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那种孔雀是一伙的就很不爽,合伙起来暗算我更让我觉得挫败。
大家看到他都纷纷入席,撺掇他,“韩二少,你也太架子了,不参加集体包饺子也就算了,还迟到,我们都饿肚子呢,你说怎么罚?”
他挑挑眉,从手边的纸袋里拿出一瓶酒,我仔细一看是绍兴花雕,男人们哄然,“吃饺子喝花雕,真是享受。”
瓶盖一开,一股酒香扑面而来,不似五粮液的浓烈,也不似茅台的醉人,只是馥郁的芳香,醇厚劲过了,留下一缕淡香。
不愧是十年陈的“女儿红”,只有这个名字才配的上那股女儿香。
爱情残缺的牙齿(中)
有人起身去拿青瓷酒杯,温酒取饮,我和江风站在厨房煮饺子,一边煮一边尝鲜,他不吃饺子皮,专门挑馅,我喜欢添很多醋,江风皱眉,“馊了,馊了,离我远点。”
我故意刺激他,端个碗挨在他身边,夹起蘸了醋的饺子送到他嘴边,装模作样的撺掇他,“来,大哥,就吃一口,一口就可以了。”
手上还沾着白面粉,他直接一拍,我的脸上就沾上了两个白白的掌纹,我呼拉一下丢下碗,沾了面粉直接往他头发上抹去,江风不肯认输,顺势就要把面粉蹭我衣服上。
我连忙往后跳,却撞到一个人的怀里,熟悉低沉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没吃饭还那么有精神,是不是醋很好吃?”
我继续打哈哈,“是呀,是呀,要看是什么醋了,比如江风的醋我就很乐意吃。”
江风冷脸,捂着鼻子把我的碗推到一边去,信誓旦旦的保证,“我不会让你吃醋的,你乐在其中,我可受不了馊的味道。”
我撇撇嘴,不置可否,转头问韩晨阳,“饺子味道怎么样,手艺尚可?”
他点点头,“不错、不错,比我在英国时候吃的好多了。”
我又开始虚荣起来,得意洋洋的夸耀,“那是当然,下次有空我做回馄饨给你尝尝。”
江风看不下去我的自我膨胀,冷冰冰的打断,“你还是把韩晨阳带去马台街好了。”
我哈哈大笑,韩晨阳在一旁相当的不解,我笑够了给他解释,“你不是南京人吧,基本所有的南京人都知道那句话‘还要辣油啊,如果你要辣油,你就讲一声’,去听听那首《喝馄饨》好了,南京著名的旅游景点——老王馄饨摊。”
他只是笑笑,拍拍我的脸,“闹腾的跟花猫一样,阿九都比你强,快去洗洗。”
江风哼了一声,“不洗也是一只猫,懒猫。”
吃完饺子,人们陆陆续续的散了,只有几个人留下来聊天,小区地理位置很好,高层小公寓,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烟雨迷茫的金陵城,霓虹灯的光华氤氲在水气中,浮生若梦。
他们留在屋里打牌、打麻将,我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听雨,品酒。
说不出那时候的我是什么感受,寂静的夜里只有下雨的声音,淅淅沥沥,伴着冷风,打在因为酒精而微微泛红发烫的脸颊,伸手想去捕捉住一滴雨,只有指尖风雨划过,不着痕迹。
身后有清凉湿润的薄荷味道,我不由的轻笑出声,“猜都不用猜了,韩晨阳,我真是很好奇,为什么你每次都会在我后面出现?”
他双手搭在栏杆上,不去看我,只是静静的瞭望远方,过了好久他才缓缓开口,“身后一米的距离,是一个很暧昧的距离,你不觉得吗?”
我侧脸去看他,他眼神深邃,薄唇紧紧的抿着,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可是感觉就是那么的不一样,他散发的气息是慵懒的,诱惑的,连话语都那么暧昧。
我漫不经心的笑笑,“是呀,暧昧而又危险的距离。”伸手蘸酒杯里的花雕,一滴一滴的任凭他们在眼前坠落。
他也不说话,如此静谧的夜里,我和他站在一起,远远的去看那些万家灯火,其实烟雨一片模糊,纵横的街道,斑驳的楼影,川流不息的车群,一切尽是与我们毫不相关。
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身边有一个人陪伴,此刻不孤单,也就足够了。
指尖的酒还没有流尽,我仍乐此不疲的自娱自乐,“江止水。”韩晨阳开口,声音慢而低沉,“现在,你在想什么?”
我抬头看他,耳边是苍茫的雨声,屋内乳白色的薄纱一般的灯光跟着我们的呼吸荡漾,他的眼眸就像夜的海,冷清、孤独,蜿蜒一片。
“没什么。”我摇摇头,“只是无意识的做一些事情。”
“人们无意识的做一些事情的时候,通常都是要掩饰什么。”他笃定的下结论。
我忽然失了语言的能力,专注的看着他的眼睛,期望能够读出点什么,几乎是本能的辩解,“我只是习惯无意识的状态。”
他缓缓的开口,“你不太一样,今天。”
我只是沉默的看着他,他说,“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从心底平静过,尤其是跟我相处的时候,你从来都是习惯退避三舍,在我的眼底孤高的顺从而沉默。”
我微微笑,“是的,我习惯了在你锋芒毕露下保持沉默。”
他垂下眼帘,手指划过我的脸颊,半是引诱半是喟叹,“有时候太诚实也是件危险的事,你会让我看到你心底的敏感和脆弱。”
就在他的指尖微微离开的时候,我鬼使神差的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心上下乱跳,手指不住的颤抖,我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我太明白自己这个举动的意义,和他生命中过往烟云的那些女人一样,请求他施舍给我零星的温暖。
是这样吗,我想要的温暖,我问自己,原来我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孩子,敏感并且脆弱。
他比我还了解我。
“别动,就一会就好了。”脸贴在他的手心里,虚弱的闭上眼睛,仍然固执的不放手。
我知道,我只是在挣扎,在过去徒劳的挣扎,一种强烈的感觉几乎把我的神志淹没,仿佛握住现世的依靠和温暖,就可以得到过往的甜蜜。
我用现在的时光来弥补过去的遗憾,是对,还是错?
良辰美景奈何天,过去的有什么用,只能给生活平添无限的烦恼,胡不归,不如归去。
也许,现世的温暖才更让人流连忘返,过去皆为烟云。
如果爱,那么就爱吧。
我踮起脚,倾上前,要吻到他的时候,韩晨阳微微愣住了,随即挣扎了一下,刚刚好将我推开半臂,有了些缝隙,却没有远离,他那双冷清高傲的眼眸落在我眼底。
他拒绝了我,但是我笃定,他不是真的要拒绝。
“江止水。”他眼睛直视着我,我却读不出来其中的含义,“你考虑好了。”
可是我忽然就退却了,松开握住他手腕的手,却没想到被他反握了过去,我急了,刚想说出“等等”的时候,我便被他牢牢的揽进怀中。
他猝然的吻下来,暖暖的鼻息暖暖的唇滑在我的脸上唇上,手指被他扣的牢牢的,不容我躲避,不容挣扎,他吻得那么深,那么用力,那么缠绵,他霸道的气息仿佛铺天盖地,我就那样失去挣扎,渐生迷离。
我在沉迷中忽然觉得腰间一凉,毛衣下的衬衫就被掀了起来,他冰冷的手指划过我的皮肤,所到之处一片战栗,分不清是冷的,还是被撩拨的。
他的手指渐渐变的温柔,仿佛在刻意的唤醒我敏感肌肤,和深藏在心里的欲望,那是对成人世界的好奇和渴求,还有羞耻感。我咬住嘴唇,准备随时喊停,可是却迟迟不想开口。
背后的内衣扣松了,我挣扎,他的唇舌在我的耳边轻轻啃噬,让我不能动弹,我闭上眼睛,凉意已经消失,浑身上下火燎一般,在黑暗寒冷的夜里,绝望的燃烧。
有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擦过前胸,我忍不住“恩”的一声轻轻低吟了出来,整个人一下绷直了身体,他却不放手,肌肤和手掌的温度相容,衍生出水和火的情欲。
我不拒绝,他却更加得寸进尺,牛仔裤的纽扣被他揭开,强制被分开的双腿,只能勉力支撑,我依附在他的身上,环住他的脖颈,他的手指每深入一寸,我只能用手指更加的用力的无声的反抗,我浑身颤抖,他的手指给我带来的是快乐也是绝望。
不由的呜咽出声,“不要了,韩晨阳,住手。”手没留意,一下扫到了放在窗沿的青瓷酒杯,应声跌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惩罚我的却是来势更加猛烈的身体的愉悦和快感,他抵住我的身体在我耳边吹出缠绵暧昧的热气,“心口不一不是一个好习惯,这是成人的世界,想要生存就必须懂得。”
我气恼的反驳,“见鬼的谬论!”身体却异常的诚实,从脚尖一直到指尖,无一处不叫嚣着那股难以言喻的快乐。
“你不能总是小孩子的样子。”他在我耳边笑道,“这是第一步,你会喜欢上的。”
手指狠狠的攥住他的衣领,我已经气息不稳,断断续续,一字一顿的咒骂,“毫无节操的男人,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那样,放开我。”
他哄我,似掺了毒药的蜜糖一般,“乖,水水,马上就好了。”他俯身吻我,夺走我的呼吸,唇舌纠缠,抵死的不松开我,汗湿的皮肤贴合他粗燥的手指相互摩擦,两重的刺激让我招架不住,只能任他摆布。
忽然,我只觉得脚趾都在颤抖,全身上下不住的蜷缩,几乎要哭出来低低的呻吟了一声,一阵剧烈眩晕的快感直冲向意识,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衣服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瞬间我便明白了一切,脸上有湿湿泪痕,伸手想去抹掉,试了几下都没了力气,只是咬住嘴唇看着韩晨阳低头帮我整衣服,他的唇角挂着一丝笑意,看上去,很刺眼。
我无心觉察他身体的变化,可是当我伏在他身上,即使在神志最模糊的时候,我听见他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掺杂温湿的水气,缠绕在我的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原来,并不是我一个迷醉其中。
他俯下身,浓黑的眼眸紧紧的锁住我忽闪的视线,“不可否认,你并不排斥自身的欲望。”
我很想发作,最终只是无奈的笑笑,我有什么理由责怪他,本来就是我点的火。
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女儿红这个名字实在煽情暧昧,或是这样的夜晚,实在是安静的躁动,或是我们两个人的灵魂本来就如此的相似,愿意给游戏不愿意相信任何承诺。
所以,我为什么要把自己身体的堕落迁怒与别人,还有,我为什么要羞耻,我已经二十四岁了,在我这个年纪,陆宣已经堕过一次胎,高中同学五六个已经嫁人了,和她们相比,我算的了什么。
是的,我不排斥欲望,并且让他对我为所欲为,我不明白的成人的世界,充满欲望。
原来我真的是一个小孩子,生活在成人世界里,却固执的以好孩子的标准要求自己,自作孽不可活,我算是明白。
他拿了碎酒杯进去,大家看我们的脸色都很暧昧不明,主人看到酒杯有些心疼,更多的是揣测和忽闪的眼神。他只是淡淡的说,“小孩子顽皮,失手把杯子打了,这个是越窑的吧,改天我送一套给你。”
大家连忙赔笑,我径自去找江风,他抱着电脑在沙发上看电影,我无意中看了一下,一个世界,暧昧的红色铺天盖地,灯光抑或鲜血。画面不停旋转摇晃,扑朔迷离、恍若隔世。音响里充斥靡靡低吟,痛楚中的欢叫,以及后工业气息十足的纷繁杂音。
江风解释到,“这是《不可撤销》,戛纳最饱受争议的影片,血与罪,强暴和冷漠。”
我却看不到前面,中间如此突兀,故事倒退,越往后看越欢乐,影片的结尾最为迷人,独特的摄影角度让草地如天空一般广袤,一大片的绿,美丽的Alex躺在碧绿中,宛如天使重回人间。不知谁家的孩子在Alex身边跑来跑去,那时所有的罪恶都还没有发生,那时所有的空气都清新无比。
我只是笑,觉得结局美好,江风合上电脑用手遮住眼睛,表情从来没有如此的凝重。
他对我说,“即使遮住眼睛,我遮不住我看到的这一切罪恶,这一切不可能撤消。”
我忽然领悟,原来,今天发生的,过去发生的,都不可撤销。
爱情残缺的牙齿(下)
散了之后,我打算和江风一起回去,结果江风被一个电话叫走了,他打算去帮我叫出租车被我拒绝了,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街头。
路人不多,只有一辆辆的公交车在身边掠过,我不想在眼前的这站等,只是继续走,时不时的抬头看天,有细密的雨丝落在脸上,脸上的热度慢慢散去,一切恢复平静。
旁边有人唤我的名字,他摇下车窗说,“我送你回家。”
我钻进他的车,车里有淡淡的茉莉花香,再次仔细打量他车里的布置,简简单单只有一盒心心相印的绿茶味的纸巾和一个茉莉花的空气清新剂,我钟爱的味道。
我们之间没有对话,他只是静静的开车,我一直向窗外看,地面上泛着金色的水光,地上的白线飞速的向后倒退,伴着夜景和沿路的树,浑然一色。
从建宁路转到龙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