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因为无法医好他而自尽身亡,本是必死之人,只因得这二门神功之一,修习之后,不但理顺筋脉,调和内力,兼且武功更上层楼。
当然这两种武功这么神奇,自然少不了觊觎之辈,数百年来,少林藏经阁,从来都是无数武林人物,明闯暗盗的目标。就算是名动天下的大宗师,绝顶高手。悄悄光临藏经阁的人,也不少。
以少林的实力,也有数次守护不力,至少易筋经就曾经流失出寺过。
东方的武功未至化境时,其实也动过这两本秘笈的心思,只可惜,他虽成功悄悄潜入过藏经阁,却没能在如山佛典中,找到这两本书。
后来他修成宝典,进入到当世武者再没有人能踏足的神奇境界,反而不屑于去染指别的秘笈了。
如同兰蒂丝所说,任何力量,达到巅峰时,都是可以殊途同归的。
他自信已经站在了武的最高峰,技已近乎道,对于血脉,内息,种种功法的了解,当世不做第二人想,天下大部份神功,他都可以创出有同样效果的功法来。。
他甚至也曾抱着游戏之心,轻松地写出过几本剑谱,刀谱。再故意做旧,散入江湖中,还引起过几番争夺,造就过几个极出色的剑术大师,刀法大家来。
他也曾心高气傲地想创出有易筋洗髓效果的神功来,却也受了不小的挫折。
他虽胸罗万象,但毕竟是以邪派武功起步的,虽说武至极处,已无分正邪,但论起平和中正,底蕴深厚。终究不如佛门正道的大法。
东方竟是费了足足三年时间,才勉强创出这么一门功法来,而且,相比正道的平实厚重,他却是剑走偏峰,虽说练到最后,确实能达成同样的效果,但修炼之途,却是艰辛了数倍,而走火入魔的危险,也高出许多。
就算是他亲自教导理查,时时看顾,成功的可能,也不是很大,何况他是要写成书留给理查,他对理查说的九成可能失败,其实还算是说小了。
东方虽然已经能流利通顺得使用大陆通用文来读和写,但要把原来的文字翻译过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了,而且这还是最深奥的武学秘笈,很多专门的用语,东方根本不知道用大陆文怎么说。他只能找维克多帮忙。维克多是唯一同他深入讨论过武学,内力的人,维克多本人,对这方面的悟性,估计也能算是大陆第一人。也只有维克多才能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意思,并帮助他,寻找合适的语句记录起来。
而且,在同写本书的过程中,维克多也可以很深入地了解到这整个功法的奥妙,两个人能同时探讨其间得失,将来就算自己不在,有维克多在理查身边,多少要保险一些。
他一边思忖一边落笔,已是写了几行字。
内容自然是以通用文字写成的,兰蒂丝和维克多都能看明白。
兰蒂丝还看得有些茫然。维克多已是若有所悟,神情郑重起来。
虽然只开了个头,维克多已猜知,这是一本极其珍贵的,代表着东方所习武术至高境界的书。相当于兰蒂丝这种大魔法师亲手写的高等魔法奥义了。
跟东方合作写一本这样的书,他必能从中得到极大的益处。
只是……
他看看东方至今仍一直按在理查后心处的手,若有所思。
兰蒂丝看了一会儿,不甚明了,她虽学究天人,但对东方这完全属于另一个体系的武道,所知寥寥,自然不能从这开篇几行字里,看出什么玄虚来。
这时东方也碰上不便措施用句的地方,低声跟维克多讨论起来。
他费了不小的功夫才表达明白自己的意思,其间还比划了几下,甚至与维克多双手互抵,让维克多感受自己的内息运行。
维克多又思忖了一会,才犹豫着说出几个句子,且也不确定自己表达得是不是够准确,只得苦笑。
东方写的这本书,要没有自己负责解说注释,别的人要是拿着书练,那几乎就跟找死没什么区别了。
兰蒂丝沉着气在旁听了一会,大是无趣。她的耐心是很好,但是从早坐到晚,再从晚坐到早,东方和维克多也不饿,也不渴,也不疲惫,仿佛可以一直这么讨论到永远。
这就是超级强者的好处了,他们的身体太强悍了,专心干一件事,完全可以不眠不休十几天。
兰蒂丝却只能如傻子一般一直守在旁边,怎么听也只能似懂非懂,看人家说个不停,她却呆呆地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若是别人,能守在旁边,听东方和维克多这两个传奇人物交谈讨论某一种神功,那是多么大的幸事啊,就算是一个字也听不懂的天书,他们也会愿意一直听下去的。
奈何,同样站在最高处的兰蒂丝,却是几百年,没尝过这种滋味了,颇有些不自在。终是在一天之后,打断了二人的交谈:“东方,你打算写多久,别忘了,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会在十天内写完的。”东方淡淡答。
维克多在旁边蹙眉不语。虽说这本书的内容东方已成为烂熟于胸,只是要按原意翻译即可,但要完善准确地翻译一本书,通常也需要博学之士用上较长的时间来推敲校对,保证所有文字语句都正确流畅,没有歧意。
而东方对大陆通用文的掌握,只达到够用这个水准,时间又限在十日内,就算是不眠不休地做,也是要耗尽心神的,更何况,东方在殚精竭智译书的同时,还一直在治疗理查。
第三百八十三章 生死之间
空旷的殿宇中,萨尔瓦国王怔怔呆坐了不知有多久。
曾经英武的国王。此刻满心羞愧与迷茫。
兰蒂丝留居萨尔瓦数十年,一直在庇护着这个紧邻野蛮荒原,战事不断的国家,如果不是有这个倚仗,就算有理查的舌灿莲花,他也未必有勇气,暗中拖神殿的后腿。
可现在,他却在教皇的威逼下,出卖了自己最大的依靠。
虽然他有着种种的不得已,虽然已经请求维克多先行说明了他的为难之处。但那样一个几乎能以一人敌一教的超强者,却未必会体谅他。
他这样无力孤坐了不知多久,忽得心有所感,脸色立时苍白一片,却一点也不敢耽误,猛得跃起,一路飞奔,回到国王的卧室,推开密室,果然看到,那与他的精神相连的魔法传送阵,光华闪闪。而兰蒂丝已站在传送阵旁,神色安然沉静。
国王几乎有些慌乱地弯腰施礼:“大师,万分抱歉,这个时候,教皇恐怕正在赶去拜访你的半路上。”
兰蒂丝淡淡道:“如果陛下能帮我一个小忙,那我就不不再计较这件事了。”
国王心中一喜,根本不问是什么事,只忙不迭道:“愿为大师效劳。”
“那么,就请陛下随我赶去一个地方吧。”
话音刚落,国王只觉脚下一空,身体一轻,竟是被一股气息托着,从密室飞了出来。仿佛有巨风袭来,四下巨大的窗户无不大开。他身不由主,被风从窗子卷到外头半空中,只听得身下一片惊呼声,仿佛有无数人在来回奔走,耳边听得一个声音,轻柔宁和,却响彻了整个王宫。
“我是兰蒂丝,陛下随我离开一会,所有人不必惊慌。”
声犹未绝,国王已在狂风中,直飞高空,他晕头转向好一会儿,才勉力定了神,这才看到兰蒂丝始终面带着淡淡的笑容。不急不途地飞在他身旁。
飞行魔法并不稀奇,但带着一个人,在高空长距离飞行,却连手指也没伸一下,仅凭魔力驱风荡气,从容得好象只是带着一点微尘同行一般,却实在是极恐怖的魔法造诣了。
就这样,兰蒂丝还嫌速度太慢“赶时间,我们要快一些,陛下若有不适,还请告诉我。”
话声方起,二人飞行速度已是猛增数备。
国王虽也是高等骑士,在如此高空急速之下,也禁不得侵袭。一路飞来,只觉四外寒气逼人,浑身上下直打了冷颤,想要说明自己的不适,又苦于风声呼啸,劲猛非凡,连嘴也张不开。
兰蒂丝看他神色,也知他撑不住。只一挥手,一道无形的结界,就将他们环绕起来,浩荡天风皆被隔断。
国王这才喘了口气,低头想看着自己飞到哪里了,却只见下头景物如飞一般向后退,根本看不清地形位置,反是自己多看两眼,就头晕眼花,忙闭了眼,深呼吸数次,才小心地睁眼,却再也不敢低头向下看了。
想了想,才低声问:“大师,维克多大公殿下,已经到法师塔了吧?”
“我的传送阵难道会出错,自然是到了。他有点事,恐怕要耽误一段时间,才能出来了。”
“有件事,需要告知大公殿下,可是在您的法师塔中,有结界相隔,魔法传讯石无法联络到他。大师回去时,能顺便传个话吗?”
“什么事?”文心ge
“东方居被夷为平地了,希雅伊芙两位小姐,法修法师还有孔拉德,都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他进传送阵没多久,东方居就出事了。好象是青天白日,忽得有上百道雷霆集中打在那里。整个东方居全毁了。我亲自赶去看过,里头的尸体都被清出来了,且都仔细辩认过了,全都是在王都召收的仆役帮工,那几位从维斯来的重要人物都没有找到。希雅小姐几乎被半个王都的未婚贵族追求,法修跟军队的合作已经全面展开,孔拉德更是连着好多人的生意,这回出事,我发下搜寻令后,几乎王都所有的贵族都帮着一起全力搜索,但到目前为止什么也没找到。”
兰蒂丝倒是笑了笑:“这倒有趣,你觉得这会是什么人干的。”
国王默然不语,会干这种事,且有这个实力的,除了神殿,还会有什么人。真是没想到,这边维克多刚走,那边他们就动上手了。莫非,他们耳目竟灵敏到,连传送阵的动静也知道。
这可是国王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保命措施啊,难道也完全在神殿的监视之下,这种事,光想想。就让人心中无限惊怖了。
“等我回去,会告诉维克多的。” 兰蒂丝倒并不太在意那些人的死活,只是心念一动,却是一笑“他们也算是东方的朋友吧!”
“何止是朋友,他们远隔千万里地跑到萨尔瓦来开东方居,还不是为了帮东方。明知道是对上神殿也不后退,这该是真正的生死之交啊。”
兰蒂丝微笑不语,东方啊,你那边,可真是四面危机,八方急难啊。你一人一身,又能救得几处,帮得几人。
你的骄傲和固执,到底还能坚持到什么地步呢?
她平静地低下头,几乎是隔着重重白云向下望:“到了。”
她引领着国王,随着长风下降。
国王居高临下,只隐隐约约,看着密密麻麻的人流,向四周无茶限地延升着,一时,竟不知有多少人,聚在正下方,不觉愕然:“这是哪……”
这里,是一个极为广大的刑场。
高高的绞架,一大排,全都竖立在,宽广的高台上。
四周层层叠叠,竟是有上万人,等待着行刑。
这么浩大气派的场面,却只是为了一些身份卑微的死刑犯摆出来的。
不过是两个冒险者,带着一个犯法的女人和一个小婴儿,却惹得许多去军队到处奔波,不少贵族的领地都跟着不安宁。大家全都面上无光,如今即然把人抓到了,又有神殿暗中的推波助澜,大家都抱着出气的心思,自然要借着这场杀戮,抹去他们心中的屈辱,挽回他们居然拿两个低级冒险者也没办法的事实。
至于陪绞的那几个人,虽然一直声称他们也是参予围剿的冒险者,不过,谁叫当时的情形那么古怪,还有另外两支队伍死得不明不白呢。
索性一起杀了就是,谁在乎他们冤不冤枉。
此刻所有犯人,已是全部被拉出来,强行按跪在刑台上,在往他们脖子上。一个个地套绞索。
神殿的牧师站在刑台前,出于神的慈爱,准备接受将死者最后的忏悔。
只是,几个受刑人,谁也没在生命的最后时分,给神明留几分面子。
经历了艰辛而无望的逃亡之后,莫纱再一次面对绞刑架,这个命运悲惨的普通女人,却再没有了上一次受刑时的麻木苍凉。
承受了那么多苦难之后,她的神情,居然生动起来,眉眼间,没有愤恨绝望,只有看着被士兵抱着的儿子时,才会流露悲伤,偶尔看看杰克和蒂娜,眼神里满是关切。
杰克和蒂娜却只是相视而笑,神情坦然,还带点如释重负地快意和轻松。不用去暗算东方,而是放任本心去为该做的事而死,也算幸事。
他们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东方,而是为了,他们曾相信的,曾向往的,曾以生命和热血去追求的原则与是非。
相比他们的这种平静迎接命运的坦然,佣兵团那几个人,就激动多了,他们不停得挣扎着,呼号着,明知已然无望,却仍努力想要申明他们的冤屈。尽管,事实上,他们并不无辜。
不过,谁又在乎呢。
士兵们盼着早点行刑,早点解散,一切早点结束。
贵族们,官员们,居然早就在四周,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