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绎侧过脸来。“咦?”
叶楚澜扫了一眼秦绎面前的筹码,大概是20几K,看样子不像是赢。
牌发下来,第一轮叫过之后之后,翻出A心,J方,黑桃8。第二轮小盲跟,大盲注叫4k,一路加到10K。小盲和另外一玩家弃牌。叶楚澜手里是两只J,Jset已经不小,他状似思考了一下,直接2W。剩下还没有FOLD的那个玩家想了一会,决定弃牌。
就只剩下秦绎和叶楚澜两个人,秦绎也没有再看自己的底牌,食指把剩下的筹码都推出去。
叶楚澜额头上冒出几滴汗来,要想赢自己的话,手里牌得是一对A。这概率会有多小?要是他强跟的话,就是一上来就让秦绎输光光了。
踌躇了几秒钟,叶楚澜还是果断丢了牌。看着他底牌一对J,旁边人都面面相觑。
秦绎说:“You are lucky。”说着从自己两张底牌中翻出一张方片A,说:“还要看另一张么?”
叶楚澜想:不会真的是A吧?!
秦绎说:“J set都能丢牌,不是人人都做得到。不过这种牌面,已经弃牌的玩家,手里有A的概率的非常低。竟然能赌到我手里一对A,你的直觉和心理素质都还不错,换了多数人,肯定是输光下场了。”
男人在牌场上相逢,斗的是智力,心理素质,也有勇气。这一招确实让秦绎对叶楚澜略微刮目相看。
叶楚澜吓了一吓,不知道自己这么走运。其实他都拿到三只J,觉得自己几乎稳赢,只是不想让秦绎底裤都输光才fold牌的,他以为自己在做善事呢!
桌面翻出二张J,加上叶楚澜手里一对,三只J已经是比较大的SET了。因为牌桌上是红心A,方片J,黑桃8,不太可能组成同花或者顺子或者葫芦,所以玩家手里最多就是一对8组成8set,或者一对J,也就是叶楚澜手里的牌。所以说,比叶楚澜的手牌大的,只有可能是3个A。
叶楚澜就不信秦绎会那么正好拿到三只A啊!如果换了别人,他肯定会ALL IN的。你想想看,拿到双J的概率也就1/252,再加上双A同时出现的概率会有多小?这个时候,只有顶尖高手才可能根据场上形势,判断FOLD牌了,因为顶级的双A毕竟是存在的。
而且正好就捏在秦绎手里呢!
对秦绎来说,手里握着顶SET,判断起来就容易许多。所以他对拿了一对J,仍然能做出正确选择的叶楚澜,就有些不得不承认的意思了。
叶楚澜擦了一下眉角的汗,心虚地说:“玩多了,有点感觉而已。”
秦绎收起筹码:“我本来都以为要输了,多亏你送了20k。先走了。”
叶楚澜愣了半天,不由自主站起来:“啊?要不一起吃饭?”
说完他自己也想抽自己一巴掌。他一来秦绎就要走,都明摆着躲自己了,何必再制造这种局面。想不到秦绎回头看他,一副要来便来的姿态,挑眉道:“去哪里?”
☆、连杆
地方最后竟还是秦绎指的,叶楚澜也是第一次来,并不太熟。坐定之后,秦绎就说:“我来请客好了,刚才……”他指的是刚才叶楚澜弃牌丢进底池的2万美金。
秦绎还是和以前一样,至少表面上。被叶楚澜“甩”了?这事对他而言好像根本没发生过。
反倒是叶楚澜,没有了立场,做什么都觉得自己不对。
他尴尬地笑笑:“那没什么了,不过……不用叫那位……”他差点脱口说出“Aria”这个背后跟人嚼舌根得知的名字,幸好忍住了。
秦绎抬头奇怪地看他:“叫谁?”
叶楚澜就知道这问题不合时宜,乖觉地闭嘴。
但是不得不承认,和秦绎这样的人谈天,即使心有芥蒂也还是令人心情愉快。
秦绎跟他聊S岛的天气,聊饭菜的口味,聊政治事件,譬如S岛如何从无人管辖的荒岛一跃成国际旅游目的地的,可就是不谈自己为什么来这里。
叶楚澜好奇死了,但人家又来在他前头,他总不至于自作多情到以为秦绎是追着他来的。以往的共餐,多半都是叶楚澜倒贴着上去找话题,今天这样木讷真是不像他。叶楚澜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你到S岛,准备呆多长时间?”
秦绎抿了一口甜茶。“嗯……过完冬天吧。”
“连新年都在这里过?”叶楚澜很讶异。
“这还不知道……怎么了?”秦绎抬头看叶楚澜。
叶楚澜之前一直猜测着但是不能确定的想法在心里清楚起来。他来S岛,是因为腿折了,需要时间修养。但秦绎呢?没什么来由地,只是为了度假?而且是S岛这种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地,叶楚澜很难不往某些地方想。
伤筋动骨,休息好就可以长回原样,但是秦绎是有可能染上了HIV的。叶楚澜其实不太想听到新消息,因为关系到这种病,任何新消息都可能是坏消息。
他握住玻璃杯,慢慢问道:“为什么?身体不好吗?”
秦绎那边有几秒钟没有回答,然后叶楚澜听见他说:“算是有点吧。之前得了一段时间肺炎,医生说最好别再着凉。其实也没有一定要到这边来,但是气候确实好一些。而且,换个地方,心情也好很多。”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稍有常识的人,就知道事情背后没有这么简单。除了体质差的老人和幼儿,成年人很少会因为感冒脆弱到这个地步。叶楚澜心口发凉。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这种结果依然显得可怕。秦绎很可能已经染上HIV了。
悲哀浪潮淹没了叶楚澜,他再看秦绎,就感觉自己在看一个快死的人,奇迹的是这人身上却找不到丝毫哀怨。他容颜依然很美,从哪般都没法挑剔,只是稍有些清减。秦绎奇怪地看着他,眼神依然很锐利的。他的长发及到背心,以前在电视秀中出现时曾经一度染过白金色,如今却打理回自然的深黑,因而衬得眼神更尖锐而亮。
叶楚澜不由得想:他只要能永远这样漂亮下去,其实也足够了。又有几个人能拥有他几分之一的优点呢。
看气氛有点冷,秦绎开始不太耐烦叶楚澜的多愁善感,他找话题:“说点开心的吧。说起来,我住院那几天,正好看到报纸头版上报道叶大牌您拍戏坠楼的新闻,简直要哈哈大笑,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运气不好。”
叶楚澜陪着扯了扯嘴角,然后觉到有什么不对。
“什么时候住的院?”
那是他坠梯之后一天,也就是半夜他把秦绎叫来录音,并且淋雨回去之后那一晚以后发生的事。
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叶楚澜害的。
秦绎看着叶影帝脸上无法用心理素质掩饰的青一阵白一阵的表情。
当然了,他是故意说的,往叶楚澜良心上戳两刀,他就开心多了。何况住院那两周的痛苦,光是戳叶楚澜这两刀,还补不回来呢,他不把叶楚澜整踏实了,都感觉对不起他姓秦。
现在看来,目的当然有达到。良心很多的叶大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地:“我那时确实不知道……如果知道会这么严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可他也不能否认那时确实有点跟秦绎闹别扭的意思。
只是这别扭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点。
“没什么啦。”秦绎假装大度,顺带说:“就是那时候第一次觉得有个弟弟还是蛮不错的,虽然平时讨人嫌,关键时刻能顶用。你有兄弟姐妹没?没有?真遗憾。那时差点送急救,要不是我弟弟在,搞不好现在都没办法跟你在这里坐着喝茶。当然,这也都是我自找的。你也说过的嘛,我是f……”秦绎摊了摊手,发现自己仍然憎恶叶楚澜的用词。为了不出现奇怪的停顿,他飞快地换了个说法:“I'm no saint。”
秦绎拿纸巾擦了擦嘴角,心满意足地看着叶楚澜反映出自责和恶心纠缠的表情。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要不是这家伙,他也不会在医院被弄得死去活来,现在就算自己立刻死了,也会让这个讲精神洁癖的家伙带着自责内疚和对艾滋病的恶心共度下半生……有没有下半生?他不知道,总之能恶心一阵子是一阵子就好了。
他放下纸巾,站起来:“看你也不太吃得下饭了,我先去前台结账。拜拜~”
秦绎把小费签给侍应,胳膊肘支在柜台上,顺便问道:“你们这里晚上有什么去处?赌场里空气太差。”
他到这个旅游岛好几天,也是今天才等到护士要去参加party,放他一个人自由行动。秦非请的全程监护实在太要命!
而且就算能自由行动,这岛上又能有什么打发无聊的地方呢?
Shopping?没有搞错吧。艳遇?呵呵。冲浪?潜水?都不适合现在的他。
只要想想接下来一个月他都要持续这样无趣的生活,就简直想哭着游泳逃跑。
不要说两个月,只要想想这样的生活再持续一个星期,秦绎都要抓狂了。
不过没想到今天遇到叶楚澜。刚看见他时,秦绎还以为无聊的海岛生活总算有点新鲜玩意。他甚至有一瞬间以为这人是在哪里打听到他的消息,特地来的。
但发现叶楚澜看到他时的惊愕和尴尬,他当然把这个想法扔到了一边。从叶楚澜之后想要逃走,但还是不得不上前打招呼的动作,他大概可以想象叶楚澜所抱持的心情。
秦绎重新确定了一次,在他的划分范围内,叶楚澜不过是个笨蛋,这种人,不值得跟他计较。
所以就不太生气了。
既然不生气了,就可以好好盘算下这些天怎么玩叶楚澜。这位大明星精神洁癖很重,比如他演艺生涯并无任何说的过去的丑闻绯闻,尽管这其中有其背景强硬的因素在。不过人相处多了,性格就会露出来。秦绎自觉已经了解叶楚澜——他良心很重,道德观念又强,报复这种人,最痛快了。
可惜他还没能想得出计划的一二三,就听到一句:“回酒店吧,你要不要打桌球?正好运动一下。”
那个道德洁癖严重的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又摸过来在他身边。
还没被恶心走啊?
秦绎稍微有点眩晕。他还是把他的承受力低估了一点。
可他不知道叶楚澜内心已经天人交战八百回合,终于还是没办法看着秦绎的背影离开。
他还是放不下。
那一瞬间叶楚澜突然就可以把HIV这些关键词抛诸脑后了,毕竟现在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
他也没等秦绎答复,就抓住他胳膊半是强迫地拉着往通往酒店的小径走去。
他心里有很多危险的冲动,比如不顾一切也要和这人在一起。比如想把他推倒在墙上,狠狠亲吻。
但他心里又有很沉重的桎梏——他不能将理智让位给这些没有未来的冲动。
两种情绪交织着交战,快要让他一个人分裂成两个。
两人来到单独的桌球室。叶楚澜这才出了一口气,说:“这里方便说话一点。”
秦绎饶有兴味地看向他,问:“哪一种?美式还是斯诺克。”
叶楚澜却说:“我想再和你谈一谈。”
秦绎就听他谈。
叶楚澜双手撑在桌上,胸膛略微起伏。
秦绎不看他的视线,却低头看他的脚:“哦对了,刚才你是不是把拐杖落在餐厅了?”
叶楚澜觉得青筋在跳。“是因为我很认真想说这件事。”
“哦。”秦绎拿起球杆。“好像是美式。”
叶楚澜垂下眼,喘平气。“我想问你对将来有什么计划。”
秦绎的食指停在球杆上。
秦绎认为,像叶楚澜这种已经被自己划分在笨蛋范围内的家伙,是不够资格让他一秒钟生气的。
然而他还是被惹恼了,他不喜欢自己这种不分原则的无法控制情绪。
叶楚澜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仍然在期待着他的回答。
“关你什么事?”秦绎把球棒换了个手,把手那头朝上。拇指握在胶套上。
要是换了跟秦绎比较相熟的秦非,这个时候就会察觉自己有被揍的风险。
但是叶楚澜不是秦非。他仍然用刚才一样一往无前的态度继续陈情。“想确定你将来的计划,是因为我是一个必须考虑周全才能够做出决定的人。如果你将来的计划和我的没有太大冲突,譬如……如果你不需要继续过以前那种不太清楚的生活,也不需要不明身份的情人,那么,我还是,想和你……”叶楚澜的声音发颤。“在一起。”
说这话诚然需要勇气,但叶楚澜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夜的深思熟虑。
其实他没有。
在之前那个多少夜中,他唯一做到的只是不想。
秦绎手里的把手换了个头,突然心情好了一点,又不想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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