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澈苦口婆心地劝,“这样不行,太暴力了……等等你说那土鳖楼和土豪赌坊是你的?!”
“别动来动去的。”
见大侠没有否认,司徒澈很鹌鹑地不敢乱动了,可看着大侠去的方向和自己的小破客栈方向完全相反,他还是提醒道:“那个,大侠,我的客栈不在这边。再说,被你抱着怪不好意思的。”
司徒澈喘了口气,补充了一句:“我不是个随便的人。”
“我知道,你的东西我都拿过来了。”
“马呢?马呢?马呢?几百两了还!”
老阳想起甘甘,挣扎着起来,大侠捏了一下他的腰。
“……让人牵过去了,你别再说话了。”
司徒澈一动就觉得痛感再度袭来,知道对方是为自己着想,闭了嘴。
大侠似乎不是个害臊的人,把司徒澈从小巷子抱出来,一直走到中荣国京城最大的客栈。路上虽然没有人敢看他们俩,可回头率爆高。
老阳觉着黑衣变态能这么狂霸酷炫拽,都是归功于他蒙着憋死人的面纱,合着也没人认识他。司徒澈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被围观也面不改色。
大侠瞄了他一眼,好像不想别人看到司徒澈,将他抱紧了一些,“休息一会,到了我叫醒你……算了。”
算了?什么意思?
是知道自己不会睡着?还是不会相信他?或者是……觉得叫不醒睡着的自己?
司徒澈看着他,伸手扒拉扯了一下大侠的黑纱。男人清冷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宠溺,“胡闹。”
这是几个意思?难道是他打开面纱的方式不对?怎么他觉着自己背叛睚眦了?
果然男人的下一句话把司徒澈从错觉中打醒:“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呵呵,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大侠看起来是个有钱人,二话不说就要了一间上房,就这么抱着老阳上去,搞得他真弄不懂大侠到底在想什么。
“大侠怎么称呼?”
人家不理他。
司徒澈真心不懂,便故意说:“大侠我有点饿。”
大侠是个高冷的人,头都没回:“别一见面就问我讨吃的,像个乞儿。”
司徒澈:“……”
司徒澈不知道这黑衣变态把自己带到这么好的客栈里到底想干什么,是密谋什么大事,还是约个炮?虽然不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司徒澈看着提着他的包袱的大侠,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男人走到床边,半跪在床上给他解开了外袍,声音中带着冰冷的笑意,“没想到你会让我碰你。”
“我又不是大姑娘,你也没有其他意义上的‘碰’的意思。”老阳是个没脸没皮的人。
大侠往他靠近了一点,“如果我说我有呢。”
“……我身体不适。”
“你觉得我会因为这种事放过你?”大侠倾身向前,眼睛扫过司徒澈的右手腕上猛地一顿,按住他的手臂:“谁干的?!”
“哎?”
“我说你的右手腕是谁弄断的!”
“啊,你看得出来啊。”司徒澈伸出右手,隔空抓了几下,“还好啦,除了不大灵活,反正我的右手本来就不能握剑了。”
男人浑身一震,向他抬起手,似是想拥他入怀,又握拳放下,沉声道:“对不起。”
“哎?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好好休息。饿么?”
“饿……”
大侠站起来,“别乱跑,我出去给你买吃的。”
司徒澈在后面叫住他,“喂,我是不是认识你,为什么你这么清楚我的事情。”
“……我是卖情报的。”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色。”男人很认真地说,“我想劫色。”
司徒澈感觉自己不好了,瞬间从床上弹起来,一下压到右手腕,倒在床上嚎啕了半天。
“手拿来。”男人坐到他旁边,向他伸出手。
他犹豫了一秒,把手放上去。
对方似是笑了一下,古井无波的嗓音中透着戏谑,“你还真是相信我。”
“我只是相信自己的感觉,你不会伤害我。”
空气中的温度降低了好几度。
“所以我才这么讨厌你的。”
“什么?”
大侠仔细检查他的手后,松开他,“没什么,不许乱跑,我有皇宫的地图。”
“要你给。”司徒澈翻了个白眼。
“沈咎登基为皇,修整了皇宫,幽翳宫对他而言是污点,已经被彻底封了起来。”大侠偏过头,“你以为凭着你这点身手能进去么?”
“……知道了,大侠,等你回来啊。”
虽然没看到他的脸,司徒澈却感觉大侠笑了一下。
受到蛊惑似的,他举起手来,拽住大侠的面纱,一把把帷帽拉了下来。
“看来你还是学不乖啊。”
听见清朗的声线,司徒澈怔怔地抬起头来,眼前的童子面具深深地震撼到他。
司徒澈囧了囧,“那啥,我不是特别想看你的脸,可你别总是蒙着,还两层。”
大侠还是很高冷。
“看你的年纪应该还不大吧,蒙这么厚的话会长一脸痘的,以后该怎么娶媳妇哦?”
大侠没说话,从他手上取过帷帽戴上,把闷闷的司徒澈和刚赶到的小七留在房间里。
“你们门主挺麻烦的。”司徒澈很搞不懂黑衣变态在想什么,说是盟友吧,自己也没什么可利用的,说是敌人吧,自己这样随时都能被咔擦一刀解决掉。于是他说:“话说你们鹰犬不是为皇帝卖命么,何必趟这趟浑水。”
“你以为是为了谁啊?”小七没好气地说,“你来中荣国的那条路,我们暗杀阁还是冒着雨给你清理山贼,打扫道路的,连着我的床板也被拆了去铺路……等我知道是哪个干的,非杀他全家不可!”
司徒澈垂下眸子,思索半晌,挥挥手:“小七,我要思考人生,你给我出去。”
“不要,门主让我看着你。”
“那我脱衣服了。”老阳很不要脸。
小七立刻出去了。
于是大侠提着吃的东西回来时,看见闷在被子里的老阳。他往床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在离老阳两三米的距离,用剑挑开了被子。
司徒澈正握着匕首睡觉。
“起床,吃完去取狻猊之心了。”
老阳立刻睁大了眼睛,大侠把食盒放在他面前,打开了盖子。
一看里面的东西,司徒澈的脸立刻垮下来。大侠坐在他面前,用勺子搅了一下白粥,“大病未愈,别吃那么油腻的。”
“关你屁事!”
“吃完告诉你皇宫的守卫布局。”
司徒澈翻了个白眼,“啧,我自己问沈咎就好了,用不着你操心。”
男人的声音当即变得很冷,“你难道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你自己的处境么?”
“什么意思?”
“沈凌天死后,有一只灵占据了他的身体。只是降下的天罚还在,一直在削弱这个冒牌货。”
司徒澈皱起了眉,“关我什么事。”
“沈咎要借助你的力量对抗天罚,一旦被他抓住了,你的下场可想而知。”
“哎?”
司徒澈眼尖瞄到男人的手指攥紧了,而他的声音还是一如平时般冷静。
“你的身体太虚弱了,你也不可能答应这种事的。答应与否,都是死路一条。”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司徒澈目不转睛地看着大侠,后者感觉到他的目光,按了按帷帽,背过了身子。
明明知道他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相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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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不愧为大侠,胳膊往外拐的事做起来一点也不诛心。
带着司徒澈爬墙进了皇宫,那熟悉劲就像自家后花园。司徒澈看着皇宫,心里说没感觉是假的。这里是他从小就来的地方,司徒家灭门时他才十八岁,在各个国家中辗转,回来的时候已经二十四岁了。
这六年间,沈咎成为中荣国的君王。
不仅如此,皇宫的格局完全改变,狙如不知去哪里了,食人花也拔走了。虽然讨厌那两东西,但是好歹也是他的童年回忆。
大侠和他悄声落地,潜入幽翳宫,外头虽然都是侍卫,但是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当今的太妃,就是清鸣公主,已经皈依魔族,每天拜祭魔族,所以并不住在这里。里面没有人,狻猊之心就在地下室。”
大侠从怀里拿了个火折子给他,“沈咎不去找你,是因为他知道有狻猊之心在这里,你肯定会回来。附近设下了结界,使用神力他就能立刻知道。”
司徒澈的胸口很热,他看着男人,轻声说:“我应该相信你么?”
“不要相信我。”大侠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缓缓开口:“我最讨厌的,就是你毫无理由的相信。”
他微愣,男人已经抓着他的手,走进大殿,然后停下来,示意他往前走。
“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助毫不相识的自己?
为什么要背叛他的主人沈咎?
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却连名字都不告诉他?
为什么说……讨厌自己相信他?
男人松开他的手,离开大殿的脚步声不轻不重,刺激着司徒澈的耳膜。他微哂,透着一丝隐约的自嘲。
“因为睚眦。”
司徒澈瞳孔一缩,快速转过身,目光落在大侠背后的剑,那是小时候,他送给清让的虹剑。
他的脑袋里空白了一瞬,嘴唇颤抖着,“清让……?”
大侠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司徒澈朝他消失的方向张望了一阵,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往幽翳宫深处走去。
地下室漆黑一片,楼梯长得没有尽头,只有司徒澈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空间里。他看着墙壁上,恢弘瑰丽的狻猊原型的画像,前面是饕餮、狴犴、赑屃,最前面的是龙型的青苍天君,如同天空般的颜色,又如清澈的水流,是一种纯粹的浅蓝色。
只不过上面不知道是谁用毛笔写了大大的几个字: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狻猊绝笔。
司徒澈:“……”
肯、肯定有谁栽桩陷害自己,他怎么敢在父神脑袋上写字……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昭告着地下室的最底下是与失魂海底相连的。
他沉下目光。
自从他进入地下室开始,他就被一种压抑的情绪统治着。墙壁上那洒脱凌厉的行书无疑是他自己写的,可是在他的记忆之中,狻猊是个恪守自律的神明,还一度成为上位神。
背上的狻猊之纹半红半蓝,是因为他和睚眦是契约伴侣的关系。那么天早该降下天罚,将违反规则的他和睚眦消灭。
离暗为什么背叛天界,当年的自己为什么恨青苍入骨。
为什么魔族会让自己去拿狻猊之心。
以及……每次身体虚弱时,封印记忆的神力衰退的原因。
或许解开一连串谜团的钥匙,就是他的心脏。
前方有一个强大的结界,他顺着那方向看过去,是一片蔚蓝色的海洋,其中有一块被奇异隔开的大陆,里面火红色的发光物尤为耀眼。
掌管火焰的神明,心是太阳,血是烈焰。
他抬起手,在他的意料之中,轻易地穿过了结界。两侧环绕着海洋,司徒澈的心境出奇地平静。
当年将心脏放在这里,是睚眦陪他来的。
他走到祭台前,向心脏伸出了手。
无数的记忆挣破束缚,涌入脑中——
好久不见了,狻猊天君。
第七十二章:狻猊天君
二千二百年前。
青苍天君的宫殿外有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头顶着水桶,另一个双手提着水桶,可怜巴巴地挨着墙角站着。
鼓着个包子脸,手臂都快僵了,刚满十二岁的狻猊扁着嘴,“都怪三哥你将天山雪莲□□吃了,害我也要受罚,父神不是说了不能吃么……三哥,三哥,你听我说话了没有!”
顶着水桶的小童扭过头,嘴里塞满了糕点,他吧唧吧唧地咽了下去,对呆掉了的狻猊笑道:“你说什么?”
狻猊看着往这边走来的青苍天君,声音绝望:“我说……饕餮你这个不靠谱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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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狻猊喜欢蹲在炉边旁吞云吐雾,还一度成为人界香炉的纹路,幼年的狻猊确实这么干,但是原因却是……
“三哥,这样烧好了吗?”狻猊将手里的鸡翅膀递过去,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饕餮想也不想就咬了一口,“可以吃了。”
“……三哥你吃过了我怎么吃。”狻猊看着缺了一大个口的鸡翅膀,低落下来。
“那就给我吃!”
狻猊看着饕餮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捧着鸡翅膀使劲嚼着,偷偷把他的尾巴点着了。
“痛痛痛!狻猊你这个没良心的!”
饕餮抱着尾巴打滚,狻猊忙把自己的鸡翅膀抢回来,咬了一小口,难吃得差点吐出来。
狻猊自诩脑子好使,虽然厨艺被饕餮鄙视了一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