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走过来,抹掉我脸上的泪水,“壬少爷,现在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少爷已经死了,被受到使命的你活活咬死的。原本无意识的你会将少爷全部吞入腹中,孕育出小少爷。”
抬起手,看着上面已经干结的血。鲜血…好多,想起那个残破的身体,那是下夕吗?是我杀的?
“不——”我抱着头又疯狂起来。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拍在额上,周围变得静谧,我也沉默了。
很快,父亲和姐夫将已经木头似的我牢牢绑了。
“现在怎么办?”父亲看向魏叔。
“送他回去,仪式必须完成。”
接着我被人抬了起来。
恍惚地看着与自己擦身而过的黑暗,周围真的好安静,感觉像在做梦。
停下时,又在地缝谷的悬崖边。
“将他抛下去。”魏叔对父亲道。
“可是…”父亲看着我犹豫。
这次只有他、俞辛和姐夫来,幸亏母亲没来,否则又会哭得撕心裂肺。
“放心,壬少爷会没事的。如果不这么做,别说你们成不了鬼王族,就是活命也不行。”
父亲将我抱住,“宝贝壬,全家都指望你了。你们来使把劲。”
俞辛没有上前,我静静地看着他,不受控制的小声祈求,“哥哥,哥哥…”泪水又冒了出来,俞辛把脸撇到了一边。
“1、2、3使力!”身体一晃,我被甩了出去。
周围又是无边的黑暗,身上的束缚没有了,停下时已在那个山洞。我像受到蛊惑,一步步走到那个令我恐惧的身体,全身控制不住的发抖,闭着眼泪水也止不住的往外冒。
“壬!”是下夕轻轻的呼唤声。
睁开眼,发现下夕温柔地看着我。那破残的身体在一点点恢复,直到又完好的站在我面前,对我展开手,“壬,你看我没事的,别怕。”那白净的脸露出我熟悉的迷人笑容。
“不信过来摸摸看。”
手碰触到他,果然,还是温热的,原来什么都没有发生。下夕轻轻握住我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我的壬,辛苦你了。”
被下夕抱在怀里,好温暖,疲惫在全身蔓延开,昏昏欲睡,眼睛就要瞌上。
“可是这没有办法,我们一族只有这样才能将血脉延续下去。鬼神一族有自己的责任,天下苍生的安危,只能以我们的血水来祭奠。对不起,将你也卷了进来。”下夕摸着我的脸,轻轻的,“不过你能生下我的孩子是我最高兴的。”
想起他们说的,想起前些天出现了类似孕吐的反应,那时下夕听了,脸色大变。手摸上腹部,“真的有个孩子?”我觉得我没有力气了,话也变得很小声。
“嗯!”下夕握住我的手,“重生的我将不能陪伴你左右,但是这个孩子能陪着你。”
泪水一下从眼眶里滑落出来,我不过才十几岁,好多事都不明白不懂。再见下夕让我觉得少了些事,好像很重要,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唯有觉得悲伤,泪水不停的流着。
甩甩头,肯定是做梦。手感受着下夕的身体,我有些脸红着问:“孩子是男是女?”
“鬼神一族只有男的。”
“男孩,叫什么名字呢?”
“你给取吧!”下夕亲亲我的脸。
我觉得我的身体要融化般,意识也所剩无几,但是不想就这么睡过去,我低声道:“不知道叫什么。”
“再想想。”下夕从我的脸开始吻,再到眼角额头,“他会是个健康的孩子,比我丝毫不差,也有着你的善良和皎洁的眼眸,他是我们的骨血交汇,是我们血脉的延续。”
“像一抹阳光吗?”不知为什么,我想起了宜人的阳光。
“嗯,就算我们人鬼殊途,他也可以代替我照顾你。等到他长大,我就能退居后位再来陪你,好不好?”
“那叫一陌好了。虽然是一条小路,但是那是他的路,有他的价值和使命。”我的眼皮越来越重,手却紧紧握住下夕的手,最后的印象是下夕厚实的手和那没有停过的落在身上的吻。
***
我终于想起来了,就是在这个地方,为了血脉的延续,我吞食了我最心爱的人。这个一直缠绕在心头的噩梦,让曾经的我感到深深的罪过。
摸上有些湿润的墙壁,冰凉的感觉让指尖一抖。
当我再次醒来时只觉得做了一个梦,很多事都不记得了,甚至不记得下夕这个人。知道肚子里有个孩子,也不觉得惊讶,好像这是理所应当的事,直到两个月后,我又遇到了那片黑影,他让我想起了一切,甚至地缝谷下溶洞里发生的事。
我又发疯般的寻找下夕,魏叔来了,告诉我他即将成为鬼神,让我别耽误了他的前程。我的家人祈求我,母亲一再劝阻我为了孩子。
就算开朗如我,也止不住难受。人人都说不关我的事,可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让我最终安静下来,是腹中的孩子突然的胎动,我感受到了这个以下夕血肉换来的孩子,所以为了孩子,我必须好好的活下去,将孩子养大,完成于下夕的约定。
当孩子出生后,却很快被人抱走,我追去时见到了重生的我的爱人,原来他真的没有死。
我开始高兴,他没有死,这样我们又能在一起了。可是当我迎向他时,他却拒绝了我,甚至告诉我孩子被他抱走了,让我以后好自为之。
我苦苦哀求每一个人,把我的孩子还回来,却没有一个人搭理我。
我的家人拿到了成为鬼王族的门票,开始筹划成为其中之一。
去求助一向疼我的父亲,他却将我推开,嫌我碍事。俞辛躲着我,高兴的姐姐当我不存在。姐夫嗤笑我以往的嚣张跋扈,他料定阎下夕会抛弃我,这不果然了。唯有母亲悲伤的看着我,说着一声声对不起。
对不起能有什么用?能找回我的孩子?还是爱人的心?
被他们利用完的我,被抛弃到了一边,甚至觉得我碍眼。
我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像个游魂般在永城来来去去,结果又与下夕相遇。此时的他完全不一样了,穿着华丽,举止高贵,犹如一个王者完美地站在我面前,与颓废落魄的我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们静静对视,我说不出怨恨的话,只觉得自己傻而已。
我觉得很难受,这个混蛋,一次次的骗我,究竟什么才是真实的?
忽然下夕一下来到我的身边,抱着我,轻声道:“忘了吧!”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把那些不愉快的事都忘了吧!所有的仇恨全部加注在我身上,唯有胸中含着一口怨气,你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下夕的声音渐行渐远,到最后彻底没了。
我忘了地缝谷下溶洞里那血淋淋的画面,只记得我的爱人夺走了我的孩子辜负了我。
再次醒来,接到了一封通知书。
高考都没有参加的我,接到了外面一个还算不错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唯一还在注视我的母亲忧愁地看着我,我抱了母亲一下,便拖着收拾好的行李走了。
自此,我与家乡告别了。
***
昏暗中,来到门边,我道:“赵青,开门。”
门虽严实,但隔音效果不是很好,赵青的声音清晰传来,“俞壬,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我最恨的就是你。”
“钱友的事我有责任,你放我出去,要打我揍我都行。”
“那只是一部分。”赵青的声音低了些,“知道吗?就算没有钱友我也恨你。你出生比我好,有好的父母,那么多人追着你…最重要他喜欢你。”
就知道会牵扯出下夕,我道:“阎下夕是阎下夕,你为什么总要把我们扯一块?”
“因为他爱你,比他自己都要爱。”赵青吼道。
你以为被他爱是件好事?我难道失去的还不够多吗?我嗤笑,“说什么风凉话呢!”
“你以为这些年他没有出过永城就不知道你的事?他每天都耗费神力查看你的情况,如果不是和冥界有条约,势力不能伸到永城以外,他早就去找你了。”
怎么听着赵青在为下夕打抱不平?下夕啊下夕,真是好样,看你这侍寝,心甘情愿成这样。
赵青继续道:“他为了不破坏规矩又能保护到你…虽然他曾严令任何人都不得说出来,但是事到如今,我必须得说。”
我想骂他娘,什么时候了,说话还这么要死不活的。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分…身乏术的他也没有办法。”赵青顿顿道:“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最初的两年,他是以元神形态天天跟着你的,你以为你一次次自杀不死是因为什么?”
☆、原因
什么?我曾经做的那些又惊又险的事,是下夕阻止的?
现在想起,才觉得那些事有些荒唐。那段我最失意灰暗的日子,我总是不愿回想,因为一想起我又有死的冲动。一次次自残自杀,每次都被成功获救,我也有怀疑,可是找不到破绽。就像那次,我从天桥走过,实在想跳下去,我也跳下去了。扑通一声,落到一个拉棉花的货车上。不但毫发无伤,我还睡得特舒服,一觉醒来车子还在开…真的都是下夕做的?魏叔也说过一陌四岁前下夕不曾在他身边。难道真的跟着我?
“元神有多危险?遇到强者随时会灰飞烟灭啊——”赵青的声音彻底咆哮起来,“他抛弃责任和孩子不顾,只为了你。为什么我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人,你却这么不珍惜?如果他爱的是我,我肯定比你加倍爱他——”
“你知道个屁。”心里憋着的那口气,使我终于忍不住,“就因为我爱他,爱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如果可以,我不想爱他,甚至不想遇到他。”
“俞壬,你怎么可以这么没心没肺?”已经变成控诉。
“我没心没肺?他阎下夕就有?他离了我不是照样过得好?和你厮混算什么?逢场作戏?”说不上是芥蒂还是仇恨,过了这么久,依然有口气梗在胸口。赵青没回答,我哼了声。当初在西里江,你们那狗男男样多销魂。我道:“他曾说只喜欢我,可还是和你在一起了。”
“没有。”赵青的声音冷静了许多,甚至有些凄凉,“他从来没有和我在一起过。”
我又哼了声,“也太能睁着眼说瞎话了。”
赵青这次没有反驳,继续道:“他总是要我们学你,学你说话撒娇,学你的动作…我们不过是你的替身而已。”
这倒奇了,“替身?”
赵青轻笑,“是啊!甚至连在床上也是。他总是抱着人从来不碰,当我们学的像的时候,你知道他的表情有多么悲伤吗?他想你,他的脸上眼中心里都写着想你,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怎么是这样!下夕还想着我?像他嘴上说的……我才不会上赵青的当,道:“你胡说,西里江那次怎么解释?”
“假的,那根本不是他的人。”赵青笑出声,“不知道我说这些干什么。”
这也有假?赵青你傻了吧!
忽然石壁抖动,缓缓打开,赵青站在门边看着我。
怎么突然想通要放我出来了?
赵青一笑,“也许是我的仇恨太多,说出来舒服了,你没有错,错就错在不该喜欢上。”
虚惊一场?我仍旧怀疑地看着他,却见他笑得人畜无害,如果他要害我刚才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与赵青合作,不为别的,合两人之力,能出去的几率大些。
接下来我们都考虑怎么出去,赵青像没事人一样。我们朝溪水上头走,发现溪水是从一堵石头后流下来,那堵石头像堵门似的立在那,十分的高大,甚至不能看见尽头。
一下,我觉得整个地方都不同了,具体哪不同又说不上来。
这时的赵青总是显得比我有谋略,他走近那堵墙壁,摸了摸道:“这个有问题,里面是空的。”
空的代表是人为,难道有机关能打开?
我对他依然有芥蒂,可是刚才他明明有机会害我…转念一想,他也出不去,无非是换了个比我大的牢笼。如果我们一起,说不定有机会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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