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慕抱着肩膀气鼓鼓戳在门内,就等着外面那人哭着喊着求自己开门放他进来,一想到神仙一样的覃坈痛哭流涕地蹲在房门口等他捡回来,舒慕那颗快梗住的心瞬间通畅了。
他这边还在脑补更深层次的限制级,那边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你怎么进来的?”被突然开启的房门吓了一跳,舒慕像个大姑娘似的双手抱胸,好像进来的人是个劫财劫色的大流氓。覃坈无辜地眨眨眼,他连舒大少家那个高级房门锁都能轻易打开,别说眼前这种酒店统一规格的门锁了,随手一碰,啥问题都解决了。
想明白缘由,舒慕不乐意了,像个消化不良的青蛙似的坐在沙发上,抱着肩膀不舒服,随手抓起软又厚的靠垫,有仇似的往死里捏。
覃坈默默并拢双腿。
舒慕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想要的解释,心里更不痛快了,大少爷不高兴,后果是不可估量的。把靠垫甩到覃坈身上,覃坈条件翻身伸手接住,送回到舒慕手里。看看跟狗狗飞碟般回到手里的靠垫,舒慕嘴角抽了抽,转身跪在沙发上,抓起靠垫往对面人身上砸,边砸边唐僧念紧箍咒似的念叨:“贱人?你叫他贱人?叫那么亲热,还敢说你们俩没什么,说!你俩是不是有奸·情,多长时间了?”
覃坈边护着脑袋防止毁容,边嘴角抽筋,是时代进步太快还是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贱人居然成亲热的称呼了?
眼见大少爷有把家暴转变成谋杀亲夫的倾向,覃坈顾不得护脸,一把抓住靠垫一角往怀里一夺,舒慕没想到被动挨打的人会突然还击,毫无准备之下,身体被拉力带的向前倾倒,正砸在覃坈怀里。
覃坈又怎么会错过如此良机,把成功夺下来的靠垫扔到墙角,将人紧紧抱住,任凭大少爷反应过来之后如何挣扎,就是不松手。
“你们俩双宿双栖了,我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嗅着熟悉的味道,舒慕吸吸鼻子,眼睛有点酸。忍着不让憋屈又别扭的眼泪掉下来,却忍不住在覃坈怀里边蹭边哼哼,越哼鼻子越酸,更想真哭了。
“你要是不喜欢姓唐的,我现在就去宰了他。”抚着大少爷一抽一抽的背脊,覃坈缓慢却坚定地说道。舒慕一哆嗦,哼哼哽在喉咙,变成了幼年小阿汪的呜咽。
覃坈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舒慕哆嗦得更厉害了。
“你,你不会说真的吧?”撑着覃坈肩膀拉开点距离,舒慕再说话时颤颤巍巍的,显然时被覃坈杀气腾腾的“爱情宣言”吓着了。
他就是个有点任性有点大少爷脾气,总体上说还是个积极向上遵纪守法的好青年,杀人什么的,他想都没想过。
“我说过,我和姓唐的有仇,如果你觉得他碍眼,我不介意先解决了他。”覃坈直视着舒慕的眼睛,每个字都说的非常认真。
“你们,你们到底怎么结仇的,我怎么不知道?”双手下意识抓紧对方肩膀,舒慕努力寻找着覃坈眼中的玩笑痕迹,可结果让他很失望,因为他发现覃坈说的是真的。
“我们……”覃坈迟疑片刻,缓缓开口:“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我会变成今天这样,也算拜他所赐。”想起过往,覃坈眼底翻起红色波涛,舒慕捕捉到这点,心里一沉,他总觉得这样的覃坈很陌生,可这陌生中又夹杂着丁点熟悉。
貌似还在度假别墅,覃坈被鬼附身时给他的也是这种感觉。难道那只恶鬼还潜藏在覃坈的体内,不知不觉间控制着他的神智?
舒慕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顾不得追究俩人的前尘过往,翻身下了沙发,找出藏在钱包最里面的符纸和画符专用笔,打算画一张杀伤力最大的符纸干掉那只企图将覃坈变成变态杀手的恶鬼。
可惜忙中出错,舒慕心里着急,手下的准头就越差,连续花了好几笔,都和预想的图案有偏差,眼见一张符纸画废了,舒慕烦躁地团了,没等扔进垃圾桶就被跟上来的覃坈接了过去。
“你要画符?”虽然好几笔都画错了,覃坈还是一眼认出这是当初老道远泽教他画的攻击类符纸,“放心吧,姓唐的再不济,解决个小鬼也绰绰有余,最晚今晚就能把那个闹事的女鬼送走。”
发现那人追到自己身后,还发现了他画符的秘密,舒慕整个人都僵住了,满脑子就剩下一个念头:他发现了,他要杀人灭口了!发麻的脑子反应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剧组那个枉死的小演员,舒慕僵硬地扯扯嘴角,看来对方以为他画符是为了对付女鬼,还好还好,小命暂时保住了。
“呵呵,我,我是看最近撞鬼撞得这么频繁,我可不想再被动挨打了,多画几张傍身也是好的。”舒慕假装平静继续画符,可他的手抖得太厉害,连横平竖直都能被他画的七扭八歪。
“你这样画不行的。”覃坈想说“我会保护你”,但他的力量恢复有限,撞鬼的人多了他根本顾不过来,让舒慕画几张符纸应应急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如此想着,覃坈握住舒慕快抖成筛子的手,稳稳地落在纸上,行云流水间,一张符纸画好了。
符纸画好了,舒慕脑门的汗也滴下来了,这货居然敢画符!一只恶鬼该把着他的手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根本就不怕符咒,对方此举摆明了是告诉他:别费劲了,你那点招数根本奈何不了我!
上次贴符就没起作用,这次会成功么?
看看那只还握在自己手上的手,舒慕咬咬牙,左手抄起符纸,转过身照着覃坈脑门贴过去,为了加强符咒的效果,舒慕照着舌尖狠狠一咬,一口鲜血喷到对方贴着符纸的脸上。
视线又被符纸挡住,覃坈一愣,正想抬手撕下来,就被铺天盖地的舌尖血喷了个大花脸。duang!覃坈脑中一片空白,眉心处*辣的,像是填不满的黑洞,吸纳着周围所有能吞噬的东西。
舒慕眼睁睁看着喷的到处都是的血珠活了般顺着对方的脸爬向眉心处,很快就被吸光了,那张符纸无风自动上下飘扬,忽然烧了起来,不等舒慕伸手去撕,就烧成了一堆灰,飘落到地上。
没了遮挡,四目再度相视,舒慕惊讶地发现,覃坈的眼瞳变成了赤红色,仿佛他的血被吸进了眼睛里。此时的覃坈就像武侠小说中走火入魔的世外高人,表情僵硬木讷,眼底满是疯狂,长发在密闭的空间里张牙舞爪,宣示着要把所有接触到的物体撕成碎片。
舒慕想往后躲,可他身后就是桌子和墙壁,根本避无可避。他这一动,反而吸引了走火入魔的覃坈的注意力,覃坈机械地晃晃脖子,眼睛一寸寸从舒慕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还挂着点血迹的嘴巴上。
星星点点的红色进一步刺激了疯魔中的人,覃坈单手扣住舒慕的后颈,将人拉到自己面前,毫不温柔地啃下去,趁着舒慕呆滞之际,长驱直入将对方的舌头裹住,尽情地吸着。
被吻住的舒慕心头一动,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遍布全身,沉·沦前,他终于想起那人的芯子八成不是覃坈本尊,一头凉水兜头泼下,舒慕玩了命挣扎,却徒劳无功。
许是挣扎的力度太大,舒慕一阵阵头晕,腿也开始发软,这和恋人热吻时的症状很像,但他心里清楚,他不会对这个把覃坈当衣服穿的恶鬼动这份闲心。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舒慕发现“覃坈”貌似并不是在亲他,因为对方捉住他的舌头后就像婴儿般使劲吮着,那急迫的劲头像被困沙漠半个月似的。
只是破了个舌尖,累死恶鬼也没法吸走多少血……他在吸自己的阳气!
舒慕想到这点的时候,腰部以下几乎没有了知觉,拼着最后一口气,抓到桌上的什么东西,沉甸甸的,抡起来砸到对方的脑袋上。
这一下并没有将对方砸开,却把覃坈眼底的疯狂砸散了,恢复意识的覃坈眨眼间就明白自己干了什么,急忙放开舒慕,大少爷立刻如面条般瘫了。覃坈下意识伸手去扶,手伸了一半又缩回来,生怕再伤到对方。
“你,感觉怎么样?”覃坈语气里满是不安和关心,脸上也挂着浓浓的愧疚和紧张,舒慕和他对视三秒,咧着满是血腥的嘴乐了,他家保镖终于夺回身体控制权了。
这个认知让大少爷绷紧的最后一根神经也放松下来,双眼微闭,昏了过去。
看着脸色惨白,嘴角还带着丝血迹的舒慕,覃坈眉头拧成了疙瘩。刚才的事他隐约记得些,嘴里还未退去的血腥味也证实了他做过什么,他又不是西方的吸血鬼,为什么会对人的血有兴趣?
揉揉有点疼的太阳穴,覃坈发觉体内那股不受控制的力量似乎乖顺了许多,力量的世界也是强者为王,这股力量有了臣服的势头,说明他本身的力量变强了。
吸血和变强,这两者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覃坈缓缓睁开眼,看向舒慕的目光异常复杂和纠结。
不好的预感渐渐成型,覃坈心底冰凉一片。
……
舒慕这一睡就睡了两天,期间,穆宽来找他报告剧组的事已经摆平了,可看大少爷一副快咽气的样,经纪人以为他生病了,所以连句话都没说就退出去了,半个钟头后,客房服务送来一盅药膳汤,补气补血的。
被灌了两天补汤,舒慕终于苏醒过来,可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想起晕倒的原因,舒慕的心猛地提起来,趁着覃坈靠过来喂他喝牛奶的工夫把人上上下下看了个遍,这才长出口气:“你没事就好了。”
“对不起。”千言万语不晓得如何出口,覃坈纠结半天,吐出来的却是最俗最没用的这句。舒慕微笑着摇摇头:“这事不怪你。”
“我没有鬼上身。”联想着那天的前因后果,覃坈不费力就猜到大少爷在想什么,不是没想过就此掩盖过去,可他不想欺骗对方,他宁愿舒慕知道真相后疏远他,也不希望用一个借口把这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抹掉。
舒慕眨巴着眼睛,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没有鬼上身,那干嘛吸他阳气?
“那天,我应该是被你喷出来的血刺激到,所以失控了。”覃坈小心地观察着舒慕的表情,看他没有露出不屑的神情才继续说:“这两天我已经找出问题出在哪里,我可以保证以后不再发生这样的事,不过……如果你不想再看到我,我会立刻消失。”
说完这话,覃坈紧张地盯着床上抿紧嘴唇一言不发的大少爷,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是生是死,就在那两片薄唇之间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体内只有你自己?”舒慕说完又觉得这话好像有语病,不过没等他再换种说法,对方就给予了点头肯定。
“呼!”舒慕释然地笑了,说实在的,如果那天亲的真是被附身的覃坈,他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舒服,那感觉就跟清白的大姑娘平白被流氓袭胸似的,虽然不会掉块肉,但被非礼的事实却无法抵消。现在好了,覃坈还是那个覃坈,甭管是走火入魔还是怎么着,亲他的从里到外都是那一个,大少爷心理上彻底痛快了。
覃坈一动不动地盯紧舒慕的每个细小表情,猜不透他这时候露出个傻呵呵的笑脸是什么意思。
傻笑了半天,舒慕抹了把脸,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冰块一样毫无温度的表情。覃坈心里一颤,默默起身,他答案已经知道了。
“把我亲成这样就拉倒了?”看那人要走,舒慕强撑着支起上半身,睡了两天,全身的骨头散架似的酸痛,可大少爷没心思管这些,吭哧吭哧地靠在床头,黄世仁般趾高气扬睨着背对自己的覃坈。
覃坈转回身,恢复正常的眼里满是迷惑。
“哼!”舒慕傲娇地扬起下巴,冲着那人勾勾手指头,“对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擦擦屁股就想跑?”
覃坈眉梢微挑,明明是句很正常的话,他怎么听出一股子色气满满的味道?
“看在你也是无心之失的份上,本少爷就网开一面,处罚的轻点,就罚你……”舒慕边说边猥琐地把覃坈从上扫到下:“就罚你给本少爷暖一辈子床!你没有反对权力,从现在你,你就是本少爷的终身奴仆!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过来扶我一把,哎呦,我的腰快断了……”
至此,覃坈那颗七上八下坐了好几轮过山车的心彻底不淡定了,整的跟他办完事穿上裤子就想走似的是要闹哪样啊!吐槽归吐槽,没被嫌弃的覃坈还是乐颠颠跑到床边,扶着半残的大少爷下床活动。血液畅通了,身上的不适感很快消退,除了依然没力气外,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剧组那边怎么样了?”享受着奴仆周到的按摩服务,舒慕舒服地靠在沙发上,挑起刚送来的新鲜葡萄美滋滋吃着,对覃坈那天失控的事却只字不提。
有些事,对方想说的时候总会告诉他,如果对方始终不说,那就是不知道比知道要好,他就更没必要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