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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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退散-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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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早已去苏眉小姐自己的房间看过了。”



“你——这么闯进去?”林少伟剑眉一抖,鼎爷默不作声,屋内却是穿来一声俏皮的笑意,“这有什么,他又不是第一次闯进我屋子。”



苏眉目不斜视的走出屋子,手伸平探向两侧,林少伟和苏子无奈的相视一笑,叹了口气,每个人张开攥紧的拳头,一个人交给她一枚铜钱。



“我早说你们会赌输的,还不信,别说当姐姐的欺负你们。”苏眉得意的一笑,对上鼎爷那有些闪避的眼,“表现的很好。”



就像驯服一只宠物一般。



苏眉轻飘飘的走了过去,两枚铜钱噗通落入水盆之中,“不许用手,把铜币拣出来。”



苏眉在林家住的有些时日了,每早给鼎爷出一道难题已经成为例行公事。



苏眉乐此不疲,只是因为鼎爷总有办法应对。苏眉话音刚落,只见鼎爷利落的将双手一翻,盆子倒了过来,水如小瀑,铜钱在这激流之中冲了来,鼎爷的眼睛一定,脚尖利落的深入水流之中,待水声尽了,只见两枚铜钱玩玩好好的在他鞋尖。



爷不仅看得多走得远,也有点功夫。



苏眉嘴角上扬,却没有一言半语,只是玩弄着头发,眼盯着他,那意思仿佛是说,容我想想,还有什么可以难倒你的?



苏子低头一笑,她这位年已三十的大姐,还如孩子一般顽皮。



三十岁,就算在现代社会,也是一个大龄女青年了,更何况在这二八出阁的古代,许多寡妇的贞节牌坊都竖起来,也不过是在这个年岁。



更何况她还公然和一个有蛮夷血统的下人嬉笑怒骂。



在被下堂的妹妹的夫家。



不过三天,林家已经议论纷纷,不出五日,这已经成为为安城茶余饭后的谈资。苏眉的到来成功取代了大夫人下堂、三姨太出墙、长孙阵亡,成为了林家大院最受瞩目的头条事件。



相对于鼎爷和苏眉这高调的有些让旁观者羞涩的一对,余韶可和姚斌则着实让人摸不着头绪。



准确来说,那天在门口误会了姚斌以后,余韶可就再没见过姚斌,也再没跟任何人谈论起他。她依旧是温润如水的女子,姚斌这小石子只是涟漪而过,闷不吭声的沉入海底。



不知这算是对丈夫的忠贞,还是对姚斌的背叛,余韶可没有辩解过一句,那连续两次的失态已经给足她警告。



不能再跨越一步,否则将万劫不复。



余韶可已经表态,这姿态多少让等着挖八卦消息的林少伟和苏子有些失望,奸情的小火苗扑腾两次就灭了,倒是苏眉和鼎爷这一对无害大龄男女轰轰烈烈如火如荼,苏眉喜欢玩,鼎爷也由着她任性,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更显得余韶可和姚斌过于平淡。



这平淡蕴藏着不为人知的过往,他们像见不得光亮的青苔,一直在潮湿的暗处滋长,它们蔓延过岁月的表面,成了一层坚硬的外衣,从此水火不侵,和真相融为一体。



林少伟看得到那明快跳跃的火焰,却无法剥离这荧荧萌动的暗火。



余韶可不知道姚斌会回来,而姚斌的回来,却不是单为这一个女人。



他为了账本。



更准确的说,他为了一个符号,一段记忆,一个真相。



林家铺子里,姚斌还在不知疲倦的拨动着算盘珠子,那叮咚响声单调而平静,让人听了昏昏欲睡。



铺子原本的账房听着颇有些瞌睡,自大姚管家接管了账务之后,他几乎就成了无业游民,而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看着他不知疲倦的重复着一个固定的动作。



从架子上拿下一本账目,翻开,打算盘,核对。



他分毫不乱,账房却不能走神。



这着实是种折磨。可这折磨来自他的主子,林子业,这林家主铺子永远的操盘手。



“记住,一定要提防着这个家伙,看紧他。”林子业不能天天只来主铺子,而账房就成了他的眼,他在严密的监视着沉默不语入魔似幻的男人在算盘上用手指玄舞,上下眼皮毫无意外的又开始打架。



慢慢合上过于疲倦的眼,账房竖起耳朵倾听算盘的声响。



年初帐轻,姚斌这掌管财务的管家尽职尽责的在检查去年的账目,那每一笔都已经被林子业抹去了猫腻儿的印记。账房轻蔑一笑,林少伟这大少这个时候才有心提防,晚了,派个会打算盘的来查账,也查不出什么来。



姚斌低眼一瞟那昏昏欲睡只留出一双耳朵在监听自己的账房,轻车熟路故伎重施,一边继续在算盘上飞快的核对账目,一边却抽出了账目架子上六年前的账目。



他的右手飞快的拨着珠子,左手却极为轻微缓慢的慢慢抽出账目,趁着右手腾出时间翻到下一页的时候,左手也配合着将六年前的旧账目翻开。



两个翻书声重叠在一起,账房的眼睛没有睁开。



姚斌已经反复试练的上百次,每天他只会翻查一百页旧账目,一页不多,一页不少。



他已经等了六年,不怕再多等这几天。



这是他找出那个罪魁祸首的唯一机会。



姚斌双手一快一慢的在两边开工,脑子里却忍不住的在回闪六年前的那一幕,那一幕,他每次梦魇最深处惊醒的一幕,可能此生都再不可能忘却。



他还记得门推开的时候飞进来的灰尘,阳光照耀下是一道光斑。他还记得屋子里那个背对着他坐着的老人,手微微颤抖,尾指戴着一枚硕大的扳指。



他还记得从自己怀中掏出的油纸包,还带着他的体温。



他还记得那老人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你在做一件大事,孩子。”



然后,一切,都在这个时候被毁了。官兵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疯狂的敲门,那老人惊变的脸色常常在梦魇中只是一闪而过,灰尘飞扬,布满沟壑的脸不是惶恐,而是遗憾。



遗憾没有将这油纸包带出去么?



其实,油纸包里的到底是什么,姚斌本不知道,他只知道油纸包是姚老爷吩咐送来的,他只知道那是一件比姚老爷性命更重要的东西,他只知道姚老爷是他的伯乐。



当他被官兵反扣着带走的时候,油纸包掉落在雪地中,一截闪着金光的小物件在阳光中闪烁,耀眼。



那该是件女人的东西。



老人跳井自尽了,在官兵来得及抓到他之前,没人关心那老人的下场,只因为那一截金光,所有人都判定,姚斌是去见一个女人。



一个管家偷跑出来勾搭大户人家的女人顶多只是通奸罢了,若这女人恰巧是姚家的女人,更是为为安的八卦事业做出了重大贡献。



无论怎么算,也不该惊动了官府。



姚斌从那一刻起,才切身体会到,何谓“你在做一件大事,孩子。”



而他做的不够出色,惹上盯梢人,害死接头人,还被迫将这一盆污水泼到了心爱的女人身上。



“我问你,你究竟去做了什么?”姚老太爷在官爷面前这样问他,堂上有懵懂不知的姚家少爷姚慕年,有恰巧从外面刚刚回来的余韶可,也有被请来看戏的林家少爷林少伟。



骄傲的男人低下了头,咬着嘴唇。



几个时辰前,姚老爷将油纸包塞给他,嘱托道,姚斌,这是个大事,我信你。



一个时辰前,尾指戴着扳指的老人语重心长的说,你在做一件大事,孩子。



姚斌什么都不能说,于是他只能埋着认罪。



我去见了一个女人。



他不用抬头也知道余韶可的面色有多么苍白,男人们沉重的呼吸和难以掩面的压抑,让这个百口莫辩的女人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姚斌那日始终只肯说一句。



我去见了一个女人,对不起,姚老板,我出错了帐。我不是要偷东西,也不是要跑。这只是巧合——我是被陷害的。



反反复复,得来的只是一声嘲讽。



官爷在上,说的轻巧,“姚老爷子,我们也是得到消息,说你家管家犯事私逃,你看这事儿,是拿到公堂上说,还是你们家里私了——”



说这话时,那眼一直瞟着脸色素白的余韶可。



“官爷尽管把这不要脸的奴才拉走——”姚家少爷姚慕年脸色青绿,余韶可蜷缩颤抖着,此刻,老太爷的拐杖在地上钻着,拦下了儿子的气话。



“劳官爷大驾,姚家的丑事,我们还是私了。”



私了的结果,姚斌断了一条腿。



林少伟动的手,在姚家的怨念下。



姚老爷在林少伟动手前就熬不住这场面,一口气没上来去了。这下子姚慕年更有了惩治姚斌的借口,那跛腿的管家所有的功劳都变成撕碎的银票,拍在他脸上。



“你不配拿我们姚家的钱!”姚慕年的口水吐在他脸上,一片咸腥,而他转身大力框在余韶可脸上的那一巴掌,闷闷盖在姚斌心头。



可他什么都没说,任余韶可毫无反抗能力的承受着这无妄之灾。



大门关上的时候,他似乎听见了余韶可的一声呜咽,那呜咽没有声音,因为它始终穿不透姚家深厚的大院。



他一直在找那个告密者。



那个小人,那个毁了他,毁了韶可,毁了姚家,也毁了那件他不知为何的大事的小人。



官府断然不肯说线人是谁,更何况他只是一个被逐出门的管家。



往昔朋友能躲就躲,毕竟这管家惹怒的是现任的为安首富和未来的为安首富。



能把姚家和林家都得罪光了,这人除了姚斌,还真寻不到第二个。



最后,还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悄悄捎话给他,“师傅,你出错了帐,让姚家赔了一大笔——我看着是你的笔迹,拿给你瞧,你也就死心了。”



那的确是他的笔迹,至少模仿的真假难辨,唯独在某一页结尾签了一个看不出什么字迹的小花图案,貌似是那人无心之失。



那是唯一的破绽。



“我是被冤枉的,账目有人改动过,账目给谁看过?”



“林家拿走过,林少伟亲自来还的。”



姚斌捂着腿,“不可能是他,但是一定逃不过林家。”



逃不过林家,所以他等了六年,等到这一个潜入的机会。



思绪横飞,姚斌的手没有慢下一分,夕阳垂落,这一天又是无功而返。



也许一直是他猜错了,那小人并不是林家的?



也许那人是林家的一位账房罢了,来了又走了。



也许那人并不在这间铺子。



姚斌已经准备张口叫醒那半睡的账房,那垂暮的夕阳闪过一丝金红,金红之中,灰尘飞扬,他仿佛又见到那背对着自己的老人尾指的扳指。暗绿色,像荧荧的暗火。



不能言说的阴谋。



账目上,最后一行,一朵小花,宛若记忆中一般模样。



那人留下的唯一一处破绽,此刻,那花朵的模样更加舒展,那是一个字的连笔。



业。



靠山



“你为什么撒谎?”



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回去的路上,拐角处,披着斗篷的女人坐在马车里,似乎在等着下人在深巷子里去买小物件。



姚斌走过车窗时,听到了熟悉的一声,整个人愣住,马车里面,那个女人,此刻脸色是否一如六年前那样苍白?



“我以为我可以信你。”余韶可的声音如诉如泣,“我在姚家度日如年,只靠着对少伟的思念活下来。而你,随我从余家到姚家,本该是我的靠山,却在那种时候背弃我而去。你可知道,那事过后,我过的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慕年先走一步,我熬不到今时今日再见到你。”



“小姐,是姚斌对不起你。”



“你要记住,你本是姓余的。”余韶可一声划过这金红色街道,钉在姚斌心头。



“是的,余家养我多年,是我的再生父母,可姚老爷没有只把我当个陪嫁账房,而是一个男人——姚老爷让我知道,我也许也配得上……”



姚斌吞下了最后那一个不该出口的字,余韶可在马车上端坐着心如鼓雷。



“那种场合,有官爷,有林少爷,有全为安城的耳目,我不能说实话,只能按着他们胡猜的那样,说去见了一个女人。”



“所以,其实你不是去见了一个女人。”



余韶可从来也不关心姚斌究竟在做些什么,那些男人的阴谋争斗秘密她都没有兴趣。



白白受冤六年,她不过只是需要一个答案。



你不是去见一个女人,对么?



姚斌点点头,余韶可虽看不见,手掌触摸在马车的硬布上,却能仿佛感觉他在她手心里颔首。



微微一笑,姚斌虽看不见,只感觉突然有一丝暖意。



她为他含冤六年,只因为他这一个答案,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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