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嘉似是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无所谓地轻耸一下肩膀,道:“你现在住在远尘家里?”
“嗯……嗯?”高傅帅条件反射地回答,但旋即察觉到不对,震惊地转头:他跟颜嘉完完全全不熟,如果不是病急乱投医连带路都不会找他,可现在这人却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他和他……咳,准男朋友的生活状况,难道第一天才的日常是二十四小时实况转播,地球人都知道不成?
察觉到被高傅帅瞪上了,颜嘉毫不心虚地伸手去推右眼的镜片,瞬间释放男性荷尔蒙:“那家伙是我的青梅竹马,没什么好惊讶的,要知道他不在的时候,还是我帮忙料理他的屋子。”
这家伙发育的时候大概是出现过返祖现象,以至于保存了数万年前祖先那种用气味吸引异/同性前来交|配的习惯,仅仅是牵动嘴角的一个微笑,唰啦吸引了一大堆同在路上走的男男女女炽热目光!
颜嘉淡然自若地转过身,向甬道对面拼命向他放电的小姑娘挥了挥手,附赠十方皆杀强力媚眼一个,勾得那小妹身体一软差点晕过去。
高傅帅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这么熟练地抛媚眼,不寒而栗,只能努力去无数掉旁边这家伙,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回答:“……啊。”
不是他不想说点别的话,实在是太过震惊暂时丧失部分语言功能。这么说来,当初颜嘉和高糕争吵的时候,似乎就提过这件事,还很笃定地说郑远尘算不上天才。
高傅帅当时感觉还不强烈,但被大白手把手教了几个月,他对对方的技术认识已刷新到了相当精准的高度,此刻想起这事,他不得不惊讶于颜嘉的自信。
在他看来,郑远尘那种可怕的切糕天赋,能叫人吗?能叫人吗?他上辈子就是切糕吧?!
高傅帅发呆的功夫,颜嘉已经送了许多免费的爱心泡泡出去,这才总算收敛起荷尔蒙,单片眼镜因为树荫漏入的光线而诡异地闪烁一下,他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高傅帅说话:“……真可爱啊,小猫咪们。每次经过这里,都会让我很有灵感。”
……小猫咪……们。
高傅帅又虎躯一震,高糕的这位表哥,貌似比他想象的还要兴趣独特。
“啊对了,”颜嘉突然对高傅帅说,嗓音压低好几度,“你还没有进过远尘的私人厨房吧?”
高傅帅闻言微愣,的确两三个月来他都是在郑远尘分配给他用的那个“小”厨房里的,而郑远尘专用的那个,他还不曾进去过。
颜嘉见高傅帅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说:“建议你以后也不要进去,那不是什么人都能牵扯的地方,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总之,当初我帮他打扫好几个月的屋子院子,唯独那件厨房没有进去过,肯定非常脏乱,也不适合你这样的孩子。”
颜嘉以二十九的高龄把“孩子”两个字用在二十岁的大好青年高傅帅身上也面不改色。
“等等,你也在他的电子锁里登陆过名字?”高傅帅明显抓错重点,他皱着眉头问道。
郑远尘的别墅装的是指纹锁,比起钥匙更加安全,而且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任意进出他家门的人,显得尤其亲密。
高傅帅觉得自己心跳的节奏有些混乱,引出一种不知该怎么说的奇怪感觉,搞得他恨不得立刻转头回去拎起某人的领子咆哮:“不要随便让奇怪的叔叔进门啊混蛋!”
“很正常吧,”颜嘉又顺手扶了把单片眼镜,嘴角抿起上扬,“他除了做切糕什么也不会,我不去喂他吃饭,他肯定会饿死的。”
“……这是开玩笑的吧。”高傅帅抑制不住地嘴角狂抽。
颜嘉眯眼,一弯腰,几乎把额头贴到高傅帅的头顶上,又开始荷尔蒙泄漏,连嗓音都变得格外有磁性:“你觉得呢?”
他的动作让高傅帅措手不及,高傅帅下意识地后仰,尽管没被碰到但眼里还是露出些许惊魂未定。
颜嘉貌似心情很好,若无其事地重新站直,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往前一指:“我就带你到这里吧,接下来你往前走就好。”
颜嘉说的方向有一个小型圆顶建筑。
高傅帅本就有点吃不消继续和颜嘉同路了,飞快地和对方道别。颜嘉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潇洒地向他挥挥,细长的眼睛几乎眯得看不见,让人产生狡猾的印象。
颜嘉的腿很长,没跨几步,就消失在转弯口处。
高傅帅继续走,没一会儿就找到了N大贴心的引路牌,果然那个圆顶楼就是考场。按捺下忍不住忐忑的心情,他加大步伐。
……
高傅帅进考场的时候,被两个戴着志愿者证的妹纸拦下了。
“是要检查准考证吗?”高傅帅老早就报了名,当下往口袋里摸。
“不用,进场前拿出来就行了。”其中一个小姑娘笑着摇摇头,眉毛撇着,似乎对高傅帅这样的动作有点无奈的样子,“你是第一次考试吗?我们只是想提醒你进考场前先阅读那边的说明。”
高傅帅动作顿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谢谢,然后转身向那个写着“B国第N所高等学院切糕系招生考试特别说明”的牌子走过去。
“真实的,同样的话我一个小时里起码说了二十遍。”见高傅帅走开,那个志愿者女孩叹气,向另外一人抱怨。
“忍忍吧,”另一个姑娘安慰道,“要知道那位前辈只是挂名教授,平时都在自己做研究,很少回学校上课的。这次他破天荒来监考,我们能当志愿者来看看已经可以说是超幸运!你忘记当初报名处有多少人抢这位子了?”
“唉,我要是找出生几年多好,说不定能和他同一个教室念书。”
“唔……不一定,听说前辈那一届的切糕考试出了很多精英,录取等级高得令人发指,如果那会儿出生我们搞不好还要熬几年才能进来。”
“说的也是。”
两人一同垂头丧气。
高傅帅仔细把牌子上的条条框框看了遍,和大白说得一模一样。
切糕考试就是让应届的考生在固定时间内做出切糕,然后按照做的数量、品种难度、品质的不同采分标准评分,做得品质最好的人的分数可能会被被做得多的人超越。最后排出排名,前一年有多少学生毕业,今年就录取多少学生。
听说N大去年达到毕业条件的学生很少,今年的竞争非常激烈,可能只有五个人能成为N大这一届新生。
高傅帅不由得为自己的水平担忧。
深呼吸一口,高傅帅向写着自己考场号的教室走了进去。
……
巨大的落地窗将阳光带进屋子,两排炉灶和整整齐齐的厨具摆放在一旁,还有一个特别大的灶台在最前面,离黑板很近,应该是给教师使用的,而教室末尾放着几大箩筐食材。每个炉灶上都标有考号,不少灶台前已经站了人,高傅帅的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过他们,然后在一个空格上找到自己的位置。
有人在打量其他人,有人在试图和旁边的考生搭讪,还有人在检查自己的炉灶。
一个金毛大胡子男人坐在教师炉灶前,嘴里叼着烟,毫不客气地将脚架在N大切糕系神圣的教师灶台上,小腿抖啊抖。
他瞄了眼手表,把烟头摁灭在灶台角上,不符合外国人形象地、中气十足地操着一口熟练的中文道:“愚蠢的考生啊!既然你们的另一个监考老师还没来,那我们干脆就提前开始吧!”
高傅帅刹那有种脑袋被羊驼踩了的感觉:这前后两句话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考场内骚乱起来,其中反应最大的是一个还在拼命看书抱最后的佛脚的年轻男子,他眼睛盯着书本,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坑爹啊!说好的考试规则怎么可以乱来?!卧槽,信不信我投诉你!”
“哼,干投诉老子尽管来!”大胡子老外嗓门比他还大,而且还带着心宽体胖人独特的雄厚,一招狮子吼立马将对方震了回去,“说你们蠢就是蠢!就你们这群门外汉的样子,老子倒要看看有多少人能被录取!就算按时考也不过是多浪费几分钟老子宝贵的时间。”
“你!”那人气急,憋了半天,才对着老外竖起中指,骂道,“F*ck you!”
“靠!想欺负老子英语没过六级啊!”大胡子一脑袋金毛全部竖起。
考场里其他围观的人满头黑线,这个中文说得略溜儿的外国人肿么回事,还英语没过六级,“f*ck you”明明不是什么高端词汇……话说对骂的语言种类这是反了吧。
不过大胡子说得倒也没错,今年录取人数搞不好只有五个,而参加考试的人却足足排满十个考场!要是有个考场里一个人都没过一点都不稀奇。
金毛老外大约五十多岁,他愤怒地把脚从灶台上拿下来,一巴掌糊在桌子上,满脸横肉地宣布:“老子说开始就开始!现在计时!一分钟都没的多!”
老外话音刚落,一小部分考生迅速就活动起来,生怕错过宝贵的任何一秒,但仍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还没打铃就动手会不会算违反考试规则。
之前和大胡子争吵的考生愤愤地把书往地上一摔,骂骂咧咧地动手。
高傅帅也是不知道改不改动的行列中的一员,他犹豫地往旁边看去,他隔壁灶台的考生一眼便能分辨出是少数民族,蜜色的皮肤,立体的五官,宽大的异域服饰,还有独特的边角型帽子,很容易就能看出血缘来自何方。
同样被对方装束吸引的人数不少。
高傅帅大囧,丫一看就是发明了切糕的那个传说中的民族。
虽说切糕越来越向全球化发展,但它最初来源的地方的人仍然具有一定特殊性,青史留名的切糕天才中,来自这个少数民族中某个家族的占了很大比例。
不过他们和普通人不同,他们异常讨厌经过改造的异能切糕,这家族的人对于传统切糕的执着令人惊讶,最终形成了区别于主流的独特切糕体系。他们做得切糕虽然不具备特殊功能,但在维持切糕的“本来面目”和“味道”上相当有优势。
那位考生已经在动了,堪称行云流水。
高傅帅不敢多看浪费时间,赶紧也麻利地运作起来,飞快地跑到教室后面挑选他早已规划好的材料,又飞快地抱了满怀跑回来。
他的计划很简单,以他的水平和拖黑退的属性靠质量取胜显然不现实,可是二逼切糕在评分上太居于劣势,基数低也不是最佳策略。
不知该说是可悲还是幸运,适用于高傅帅的文艺切糕做法比普通切糕还要简单,所以这当然是他的最后选择。
高傅帅没打算做得很精致,只要能算作是文艺切糕就能拉上很多分。他决定尽量求数量。
考试时间为四个小时,每个考生都能自由使用两个烤箱,如何分配使用就要看考生自己的意愿了,最大化工作效率也是很重要的一环。这里的工具一应既全,要是闲了给自己炒个菜也是可以的。
郑远尘不愧是十三岁就从考试大军中脱颖而出的人,他对这些规则性技巧相当有心得,也根据高傅帅的情况制定了不少技巧,高傅帅决定完全听他的话。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高傅帅的刀法很有长进,集中力和厨艺也越来越熟练,能够一边切菜一边把握旁边锅的动向,时间处理得刚刚好。
很快,一盘切糕被塞入烤箱中。高傅帅不敢休息,马不停蹄地继续准备下一盘,他埋头苦干,也没有机会去注意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对面灶台的一颗考生的锅子掉到了地上,在满是油沸腾声音里的教室里分外突兀。
紧接着,几个心神不定被吸引视线的考生发出小范围的惊呼。
“哼哼,你来得还真早。”大胡子粗狂的嗓音很好辨识。
“抱歉,”另外一人的声音冷清,字也很少,似乎是不太想说话,“塞车。”
大胡子理解地点头:“哦,今天路况是不怎好,嘿嘿,等会儿出去打听一下,肯定有开车的傻逼考生被堵在外面进不来。”
考场里还有三三两两的位置空着,或许真是被老外说中。
高傅帅听到了熟悉的腔调,猛然抬头,惊讶张慌地神色忙不迭撞进匆忙赶来的郑远尘眼中。
郑远尘皱眉,提醒道:“转回去,继续。”
高傅帅连忙冲他重重点头,回神继续摆弄砧板上的食材,还有几个考生一听这句话也回了神,考试时间不好讨论,他们也只得按捺强烈的好奇,埋头奋斗切糕。
郑远尘虽然不太在媒体中露相,但如此年轻的切糕系监考教师,是个人都能猜出他的身份,引发点小骚动还算正常。倒是大胡子监考老师很惊讶地挑眉:“小子,你在对谁说话?真是难得,莫非这里有你的熟人?要不要老子替你行个方便?”
喂,这样公然开后门没问题吗。
“不用,”郑远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