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澈收剑退回来,低声说:“清让,我也是有底线的。你可以不把我当成哥哥,至少不要将我当成女人,我不需要被保护。”
“这话说得很帅啊,殿下。”扶桑指了指他,“看看你背后。”
“难道我不小心被谁来了一下?要知道森林就这么小,很容易砍到同伴的……哎?这是什么?”司徒澈原本以为又多一条疤痕,目光往下,看到了一条……毛茸茸的……火红色的……
尾巴?
司徒澈蹲下来把尾巴捡起来,摇了摇:“谁掉的?不要我捡走了嗷?”
四只食指直直地指着他。
当机状态中的司徒澈呆萌地顺着尾巴摸上去,发现袍子被尾巴掀起来了,好半晌才说:“好像有点眼熟,是我的……嗯,狻猊之尾。”
“耳朵也在哦。”景昭踮起脚摸摸他的火红色的耳朵。
“眼睛是金色的。”清让也拉着他在看。
觉得羞耻的司徒澈抱着尾巴,窜起来去砍狼了。
“司徒清让过来帮忙!”扶桑浑身浴血,一把大砍刀耍得威风凛凛,劈手将面前的狼完全撕裂,残忍的程度让司徒澈直皱眉。
余光瞥见社手中是暗黑的光芒,地上出现的沼泽发出嘶嘶的怪声,粘稠的汁液化成手臂,将狼拖入漩涡之中。
清让加入战团之后,情况舒缓了许多,司徒澈把景昭捡起来四处闪避着狼群,行动甚是敏捷,招招直冲要害,却是不敢再用法力了。
因为一提气,就觉得陷入理智的边缘,随时有可能失控。
扶桑将最后的一头狼砍下头颅,一刀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肢体上,吐出一口浊气。
“扶桑讨厌杀戮。”她消除了身上的血迹,喘着气说。
司徒澈过去揉揉她的脑袋,“对不起啊,小扶桑,想耍把帅结果拖后腿了。”
扶桑难得温顺,叹了口气,“狼群的大部队都是殿下消灭的,哪来的拖后腿。”
“清让进步了很多呐,表扬一下。”司徒澈见清让脸色不虞,赶紧夸他一下。
“我没有把你当女人。”
司徒澈一愣,“哎?”
清让面沉如水,重复道,“我没有把你当女人,也不是觉得你弱。”
“是的话就最好了。”司徒澈听后,越过他,按住他的肩膀,“我不喜欢躲在背后,还是并肩作战吧。”
清让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司徒澈示意几人跟上,昏暗不明的雾气中出现了风姿绰约的身影,他下意识地握紧剑,对方却说话了。
“我说是谁在我地盘上闹事,原来是狻猊天君。”
甜腻的女声落下,来人走到司徒澈面前,搭上了他的肩膀,一双妖媚的狐狸眼顾盼生辉,半个身子都挨进了他的怀里,柔若无骨的手环住他的腰,如情人般亲昵。
女子身着司幽国的服饰,酥胸半露,罩着薄纱,随着她的动作,雪肤若隐若现。
“这一刻我有种人生赢家的幸福感。”司徒澈后来在《天界八卦录》接受绯闻采访时,谈起这段艳遇时说道。
“放开我哥!”清让用剑指着女人。
“奴家好害怕啊,狻猊大人会保护我吧?”女人挽着司徒澈,靠在他的肩上,“来我家吧,站在这里说话不安全。”
司徒澈磨磨蹭蹭地说:“那什么,人生地不熟的,刚认识就去你家不太好吧?”
“狻猊大人该不会是忘奴家吧?”女人侧头微笑,“奴家可是在这里等了你一千八百年啊……当然是天界的算法。”
“风流债啊……”司徒澈苦笑着,朝清让招招手,“放下剑吧,老相好来了。”
清让面色一沉,不情愿地收剑,看他时多了几分恼怒,“她说了你就信!”
“没办法啊,我对女孩子很没辙的。”
女人倚靠着他,引着几人走着,不时和司徒澈亲密地说着话,看得清让直皱眉。
“总是提睚眦睚眦的,还不是那样!”
扶桑不紧不慢地跟着,余光瞥见面色如常的景昭,“司徒景昭,扶桑以为你会粘他一点。”
“嗯?”景昭一愣,随即便说,“粘大哥的是清让啦,我只是拿大哥没办法,从小就喜欢凑过来……我太弱了,就算想和清让那样一直待在他身边,也做不到。不过啊,大哥的眼睛没有笑呢。”
扶桑收回目光,嗤笑一声,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对你,殿下真是瞎了。”
在踏入森林的最深处——女人口中所说的“家”前,随着司徒澈停下,女人千娇百媚的笑容逐渐消退,她叹了口气,“狻猊大人,请将你的匕首收起来吧,我必知无不言。”
司徒澈深深地看着她,将抵在她腰间的匕首收回了袖中,“为什么要在外面设几层结界,森林深处有什么?”
“司幽国的灵石在我这里,魔族想杀我——让魔族进入我的结界之日,就是我死之时。”
女人说完一笑,又勾住司徒澈的手臂,“狻猊大人,你信我吗?”
“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呀,你真的忘了?”
第五十三章:天作之合
司徒澈扫了她两眼,说了一句很打击她的话:“还没我家睚眦好看呢,我又不傻。”
话是这么说,司徒澈已经跟着女人进入另一层结界之中,其他人没办法只好跟上。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嗔怪地嘟起嘴,“现在才想起问,你是真的忘了啊……我叫千平,狐妖千平。”
意外平凡的名字啊……司徒澈默默地想。
千平瞥了他一眼,“狻猊大人又是这副表情!”
说话间他们穿过了层层树丛,来到千平的屋子里,里面没多少杂物,还只有四张椅子,扶桑和社干脆就站着。
“真不好意思,原本这里是我和哥哥两个住的。”
“你哥哥?”
千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刚才说你们从中荣国逃出来的吧,应该见过他才是。”
哥哥?
司幽国。木之灵石。中荣国。
好像在哪里见过……
司徒澈突然抬起头来,“尚天鹤是你哥?!是你偷走了灵石?”
“我讨厌这个名字,是那个女人给他起的。”
司徒澈只好把偷看《国师手扎》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还是有这么鸡婆的毛病啊。”千平笑了笑,“你真的忘了,我还以为你在骗我,因为睚眦大人总是因为揭穿你的谎话被你嫌弃。”
他愣了愣,“我和睚眦,果然来过这里么……”
“嗯,你还来过两次呢。”千平半合着眼睛,浮出浅浅的笑意,“真怀念啊,高傲的狻猊天君,如今竟然堕落到这样的地步,难以想象。”
“你知道我这次过来的目的吧?”
“司幽之石么,在我这里哦。”千平站起来,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我有些话只想跟你说,关于灵石的,还有……当年的事情。”
社皱起眉,“你想让神君去哪里?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们说的么?”
千平偏过头,微微笑道,“女人的秘密,只想告诉喜欢的人。你说是吗,狻猊?”
“好。”司徒澈点了点头,随着千平走进她的房间。
一进房间,他把房门关上,一边说:“你不相信他们?”
“我只相信你。”千平前句话把司徒澈吓出一身冷汗,还真以为自己背着睚眦干什么了。听完下一句话他倒是明白了:“这个森林里的结界,是你设下的……你也忘记了,是吧?”
“我的记忆被上位神封印了,心脏埋在失魂海,所以狻猊永远不可能拥有感情。”司徒澈在桌旁坐下,“你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为什么睚眦和我会来到这里,灵石是怎么回事。”
千平听到之后微睁大了眼睛,苦笑一声,“我明白了。”
“第一次见你和睚眦的时候,魔族刚退守人界不久,你们偶然路过我这里,小住了一阵。”千平说着,忽然笑了,“我稍一靠近睚眦大人,你就在睚眦背后朝我扬你的地狱业火,笑里藏刀的,可怕死了。”
听着千平的抱怨,他想到那个场景也忍不住笑,“我和睚眦下来人界巡视的经历这么有趣啊……”
“巡视?”千平重复着他的话,皱起眉,神色变得很古怪:“狻猊大人你连这个都忘了吗?”
“什么?”
“你和睚眦大人,不是巡视,是私奔啊!”
司徒澈的眼睛一瞬间睁大。
“……私奔?”他左看右看,“谁?我?我和睚眦?”
“你们是我见过最有默契的伴侣,真是黄金搭档,要好得连标点符号都插不进去。”
皱起眉,司徒澈盯着千平,“搭档和情人还是有区别的。”
“我记得,我记得。虽然时间过了那么久,我还是记得你说的话。”千平的手指在他胸口描摹,“是你告诉我的,我还劝你们分开,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
司徒澈静静地看着她。
“我还以为你是个不会生气的神,结果脾气超差的,还凶人家。”
“我说了什么。”
“想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有关睚眦的事情我全部都想知道。”
千平听了笑了笑,“狻猊,你就是关心则乱,否则现在也不会变得这样半人半龙的形态嘛。”
金色的眼眸变成了竖瞳。
“好过分啊,总是这样。”千平先一步捂住他的眼睛,“关于你们的事情,我都记得。你和睚眦大人确实是私奔。”
“第一次见你们的时候,你们被天兵追杀,原因是因为你和睚眦大人在一起的事情被螭吻天君揭发了。狻猊神力无边,睚眦法术高强,我说你们是黄金搭档不是没有道理的,千军万马也被你们两人杀出一条血路。”千平托着下巴,眼神充满了怀缅之色,“见过你们之间配合,都会吃惊的吧,如此可怕的双神作战时的默契,根本不需要任何提示就知道对方的想法……”
“我跟他?怎么可能……”司徒澈松开了拳头,垂下的眼眸掩饰了他的谎言。
他和睚眦,果然是契约伴侣……
即使猜到了,被告知时还是会痛苦的啊。这么多年,他弃睚眦如敝履,反复践踏无视睚眦的感情,睚眦对他始终如一。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睚眦恐怕不是因为害怕自己杀了他,而是……
怕他想起两人的过往。
“你们两个在一起绝对是战无不胜的,只是……在你们下来人界不久,天界降下了青天之玉。”千平看着表情平静的司徒澈,脸上露出了同情,“你说的没错,定云天的上位神之中,有内奸。睚眦为了破坏掉打开天界之门的青天之玉,被天兵抓住了,很讽刺吧?”
“不可能……”
司徒澈睁大了眼睛,猛地站了起来。
千平低下头,“睚眦被囚禁了起来,只有你一个在人界。我以为你会杀回天界,可是你没有。你走遍了五个国家,想把灵石烧掉,知道我偷了灵石之后,你在森林里设了结界……因为我没有灵石的庇护,会被我哥杀掉的。”
“再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为了睚眦回到定云天。你跟我说要跟青苍天君交易,后来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了。”
司徒澈开口,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我是怎么回天界的?”
“唯一没有灵石存在的中荣国,可以通向天界的失魂海底,就是后来狻猊心脏放置的地方。”
“失魂海岸有重兵把守,而且海底通往天界的路十分狭窄,据说只能容两人并肩通过。”司徒澈没有什么表情,用陈述的语气说道:“魔族的军队不可能从那里通过,所以需要青空之玉。”
“我再也没有见过比你们更般配的情侣,默契到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秉承着相同的信念,只是……太落魄了,不是我心中狻猊大人该有的模样。”千平蹙着眉,凝视着司徒澈,“被神族和魔族追杀,一点都不光彩,我便跟你说,和睚眦大人分开不就好了,你猜你怎么说?”
司徒澈没说话。
千平看了他很久,叹了口气。
“……你生气了,对我说:‘开什么玩笑,我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才一直逃!’”
司徒澈表情不变,转移了话题,“你和尚天鹤是兄妹吧?”
“他,我没有连同族都下杀手的哥哥。”千平冷笑一声,“你们去过冬季祭典没有,压轴的不就是屠杀仙人么,里面也有狐仙。”
司徒澈想起被残忍杀害的白狐,点了点头。
气氛太过凝重,加上司徒澈心情不太好,两人聊得也不是太开心,随口又说了几句就出去了。
扶桑正在弄着画笔,社站在窗边,往窗外看去。司徒清让跟司徒景昭不知在干什么,走近一看在互相踩影子,司徒澈本来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给了两个弟弟一个大暴栗。
幸好虽然千平家凳子椅子不多,房间还是挺多的,把杂物房清理一下,刚好一人一间。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