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景昭走到他面前,微低下头,眼睛闪烁着亮光,“今晚我陪你睡吧。”
“咦,说得好像我很想跟你睡似的。”司徒澈啧了一下,见司徒景昭扭头就走,忙揪住他的衣摆,“确实很久没跟你睡啦,快回来快回来!”
景昭笑了一下,走到他身边,解开外袍,低头揽住司徒澈,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
“抱太紧了,透不过气。”
司徒澈挣扎了一下,景昭便松开了他,很自然地将他圈在怀里,贴着他的耳朵:“哥,睡吧。”
“噢。”司徒澈应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咋了咋舌。
好像……以前都是圈着小景昭的,什么时候变成小景昭搂着自己睡了……而且景昭也不小了,比他还高了……
不开心。
将军家的血统就是不一样,比皇宫玩魔兽的皇族就是强。
“等等你刚才叫我‘哥’?挺难得的嘛。”
“说不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了,还是觉得对自己好一点比较好。”
司徒澈眼神微动。
不是说不定,可能,永远不会看见景昭了。
劝他回去,也是不想再让他卷进自己的事情去。
他叹了口气,“那平时怎么不喊,搞不懂。”
“你不懂。”
“那你就说!”
“因为清让喜欢你。”景昭很认真。
“那又怎么样啊?”
“睚眦也是那样叫你的。”
“所以呢?!”司徒澈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差点发火了。
司徒景昭转过身,正对着他,唇角似是苦笑般上扬了一下,“我不想那样,喊你的时候让你想到别人。”
“我才没!”
司徒澈被冤枉,很是委屈,转过身,把后脑勺留给景昭,自认为挺酷。
司徒景昭见他这种近乎撒娇的动作,唇角上扬,伸出手慢慢地在他背上一笔一划地写着。
“好痒,别闹……”他扭了扭,还是任景昭在他背上写写画画。
司徒景昭那不轻不重的触摸格外的撩人,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脊髓窜上来,他一口气没喘上来,甜腻的喘息声硬生生地压在喉咙里。
阳……曜?
“你写我名字干嘛?”他恶声恶气地说。
“忽然发现,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都有‘日’字。”
司徒澈认真地说,“我是因为在阳光下法术效力加倍,你……五行欠日。”
“……你还真是口无遮拦。”轮到景昭噎住了,好半晌才无奈地叹气,把头扭到一边。
“你也到了可以说荤笑话的年纪了嘛。”
“你对睚眦也敢开这种玩笑吗?”
“啊,不敢。”
景昭“噗嗤”笑出声来。
“小景昭你好像很开心嘛。”
“嗯,感觉像赢了睚眦一样。”
司徒景昭拉高了被子,转过身面对着他。
“你喜欢清让吗?”
司徒澈毫不犹豫地点头,“喜欢啊,这世上的一切存在我都喜欢。”
“不是,我是指让你舍弃这一切,高于世界万物,宁愿用你的子民来交换他。”
“没有这样的人,睚眦也不是。”他皱起眉,低低地说,“将这些凌驾于天下,太愚蠢了。”
“愚蠢么……”司徒景昭重复道。
“我并不害怕魔族,他们只是过于清楚我们的欲望罢了,让我害怕的,始终是我自己。”
司徒澈抬起眼眸,那双迷蒙的桃花眼中含着坚定的信念,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我也多少清楚,所谓神魔,不过也是名字而已,要说本质,也没多大不同。我始终无法容忍为了夺取天下,欺世盗名,愚弄人族,残害同类……以正义之名行罪恶之实。向魔族妥协,无异于向欲望妥协,我不要。”
“如果,如果睚眦归顺了魔族了呢?”
“我会杀了他啊。”司徒澈斩钉截铁地说,杀气溢满了双瞳,随后微笑起来,“我们约好了的。”
司徒景昭一窒,“你不喜欢他?”
短暂的沉默之后,司徒澈轻快的声音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怎么可能,我啊,宁愿抱着那点回忆活着,也不要在这种事上妥协。”
“可是你要知道,欲望有很多种。和你不同,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有的人愿意肝脑涂地。”司徒景昭看向他,“擅自把自己的意愿加诸别人身上,想着‘这样是为你好’,其实你也不过是自我满足罢了,从来没有顾及别人的想法。”
司徒澈支吾了一阵,“我,我也知道啊……可是……”
他曾经也是那样对睚眦的,所以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也不知道以前的狻猊天君到底有哪里好,怎么对待睚眦他都心甘情愿。
说到底,一意孤行、自私自利的臭毛病都是睚眦给惯出来的。
推卸责任的性子也是。
“睚眦不介意,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忍受。一旦你这么想,就等于控制了喜欢你的人……连选择的自由都没有。”凤目中流泻出晦明不清的光,司徒景昭抬眸注视着他,“就像,为了让我不陷入危险,把我赶走。”
司徒澈一愣。
“哎?”
司徒景昭捏了捏他的脸,“开玩笑的。”
“别乱开玩笑啊,小清让走了之后我就挺怕的。早知道就不乱说话了!”司徒澈很不满,一把将他的手拍下来。
“你还是坦率一点比较好,那样比较像你。”司徒景昭圈着他,定定地看着他。
“哎?你看我干嘛?肯定又在想我很好懂是不是?”
司徒景昭伸手掩住了那双直勾勾的眼睛,“没有,我只想告诉你,每个人都会暗含着恶意。如果不加注意,最终会变成……”
“变成什么?喂!喂不许睡跟我说!”
结果混账司徒景昭睡得可香了,根本没理他,任性的司徒澈用力推搡了他两下。司徒景昭抬了一下眼,混杂着冰冷和不耐烦的眼神把他吓得钻回被窝里。
虽然跟小景昭睡很舒服,但是醒来之后,司徒澈再也不敢去动司徒景昭了,狗腿地等到他醒来之前都是直挺挺地躺着。
第六十七章:白菜和猪
将军府的人效率很高。
司徒澈磨蹭半天,推开门就看到一群英武的男人站在他们门前。站在他们前方的人,司徒澈也见过,是秦府的总管。看到他,总管行了个礼:“司徒公子。”
“小景昭,这是秦家的总管,秦彰。”司徒澈赶紧把景昭拽出来。
景昭温雅地笑道,“秦叔,以后还劳烦您多包涵。”
趁着他们在客套,司徒澈立刻开溜,兴高采烈地往上官绛紫的房间跑。
“上官叔叔!”
司徒澈欢快地破门而入,然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小时候青苍天君教他到别人家要敲门。
因为他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正面无表情地将上官瑾压在身下。
这件事让司徒澈深深明白两个道理,第一是专家的话不能乱信,比如说怎么泡妞包小倌的讲座,第二个是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比如说季厘国国民男神上官瑾。
“出去,要灵石等我做完拿给你。”男人瞥着僵硬的司徒澈。
司徒澈听到是上官绛紫的声音,默默地……朝把脸埋在枕头里的上官瑾怪异地笑了一下。
“小景昭,千万不能听上官种马的任何一句话,这是大哥我的经验之谈。”
司徒景昭刚从外面回来就被司徒澈扑在床上,好半天才慢慢地说:“上官瑾对你做了什么。”
司徒澈为了不毒害他家小景昭,仔细认真地思考了很久,怎样和谐地进行青少年健康教育,根据自己残留的记忆,自己应该还是处男……吧?不排除和睚眦上过床的可能性。
把睚眦弄哭那种事自己应该做不出来吧?
老阳沉思的表情特别耐人寻味,司徒景昭真以为他跟上官种马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司徒澈准备跟他普及健康知识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乌云密布的黑脸。
“哎哎,这种事总会发生的,你别臭着脸嘛,大哥好好跟你讲讲过程。”
司徒景昭的拳头捏得噼啪作响,“总会发生?”
“避免不了的嘛,这些事你不找别人别人也会找你的。”
“……像是那年冬祭那样?”
“提那时候干什么?”司徒澈愣了愣,然后含蓄地讲述了一番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
“……原来你是要说这个啊。”司徒景昭兴致缺缺,继续收拾他的包裹。
什么态度啊……司徒澈翻了个白眼,眼尖地看到景昭的包裹里有一片白纸,趁景昭不注意,一下子抽了过来。
刚一打开,司徒景昭就按住了他的手。不过司徒澈只凭那一眼,就辨认出那是扶桑的画。
看来小景昭很宝贝啊,还不敢用力,生怕扯坏似的。
“还我。”
“不要!”
“松手,乖。”
“乖你个头!”
司徒澈两眼一瞪,就是不撒手。司徒景昭将他按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司徒澈,语气有些生硬。
“放手。”
偏偏老阳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马上就用鼻孔看人了。
“就不放你能拿我怎样?”
“还不还,不松手我就不客气了。”
司徒澈眯着眼睛,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架势,那恣肆的神色招人得很。司徒景昭拧着他的手,看到他这瞟来瞟去的桃花眼,眼眸沉了下来。
“就你个小景昭我还怕……”
司徒景昭低头垂眼看着他,目光凝聚在一起,在他的唇上用力亲了一下。
哎?
被亲了!!!!
司徒澈的脑子“嗡”地一下炸翻天,整个人都傻掉了,怔怔地盯着始作俑者,后者从容地从他手上抽走画卷,收到怀里。
司徒澈老脸一红,“为了一幅画你还真的下的了血本……”
“对我来说很重要。”司徒景昭一本正经地说。
小景昭难道喜欢小扶桑?!
司徒澈紧张了起来,拉着景昭,盘起腿,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看起来不聊上个一个时辰不干休。
他很语重心长,“你从一开始就失恋了,她有喜欢的人。”
“嗯。”
“而且她比你大了不是一岁两岁。”
“嗯。”
“虽然性子有些不太靠谱,但是还是会考虑很多的。”
“对啊。”
“所以还是再认真想想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小扶桑。”
“谁说我喜欢她的?”
“哎?”司徒澈推了他两下,“你不要害羞嘛。”
“没有害羞。”
“就有!”
“没有。”
司徒澈一副“我懂我懂”地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好,那小景昭你有喜欢的人吗?”
司徒景昭看了他一眼。
“我生命中有一个人,像是一道阳光直直地照进我的心底。只可惜他拥有的太多,多到……即使没有我都可以。”
“哎?”司徒澈的心跳无端快了好几拍,嗓子有些哑,“是谁?”
司徒景昭深深地凝视着他,眼神中夹杂的苦涩和柔软一寸一寸地浸染了墨色,似是粘稠的三月春雨般暧昧朦胧,又似是青杏含着苦涩和酸楚。
他将面前的男人拥入怀中,凤目微醺,温润平和的声音很好听。
“你。”
司徒澈的眼睛睁大,环在司徒景昭腰间的手僵住了。他的脸唰地一下都红了,指尖无意识地搭在左胸,生怕剧烈的心跳声被对方听见。
“那个,我不……”
他刚一开口,景昭便放开了他,笑容很可爱。
“这样才不会叫错啊,上官哥哥教的。”
……以为弟弟要表白,结果脸红心跳了半天发现搞错了,怎么才能不显得这么窘?在线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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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司徒景昭起得很早。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起床就被缠得结结实实的情况没出现还是让他受到小小的打击。
昨晚他哥翻来覆去一个晚上,到了后半夜才睡着。不想司徒澈窘,他只能装作睡着,等司徒澈习惯性乱踢被子才起来给他盖上。
折腾了半夜的司徒澈现在正躺在他身边,闭着眼睛熟睡着。
“我走了,哥。”他挨近司徒澈,低头亲吻他的额头,“下一次见面,不要再赶我走了。”
也许是因为沉睡的关系,司徒澈的脸色有些近乎病态的苍白,看起来无助而柔弱。
偏偏司徒景昭太过了解他。
司徒澈无疑是强大的。以前他拥有着无边的法力,自然锐不可当。而如今的他,有睚眦作为后盾,得到了无法摧毁的信念。
司徒景昭苦笑了一下,正要下床,发现司徒澈的手拽着一边的衣角,又默默地爬回床上,圈住了他。
“少爷……”秦彰皱着眉,为难地看着他。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等他醒吧。”
司徒景昭注视着沉睡的司徒澈。
在司徒家被灭门的那年,这个男人曾将他看到的地狱遮盖起来。
他有一个干净的灵魂。隐藏在那不可一世的狂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