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言归正传吧,不知柳军师如此的急着见本王妃所为何事?”恰巧安逸绝回宫复命,此时柳君如找她,应该是故意的错过安逸绝才是。
“倒不是急!”柳君如不愧为军师,虽然一开始便被林潇潇三言两语的被林潇潇抢过了主导,但还是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手中合着的扇子轻轻一点面前的棋盘:“王妃会下棋吧?”
“略懂!”林潇潇眼神淡淡的瞄着布满了黑白棋的棋盘:“倒是不知柳军师在棋道上面竟也有如此高的造诣。”
“属下会的都是雕虫小技,这棋局属下解了多年,硬是解不开!”说着看向林潇潇。
林潇潇左手扶着右手袖子,右手轻轻地捻起一颗黑色棋子,正欲落下——
“此处乃是死局,王妃莫不是自找死路?”柳君如瞳孔微微一缩,眼神紧紧地盯着林潇潇手中正欲落下的位置,前后演算,黑棋顿时死伤一大片。
“置之死地而后生,该你了!”林潇潇伸手指了指棋盘,然后看着他。
“如此,白子必胜!”柳君如信心满满的在另一处落下一子,顿时,黑子死伤大半,满盘棋布满了白子,看上去黑子是大势已去,白子胜利已经是板上钉钉。柳君如眼中快速的划过一丝讥诮,挑挑眉看着林潇潇:“不知王妃如何力挽狂澜?”
林潇潇从容的再次落下一子,面上神色丝毫不变,也没有因为柳君如的挑衅而生气,只是好似一个局外人一般的看着柳君如,这让原本一脸笑容的柳君如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下来,只是看着林潇潇再次的落棋,心中突然有一种失望的感觉,感觉自己真是高看了这个女人,不过是空有外表的花瓶,倒是真不值得他这么认真地对待,想归想,但还是认真地落下一子,脸上带着疏离客气的笑容:“该你了,王妃!”
林潇潇嘴角微微的弯了弯,然后手中的黑棋突然落下,顿时场面一个大逆转。
“不,不可能——”柳君如几乎是失态的站了起来,满脸错愕的望着林潇潇沉沉的小脸,只见她一脸沉沉的一粒一粒的捻起白色的棋子,柳君如颓然的坐下身子,满盘皆输!这还是他第一次输得如此彻底。
“说实在的,柳军师的棋艺”林潇潇盈盈起身,手中的棋子叮叮当当的滑落,嘴角那么讽刺的笑容更加明显:“不过如此!”
说完,转身欲走,柳君如慌忙起身:“等等——”
“本王妃以为,柳军师找本王妃前来,就是为了下棋呢!”林潇潇转身,却没有坐下,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眼底冷光湛湛。
柳君如深呼吸了口气,眼神闪烁不定,最后,终于长叹了口气,起身对着林潇潇恭敬地弯了弯腰:“属下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属下向王妃道歉!”
林潇潇定定的看了看柳君如半晌,直到确定他眼里的真诚,神色这才微微的缓和了下来,缓缓坐下。
“王妃近日在宁江镇的所作所为,属下略有耳闻对王妃也是深感佩服。”柳君如微微松了口气,然后轻轻地坐下,一边小心地将桌上的棋子一粒粒的收起来,一边轻笑着:“对于水患瘟疫之事,不知王妃怎么看?”
“这等大事,本王妃一介女流,又能有个什么看法?”林潇潇见他态度转好,顿时脸色也好看多了,虽然她因为他们之前的态度有些微恼,可是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太过关心安逸绝了,想想,其实他们的做法也是无可厚非。
柳君如无奈了,心中突然无比后悔得罪这个女人,很显然,她还在记恨着他以前的作为呢,虽然心中郁闷,却也不得不陪着笑:“王妃聪明睿智,怎可如此妄自菲薄,不若再来一盘棋如何?”
“不如,换种新鲜的玩法?”林潇潇眼中出现些许笑意,这个柳君如不愧是军师,心思细腻,正好,林潇潇也不希望与他们交恶,林潇潇一边将五子棋的一些玩法细细的说了一遍,两人仿佛瞬间消除了所有的隔阂,仿若相熟多年的好友一般,气氛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
“妙啊,看似简单,却是包罗万象,变化万千!”待林潇潇说完,柳君如已经是满眼叹服,旋即,二人便开始了第一盘棋。
此时,夕阳渐渐沉下,天色暗了起来,而柳君如俨然忘记了自己叫林潇潇过来的原本用意,只是沉迷于两人的对弈中。
“你输了!”林潇潇落下最后一步棋,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了,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再看看对面有些傻眼的柳君如,林潇潇嘴唇好看的勾起。
“怎么会这样?”柳君如一边有些烦躁的打开折扇猛扇着,脸色微微发黑,几盘棋下来,竟是一盘也没有赢,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尤其是还是输给林潇潇。
“步步紧逼,只会顾此失彼,若是退一步,则会海阔天空!”林潇潇随手的将他所执的棋子换了一个地方,霎时,局面逆转:“你不过是求胜心切却不知,有的时候以退为进,才是正道!”
柳君如呐呐的望着林潇潇,那眼神,仿佛是第一次认识林潇潇一般,眼前这个万千光芒于一身的睿智聪慧的女子,真的是林潇潇?
“天色不早了,柳军师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本王妃就先告辞了!”看了看还沉浸在惊愣中的柳君如,林潇潇盈盈起身,快速的步出听风水榭。
安化楼内,一片大亮,外面也已经掌了灯,整个院子都是一片大亮,一轮弯月缓缓的升了起来,安华楼内却是热闹非凡。
“王妃——”见到林潇潇,念琴与念画两人皆是高兴不已,而念书与念棋跟念琴与念画四人更是兴奋的笑着,外面的四个小厮此时也是分外激动地望着林潇潇。
“怎么的,不过是出去了几日,瞧把你们激动地!”林潇潇心中也是微微泛着暖意,眼角的笑意也深了一些,看着另一边的念琴:“对了,这些天,府中没什么事儿吧?”
“府中倒是没什么大事儿发生,不过是亭花苑那位进来病情好像稳定了些,那小桃也是经常地出入王府!”念琴微微蹙了蹙眉:“还有景秀苑与羽裳苑的两位也回了娘家一次!”
“回娘家!”林潇潇眉头微微蹙起:“谁准许的?”东邑国的人皆知,侍妾在府中是最没地位的,更别提回什么娘家,那叶馨儿与姬媚儿又在搞什么怪?
“这”念画小心地看着林潇潇:“据说那叶家的人派人来说,家中有事,后来姬大人更是拿来了皇上的圣旨,安伯便只得放人出去!”
“又是这皇帝!”林潇潇冷笑:“他倒是管的挺宽的,南部发大水,不知道多少百姓无辜受灾,他居然还有这闲工夫管起他人后院的事情来!”林潇潇着实有些生气了,这老皇帝,好像处处跟战王府过不去似的,难道这皇家的亲情,真的是淡薄到了如此地步?但旋即一想到她自己,林潇潇便有些理解了。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却是皆是不做声,好一会儿之后,林潇潇才将四个小厮挥退:“那景秀苑和羽裳苑的两人都回来了吗?”
“那姬媚儿是回来了,不过叶馨儿的家离胤都尚有些距离,还未回来!”念琴看着林潇潇嘴角的那抹让人发寒的笑容,头皮便有些发紧,连忙不说话的站好。
“很好——”林潇潇说了两个字之后,后面没再说什么。
“对了,王妃,那柳军师”念书想到敢刚才林潇潇去见了柳君如,虽然这话她并不适合问出口,可是,对于柳君如此人,她是知道的,这人心机比谁都深沉,所幸的是,他是王爷的人,若是太子或者信王的人的话,那定是一个劲敌。
“没事,不过是找本王妃切磋些棋艺罢了!”林潇潇笑了笑,这柳君如虽然狡猾,可是他终是对她轻敌了,所以今儿个被她绕来绕去,直到最后他的目的也微有机会说出来,怕是今个晚上休想睡着了,不过,对于他的来意,林潇潇倒是大概的知道一些。
“切磋棋艺?”念书四人,抱过念画都是一脸的不信,不过想来应该是没什么事,以柳君如对王爷的忠心,想来也不会对林潇潇怎么样的。
林潇潇疲惫的揉了揉脑袋,然后挥了挥手:“今个赶了一天的路了,都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吧,念书和念棋也好好休息一下!”
“是!”念书与念棋两人眼神微醺,对于王妃竟还能注意到她们两人的疲惫,心中是感动不已。
——
日头终究沉没与地平线下,皇宫大院内灯火通明,因为太后寿辰临近,整个皇宫更是忙碌了起来。
而此时的御书房内,皇帝安文宇脸色柔和的看着面前恭敬的站立的一高一瘦的身影,眼神特意的在那高大的人影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这才看向一边的比较起来稍显有些瘦小的身影,语气也是格外的温和:“丞相,这些日子,幸苦你了!”
“皇上,臣惶恐,此乃微臣应当做的!”林正涛忙跪下身:“其实最大的功劳还是战王,若不是王爷,怕是微臣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安文宇意味深长的看了安逸绝一眼,然后一边虚扶着林正涛起身:“丞相这是作何,战王的功劳,朕自是记着,当然,爱卿也是功不可没!”
“是,是!”林正涛一边恭敬地答道,一边小心的起身:“启禀皇上,其实此次不仅是战王,还有微臣的妹妹,若不是正璇捐上纹银百万两,怕是这次事情难以这么快平息啊!”林正涛说着,还微微的叹息了一声。
直让面前的安文宇心中暗骂不已,他这是生怕这件功劳会落在安逸绝身上,自己却又不好抢功,所以便将这个推到自己妹妹身上,不仅得了功劳,而且还博得了名声。
“爱卿不愧是一心为国,有爱卿这等为国的丞相,实乃百姓之福,朕之福啊!”安文宇也开始打马虎眼,转头看向安逸绝:“战王这次也是功不可没。”
“这是儿臣应该做的!”安逸绝也是恭敬的说道。
“好,好啊,缠绕多年的瘟疫问题也得到了解决,不得不说,林相你生了个好女儿,战王娶了个好王妃啊!”安文宇一边感叹着,一边转身走回案桌后面坐定:“好了,这些日子你们也是忙坏了,都回去休息吧!”
“是,父皇!”
“微臣告退!”两人同时退出御书房。
林正涛出了御书房的时候,回头微微看了看身后关上的大门,眼神微微闪烁不定。
安逸绝则是看了看林正涛:“林相不愧是一心为国,本王自愧不如!”
林正涛脸色微红:“老臣惭愧!”
是夜,一轮弯月已经高高的挂在天空上,月光洒下道道的银辉,使得月色下的一切披上了一层神秘的纱衣,一丝银辉从窗口泻下,印出满室的冷然。
“蹭蹭”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印着月光的银辉,一袭能够看见那是一个老嬷嬷打扮的老妪,轻轻推开大门,霎时,月亮的光华映忖着那老嬷嬷,一个拉长了的人影显现在门内,手中提着的灯笼里面的光芒也是忽隐忽现的。
轻轻地走进,绕过几道弯,然后依稀能够看见里面透出的几丝光亮。
“太后”那老嬷嬷轻轻上前,恭敬地侍立在一旁,而她的身前,则是一个布置的宛若佛堂一般的地方,满室呈现出昏黄的景象,前面供奉着几座小巧的佛像,房内的香火味道极为浓郁,那个圆形的蒲团上面跪坐着一个人影。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前面跪坐的人突地睁开双目,眼中精光湛湛,冷沉的面容,眼角那掩藏不住的细微以及松弛的皮肤,无不在说明了岁月的无情,头上那青丝中的一缕缕的白发是那么的明显。
“今儿个早晨老奴听说,皇陵那边竟是裂开了一道口子!”那老嬷嬷恭敬的上前扶起太后。
“哀家早就说过,那老妖妇绝不可入皇陵,定是那老妖妇在作怪!”太后冷冷的面容威严的板着,那气势,竟是让身边的老嬷嬷不自觉的颤了颤。
“先皇遗训,皇上不也是没办法!”老嬷嬷轻叹了一声,眼神带着点点心疼的望着面前的太后:“太后,已经多年了!”
“哼,他一辈子都这么荒唐!”太后冷厉的喝了一声,那原本平静冷凝的脸上竟是一阵的扭曲,眼底也是划过丝丝的怨毒,但是也只是一瞬,转瞬,便被很好的敛去:“对了,战王那边回府了?”
“是,今个下午进的城。”老嬷嬷小心地回答道。
“嗯,这趟他们算是立了大功了,明儿个便将哀家房内的那套紫玉首饰和那副雪梅图给送去战王府吧!”太后脸色阴沉,眼底冷光闪烁,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极为平和。
“太后,这”老嬷嬷一声惊呼,不过立即的收了声,恭敬地道:“老奴知道!”低垂的眼底划过一丝不忍,然,终究是淹没在那平静之下。
初秋的早晨,气温稍微有些低,外面的花草树木,皆是结了一层露珠,念琴早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