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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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见放-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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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会在眉中落有一痣,那这颗痣会带着前世的情念吗?曾经一位算命先生讲,从面相上看,眉毛抓痣是智珠在握,大聪明之相,主遇难呈祥,男人有这种面相大多心野难束,不甘雌伏人下受人支配,也不会满足心思只用在一件事上。当时听了未以为信,因为季风和于一翅膀相比,可算是最随和安分的一个,但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我引以为傲的掌控能力受到严重挑衅,此刻如身处一辆系统故障的车中,不知道前方会撞上一堵棉花墙还是装满易爆物的货车,不知道它要往哪开,人间还是轮回道,不知道它要怎样才能停下,何时停下,没概率可算。坐在车里木然地随其颠簸,窗外景物鬼影般掠过,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这一生最后所见。是一种无从担心的惊恐。
  回忆里桔子气味香喷喷,口琴簧片是狐狸精骨头磨成的,暗使了妖惑之术,粘住现实的双翼,飞不起来,瑟动在回忆里,某天得以挣脱,被放回到正确的时空,不适应的感觉也当下而生。
  刚睡着就发梦,在众人注视下步出某类宴会大厅,走到楼梯前突然一脚踏空跌了下去。醒来之后大喘气,浑身冷汗地抚着心跳,冷颤一个接一个。季风睁开眼,定定看我了一会儿:“怎么了?”他没敢太慌,轻轻擦着我额头上的汗,“冻感冒了吧?”坐起来甩甩睡意,拉过大背包从里面翻出几个扁盒子,挨个儿看看,挤了一粒药片给我。
  一面乳黄一面白,白的那面凹印个叹号,我摇头拒绝,让他拿来我的背包,小格兜里找到止疼药,就一点矿泉水服了又躺下,抬手拿起他那一堆药看。基本上是治肠道的,消炎的,大概怕我又吃中毒,竟然还有一瓶眼药水,也就不奇怪带来感冒药了。
  场面很搞笑,我看他的药,他也在翻我包里那一堆,嘟嘟囔囔念标签,只有化学药名和用法用量,没有适用症说明。“这治什么的?”他扬着那瓶羊角片。
  “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益气安神,补血养颜”
  “大还丹?”他发现被捉弄,自求其解地倒出一片来闻了闻,然后要往嘴里放
  “犯什么虎!”我坐起来抢过,剧烈震动得一阵白眩。
  季风接住我栽下去的身子,琥珀眸子中晃动担心:“你有病?”
  “你才有病!”虽然是好话听着也像骂人似的。
  “感冒吃什么止疼片?”他覆上我额头,对并不反常的温度感到纳闷。
  我也纳闷,他凭什么就一口咬定我是感冒。“你要是大夫中国人就不能这么多了。”吃了药,右脑神经在心理作用下不复刺痛,也有心调笑他。
  “你经常半夜醒了吃止疼片?”他还是不放心,对我的话没理睬。
  “我没病。”手绕到他腰后紧依着这臂弯的保护,“风吹得有点晕,睡一觉就好了。”头贴在他胸前确定了睡姿。
  他苦笑:“我怎么睡?”
  “你属马的,站着都能睡。”这不是乱说,高中上英语课他困了到后边站着,也没抵住睡意,一头栽进旁边冯默怀里,造成骚动惹全班回头看,季风一双大眼充斥着红血丝,英语老师赐名:觉皇。
  教皇也想起了典故,会意地咧嘴,向后偎至墙根儿靠着:“那是实在无聊,我现在抱着你可能无聊吗?”
  脸热了一下,我怯怯地问:“季风你和紫薇做过吗?”
  “嗯。”
  “第一次什么时候?”
  他一把拉过众多被子盖住我,抱紧了说:“睡觉!”
  其实再问下去他也能说,但我实在乏于打听,缩着睡了起来。季风一点也不胖,骨头还挺硌人的,我在心里不满了一会儿。
  恍惚中,听到有人说:“她上大学走那年。”
  禽兽!那年我们才上初二!

  是以陶醉

  拉门缝隙里透过的亮光忽明忽暗,显示着有人从门前经过。我躺在床垫子上,盖着厚厚的两层被,是被压醒的,季风不知去向,木桌上一大一小两个包也不见了,留下一块面包半根火腿一瓶水还有盒果冻。手机在枕头底下,摸出来一看有条未读短信,钱程发来的,问我在干嘛。想告诉他:我被人抛弃在黄金海岸,身上蹦子儿皆无,请求支援。太丢人了,宁可捡贝壳穿项链换路费。
  出了木屋在附近溜哒,没一会儿听见有人喊我,季风姿势很怪地跑回来,手里托着个大玻璃碗,我笑弯了腰,他看上去好像法海。
  “看我抓了个什么。”他把碗里的东西给我看,是个晶莹剔透的水母。
  我吓了一跳:“这东西有毒。”
  “谁说的,海蛰有毒,水母没有。”
  “怎么没有!”这孩子怎么没常识,海蜇也是水母,“它会放电!你怎么抓的?”
  “那边买的,”他被我的反应逗得一乐,俯身偷了个吻,“当地卖鱼的抓的,人家认识有没有毒。十块钱一个,还送个碗。拿回家养去。”
  “这个养不活。”他又让人骗了。
  “那十块钱也合适,回去车上可以拿这碗泡面。”
  “你可以直接买碗面啊,十块钱能买两碗,还带面饼和调料。”他的价值观真让人无从拯救。
  “对啊”
  “二!”但这才是季风。
  “走了,海边儿去。刚才我买水母时候那人告诉我水母是月亮哭出来的,所以叫月水母么它怎么这么大点儿?我在海洋馆看的水母,靠,跟小坦克一样,须子可长了”
  屋子离海还有一段距离,怕涨潮时变了水龙宫。潮已经过了,海现在表象平静,耍着小疯儿往岩石上撞,撞出很多脏腻腻的泡沫。我不喜欢泡沫,我见了它们就想冲干净。海水往我的方向涌,感觉屁股下面的岩石在乘风破浪前行。季风蹲在旁边盯着碗里的水母盘算着放生,但又不敢用手拿着往回撇,因为我说过它放电,而他在水族箱里看到的巨型水母也确实有强大的蓝色电流。我告诉他那东西真会蜇人,提议端碗连水一起往回扬,还是不敢,怕正巧一阵儿风吹来再吹身上,整成闪电孩儿了。
  我听了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科幻电影:“霹雳贝贝。”
  他说得更没水平:“威力童子~”然后就唱歌折磨我和水母。但是他唱儿歌还行,调子比较简单,跑不出太远。
  季风会唱很多儿歌,就这个什么威力童子的国产动画片,主题曲能唱得一字儿不落:“驾驶飞艇,身披大氅”,什么“太阳的儿子——就是我”,反正挺久远的一歌,海风呼呼的时强时弱,我也听不清他哼哼的什么。就记他做饭颠马勺的时候常唱这个,唱一句,颠一下,菜在空中翻腾,再落回去,有时油把火苗带起来,扑的一声,我直觉地就躲,他特得意,颠得更来劲儿,说实话看他做菜要比吃享受。
  “你又寻思啥?”他捧着碗坐到我身边,“笑呢。”
  我作迷离状:“为你的歌声所陶碎。”
  “是醉!”孩子一点儿都不傻,还挺有自尊,“敢侮辱我歌喉把你推下去淹死。”
  “你给那碗儿放一边行吗没人偷,得瑟洒我一身水。”
  他哦了一声把碗放在身后:“一会儿下去就给它扣在水边吧。”
  “几下就涌岸上来了,还得让人捡走,逮你这种大头的卖十块钱。”
  “那我把十块钱绑它身上,人把钱捡走就不捡它了。”
  “那它更惨,在沙子上没有水用不了几分钟就变成塑料袋儿了。”
  “今天没事儿,”他抬头看天,“我估计有雨。”
  “地狱嘴!”
  “不怨我啊,知道这么准我就估计下钱了。”
  他估计完没五分钟雨就下起来了,瓢泼的一样,躲都没地儿躲,跑回小木屋全身都浇透了。他花大价钱从摊子上买了两件纪念衫回来,我穿当睡袍了,他穿着就是普通T恤,两条大长腿露在外边,一走一动隐隐若现条纹内裤。我弓腿坐在墙角,看他的模样忍不住把头埋在膝上吃吃发笑。
  他把湿衣服铺开搭在桌子上,瞥我一眼:“性感吗?”对我四体不勤还笑话劳动人民的作风不太满意。
  “嗯。”我认真地点头,掏出相机咔嚓了一下。孩儿头发真好,怎么浇也不湿。
  他见闪光灯一惊,咻地冲到我面前:“删了!”
  我用被子蒙住相机:“你以前穿泳裤都照那么多”
  “啧~快删了。”
  “你先把我衣服晾上。”我指他手里浅蓝色的内衣,嘻嘻,照进来了。
  “真不把我当男人。”他认命地把它挂在请勿吸烟的牌子上,抱着膀儿欣赏,“前扣儿的。”
  我揶揄道:“你还挺内行。”
  “老大你忘了俺家仨丫头哪。”他偎过来把我抱在怀里抢去相机,“整哪去了?”我说:不删~他嗯了一声:“不删。”噙着脑袋前后翻看,“都是我啊?”
  “你就自个儿疯玩儿也不给我照。”
  “一会儿停了出去照。”
  “我饿了。”
  他细看着屏幕,随口说:“吃面包。”
  “我不想吃面包。”
  “那怎么办,没有开水。”
  “我不想吃方便面。”其实我就是想磨牙。
  他放下相机,目光落在门口的碗上,想了想:“水母能吃吗?”
  “刚才跑那么急都没忘了给它捧回来,我哪舍得吃。”
  “那你吃我吧。”他吻上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把人推开,转身跪着掐住他脖子威胁,“不要让我耗费体力,否则我真吃你,传统意思上的吃。”
  他挨了收拾,老实了,连滚带爬去把门拉开,瞅着雨幕发愁:“一时半会儿没停的样,我刚才看后边好像有饭店,不知道有啥吃的,”自言自语够了脱去纪念衫换上没干的衣服。
  “你干嘛啊?”我瞪着这没耐性的家伙。
  “找食儿。”他拉上裤子从包里拿了钱光脚丫跑出去。
  “这么大雨——季风你别得瑟听着没”他比音速还快。
  我坐在屋外的走道上晃悠着两腿,望眼欲穿地看他消失的方向,房顶有很阔的雨檐,雨扫不过来。走道上零星坐了几个出来赏雨透气的租屋者,彼此搭着话,抱怨坏运气坏天气。旁边一个操着辽宁口音的老太太眼瞅着季风跑出去,问我:“小伙子干啥去了?”
  我没敢说实话,告诉大娘:“他肚子饿。”
  要说东北老乡就是实在,大嗓门儿地说:“妈呀这大雨天儿跑出去买吃的,你吱一声啊,我们这面包鸡腿儿啥的一堆呢,就吃呗。”
  我谢过了大娘,表示那小伙子特性,偏要吃扁豆焖面。想起了与大娘口音类似的赵海藻,对陌生人也是如此热情,早上发短信说到家了,会想我的,可我现在就想她了。她非常俗气地祝我和季风幸福,我被雨气熏潮了眼。
  “这孩子弄这大个伞。”
  滂沱大雨中,季风拎着两口袋餐盒,撑一把写有乐百氏的绿色遮阳伞,在隔壁街坊们惊诧的视线里造型夸张地出现。我噗地笑出来,悬在睫毛上的眼泪掉下,成分复杂,有对一段友情的衷悼,也有对一个精神病的崇敬,为了食物风雨无阻的执着。
  季风把那直径一米半的大伞用力插进沙子里,回视众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用伞的自便啊。”
  我怀疑有需要的也不一定有他这种蛮力的,结果他话一落就有几个年轻学生跳了过来,商量撑着它去海边感受一下。
  “去吧,别让风刮跑了啊,还得还人饭店呢。”他嘱咐,看那帮孩子嘻闹着走远了,脸上露出捉弄人的笑容,“根本不管用,风一吹四面灌雨,浇呱呱湿。”低头看看我,笑容没了,不敢置信地坐下来,“饿哭了?”
  “死~”我又哭又笑,抹干了眼睛,急扒扒地打开饭盒。
  辽宁大妈闻味望来:“整点儿啥回来呀?”
  “啥都有,”季风撕着筷子没方向地一指,“就在后边一拐弯那家。没有焖面,”后边这句是对我说的,“人家不给做,我要了一份干煸四季豆。”
  “到海边吃这玩意儿人没笑你山炮啊?”
  “没有。”他咧着大嘴坏笑,“我跟他说我媳妇儿怀孕了不能吃腥的。”
  “你真不要脸~”我踹他一脚。
  “不要脸者得天下!”他晃悠着跟个扳扳倒儿似的,“翅膀要不是靠这招,时蕾她妈可得那么撒愣就把姑娘给她。我打算采用。”
  “庆庆不拿冰刀子脑袋给你切下来的!”我适当提醒他考虑一下我们家的武装力量,我哥是体育老师,我妈在商场跟人干仗把人打住院过,“我爸还有管尘封已久的气儿枪。”
  “哈~”他干笑着,闷头吃起饭来,扑撸满地板饭粒,捡起来一粒回手扔进盛水母的碗里,还问,“你吃菜吗?”
  “它想喝酒。”
  “喝酒不行,喝酒上头~酒醩它都不吃。”他用筷子另一头扎扎它,水母受到攻击缩动,“嘿嘿。”
  “快吃!”
  “我管老板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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