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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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情假意-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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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痕帝君不说话,半垂下的眸子的晦暗明灭,良久才缓缓开口:“他值得,本君。。。喜欢他。”
戚脩一愣,垂头丧气地坐下去,拼命喝酒,最终苦笑地说:“你真的甘愿为他豁出命去?”
夙痕帝君没有径直回答,却是反问:“若是九瞳,你会如何?”
戚脩被话堵得哑口无言,心中暗骂了一句,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说道,“好,这鬼地方我也住了那么多年,是时候换个地方了。你。。。”叹了声气,接着说道,“你要是撑不到那天,还有我呢,我定保他平安无事。”
话音刚落,门咔吱一声开了。
四人皆是一怔,戚脩抓住九瞳的手直接朝外走,转眼屋子里只剩了茯沉与夙痕帝君两人。
茯沉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了不是,气氛颇为几分尴尬。想着干脆出去得了,却听到夙痕帝君不带情绪地开口:“过来。”
茯沉心一沉,想假装没听见,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迈了进去。那人是坐着的,他站在那里,只一眼便能将那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夙痕帝君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酒味,脸上泛着一丝红意,似乎有些喝醉了,素来冷淡的面色缓和了几分,眼神有些朦朦胧胧的迷离。
缓缓起身,走近,做这一系列的动作时,视线始终落在茯沉身上,茯沉不竟有些发慌。
夙痕帝君眸色幽了幽,眼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光,犹豫不决几番争斗后艰难开口:“本君的。。。喜欢不是假的,你愿不愿意。。。”
茯沉身体一僵,不动声色地偏过头去,藏起眼中的情绪,淡淡打断他:“不愿意,帝君死心吧!”
夙痕帝君收紧手心,墨黑的眸子顿时黯淡下来,轻轻地“嗯”了一声,慢慢转身,坐回原处。
茯沉亦转身,带着苦笑,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屋外走去。










第18章 嫁衣
洛临谷的日子缓缓过着。
茯沉将洛临谷里里外外都熟悉了。法力恢复后,朝同一个方向飞了几个小时回到了原地时才发现洛临谷竟然是一个放大了的迷魂阵,无论怎么走都找不到出口。
更加令人惊异的是洛临谷完全靠夙痕帝君与戚脩的法力维持浮在半空中的,也就是说一旦其中一人撤去法力,洛临界便会彻底毁了。
茯沉觉得这些日子里夙痕帝君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无论自己如何对他冷嘲热讽,那人始终没有动怒的迹象,只是蹙紧眉头,抿着唇,一言不发。
白日夙痕帝君通常在院子里看书,半垂着头,有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在发呆。
茯沉大多数时间都与九瞳在一起聊天,九瞳已经很多年没去外界了,不免好奇天界如今的样子。
茯沉便极有耐心地讲给他听。说着说着,九瞳又将话题扯到了戚脩身上,耳朵有些发红却又依旧滔滔不绝。
茯沉静静地听着,视线偶尔侧过去,落在夙痕帝君身上,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若是,他也如九瞳那般就好了。一路走来,简简单单,不必经过那些所谓的大风大浪,便得一人不离不弃。
如果,那样就好了。
却也只能是想想。
不知从哪一天起,夙痕帝君与茯沉突然开始下棋。
夙痕帝君下棋的时候总有一种平和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沉下心。可纵然用心下棋,可茯沉却是依旧输得惨不忍睹。
那人下棋的时候表情很认真,一步一步像预料好了般,每落一子便是攻城略地,让人溃不成军。
放在从前茯沉打死自己也不相信竟然会一声不吭地下棋一下就是一整天。可现今却是愈来愈沉迷其中,似乎是愈挫愈勇,努力地想要扳回一成似的。
晚饭后,两人会去散步,唯独这个时候夙痕帝君才会一声不吭强硬地牵住他的手,他挣脱不了,故意隔开半条手臂上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从后面正好可以见到那人的侧脸,冷硬的,坚毅的,落在眼里神经不由得一凛。心里更是难受的厉害,有好几次差点忍不住冲上前紧紧地抱着他。
最终却克制下来了。
那人不该喜欢他的。
所以一定会慢慢忘了他。
这一日,夙痕帝君回了浮腾宫,茯沉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这是第三十一日,亦最后一日。
过了今日,他便可以安心一点了。夙痕帝君会取下锁魂戒,好好的,千年,万年。
而他无妨,他会找个地方悄悄躲起来,不会让那人看到看到自己成魔的样子。
在自己彻底失去灵魂前刻满那人的名字,亦千年万年不再相忘。
只是不舍得,真的不舍得。
人啊,只要贪念的温暖一旦拥有过,便更难舍弃。
“若有下世,青蔻也愿嫁与苏郎为妻。”
若有轮回,他也愿再遇那人。
青蔻是妖,何来转世。而他是仙,亦无重生。
他明白。
只是妄想。
怔怔地在院里坐了一会儿,天色突然暗了下来,暮色四合,苍白的月色铺在地面上,泛着层层光。
庭院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又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百鸟朝凤的乐曲悠扬婉转,似乎带着魔力让茯沉不由自主地走出了院子。
刚踏出院子声音便沉寂了下来,锣鼓声,乐曲声似乎只是一场幻觉,只有风呼呼地刮着,渐渐地响起清脆的铃铛声来。
茯沉顺着声音望过去,是一棵巨大的榕树,榕树下停着一顶红绸幔幔的花轿,彩绸自轿顶流泻而下,流苏一垂到底,轿顶宝塔映着月光,熠熠生辉。轿身四角各缀着小巧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骨节分明的指节缓缓揭开帷幕,那人慢慢从轿中走出来,逆着月光,一步一步靠近。
黑发如瀑,俊美无俦的容颜,龙凤呈祥的嫁衣,叫茯沉不由得滞了呼吸。
红彤彤的喜轿,人间的老榕树,缥缈得像一场虚假的梦。
就那么静了下来,满眼都只剩了那倾城绝世的一人。
墨黑墨黑的眼,清冷的月光映在那人脸上,素冷的面容竟带着温意,嘴角甚至是浅浅弯着的,带着一抹说不出的柔情。
茯沉愣愣地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心里触触的,眼里突然就模糊一片。
那人,竟然愿意为自己做到这一步,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薄唇颤抖,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
夙痕帝君却是伸手拢了拢茯沉被风吹乱了的发,轻轻吻了吻他的眼角,低低地问:“娶我,好不好?”
一字一句,皆是柔情殷殷。
茯沉眼泪猛地就掉了下来。
这一刻什么都不再去想,成魔也好,死亡也罢,不想再克制对这个人的喜欢,不愿再说出一分伤害那人的话。
他真是傻,说什么那人能喜欢自己多深?想什么让他把自己忘了这样的傻招数?自作聪明,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
就放纵一回吧,好好地面对自己的心。
茯沉亦颤抖地凑过去吻了吻他眼角,一句“好”在喉间梗了梗终于掷地成声。
夙痕帝君轻轻地笑了起来,墨黑的眼里涌满柔情,覆上茯沉的手,十指紧扣。
“茯沉,”夙痕帝君的脸更是温和了几分,低沉的声线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让人轻易地迷失其中。
“或许在人间本君就已经爱上了你。”
“?”茯沉惊愕地抬眼,面前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夙痕帝君的影子,只有一层又一层浓重的夜幕。
月亮隐去了踪迹,暮色愈发晦暗,无边无际,望不到头,压抑得令人无法呼吸。
茯沉不竟喃喃唤出那人的名字,却无人回应,只有凛冽的风声呼呼地刮着,寒意从脚底浸到了心里。
手指间空了,握紧的手心余温却尚在,掌心被咯得生疼,低头一看,赫然躺着一个小小的暗黑色的铁铃铛。
正是当年他挂在道堂外那棵大榕树上的那个。
脑袋中顿时嗡嗡作响,似乎有一个巨大的漩涡,一圈又一圈急速地旋转着,怒吼嘶鸣,咆哮着,将人淹灭。
茯沉猛地睁开眼,四周静悄悄的,白花花的一片,暖阳高悬,微风熙熙。
思绪慢慢回笼,微微地喘了一口气。
原来刚才不过是一场虚妄的梦境。
茯沉扬起一抹苦笑,他竟然坐在院子里睡着了。
正欲起身,下一秒却愣住了。
手心赫然躺着梦中夙痕帝君递给他的铃铛。
不是梦,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由不得细想,脚步迅速冲出了院外。
院外空荡荡的,没有大榕树,亦不见红绸幔幔的花轿。
茯沉浑身一颤,愈发心魂不定。一股莫名的不安慢慢涌上心头,拉扯着,额间全是虚汗。
定了定神,正欲走进院子,“轰隆”一声在耳边响起。
只是一瞬,尘土飞扬,整个庭院塌了。
茯沉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地便已经摇晃起来了。
顾不得想那么多,立即奔去九瞳戚脩那里。
他们的院子也塌了,狼藉一片。
戚脩面色难看的很,眸间似乎含着一抹沉痛。九瞳眼圈红着,原本垂着头,见茯沉来了,抬起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却是戚脩先开口了:“四太子,一月之期已到,锁魂戒也已取下,你可以走了。直接向上飞便可出了洛临谷。”
茯沉低头看手上,果真不知何时锁魂戒已被取下,指间只剩了一圈淡淡的勒痕。
却没动身,环顾四周,缓缓开口:“这里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震动而已,洛临谷处于空中,难免的。”
“是吗?”茯沉冷冷地看过去。
猛地想起什么,猜测愈来愈逼近,像一盆冷水倾覆而下,四肢冰凉,连声音都在颤抖:“是不是他出事了?”
戚脩不言。
茯沉狼狈地后退,痴痴地笑了起来,嘴角下垂,眼里一片冰凉。
念动咒语,直直朝上空飞去。
洛临谷中震动还在继续,戚脩握紧九瞳的手,轻轻道:“走吧!”
九瞳回头望了一眼废墟,慢慢地点了点头。
出了洛临谷茯沉径直飞往浮腾宫。
脑袋似乎快要裂开来,什么都不敢想,什么都不敢猜测,可事实却似乎摆在了自己面前。
洛临谷毁了,那人是不是不在了。。。
路似乎很长很长,怎么也走不完,绝望心慌一点一点地聚集起来,似乎要把人淹灭。
却还在那里挣扎,不会的,不会的,那人万年修为,如今不过八十一天,怎么会出事?
每靠近浮腾宫一分,辩驳便越来越苍白无力一分。
茯沉没办法说出自己的感受,没由来的恐惧,全身都在冒着寒气,凉到了心里。
终于到了。
跌跌撞撞朝殿门走,连脚步都是虚的,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只有意识在支撑着一直向前。
攸楼在殿门上拦住了茯沉。
“帝君已闭关,四太子回去吧!”温和的话,温和的语气,此时却像利刃狠狠地插进了茯沉心里。
茯沉眼睛充着血狠狠地推开攸楼,狼狈地冲进殿内。
白纱幔幔,晃花了人的眼。一层又一层,似束住了咽喉,再也无法呼吸。
终于见到了那人。
夙痕帝君静静地躺在雕花床榻上,如瀑的黑发俨然已成了一丛白草,无力的垂在胸前,眼睛紧闭着,面色苍白如纸,全无血气,唯有嘴角上弯着,带着让人动容的弧度。
茯沉亦慢慢地笑了起来,眉梢上挑,嘴角弯弯,只是眼里没有一丝生气。
脚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却慢慢向前挪动着,直到站在了床榻前才停了下来。
慢慢地蹲下,宛若琥珀的眼紧紧地盯着那人的脸,良久才低低地出声。
“你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是不是?”
“你早就知道会死是不是?”
“你起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殿内空荡荡的,只有沙哑的,绝望的声音在那里反反复复回响。
无人回应。
“四太子,你还是回去吧!”
淡淡地声音在殿内响起,茯沉缓缓回头,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切地问:“夙痕。。。怎么了?”
攸楼慢慢低下头,“如四太子所见,帝君已仙逝。”
瞳孔剧烈放大,茯沉猛地站起来,红衣如影,再现形指节已狠狠地扣在了攸楼脖间。
“你再说一遍。”茯沉一字一顿,眼里满是倔强的光。
攸楼扯出一抹苦笑,道:“四太子,何必再自欺欺人?”
手指慢慢了垂了下来,茯沉颓然地后退,面色惨白,眼里如盛死水。
他怎么会不知道夙痕已经死了。刚进了殿内,他便知道了。可他怎么能相信,怎么敢相信?
那人不久前还在陪自己下棋,还会固执地拉着自己的手,他是帝君啊,地位显赫,修为无人能及,怎么那么轻易地就死了?所以他不相信,这一定只是梦而已。
只是梦而已。
最终却只能颓然地问:“他怎么为何会死?”
攸楼叹了声气,轻轻地答:“四太子又何必多问?”
“因我而死,是不是?”
攸楼不再说话,茯沉厉声重复:“是不是?”
其实又何必多问?
除了他,那人又能是为了谁?
不再等攸楼的回答,茯沉跌跌撞撞地回到床檐边,慢慢地在夙痕帝君身边躺了下来。
手紧紧握住已经变得冰凉的指节,琥珀的眸静静地看着那人的侧脸,头慢慢地移近,吻轻轻地落在了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上。
而后,无声无息地退了回来,慢慢地闭上眼,唯有十指紧扣的手愈发用力。
攸楼垂下眼,慢慢地退了下去。 










第19章 得偿所愿
感情从来都说不清道不明。
夙痕帝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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