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了然的张了张嘴:“好啊,我一个人,多无聊啊!”
韩铮卿坐在床边抚摸着他的脸颊,警告的说:“不管你留下他想干什么,不管你想做的是什么,要是出格了让父亲知道,就算我能忍了,父亲也不会放过你。还有,温言的身份,你最好和他保持距离,否则,后悔的是你自己。”
白锦眨了眨眼睛,笑道:“哦,看来温言很了不起嘛,我以后要小心才行啊!”
“你想对我做什么,你尽管做,其他的,别怪我没警告你。”韩铮卿说这话的脸非常的冷。
白锦摇着头啧啧称赞:“我的哥哥可真伟大。不过我能对你做什么,我不过就是身体对你没反应,你兄弟就能立马缩回去,还吐得像世界末日一样。”
“我吐不是因为你。”
而是因为恶心居然是自己的不成熟和不理智让你变成了这样。
韩铮卿把后面一句放在了心里,他知道他说了白锦不仅不会信,对他的厌恶和恨只会更甚。
☆、第十八章
温言和袁医生第二天顺利拿到白锦的全部资料,内容很全,唯独一件事是一笔带过。
袁医生放下资料,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叹气着说:“我想也会这样,我们真正想知道的,会很难真正得到。”
温言看着文件上面那句轻描淡写的话,他都可以想象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却代表着白锦的人生是怎样彻底的被颠覆的,他甚至可以想象白锦先前对他说出“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脏”时,那种渗透了灵魂的绝望和自我厌弃。
这些种种,他都可以想象,可是,他不能体会到一丝毫白锦在季家地下室度过的那两天三夜每时每刻的痛苦。也许一开始白锦还盼着有人能去救他,后来知道不会有人去救他了,也许他开始祈求折磨他的人,甚至到了最后他只想再要一个不再有痛苦的死亡。可是这些,通通的没有实现,所以,白锦成了今天的白锦。
他想起白锦温柔的、目光中饱含平静的脸,想起他低哑着声音用那样无望的语调说着让人让人酸楚的话语,想起第一次见他时那冰冷却又带着评估和了然的目光,想起他对自己做出每次安排时,用意义不明的目光看着自己,表情淡然,良久之后分毫不差的按照自己说的去做。
温言突然想,也许,他已经不再有百分之百的资格做白锦的心理医生了。一开始,白锦就让他看到他想看的,自已怀疑过白锦的太配合,但是是什么让他的目光恍惚到看不清,也看不真切白锦身上那被虚假的正在恢复的状态所包裹起来的累累伤痕,反而只看到白锦身上熠熠生辉的少年光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登上飞机来美国的时候心情开始变得雀跃,不再是一开始的无奈?
毫无疑问的,他失职了,失去了他职业心理医生该有的职业操守,而自己却在这个时候才为时已晚的发现。
他终于有些明白韩铮卿为什么说他和袁医生加起来也玩不过白锦了了。即使现在,他都还不能彻底理解韩铮卿说这句话的意思,但他知道,白锦大约是不会只把他的聪明才智用在忽悠他们对他的治疗这件事情的。
他想,他确实需要一个盟友,和他一起来作为白锦的心理医生,在他看不清的时候,不至于完全的这样被白锦牵着走。这样,才能对白锦的治疗起到最为正确和积极客观的引导。
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袁医生和韩铮卿的时候,袁医生感到不解,只当他是因为先前的失职,为了接下来的治疗谨慎起见,才会提出这个要求。
原本正在边听他们说话,边看文件的韩铮卿,扔了手上的文件,看向温言的目光让他觉得,韩铮卿把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已经完全的看穿了。
“怎么,当初信誓旦旦的能把人治好的决心去哪儿了?”
韩铮卿看着温言的目光变得又冷又讽刺。
不要说他一开始就对温言存了偏见,更何况就凭白锦似乎从不拿冷言冷语来对待他,韩铮卿就恨不得把他赶回英国去。如果不是碍于父亲还在,为了顾全表面上的大局,他是不可能放任温言到这里来做什么心理医生的。
温言镇定心神,说:“我承认我一开始确实失职了,只想还有机会弥补。”
韩铮卿看着他的眼睛良久,又把桌上的文件捡回来,却对袁医生说:“你就按他说的去找个人给他,我倒想看看这是唱的哪一出。”
然后随便的笑了笑,低头看文件去了,表示谈话到此结束。
两人从书房出来,袁医生想了想刚才韩铮卿的那态度,还是对温言说:“你对所有的病例都这么上心?”
温言看了看他,淡笑:“心理医生如果对病人不上心,就是真正的失职了。”
“那就好,锦少爷现在不只是连韩先生都承认了的韩家二少爷,他更是大少爷心头连着命的人,这些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温言看着袁医生严肃的面容和表情,说:“我很清楚我为什么在这里,这样,您可以放心了吗?”
袁医生闭了闭眼睛,脸上重新带上了笑意:“那就好,希望你一直记得。不要让我最终认为,我极力说服大少爷让你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
“您们担心太过了。”
“但愿如此,人这两天我就给你找过来,做你的助手。”
等袁医生走了,温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面色变得凝重,过了一会儿,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不可抑制的有了笑容。
随即又转为苦笑,到了现在,别说连袁医生也来警告他,就是他自己也开始担心了,所以,才会想着找个人和自己一起来面对白锦。
他想,他真的还不了解白锦,或者他是被迷了眼,只看见了白锦想让他看的。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白锦几乎颠覆了他的一生,遇到白锦,就是他人生最大的劫。
温言带袁医生新找来的助手去见白锦时,里德管家正领着另外一个人在白锦的房间。
那人身材颇为魁梧,从那身形看像是这幢房子里的保镖,但面相却不怎么凶恶,置于身前的双手上有不少被利器割伤后留下的疤痕,以非常规矩的站姿站在离沙发上的白锦两三米的地方,头略微低着。
看到温言他们进来,里德像是不想他们知道太多,于是请示白锦后,就要带着那个人离开。
白锦没有反对,只是笑着说:“里德叔叔,我知道刚才我说的事你要请示韩铮卿,但你也知道,我若是没什么事情可做的话,每天恐怕就只有把心思用来怎么折腾大家了。”
里德看着温和笑着的白锦说出这样威胁的话,也知道他嘴里的“大家”,其实就是指的韩铮卿。白锦知道他对韩家的忠心,自然知道他不愿意看到韩家大少爷的日子天天不得安宁。
就冲着这点,白锦也知道他必定会在韩铮卿面前帮着说上几句。
里德不得不点头,表示知道,这才带了人出去。
他们一走,白锦对着温言的笑容就变了许多,真心了不少。只是看到他带了人来的时候,才颇为玩味的笑了:“怎么了,这位是?”
温言本想问他刚才那人是谁,但被白锦抢了先,只得按照先前商量好的回他:“这是我助手刘兴,以后我偶尔回英国去的时候,他会留在这里。”
刘兴因为被袁医生郑重的警告过,知道白锦的身份,非常尊敬的和白锦打招呼:“锦少爷。”
白锦点了点头,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刘兴,示意他坐,又似笑非笑的问温言:“之前怎么没一起和你过来?”
“是我和袁医生商量了,这才决定的。”
“这么说,是你建议把人带过来的?”
温言没做多想,直接点了头。
白锦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好像颇为满意,但没有再多说什么。温言也没有去细想他的表情。
三人又说了些客气话,温言把治疗安排给白锦看,白锦没有接,只是笑道:“你做的安排,我没什么意见。只是恐怕以后每周下午就不要安排了。”
温言不解。
白锦喝了口水,解释道:“刚才那个人,忘了给你们介绍。他以后就是我的贴身保镖。我闲着没事,正好跟着他学些东西。他现在应该就在外面,一会儿出去的的时候打个招呼吧!”
对此,温言心中有很多疑问,换做之前,他必定是已经问出口了。但看了看旁边的刘兴,自己找这么个人,不就是要在面对白锦的时候好让自己能有所顾忌的吗?
于是他压下心里的好奇,只是答应了白锦,会重新安排课程。
而白锦对突然多了一个人出现,似乎并没所有什么情绪,依然非常温和而淡然的和他们说话,话语间让人觉得他心态非常平和,也很顾虑他人的想法,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只是温言还是感觉到,有刘兴在,白锦和他们说的都是些很客观的话语,就如喝的茶口感如何,最近天气怎样这样的事情,却并不表露他主观的内心情绪,更不会说之前只对着他一个人的时候会说的那种悲凉的自暴自弃的话。
☆、第十九章
白锦看着温言带人离开,若有所思的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笑了,并且较为得意。
温言知道找帮手来一起面对他了,他确实该高兴,这说明温言有所顾忌,如果没有不该有的心思,何必找个帮手呢?
白锦笑出了声,温言不愧于他的职业,心思果然敏感,自己还没怎么出手,就已经开始防范了。
不过防范有什么用呢?他还没做什么就要防范他,那他随便做点什么,温言岂不是要乱了阵脚?
可这怪得着谁呢?温言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不过温言也不亏,自己就算是要利用他做什么,至少也会让自己对温言的心是真的,不用真心,怎么能够换回真心呢?
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活着还有几分真心,不过,对温言敞开心扉总是不会错的。
到了现在,还有什么是他舍不下的呢?不管他喜欢不喜欢,只要他想,他任何时候都能抛弃。
里德去和韩铮卿说白锦要跟着那位伤了他的保镖学射击的时候,正好遇到韩铮卿和手底下几个心腹谈完事情。
韩铮卿看他欲言又止,就知道和白锦有关:“说吧!又怎么了?”
在收拾文件的几个心腹,包括陈叔在内,状似不在意,实则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最近他们见白锦的次数少了,白锦好像也不再有兴趣对着他们冷嘲热讽了,又因为韩铮卿在白锦的事情上对他们很是不满,虽然最近已经不再找他们的碴儿了,但他们却不敢多问。
其实不必问,也能猜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日子有多不太平,从上次那么盛大的成人礼上白锦还带伤出席就知道了。
“锦少爷想跟着范成学射击。”
里德此话一出,不止韩铮卿惊讶的一挑眉,连几个心腹手上的动作都是一顿。
范成是谁?韩铮卿手底下人才济济,但范成是谁大家都是知道的。这人本来从美国有名的军校毕业,就被韩铮卿拉了过来,特长就是枪械设计和生物制剂研究,别看他长的一副魁梧模样,实则是经常呆在研究室的。他设计和研究出来的东西,颇得韩家重视。
这也是为什么他伤了白锦,韩铮卿虽然有杀心,但还是没有动手的原因之一。这样的人才,不是随处都能找得到的。
韩铮卿坐下来,想了一会儿,低声笑了笑,对里德说:“他要学就学吧!”
陈叔等几个心腹听了心中大惊,要知道白锦虽然从小被养在韩家,但从来就没有对枪械这些表现出一丁点的兴趣,小时候韩铮卿练枪的时候,开始还想哄着白锦学一学,也不至于说起来在韩家长大的孩子却连枪都不会用。
但白锦整天只想着玩儿,把教他射击的老师和保镖指使着去给他爬树抓鸟抓蝴蝶,就算韩铮卿严厉的责骂他,他却是抓准了韩铮卿对他的疼爱,不会拿他怎么样,韩铮卿一骂,他就哭着认错,完了该干嘛他还是继续干嘛。
后来韩铮卿也不逼他了,大约是觉得自己会护白锦一辈子周全,既然他不想学,也就不再勉强他了。
可现在白锦想学了,却不是陈叔他们愿意看到的,如今时过境迁,白锦究竟是什么心思,谁也不知道,连韩先生都出面了,就能看出来,白锦不是那么简单的。
现在白锦要学射击,谁都会多想的,他们不相信大少爷不明白。
“这件事,大少爷是不是还需要慎重考虑一下?”
最终还是有人提了出来。
韩铮卿现在极不喜欢他们插手和白锦相关的事情,但他没有用眼光制止说话的人,也没看他一眼,只是对里德说:“你去安排,就说我答应了。”
连里德都没想到他会这么简单的就答应了,准备好的说辞看来是完全的没有用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