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洛斯坐在主审判席上,回头看向湛蓝的天空,他是有多久没有展开翅膀翱翔在宽广无边的天空了?一年而已,但是人类的生活让他有些疲惫,总有一天,他会展开翅膀,带着所有的财富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巢穴美美的睡觉,不需要再面对那些口水仗和没完没了的义务!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出来,转头看向站在一边十分严肃的撒克洛,他甚至想象着,当他卷走所有的财富的时候,这个人会有什么样的表情。那简直太爽了好吗!
“请严肃一点,陛下。”撒克洛被艾洛斯这样笑看着,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不得不出声提醒对方,“已经要开始了。”
艾洛斯耸耸肩膀,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审判席被笼罩在阴影中,更显得他们这边高大,就是这样的地方,开始了一系列的审判。
最先进来的是一名农妇,她被举报说与人马怪私通。
艾洛斯兴致勃勃地看着那名农妇,常年的劳作与家务俗世让她看起来既苍老又粗鲁,于是他笑起来:“得了吧,人马怪才不会看上她,更何况他们早就隐居起来了。”
然后是书记员对人马怪一些踪迹的整理,这个可怜的女人忍受不了那些折磨,只好开始编织谎言,说在一口井边遇到了人马怪,对方强迫进行……呃,身体上的交流,然后许诺给她黄金,但是并没有兑现。
人马怪在三百年前的魔神大战之后,早就隐匿起来了,人类世界中少有他们的踪迹,就算出现了也绝对不会做这种强迫的行为。虽然他们在人类眼中,大多与色、情,暴力联系在一起,但是就龙族对他们的了解,这是一个相当自由奔放,并且充满智慧的民族,不知道怎么在人类的眼中就变了样子。且不说艾洛斯最后见到人马怪是两百年前,这个女人编的谎言也太差劲了。
“你需要做出判决,虽然不是最后的审判,但是也能影响结果,”撒克洛在一边对艾洛斯说。
“以示对皇权的尊重吗?”艾洛斯冷笑了一下,在判决书上写下“无罪”。
“你认为她是无罪的吗?”撒克洛对国王的判决有些好奇,不禁问道。
艾洛斯支着下巴,玩弄着手里的鹅毛笔:“这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谎言,犯不上赔上性命,更何况,人类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就是谎言,它是社会的一部分,无罪。”
撒克洛挑了挑眉,在某方面来说,似乎就是这样。
接下来是一名富人,他家的地窖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魔法图腾,经教会的牧师前去确认,认定是一个召唤黑暗力量的魔法阵。
这名富人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放大白菜的地方有这么个邪恶的东西,并且他愿意将所有的家财都捐献给教会,以表示自己对光明之神的坚贞不二!
艾洛斯笑地贼兮兮,很利落在审判书上写上无罪。简直太可敬了好吗,他都捐献出所有的财富了啊!话说回来,怪不得教会富得流油呢,他们的支出很少,但是不劳而获的财富却很多,这样说起来——比起一个国家的国库来说,也许一个教会拥有更多的财富?想到这个,艾洛斯不由得沉思起来,在卷走国库的钱以前,他必须先搞定教会。
最后进来的一个人是一个高瘦的男人。他穿着一个脏兮兮的黑色袍子,灰白色的头发简直快要掉完了,眼珠子看上去有些浑浊,艾洛斯很难肯定他是不是看不见。
“这是一名黑袍法师。”书记员宣布,给这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男人打上了一个“一级危险”的标签。
“黑袍法师?”艾洛斯低头看向那个畏畏缩缩的男人。他听说过黑袍法师的名号,那是为了力量而投靠黑暗之神的人类法师,比起光明之神的拥护者,这些人学习黑魔法,通常会极富攻击力。
攻击力……吗?这个人看起来,连一只蚂蚁都踩不死。
在魔神年代,人类被划为弱小的族群,他们是必须要簇拥在一起才能存活的生物。而魔神或者龙,他们孤独而强大,他们每一个都是一座强大而无法逾越的高山,所以艾洛斯无法理解人类的世界。但是黑袍法师不一样,他们比一般的人类强大许多,他听到许多关于黑袍法师的故事,无一例外是强大而优雅的。
不过嘛,可以理解,强大的魔神年代已经过去了,魔法也已经堕落了,这个世界开始由人类说了算,可怜的黑暗生物就只能在地缝里瑟瑟发抖,而黑袍法师——如果这个人真的是黑袍法师,艾洛斯就该为已经逝去的魔法年代叹息一下了。
那个人没有像前面的犯人一样,对被扣在自己头上的罪名滔滔不绝地开脱,他只是站在审判席上,看起来很疲惫,反而对审判的结果并不看重。
“我们给你辩解的机会。”其中一名枢机主教说,似乎是为了显示光明神的宽容,“你被指认是黑袍法师。”
那个人头也不抬,声音显得干哑和苍老:“是的,黑袍法师,可我不是,我发誓。”
几个枢机主教互相看了一眼,在彼此眼中,他们似乎看到了对方的观点与自己一样,这也许不是什么黑袍法师,也许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可怜人。
“你来自几区?”另一个枢机主教问,这样的问题会用来评价他是否神志不清,“你有家人吗,他们在哪里?”
“他们很早就死去了,死在一场瘟疫中,”他的语气伤感,“五区对我来说,是一个悲伤之地,那里埋葬着我同族之血肉,我记得鸦翼掠过之处,到处都是死亡的阴影。”
之后,几个主教问了一些别的问题,然后书记员请他们写下判决书。由于这是最后一个犯人,所以很快就有牧师将他们的判决书收集起来。
艾洛斯信步走出宗教法庭,走在宽阔的三楼走廊上,他看到那名穿着黑袍的男人从一楼经过,似乎是要将他押送回地牢。
“最后一张判决书,你写了什么?”同时看到这个男人经过的还有跟在国王身边的撒克洛公爵,他直到对方消失在他的视线,他才回头询问艾洛斯。
艾洛斯头也不抬:“无罪。”
“无罪?”他反问。
“无罪,”艾洛斯扯了扯嘴角,“毕竟他没有骗人,他的确不是黑袍法师。”
“不对,他绝不是无罪,他说的话里有漏洞,”撒克洛说,“至少在最近的一百年间,五区并没有发生瘟疫,即使是小规模的瘟疫也没有。”
“他应该是亡灵法师一类的,他的力量并非来自黑暗之神,”艾洛斯做了个手势,“他与黑袍有区别,所以教会对他的指证不成立。”
撒克洛愣了愣,没想到艾洛斯会这样一板一眼,将邪恶的法师做这样细致的区别。
“他的力量……我想应该是来自死尸一类,亡灵法师‘Lich’在古代语中就是‘尸体’的意思,他们从死亡之处得到力量,”艾洛斯轻叹了一口气,“比起黑袍法师,亡灵法师更为少见,因为得到这个称呼,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撒克洛没有问代价是什么,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作为一个亡灵法师,他的力量来自死者的怨恨与痛苦,来自死者被亲爱亲近之人扼死的怨恨。力量的基础来自谋杀亲人,那是构成亡灵法师力量金字塔中最基础也最牢固的力量,想要成就一个亡灵法师,必须弑亲。
撒克洛忽然想起他的老师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并非无所不能的魔法,而是人心。”
如果教会知道他们知道那是一个“弑亲者”亡灵法师,恐怕就没有刚才那样和颜悦色的询问了,大概会直接处以吊死或者火焚吧。
“啊,接下来是一场大战!”
他的国王意气奋发起来,快步走向楼梯出,然后回过头看着他:“赶快跟过来,那些人还等着我跟他们开财政大会呢!”
☆、第六章
人类的国王是很辛苦滴,他不可能再一觉睡上一百年,也不可能无所事事地闲逛,装作视察领地。他必须兢兢业业,才能让小国库丰满起来。
首先就要消除对国库不利的因素,哪怕对国王来说,那是很小的一个影响收入的因素。
“哈森,这是一件重大的事情,你必须从重处理,你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在皇都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吗?”艾洛斯高坐在王座上一幅严肃的表情看着站在猩红色地毯上的护卫队副队长哈森。
哈森的表情有些困惑,不解地看了撒克洛公爵一眼,只是贫民区死几个人而已,没想到国王陛下会特意过问。但是他还是据实回答:“我们怀疑这件事情与黑暗生物有关,观测院之前就说过黑暗生物最近开始蠢蠢欲动,所以……”
“黑暗生物?”艾洛斯皱皱眉头,有点怀疑对方的话,“这里是皇都,不是无人区,它们不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杀人,魔神年代已经过去了三百年,大气中魔法元素的衰退让它们学会了沉默与谦卑。”
哈森对魔法啊,黑暗生物啊什么的一窍不通,反正魔神年代对他来说就是睡前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他小时候还是钟情于英雄拯救了整座城市之类的故事。于是他对国王说出这些话有些惊讶,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上去——国王的意思是,这不是黑暗生物做的吗?可是他有什么线索吗,或者他知道点什么吗?
这种情况,撒克洛必须发挥作用,于是他抢在艾洛斯准备普及魔神年代的黑暗生物与现在的黑暗生物有什么不同之前,他立刻站出来说:“有人在郊外看到了鼠人,对吗?”
哈森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了:“鼠人……是的,有几名目击者,他们说看到这些家伙鬼鬼祟祟地进了黑森林,所以我建议最好带人去侦查一番。”
“鼠人?”艾洛斯知道那种生物,他不确定地吸吸鼻子,“那是一种讨厌的生物,没错,他们是小偷,但是我不知道他们还会这样杀人。”
为了避免艾洛斯再说出一些什么匪夷所思的“常识”,撒克洛只好将哈森先打发下去,觐见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一些充当背景的士兵。
“人类对黑暗生物的理解仅止于危险而已,”撒克洛靠近艾洛斯说,“请记得,您现在也只是一个人类。”
艾洛斯挑了挑眉:“我有时候总是会忘记这个,抱歉,”他说,“不过鉴于我对黑暗生物的了解,他们现在可老实了,而且鼠人……那些卑贱的东西只会偷点东西,还没有胆大在人类的聚居地下手。”
撒克洛公爵不想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我去让哈森去解决的……”
“不行,我要找出凶手,”艾洛斯打断他的话,并且自顾自地做了决定。
“……这是护卫队该做的事情,如果他们搞不定就会去找教会,那里都是对付黑暗生物的专家,”撒克洛公爵劝说道。
“这是国王的决定,”艾洛斯不耐烦地说。
撒克洛还想说什么,但是对方微凉的手指落在了他的唇上,从那里传递出来一种不属于人类冷酷,“你带我来到这个人类世界,是以为可以控制我吗?”
撒克洛没有回答,不过他原先是这样打算的,更何况王者印玺在对方手上,他可不想再深入那个危险的沼泽了,但是现在的情况完全偏离了他的计划,甚至……他连对方是什么物种都没有搞清楚。
“国王的命令必须绝对服从,这是人类世界的规则,”艾洛斯收回自己的手,嘴角微微上扬,“你教我的。”
于是,艾洛斯又把哈森叫过来,告诉他,他也会参与这次的事件。
哈森完全不在状态——国王这是……闲得无聊了吗?
不过就算是因为国王无聊而参与了这次的调查,哈森也觉得自己得到了好处。好处就是既然国王都参加了,撒克洛公爵就不可能坐视不管了,他的军队也必须出点力吧。
事实上,护卫队来撒克洛公爵这里寻求帮助,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件事情。护卫队近年来的权势一年不如一年,队长甚至认为在哈森接管护卫队以后,护卫队的地位更是会一落千丈,加上宰相换任等势力洗牌,他们急于表明自己的立场——教会或者军队。不过之前,撒克洛并不承他们的情——只要与军队同出同进一段时间,整个皇都就都会知道他们是哪边的。
现在——虽然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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