯真的。
他要是生活检点,怎么可能染上HIV。即便医院判刑后,他有略微收敛一点:譬如抛弃洛杉矶乱糟糟的社交圈回国,尽管他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在国内生活过。这搞不好是看在国内有几个亲人的缘故,他也不想孤单凄凉到病床前都没人送终——尽管他和家人关系好得有限。
比如那个老头子,本来就和他关系不好,知道他染了病,更加气得大发雷霆,差点当场中风倒地。
那之后他再没见过老头,也不知道老头冷静一些没有,总之没什么必要他是再也不要见他。
至于剩下那个知道他得病的沈吴,简直念到他头痛作为毕生志愿。
沈吴忧心忡忡又劝他:“你不要随便跟别人上床。”自己已经太不好,传染给人就更造孽了。
秦绎跟沈吴讲:“没有法律禁止HIV携带者和人sex,何况出门买个馒头也有一定几率被车撞死,比起来被戴了套的sex传染的概率也不一定更大。性|欲就跟食欲一样,你能忍住不吃饭吗?我都已经病了,你还不许我吃饭,有没有人性啊?”
这样听起来确实很没人性,沈吴就没话说。
但秦绎却还是忍下来了,因为沈吴仍然不死心,要秦绎保证跟人做|爱之前宣布免责条款,公布自己健康状况。
可能吗?
活得好不好,比活得长不长更重要。不管还剩几年,如果在别人心中已经是一个死人,那就差不多等于已经死了。
纸包不住火,秦绎看过前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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