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色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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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色芳华-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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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的妇人是泉州城有名的茶叶商人孙淳的夫人范文欣,前方白马上的英俊青年是她的独子孙士昭,今年十九岁。前些日子,范文欣携子回中州娘家省亲,想着三日后里孙淳的老父亲六十大寿,着急赶回泉州,不想夜里竟下起了大雪,怕误了寿宴,天还蒙蒙亮,就启程了。
  范文欣愣了一会,没有等到任何回答,只得对赶车的那位身着青色衣衫的中年人催促道:“王贵,车子再赶快些?”
  “是,夫人。”
  缓缓放下垂帘,范文欣轻轻叹了口气。
  马车的中央,一位年轻的女子毫无生气的躺在松软的白色兔毛毯上,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双眼紧闭,湿漉漉的黑发遮住了半边满是泥污的脸颊,身上仅穿着的玫红色亵?衣,此刻紧紧黏贴在她身上,双足赤?裸,全身上下沾满了泥泞。
  她的身边,一位约莫十七八岁的身穿桃红色衣衫,丫鬟打扮的女子正拿着丝帕轻轻擦拭着这女子脸上,身上的泥污。
  范文欣的眼角渐渐湿润,她不知道这女子究竟遭受了怎样的变故,因何会在漫天风雪之中不省人事的躺在落满了积雪的官道旁。如果不是那白马儿阵阵嘶鸣,她和昭儿是绝对不会发现浑身上下已被雪花覆盖的这位可怜的女子。
  伸手拿过马车一角那件白色狐裘大氅,轻轻盖在可怜女子的身上。
  “夫人,这,这姑娘不会是死了吧!”桃红衣衫的女子担忧的抬头向范文欣问道。
  “小红,休得胡说。”
  范文欣说完话,甚是担忧的看着地上的可怜女子。
  马车颠颠簸簸,雪路上留下了深深地辙痕,转瞬间,又被积雪覆盖。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前面疾驰的白色骏马突然折回,孙士昭冲着马车大声说道:“娘,前面不远处左拐就是宜州城了。”
  “昭儿,进城找个客栈住下,尽快找个大夫当紧。”
  “知道了,娘。”说完话,那青年又调转马头向前方疾驰而去。
  宜州城,天涯客栈。
  天涯客栈共上下两层,因了这风雪的天气,入住的客人比往常多了些。
  孙士昭要了一间上好的客房,安排好范文欣几人入住后就去请大夫去了。
  范文欣差了店小二烧了一大木桶洗澡水,又给了他几两银子请他帮着买些干净衣衫送过来。
  她和小红把云锦抬入木桶,仔仔细细的把云锦全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换上了店小二送来的莲青色棉衣。

☆、得救

  孙士昭带着一位花白胡子的大夫匆匆到时,云锦已经被收拾妥当静静躺在床榻上,只是长长的黑发还没梳起,慵懒而潮湿的披散在枕边。苍白的脸色也因为热水的洗涤泛着些许微红,显得恬静而迷人。
  孙士昭只站立一旁静静地注视着依旧昏迷不醒的云锦,微黑瘦削的脸上浓眉紧锁,清澈澄净的双眼中隐含着一抹担忧。
  大夫诊脉之后,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大夫,这姑娘的病究竟如何,您不妨直说。”范文欣焦急问道。
  “这,这姑娘性命倒无大碍,只是寒邪侵体,伤及内腑,尤其是双腿。这样吧,我先开个药方,你们尽快煎药给这位姑娘服下。还有,以后几年里都要好生调养,否则”
  “否则如何?”范文欣紧着问道。
  这大夫捋了一下花白胡子,思索了片刻,回道:“否则,这姑娘双腿的痹症怕是要落下了。”
  范文欣怜惜的看了一眼云锦,接着对大夫说道:“那就有劳大夫了。”
  雪依旧下个不停,纷纷扬扬的好像永无休止,范文欣静静坐在床榻旁的一张圆凳上担忧的看着云锦。
  终于,云锦美丽的睫毛微颤了下,缓缓睁开眼来。
  “姑娘,你醒了。”
  异常温和清润的声音,让云锦的心为之一暖。循着声音望去,一位中年美妇正慈祥的望着自己。
  暖暖的淡淡的笑意,关切的怜惜的目光,一如六年前的母亲颜氏。
  云锦静静地看着她,美丽的双眼里渐渐溢出泪水,顺着脸颊,一路流到耳际。
  她,得救了!
  她想着她在跳入水中的一刹那快速的脱下粉红穿花云锦衣,脱下莲青色绣花锦缎鞋,使出浑身解数在冰冷河水中向河对岸游去的场景。
  她穿越以前是一名游泳爱好者,可是,冬泳,她还是第一次。
  害怕什么,偏来什么,小腿抽筋,她连喝几口冰冷的河水,她以为她会就这样葬身河底,留下无尽的遗憾!
  可是,老天还是给了她一次生的机会。
  沿着离心岛周围河水向下游大约一公里左右,有一个陡弯,河水在这儿拐个弯后径直流向浩渺无尽的大沙河。
  云锦当初醒来时就静静躺在那个陡弯处的遍布干枯芦苇的河岸旁,身上落满了雪花。
  她好害怕,她如此努力,却终究会死在这冰冷的雪夜。
  努力的,一点点的,云锦拖着麻木的躯体向河岸上爬去,雪越下越紧,辨不清方向,云锦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就这样,也不知爬了多久,当她抬眼望去,蓦然发现两旁都是高大的披着雪衣的杨树时,再也支撑不住,浑身一软,昏死了过去。
  “姑娘,没事了!”范文欣看着云锦落泪,心中不免酸楚,忙出声宽慰道。
  云锦看着范文欣,像看着一位久别的亲人,喃喃说道:“谢谢——夫人!”
  这时,小红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房间,见云锦醒来,出声道:“姑娘醒了,正好,快把这碗药喝了。”
  “谢谢姐姐!”
  “姐姐?”小红看着云锦噗呲一笑,脆声道:“姑娘的小嘴还真甜,不枉我家夫人救你一命。”
  “小红,又耍贫嘴!”范文欣嗔怪道。
  “夫人,奴婢说得可是大实话,若不是夫人救她,就这鬼天气,再在雪地里躺几个时辰,怕是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红梅绽放

  云云锦浑身酸痛无力,挣扎着想坐起来给范文欣鞠上一躬,却终不能成。
  “好了好了,我家夫人菩萨心肠,也不差你这一礼,来,快把这药喝了再说。”
  小红走上前,一把揽起云锦,服侍她把药服下。
  “姑娘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可有什么亲戚朋友?”范文欣想问一下云锦究竟遭遇了什么事,可是想着云锦只穿了单薄亵?衣躺在雪地上的情形,心中叹道,这姑娘一定是受了什么委屈,不问也罢!
  “小女子姓云名妆,夫人叫我小妆就好。”云锦顿了顿,接着说道:“究竟是哪里人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幼父母双亡,被人贩子卖来卖去有个弟弟,早已失散多年!前几日,竟被狠心的人贩子卖到了妓?院,我抵死不从,被脱了衣衫绑在后院里的一棵大树上示众,趁风雪夜,咬断绳子逃了出来。一路上又冷又饿,后来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云锦一边说,一边扑簌簌的落下泪来。
  她的心中隐隐有丝愧疚,别人好心救了她,她却不能如实相告。
  这边范文欣听得心中难过,拿起丝帕轻轻抹泪。小红大声咒骂道:“如此狠心人贩子,当真该千刀万剐,叫他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不得好死。”
  立在门外的孙士昭将三人谈话听得真真切切,这时忍不住抬脚走进房中,对着云锦说道:“姑娘放心,以后你就是士昭的亲妹妹,若再有人犯你,定叫他有来无回。”
  云锦惊愕了一下,随即感激说道:“谢谢士士昭哥!”
  窗外风雪依旧,云锦躺在床榻上心中洋溢着一种久违了的幸福感觉。
  老天还是挺公道的,在她一次次遭遇了爱人的背叛,亲人的生死离别之后,又一次次有了好心人的相救。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明晃晃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云锦的心情也变得极为舒畅起来。
  云锦跟着范文欣一行人启程赶往泉州。
  三日后的一个黄昏,他们终于来到泉州城。
  云锦坐在马车上,不时地掀起紫红色垂帘向外瞧去。
  泉州城很美,很繁华,充满异域风情的尖顶房屋和富有江南韵味的阁楼,时不时的出现在质朴方正的四合院两旁。落日的余晖笼罩着街道旁的各式店铺,在白雪的映衬下,泛着些许炫目的光芒。
  马车渐渐驶进一个巷口,在一处门两旁放着一对石狮的宅邸前缓缓停下。
  云锦在小红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头看着庄重典雅的大门上方,石刻的苍劲有力的“孙府”二字,略微迟疑了一下,便随着范文欣进了宅院。
  孙家是泉州有名的富庶之家,院落布置的雅致宜人,花园里几株红梅绽放着清雅幽香的花朵,点点残雪映衬下,更显冷艳清绝,长长的抄手回廊,椭圆的青色卵石铺就的蜿蜒小径,池馆水榭,亭台楼阁,很有一番江南韵味。
  云锦跟着范文欣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下来到正厅,依次拜见了孙淳和他的父亲孙思远,接着又见了孙士昭的妻子莫慧儿。

☆、阴阳相隔

  孙淳年逾四十,身材魁梧,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商人特有的精明,孙思远身材清瘦,一副花白胡子,声如洪钟,因了云锦的缘故,范文欣和孙士昭没能赶上他中午的寿宴,云锦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莫慧儿上身着樱红色百蝶穿花云锦袄,下身是同色系的云缎裙,裙摆上绣着粉色如意花纹,头上插着一支碧玉玲珑簪,面容俊秀,举止优雅,一副大家闺秀模样,云锦对她的印象极好。
  因为云锦的身体还未恢复,拜见完众人之后便由两个丫鬟引领着去客房休息。
  孙府上下对云锦极为照顾,吃穿受用一样不缺,云锦心中非常感激,和莫慧儿也渐渐熟络起来,云锦称她为嫂嫂,莫慧儿则亲切的叫她妆儿妹妹。
  明日就是元日了,孙府上下兴高采烈,晚饭也是极其的丰盛,各种佳肴摆满了硕大的一张楠木饭桌,云锦却一点胃口也无,看着孙府上下其乐融融的样子,云锦即羡慕,又有些心酸。
  “妆儿妹妹,来尝尝这酱肉鹌鹑做得如何?”莫慧儿边说边夹了一块鹌鹑肉放入云锦碗里。
  云锦笑着对莫慧儿点了点头,“谢谢嫂嫂。”眼中却氤氲了一层雾气。
  “妆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人嘛,总要向前看才对!”范文欣想起云锦的遭遇也有些难过,紧着劝道。
  “就是,妆儿妹妹,现在有你士昭哥哥给你撑腰,以后,看谁还敢把你怎么样?”孙士昭笑着调侃。
  “吹牛,好像你多厉害似的!”莫慧儿笑着白了孙士昭一眼。
  “怎么,你不以为你的夫君很厉害吗?”孙士昭笑着抬手敲了敲莫慧儿的额头。
  “厉害,厉害,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莫慧儿的一席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眼前的温情画面和后宫里的尔虞我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云锦很庆幸,自己能被孙家所救,能再一次感受到对她而言是如此奢侈,难得的温馨幸福感觉。
  中州城,皇宫。
  依兰宫里,烛火高燃,云锦最爱的沉香缭绕弥漫,一如往昔。云逸飞斜坐在书案前望着一张张云锦书写的正楷大字发呆,他棱角分明,俊逸非凡的脸上满是痛苦,不甘,还夹杂着一丝恨意。
  离心岛上所有的侍卫都被云逸飞砍了头,只有身受重伤的王冲活了下来,据王冲说,黑衣人或许以为王冲必死无疑,才没有对他再下杀手。云逸飞恨恨的想,若不是为了查清那四个黑衣人的行踪,为锦妃报仇,这王冲也罪该万死!
  “本宫还是喜欢水葬!”王冲向他说起锦妃跳河前的一句话时,云逸飞的心突然间很痛,很痛,痛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他不眠不休的在锦妃跳河的地方,整整坐了三天,直到云锦的粉红穿花云锦衣,莲青色绣花锦缎鞋被陆续打捞上来,他知道,他的锦妃已经与她阴阳相隔!
  当晚送的饭菜都是锦妃平日里最爱吃的,可见幕后之人必与锦妃熟识,那壶九酝春酒是宫廷御酒,酒里已经被人下了鸩毒,看来,这起凶案一定和这后宫脱不了干系。
  云逸飞隐隐有丝怀疑,可他却不敢再想下去。

☆、相思意

  如果不是锦妃想着逃跑,她现在应该已经回了依兰宫,他又何必要把她送去离心岛,本想着过段日子再把她从离心岛接回宫,可是,谁能想到,她就这样永远的离他而去。
  他想念锦妃,近乎发疯的想念她,他不止一次的告诫过自己,不过一个好看点的女人而已,后宫中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
  可是越遏制,这相思意就愈加的浓,痛苦折磨得他近乎崩溃!
  眼前张张宣纸上都是“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
  他怎么也想不通,“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不就是极其普通的一句话吗?可锦妃却满满当当的写满了一个大樟木箱子还要多。
  他放不下她,可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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