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讲理,说什么等于白说。
夏贺这给气的,你说你人能干出来这事儿不?
她指着朱军的鼻子问他:“你去找我嫂子了?”
朱军心里还生气呢,你说这白青树,还是夏贺嫂子呢,一点忙都不帮,自己也没有说不还她,不就是有点臭钱嘛,得瑟什么啊?
一听夏贺这语气,火就更大了。
“我去了怎么了,你别一天把你家的那些亲戚挺当回事儿的,你出事儿谁管了?”
夏贺现在知道了,什么叫贫贱夫妻百事哀,什么事儿都没有顺的。
她惹不得啊。
刘迎春的生活费花没了,找周燕要那肯定是不现实的,要是被她妈给知道了,肯定要骂自己的,想来想去,只能找周于了。
周于看着眼前的外甥女,叹口气。
刘迎春说她和她妈生气了,就没有拿,周于给刘迎春拿了一千,刘迎春抱着周于说老舅我爱你。
那边周是依旧是闹着要去,青树实在抗不住了,求周是。
“要不让妈妈跟你去,就待两天,确定你真的安全了,妈妈再走行不行?”
周是这年纪不行啊,你说去外面能找什么工作啊?
周是摇头,还是那么倔强的摇头,白青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是此刻这么恨儿子像自己的性格,说硬的不行,说软的也不行。
老太太也跟着劝,说你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要是出事儿了怎么办啊,我们老周家就你一个孙子等等云云的。
周是下定决心了,他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总是在家里,他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这晚上谁也没有睡,老太太睡不着,白青树睡不着。
青树想着要不就让周是去?
老太太说自己年纪大了,别人也不听自己的话了,算了,收拾东西就要回乡下了。
周于最后还是妥协了,说让他去吧,不出去看看他不会死心的。
青树拽着周于的衣服哭。
“你说他连初中毕业证都没有,你叫他去哪里啊?”
周于拍拍青树的肩膀。
“他大了,现在都比你高了,不能永远依靠你的,以后要改成你去依靠儿子。”
现在不是什么依靠不依靠的问题,而是生存的问题。
周于给周是买好了车票,送着周是上了火车,他给儿子带了不少的钱,希望他能好好的,要是不行,就回家吧,这些都是周于的原话,把周是的行礼送上车,说真的,现在天气越来越凉,他真怕孩子冻死在外面。
“周是,你听爸的话,要是不行了,挺不住了就回家,要是没钱了,就打电话给我和你妈。”
周是点头,没有告诉妈妈,就是怕她伤心,儿子长大了,能自己飞了,不能老在妈妈的怀抱里。
火车开起来的时候,周是哭了,看着爸爸的背影哭的,觉得对不起爸爸妈妈还有奶奶。
擦掉眼泪,他已经长大了。
周于那边赶紧回家,白青树在家里都要疯了,这孩子呢?
周于进家门说赶紧的穿衣服,拿这点钱,我们去北京。
去北京干什么啊?
给孩子铺路去,你说周是那么小,当父母的不可能放心。
青树上了车就开始哭,说你答应他干什么啊?你说周是以后要是出点事儿自己怎么办?
“你行了,别哭了,听着烦。”
周于也上火了,本来心情就糟糕,在开车,听着白青树哭来哭去的,有点事儿就知道哭,还能不能知道点别的?
周于想自己开车怎么都比周是快,到时候偷偷跟在周是后面,看着他找好房子工作,要是不行,自己多给钱,叫别人帮着自己看着他。
青树知道这事儿是没有办法再挽回了。
周是是早上五点多到的,周于和青树都等半天了,车就扔火车站了,没油了,跟着周是转了一天。
北京城真的很大,周是都有点发懵,他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出来的时候豪情万丈,可是到了这里,心里就开始害怕了,未来就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吗?
一切都是问号,他不知道的问号。
首先自己要找地方住,不然晚上要去哪里啊?
周是这孩子缺心眼,你说你倒是坐车啊找啊,他不明他不问,下了火车就自己走,自己是挺有想法的,可惜了后面跟着他的父母,白青树那脚走得都肿了,看着孩子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失望的。
从五点多到十二点多,周是就没闲着下来,渴了想喝水,舍不得买水,周是咬着牙挺,其实不是没钱,可是花习惯了自己就完了,他要靠自己的双手,也不知道路过那里的时候看见了水管子,自己抱着水管子喝了一个水饱。
跟在后面的青树眼睛都哭得不行了,你说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一定要来这里。
这一晚上就别提了,找工作有那么容易吗?
周是没成年,周是没学历,他找什么啊?
他自己明白这些,就专门找那些在路边的饭店,只要供自己吃住,工钱不是问题。
晚上睡觉没有地方,又沿着原路回去,他自己都做记好了,又回火车站了。
“你干什么去啊?”
青树说自己受不了她得出去喘口气,看不了这个,真看不了。
孩子要靠自己是好事儿,可是这个过程叫青树难过,撕心裂肺的,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疼都来不及呢,跑去饭馆一个月三百啊,给人家干活,人家都不用,嫌弃他。
青树不敢当着周于面哭,怕周于也难过,自己跑到女厕所,上厕所的都以为青树是神经病呢。
要跟周是保持距离,不能被他发现啊,还不能跟丢了。
周于也想不通,你说这孩子,父母都给你带钱了,你倒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啊?
周是找工作找了三天,最后还是在一家酒店找到的,他跟人说他今年十八了,因为长得高,人家也没有看什么证件什么的,就让他干了,给人擦玻璃。
一天给三块钱,提供住的地方。
周是很高兴,背着包就去了,白青树出来的时候没有换鞋,还是那双有点高的鞋子呢,要是出去买去,就怕中间周是丢了,愣是穿着这双鞋陪着周是走了三天,那脚都要废了,简直都不是自己的了。
周是住了下来,给家里打电话,电话老太太接的,抱着电话就是一通哭。
98…2
“奶奶,等我回去挣大钱,给你买一大块地,养老。”
老太太哭着说好,奶奶等你的大地。
周是问他爸妈呢,老太太天天跟儿子通电话,就说你妈生病了,你放心吧,就是上火了。
“那奶奶你就告诉他们,我找到工作了。”
这是回还是不回啊?
周于说回吧,你也不能跟着他一辈子,白青树不想回去,她就想在这里了,不看这点,儿子要是出事儿怎么办啊?
白青树是被周于给强压回去的。
周是早早就起来工作,毕竟酒店白天进出的人多,他的活儿就是每天把玻璃擦得干干净净的,他吃的不好,舍不得吃,既然出来了总要给家里买礼物的,一天就那么几块钱,他就三顿攒成一顿吃,开始的时候一天吃六个馒头都吃不饱,后来他发现一个窍门,那就是吃东西不能这么吃,不然肯定要饿,他就在身上带着一个馒头,饿的时候就咬一口,在嘴里慢慢吃,然后咽下去,等饿的时候再吃,这样一天两馒头就行了。
他现在是试用阶段,等两个月过去,他就能真正的挣钱了。
周是话很少,自己清楚自己说话不利索,表达不出来,干脆就不说,当哑巴,酒店里的人都知道这孩子,看着挺小的,一想肯定家里条件不好,不然也不能这么小就出来了,那些大哥哥大姐姐就挺照顾周是的,有点什么好菜都挂着他,周是总是笑着拒绝。
他自己可以活出艳阳天的。
带周是的那老师傅,就是周是的师傅,每天看着那孩子叹气,你说这孩子太懂事了。
早上四点多拿着红色的水桶抹布还有水管子开始干活,这时候保安都醒着呢,他们就搞不懂,你说这小子怎么天天干活还那么高兴啊?
周是住的地方就别提了,因为是单位提供的,青树和周于都没有看见,在地下,根本不见阳光,屋子可小了,全都是霉味儿,什么叫房间啊?一个屋子里不到十平的地方睡八个人,挤挤查查的,还要担心自己过两个月是不是就要被炒鱿鱼了。
第一个月周是攒了足足三十四块,这钱怎么来的,从自己肚子里饿出来的,人家开工资能吃一顿好的,他是天天就这么过,别人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
周是他师傅看着这孩子太可怜了,就跟领导说了,要不就提前一个月吧。
“没这规矩啊,再说这会开了先例,以后是不是别人都这样啊?”
做领导有做领导的考虑,不是他没有人性,而是开一个先例就意味着规矩要被打破。
周是他师傅叹口气,把周是叫来了。
“上面说了,你提前一个月被录取了,下个月开始工资四百块,好好干。”
这钱都是他师傅搭的,说完话其实自己也后悔,你说自己一个月能挣几个钱啊?
还搭别人,自己可怜自己都可怜不过来呢。
果然回到家,被他这么一闹,就更加后悔了。
他媳妇儿掐着大粗腰板子,指着他开骂:“你还可怜别人呢,谁可怜你了?你装什么大爷,你要是真有钱,我求求你把我生活搞搞好,没本事可怜自己老婆,去可怜别人,他是你儿子啊,不行,明天我去找他去”
师傅抱住媳妇儿的手。
“这孩子真的可怜,你说要是我们儿子活着也就这年纪,懂事的叫人心软疼”
女人这才没有了话,好半天动动嘴,说下次不能这样了,他们还吃不饱呢,一年到头都买不上一件新衣服。
因为没什么本事,就能死挣钱,别人大把大把的赚钱他们也羡慕,看着别人开好车,顿顿下馆子,可是自己没本事啊,谁让自己没本事了。
媳妇儿睡觉的时候翻身说:“那小子不是住地下室吧?”
师傅叹口气,来这里为了省钱的不住地下室住在哪里?
他媳妇儿后半夜坐起身:“过年过节的就领回来,我当看看我儿子。”
说完就睡了。
周是三个月愣是攒了一千一,自己留了一点生活费,就十几块钱,你说天天吃馒头你能有什么营养啊?
周是给家里写了一封信,把他爸给他带的钱存到了一个存折里,然后把存折给了他爸妈,还有自己给妈妈买的一双鞋。
周是去了好几次,那双鞋很漂亮,他觉得他妈穿肯定漂亮。
白青树接到信的时候又是一痛哭,除了哭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表达心情的。
那双鞋青树没有穿,而是放起来了,舍不得。
特意做了一个柜子带玻璃门的,就把鞋子放在里面当成很珍贵的东西看着,每天看一次。
周是说自己生活的很好,青树和周于也就放心了,那鞋子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这孩子还是挣到钱了,不然哪里来的钱给自己买鞋啊,虽然是担忧,可是其中又松了一口气。
周是这孩子是完全的报喜不报忧的,他自己多困难都不说,就说自己过得多长见识。
青树的礼物,奶奶的礼物,爸爸的礼物,然后是师傅的。
周是他师傅看着手里的礼物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人对着周是就发飙了。
周是不会说好话,嘴笨,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师傅了,他委屈。
师傅回家的时候把那礼物扔在床上。
“哟,谁给你买的皮鞋啊?”
师傅就说一个孩子,别的没学会,学会拍马屁了。
师娘第一次见到周是就喜欢这孩子,你说长的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干这活儿啊?
天气越来越冷,周是的衣服都是自己带出来的,没舍得买,那手就别提了,完全就不像是一个孩子的手,师娘想起自己儿子就哭了,抱着周是哭,哭得周是有点紧张。
师傅喜欢喝两口,跟周是说,你以后别给我买东西,你要是有心,就过来看看你师娘,又劝周是,这地方不是长流之计啊,自己年纪大了没有办法,你年纪还小,你一辈子不能就这样啊。
周是也明白这一点,可是没有办法,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找不到工作的记忆太深了,他不想天天都睡火车站啊。
周是和师娘的关系很好,也许是师傅老两口没有子女,对周是就跟亲儿子一样。
青树还是照常上班,该干什么干什么,周于也是那样,老太太回农村了,孙子不在家里了,一切都回到过去了。
青树失眠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不吃安眠药根本睡不着,周于要是在呢,就看着她吃,不让她多吃,吃半片睡不到一小时就醒,周于要是休息,大半夜的就陪青树出去散步,没有人的夜晚,两个人看着月光照在地上,青树想起那孩子心情就糟糕,怕周是有事儿不跟家里说。
青树的信写的也挺频繁的。
十二月最冷的那个月,周是出事儿了。
从架子上掉下来了,骨折。
师傅找到酒店,其实去找的时候就知道没戏,什么劳动法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签约什么的,所以也说不上赔偿之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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