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愆阳冷笑一声,“想要把我们当做食物,也要有这个命!”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手中刀片已然离开指尖,有着机括的作用,即便楚愆阳没有如何用力,刀片射出的速度也十分惊人。
好似感觉到了威胁,原本挤作一团的怪鱼轰然散开,以避开锋锐的刀刃,楚愆阳手腕细微动作,随着丝线牵引,刀片偏移些许方向,迅速刺中了一条怪鱼的眼睛。
刀刃扎入眼中,那怪鱼张开嘴,发出一声夜枭般的鸣叫,眼眶中流下淡红色的血液。随着血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原本分散开来的怪鱼又隐隐有聚合的势头,而它们的目标竟然是受了伤的同类。
沈辽白轻声道:“令人发指。”
含章在旁边一直静默不语,此时却开口道:“若是为了生存,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沈辽白有些意外地侧过脸看向含章,含章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前方正撕扯着受伤同类身体的怪鱼,他的神色出奇地平静,好似察觉到沈辽白的目光,他也转过脸,与沈辽白视线相对之后,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沈辽白有些怔怔的,楚愆阳却忽然拽了他一把,在他耳边道:“先离开这里!”
“怎么?”沈辽白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带到离湖水最远的一处,这里有数块零散放置的石块,最大的有半人多高,几人挤在那石块上,神色复杂地看着远处那些怪鱼的行动。
楚愆阳道:“抢到食物的鱼,体型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他伸手指了指挤挤挨挨的鱼群中,“你看那只,方才它最先上岸,现□型已然是原先的一倍有余了。”
秦召南用扇子一下一下敲着手心,“现下最糟糕的莫过于,若是不给这群鱼提供食物,恐怕下一个就是我们,然而若是在打斗中杀死其中几只,那么其余的怪鱼在分食同伴之后会愈来愈大,愈来愈不好对付。”
问皓打量了一下四周,皱眉道:“这里没有能离开的墓道吗?”
几人在上岸后,便已然看过了四周,这个空间很是空旷,四周墙壁上有不少人工痕迹,看来并不像张角墓一般是依仗着天然形成的地下溶洞。但除了入口,这里头便只有这一片醴泉,在醴泉外的地面上零星放着一些石块,大小不一,摆放也没有任何顺序可言,看起来不像是是有意为之。
眼看那群怪鱼已经将同类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站在石块上的几人莫名地觉得脊背发寒。
楚愆阳冷声道:“将所有鱼都杀了,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秦召南颤颤巍巍地用扇子尖儿指了指那密密麻麻的鱼群,瞪大了眼道:“楚愆阳,你认真的吗?那起码有白来条?”
楚愆阳看了他一眼,道:“自然是认真的。”
秦召南看见他的神色,怔了怔,又看了看被他习惯性护在身后的沈辽白,深深吸了口气,道:“好罢!”他哗啦一下打开折扇,笑吟吟地道:“不若我们来比一比,看谁杀的多,杀得快?”
楚愆阳难得地微微笑了起来,“比又何妨?”
两人跳下石头,向怪鱼群靠近,问皓攥紧了手指,忽然道:“我们也去。”
含章怔了怔,“可是你……”
问皓侧过脸,盯着含章,“你去不去?”
含章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问皓从腰囊中取出一包药粉,洒在脸色苍白的沈辽白周围,道:“这药粉对大多数毒物都有效,但不知对那怪鱼效果如何,沈夫子你呆在这里,千万小心。”
说完不等沈辽白回话,便跳了下去。含章犹豫一刻,回头看了一眼沈辽白,也跟了下去,石块上便仅剩沈辽白一人。
沈辽白出神地看着远处正在打斗的几人,秦召南最为狼狈,身上没一会儿便满是怪鱼淡红色的鲜血,楚愆阳一如既往在一定距离外,使用刀片攻击,时不时为秦召南回护一二。
只一会儿工夫,那块已然乱成一团,怪鱼争相抢食同类的尸体,还有少数正与楚愆阳四人缠斗。
沈辽白正凝神看着,忽然觉得脚下石块微微一动,他下意识地挪了挪脚,却不知为何,一脚踩空,向后跌了下去。
于此同时,楚愆阳心头一紧,他转过脸,正正看到沈辽白摔落的场景,原本那石头的高度,即便摔下去也不会如何,但楚愆阳却几乎是立刻将刀片甩了过去,机括咔哒一声,他在身侧墙上借力,躬身窜了出去。
然而当他来到石块那里时,却没有在石块后看到沈辽白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仿佛不怀好意一般,向他敞开着。
作者有话要说:这种鱼叫做冉遗~~
第51章 阴阳双鱼
楚愆阳只犹豫了一瞬;便向后将刀片射出;刀片发出一声刺耳声响打入墙中,墙上碎石窸窸窣窣地掉了下来;秦召南抬眼看了看;忍不住微微扬起眉;楚愆阳头也不回地道:“你们先上去,我去找辽白。”
说罢将连接着这枚刀片的丝线解下;纵身跳入了黑黢黢的洞口。
丝线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它所连接的刀片正钉在一个半个人高度的的洞口旁,那洞口开得不高;但四周却不知为何没有洞冥草,反而成为了视线的盲点;方才众人搜寻时才漏过了它;想来是楚愆阳回身找沈辽白时恰好发现的。
眼看楚愆阳消失在石块那边,秦召南咬了咬牙,将围拢上来的数只怪鱼用扇面拍飞,对身后的含章两人喝道:“你们先上去!”
问皓点了点头,跑了两步,蹬着墙面上凸出的一小块,利落地攀进了洞穴中,他弯着腰,在洞口将肩膀尚有些不便的含章拉了上来,秦召南此时已经慢慢靠近这处墙壁,见他们两人都已进入洞穴,便用扇骨上淬了毒的利刃划破离得最近的一只怪鱼的眼睛,将其丢入身前的鱼群中,趁着怪鱼挤挤挨挨争抢之时,自己也两三下爬入洞中。
这洞穴开口虽小,里头却尚算宽敞,洞中有一股浓烈的臭味,好似是什么动物的粪便堆积而来,秦召南将洞边楚愆阳的刀片收了回来,在衣襟中放好,道:“听他的,我们先走。”
沈辽白慢慢眨了眨眼,他此时所在地方四周一片漆黑,脚下却如同镜面般光滑,下头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散发出朦胧的白光,好在这片地方不算大,形状为一个极其规整完美的圆形,除了这一片,其它部分则毫无光亮。
沈辽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从石块上跌落之时,并没有如同预想的一般撞到地上,而是径直下落,他最后看到的,是楚愆阳的刀片,自裂开的洞口上方掠过,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沈辽白走到圆形边缘,试探着伸手摸了摸,手下空空荡荡,他沿着边缘摸索了一圈,又摸出一个小物件往下丢,竟是连个响儿都没有,他便重新回到圆盘中间坐下,开始看着圆盘发怔。
然而没过多久,他便听见一声细微的动静,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似的。他抬起头,便看见楚愆阳正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沈辽白立即站起来,但只走了两步,便被一堵透明的墙挡住了去路,他敲了敲这墙壁,触感冰冷坚硬,显然不能被轻易打破,他又向上摸索,发觉这墙壁的高度也远超他的想象。
“一开始这里并没有什么墙壁……”沈辽白喃喃道,看着对面侧身躺着的楚愆阳,形状清秀的眉狠狠皱了起来。
他又尝试着像初时一般绕到圆盘边缘,但那里同样有墙壁挡着,这墙壁突兀地矗立在这片黑暗的空间边缘,沈辽白顺着墙壁从圆盘一端走到另一端,发觉这堵墙竟是弧形的,没有任何接缝,平整光滑的好似生来就是如此。
正当他来回摸索时,楚愆阳那头有了动静,沈辽白整个人贴在墙面上,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愆阳?”
楚愆阳显然听见了他的声音,他慢慢坐起来,看向沈辽白这边。
“辽白?”他喃喃了一声,紧接着立即站了起来,向沈辽白走来。
然而,如同沈辽白一样,他也被墙壁挡住了。楚愆阳琥珀色的眼睛中满是焦躁不安,他退后两步,试图用刀片打破墙壁,但这墙壁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刀片划上去仅仅能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楚愆阳试了几次,便放弃了,沈辽白在另一头道:“这面墙上不见头,左右也不见端尾,怕是机关特意设计。”
楚愆阳皱着眉,试探了一下墙壁的高度,的确很高,已经超出了楚愆阳袖中机括所能弹射出去的距离。
他们俩面对面在透明墙壁的两面坐下,静默了许久之后,沈辽白道:“秦君他们呢?”
楚愆阳道:“我发现了一个洞口,让他们从那洞口走了。”
为什么你不走?沈辽白想问,但他问不出口,他只是抿紧了嘴唇,安静地看着对面神色冷峻的男人,下意识地将手贴上了冰冷的墙面。
与此同时,楚愆阳也抬起手,分毫不差地与沈辽白的手相合,楚愆阳琥珀般的眼瞳里清晰地倒映出对面的沈辽白,好似他的整个世界都只有这人一般。
然而没过多久,变化便发生了,他们所在的圆盘开始缓慢地转动。
尽管圆盘的转动十分缓慢,几乎让人察觉不出来,但沈辽白和楚愆阳在一开始便发觉了,两人站了起来,楚愆阳仔细打量了一番四周,很快发觉除了转动,圆盘底面也在逐渐发生变化。
原先整个圆盘都是乳白色的,在与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透明材质下方,似乎还有一层用大块玉石雕成的底盘。然而现下,随着转动,原本白色的玉石有一部分开始渐渐变黑,到得最后,楚愆阳那边的玉石已然尽数变黑,黑色玉石中嵌着点点闪闪烁烁的银光,一眼望去,楚愆阳那边好似星河璀璨,美得十分妖异。
玉石颜色的变化是完全以镜墙为分割线的,沈辽白后退两步,看了一眼,忽然道:“愆阳,你看这是不是太极图?”
楚愆阳淡淡应了一声,那面镜墙便是太极图中分割阴阳的那条线,而阴阳鱼眼也随着圆盘转动浮现出来,待整幅太极图显现完毕,圆盘便咔得一声停了下来。
楚愆阳走过去摸了摸白色的鱼眼,抬头道:“这里可以陷下去。应该是什么机关的触发点。”
沈辽白试了试黑眼,也同样如此,他困惑地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圆台宽阔,鱼眼的位置也大得能站下一个成年人,楚愆阳沉吟片刻,试探着站了上去,鱼眼顺利地陷了下去。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沈辽白道:“是需要两个人一起站上去才能启动吗?”
他说着便举步准备踏上黑色的鱼眼,但楚愆阳却出声制止了他,他低头看着脚下的鱼眼,神色一直十分平静,他从白色鱼眼上走了下来,对沈辽白道:“这个机关没什么用,我们找找别的法子罢。”
沈辽白顺从地应了,两人便开始在圆盘上四处搜寻,但这圆盘不但巨大且十分完整,在表面连条缝隙都没有,两人找了好半天,也仅仅是做无用功罢了。
就在这时,圆盘又开始缓缓转动起来,随着转动,沈辽白那边很快便转到了黑鱼这里,而楚愆阳则变成了“白鱼”。
楚愆阳站起身来,忽然道:“这圆台好像缩小了。”
沈辽白向边缘走去,伸手摸索了一番,道:“玉石底盘是可以滑动的,最外层滑到里头去了。”
楚愆阳也走了过去,他敲了敲外缘那层透明的表面,只听一声脆响,上头立时出现了道道裂纹,楚愆阳的神色凝重起来,“看来失去了底盘,上头的材质会很容易碎裂。”
这话说完,却没能听到沈辽白的回应,楚愆阳转头看去,只见沈辽白正坐在黑鱼鱼眼旁喝水,他稍稍放下心来,也走回去,在沈辽白对面坐下。
沈辽白喝了两口水,道:“再怎么看,这里可以下手的地方也只有这两只鱼眼了。”
楚愆阳漫不经心地垂着眼,道:“的确如此,不过我踩上去时,并没有机关触发,大约的确需要两人同时站上去罢,试试看。”说罢,便站起身,站到白鱼的黑眼上。
沈辽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没有动作,只是微微笑道:“我喜欢白鱼,看这机关的布置,待会一定还会转换,待我这边变成了白鱼,我们再启动机关如何?”
楚愆阳有些惊讶地抬起眼,“你……”
“我知道了。”沈辽白的微笑有些发苦,“愆阳,你实在不擅长隐瞒。”
原来这阴阳鱼中,黑鱼的鱼眼处若是有人站上,便会浮现出这个硕大机关的修建概要,这机关虽然耗费巨大,工艺精致绝伦,但其设计用心却险恶至极,如同他们两人先前所发现的,这圆台表层是十分易碎的,底下支撑的玉石一侧为黑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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