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讨厌我就好。”蓝晋琦摆出一副挺苦恼的样子。“其实我明白很多人不理解,包括我父母,但是感情的事情不是人主观能动性可以控制的事情,只要不存心害人,不破坏对方生活的话,应该都是对的。”
“如果周围的人反对,那也算是破坏对方生活了吧。”田旻说这话,到真是无心,就事论事,一说完见蓝晋琦挑眉,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脸刷得红了,赶紧解释道。“我……我只是……只是真实假设。”
“别紧张,我不会怪你的。”蓝晋琦给了田旻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对了,周末有时间吗?”
“这周?”好像是蓝晋琦话题换得太快,田旻有些反应不过来,表情依旧呆呆地。
“是啊,社团组织的,知道你不喜欢人多又吵,我问过了,亲近大自然的活动,很安静,空气又好,要不要一起去?行程两天,晚上农家乐,费用大家一起摊的,不贵。一起去吧?嗯?”
田旻被蓝晋琦盯着,那么温柔地说着,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咕咚干咽了口唾沫,正要说什么,蓝晋琦又开口了。其实田旻一开始还真的不想去的,但是听蓝晋琦后来细致的描述又有些心动。
“听着是不是很不错?”蓝晋琦不动神色地往前挪进了些。“有三分之一是你认识的人,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呆在农家乐旅舍里,我们都查过了,很漂亮,装修得跟客栈似的,古色古香。”
田旻长开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有把拒绝的话说出口,略勉强地点了下头,说:“好吧,算我一个。”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地。”蓝晋琦笑着拍了拍田旻的肩,这次用力很轻,笑得亲切,动作显得也非常随意。
“谢谢……学长。”田旻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真是的,还要学长来请我,怪不好意思。”
“才不请你呢,我只掏了一份的钱。”蓝晋琦故意板着脸,装出一副很严肃的表情。
田旻又反应了会儿,最后终于笑了,依旧给蓝晋琦很害羞的感觉,和第一次见面那个别扭地趴在自己背上生闷气的人不太一样。其实蓝晋琦很奇怪为什么田旻那天要生气,估计还是因为不好意思吧,但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应该不用那么不好意思,何况崴了脚什么地也是平常的事。蓝晋琦自己那么一想,再结合田旻前面说的蓝晋琦就是那种引人注目的人,觉得这个孩子可能是因为对着自己才不好意思,至于为什么对着自己不好意思,蓝晋琦自我脑补了下,心里头更高兴了。而田旻这天反应异常迟钝,始终没有抓住蓝晋琦的调调,但不管怎么说,两人第一次外出活动的计划成形了,并且后期实施地也很顺利。
“其实算我把小田掰弯了吧。他那个时候才刚刚成年,那么小。”蓝晋琦又是感慨又像忏悔地说道。“那时我都觉得是理所当然地,比如小田会喜欢我。话说你和小田那时差不多大,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取向的?”
“内因是事物发展的根本动力。”凡凡都没抬头,在袋子里专心地捡最后剩下的芒果干片片,老气地答道。
“可如果没有我这个外因的辅助作用呢?”蓝晋琦期待地看着凡凡,好像凡凡一定可以给出答案一样。
“那就是别的外因了。”凡凡将空的包装袋丢进茶几另一侧的小篓子里。“别想弯不弯地,如果是个妹子你一样会伤心难过。这不是弯直的问题,这是你失去了一个自己很在乎的人的事情。”
“你不懂,如果他没有也那么爱我,或者爱的是别人,那个别人不会把他弄丢,那……”
“蓝晋琦。”凡凡小声地打断了蓝晋琦。“如果你刚刚是想从我这里得到田旻的答案,如果你是认为我们的想法可能差不多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跟我哥在一起。而且当初是我追得紧才把人早早圈定了,虽然他也喜欢我,只是觉得我还小,下手不人道而已,但事实还是因为我先出击了。”
“你……哥?”
“我们很早就认识,他比我大,一开始就喊他哥。叫习惯了,一直没改,挺亲切地。”凡凡转头毫不避讳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实话,我挺意外你会因为现在这样的结果开始后悔当初相爱的事儿。”
蓝晋琦微张着嘴巴看着凡凡一脸与实际年龄不符的老气神态,好像这个人心里住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跟自己差不多大,甚至更大,经历过比自己更糟糕的事情,并且挺过来了,是那种过来人才有的神情。
“后天你还来吗?”凡凡的声音很平淡,已经不像那个最开始被蓝晋琦嫌弃的小吃货。
“来。”蓝晋琦没有思考地回道。“其实,我每天都有时间,而且,我在这里度假,待得不久。”
“明天我要去卖小饼干,就在海军家酒吧附近的路口。12点多过去,卖完就回来。”
“好,我记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菲:蓝晋琦和小田的故事不会一下子讲完,因为也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回忆部分基本都会使用第三人称叙述,穿插在全文里这样。附注,这个文里有台词的角色估计不少,尽量写清晰,不混淆他们。
☆、4、后窗的秘密
送走蓝晋琦后,凡凡习惯性地锁了门,跑回客厅,从茶几下拉出另一个装糖果的罐头,摸了一把水果糖塞进口袋里,然后迅速剥了一根棒棒糖含进嘴巴,转身迫不及待地跑上二楼。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爱的娱乐活动,反复做这件事让自己开心,凡凡自然也不会列外。在二楼主卧边的小书房里,靠窗的位置放了一架望远镜,望远镜边的小木桌上,还有一副耳机。凡凡在门口站了会儿,小心地把书房的门也锁上了。还是每天都会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人来拜访,一点都没有影响。
戴着耳机,拉过椅子,不用任何调整,凑近镜头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视线清晰了,耳边的声音也跟着清晰起来。这个望远镜不知道已经架在这多久,凡凡也不知道自己还会这样每天来看多久,反正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这件事又让自己高兴,就一直做着。凡凡搅动着嘴巴里的棒棒糖,忽然有些心不在焉。
这是凡凡一个人的小秘密,或许不对不应该,还是做了。
镜头里对着的那户人家,有两个男主人,一个叫白赫,三十三岁,软件工程师。另一个叫尉迟晨肃,是白赫的伴侣,跟他一样岁数,一个独立创业的小老板。他们认识二十五六年了,正式在一起七年。尉迟晨肃追白赫追了很多年,即使知道白赫心里有一个放不下的人,还是坚持着。现在两人一起生活,小日子过得其实挺不错。白赫对尉迟是有感情地,只是谁也说不清到底那是爱情或者还是其它。既然两个当事人自己都不在乎,那旁人也就只能祝福。何况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七年,双方家里人也都认可他们的关系。
这天白赫出差还在外,一对正好来度假的老友过来拜访。尉迟早早下班买了菜在厨房里做饭,他和白赫两个人的厨艺其实都算不错地。那对老友是两人的校友,毕业后没多久就结婚了,感情一直很好,现在孩子也都上小学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小男孩,还是尉迟和白赫的干儿子。
“孩子在他奶奶那里,最近要期末考,就没带他出来,结果还不敢说是来他那两干爸这。”
“老白呢?还在出差?”
“明天下午才回来。”尉迟将最后一盘菜放在桌上,随即解开围裙。“你们吃啊,我就好。”
“看你们像模像样地,还真替你高兴。”
“对了,下个月就是小叶子的祭日了,还是……和以前一样?”
“好好地,你提这个干嘛?小肃,别理这个家伙。”
“没关系,我们一直都没有逃避过。”尉迟坐下来,给自己盛了碗饭。“怎么说,我也是小叶子的朋友。”
“说真话,小肃,你和老白……真的过得开心吗?”
“你看你,刚刚还说我,这问的是什么问题?不开心能一块儿那么久?”
“你们两口子啊,说话没两句就斗嘴互相嫌弃,当初谁知道你们会对上眼?现在呢?”尉迟笑道,神情自若,并没有把对方的担忧放在心上。“我和白赫……除非死亡,也是不会再分开的。”
“姐一路看着你们过来,不想说那些虚的,是真想你们好。我和你一个班,说实话我就是跟你更亲些。老白这个人向来就不会说话,当初小叶子追得紧,现在你追得紧,他真是……好福气呢。”
“我和小叶子不一样。”停顿了下,尉迟无奈地笑了笑。“那会儿白赫是欲擒故纵。”
“总之亏得老白有你,否则那两年的情况真是不敢想,我们就怕他一个想不……”
“那说明白赫是个有心的人。”尉迟抢先把话截了。“谢谢你们关心,我们没事,都很好。”
“那就好,吃饭吃饭。手艺见长啊,哈哈哈。”
“你也跟小肃和老白学学,思想古板守旧,男人怎么就不能进厨房了?”
“是是,老婆大人说的是,回头我就学。”
“就嘴巴会哄,说了就等于做了是吧?”
“哈哈哈,你看,让小肃看笑话了。”
尉迟笑着摇头,仿佛回到了学生时期,如果边上还坐着白赫和叶书帆的话,就更像了。
凡凡将棒棒糖的杆子咬出好多牙齿印,最后丢在一边,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糖,开始挑起来。好吃的夹心水果糖,红红黄黄绿绿的颜色也好看。凡凡忽然想起橡皮糖都吃完了,明天得出去买点回来。
“真甜啊。”凡凡吮着新扔进嘴里的橙子味水果糖,又凑近镜头看了几眼,才摘下耳机离开。
镜头里那顿晚饭也吃完了,男主人送走了客人,独自洗了碗,在沙发上坐着开了电视,眼睛盯着茶几上的手机,犹豫了会儿拿起来,最后还是放了回去,不知道是在等信息,还是想跟谁说什么。
吃完两颗水果糖的时候,第二天早上做饼干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凡凡又检查了遍,才回去洗澡睡觉。院子里静悄悄地,一点点声音也没有。没有风,也就没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异常安静。
揉着肚子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凡凡不开心地撅了撅嘴巴,将空余的枕头抱在怀里用脸使劲儿地蹭了蹭,最后终于闭上眼睛睡了。心里空了的位置,是不是真的要等到被填补,才会重新满起来呢?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凡凡被闹钟叫醒,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拉开窗帘伸懒腰。窗户对着湖,景色很美,湖面平静,没有一点波澜,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湖的对岸是一个住宅小区,建着高楼,那里头住的人也该陆续起床,准备他们新一天的生活了。凡凡叹了口气,简单地整理了下床铺,走进了浴室。
凡凡的早餐是很丰富的,牛奶,水果沙拉,鸡蛋培根煎土司。因为自己喜欢吃,所以学着做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旦对什么上心了,自然就会做好。凡凡享受完一个人的早餐,开始做中午要卖的饼干。
面粉,泡打粉,酵母粉,鸡蛋,糖,奶油,黄油,碎坚果,花瓣,水果粒等等一堆的东西。放在各自的盘子里,一个个排得整整齐齐。凡凡戴上围裙,洗了手,又伸了两个懒腰,开始做饼干。
在饼干进烤箱后,凡凡又去了次二楼,猫着腰站在望远镜前,耳朵上已经戴好了耳机。镜头从门口饭桌移到客厅又移到主卧,床铺整理得很干净,尉迟已经出门上班了。凡凡鼓了鼓腮帮,不死心地又将镜头移回到客厅,这时耳边传来了转锁开门的声音。进来的男人要比尉迟高一些,头发剪得很短,戴着眼镜,看着很斯文,眉心锁着,有明显的皱纹。看着比同龄的尉迟要老,这个人就是房子的另一个主人,白赫。
凡凡双手握着镜身,瞳孔都跟着放大了,非常好奇地看着这个比预期早归的男人。
白赫将公文包扔在沙发上,一边解着领带,一边走向厨房,从冰箱里直接拿了一罐啤酒打开就仰头灌了自己好几口,似乎还不够解愁,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一手叼着烟一手拿着啤酒,静坐在沙发上,就正好对着凡凡的镜头。那烟从白赫半抿的唇间吐出来,腾起白白一小片,然后慢慢散尽了。
耳机里没有一点声音,白赫静静地抽着烟喝着酒,眼镜已经摘下丢在一边,呆滞的眼睛里也没什么光,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在想些什么东西,在烦恼些什么事情。白烟一口口吐出,然后消散。好像每个房子里都有那么一个人,躲在门后享受着自己的那份孤独。这种孤独无法与人诉说,哪怕是关系最亲密的人。
手机铃声响的那一刻,白赫还有些晃神,最后放下啤酒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