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言却不好在清霄面前提及,待这位真君返回栖凤阁,师徒二人往萃星殿而去,渥丹忍不住道:“师父,以弟子之见,此事很有可能有宫中弟子作为内应,否则广寒鉴不会消失的这般离奇。”
“你当为师没有想过?”赤霞叹道,“只是一番暗查下来,并无证据,如此看来,倒像与宫内无关了。再说,俗世也曾有言,家丑不可外扬,便是真的与我宫弟子相关,也不好与清霄真君分说。”
渥丹一时默然,她离开萃星殿后,心绪始终无法平静,迟疑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往栖凤阁而去。
刚至阁外,便听见里面传出一道柔婉的女声:“不知真君此行可有发现?”
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宫内亲传敛紫,只是她若想要知晓情况,来问她或宫主皆可,为何却要舍近求远来问清霄?渥丹当下便觉不对,也不顾失礼,疾步进去喝道:“敛紫,你却为何在此!”
敛紫看见渥丹,当下面色一变,“事关宫内至宝,敛紫也颇为忧心。既然师姐与真君有事相商,敛紫不便打扰,这就告退。”
她提起裙裾便要离去,不想太过慌张,转身时手臂被桌角蹭破,不觉“啊”的轻呼一声。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栖凤阁内,渥丹尚不觉有异,便见清霄神情一凝,“牵魂香?”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敛紫就被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且与我去见你师父。”
萃星殿内,赤霞强忍怒气,“此番倒是劳师弟费心了。”
待她转向敛紫,面上已是一片阴沉:“孽徒,竟敢勾结外人背叛师门!”
敛紫面色惨白,犹自强辩道:“弟子不知宫主究竟在说什么。”
“还敢狡辩?”赤霞怒道,“你血中有那小贼种下的牵魂香,他对你的行迹了若指掌;再加今日之事,你不来问我或者你师姐,却跑到栖凤阁去试探,如此行事,还敢说自己无辜?”
敛紫已然身子发抖,但却樱唇紧闭,不发一言,显然是打定主意死守到底。
赤霞怒极反笑,双眉挑高,从敛紫情态中她便猜出此女与那窃贼必有私情,缓缓道:“你以为那小贼对你是真心?须知牵魂香一旦种下,十日之内,若是不曾拔除,宿主便会神魂俱灭,不得超生。他这分明是利用你盗取宝物之后,还要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敛紫连退几步,跌坐在地,眼泪簌簌落下,喃喃道:“不、不贺郎不会如此对我的”
她口中虽说不信,看神情却分明信了大半,只因那人与她相约却是半月之后,早已超出了十日之期。
她伏地而泣,钗环凌乱,一时想起两人情浓之景,一时又想到那人竟这般狠心,欲置自己于死地,面上忽喜忽悲,肠断魂消。
渥丹瞧得不忍,撇过头去,却见一旁清霄长身玉立,完美无瑕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波动,仿佛这些红尘情爱不过是晨间薄雾,易散云烟,片刻就会消失殆尽,甚至无法让他驻足一瞬。
渥丹分明觉得一股凉气从心底生起,蔓延到四肢百骸,就像在冰天雪地中拔足狂奔,刀子似的寒风刮在脸上,但这些全都抵不上内心的寒冷。她甚至有些恐惧,疑心站在自己身旁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而是空旷的庙宇中,那俯瞰人世的,无情无欲的神像。
敛紫痛哭过后,神色木然,无论赤霞再与她说些什么均无反应,竟是心如死灰,再无眷念了。
赤霞见状,对清霄说道:“这孽徒如今不肯吐露实情,师弟不若在我宫中游览一番,待此间事了,我定将前因后果告与师弟。”又转头道:“渥丹,你且陪同一道。”
虽说这是宫中丑事,但原本就是采薇请清霄前来帮忙,若再不让人知晓实情,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只是要让敛紫开口,必然要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这才以游览为名让清霄避开。
渥丹心中一凛,已预见到敛紫下场,当下躬身应是,与清霄一道离开了萃星殿。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会有亲觉得这章比较无聊,木有JQ啊啥的,真相是作者其实在下很大一盘棋!(你在说啥···
所以现在这部分属于为主线剧情铺垫,根据我的大纲来看,正桃花应该没几章就出场了!(大纲君怒刷存在感)
其实昨天我多攒了半章更新,看今天能不能双更的,结果悲情的是,今儿早上父上把一家跐溜载去了乡下奶奶家,木有电脑,晚上六点多才回来,再吃个饭洗个澡啥的刚把今天的部分更完,原来攒的也一点儿不剩了······
11情错
以赤霞的手段,很快便将此事原委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实在是个很老套的故事。敛紫自幼长在采薇宫,与外界不曾有过多少接触。前段时间,她奉命出宫,遇上一名男子,自称姓贺,此人外貌颇为英俊,行止倜傥,加之手段高超,没几天就引得敛紫一颗芳心全扑在了他身上。
女人的天性,总是想要和心爱的人长久的在一起,敛紫也不例外,但这时贺郎竟与她透露,自己是魔道血炼门中人,二人之事,必遭师门反对。敛紫当下六神无主,只盼贺郎能想出办法来,好教二人长相厮守。
这时贺郎却说,方法倒有一个,只是他吞吞吐吐不肯说明白,敛紫急忙追问,就听贺郎说道:“你若肯不顾名节,与我私奔,我必待你如珠如宝,绝不相负。”
敛紫一时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她正犹疑间,贺郎已上前握住柔荑,温声言道:“难道你就不愿与我日日厮守,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爱侣?”
“我当然愿意,”敛紫秀眉紧蹙,一双明眸笼上雾气,“只是我们离开后,师门必定派人追捕,以你我之能,又如何逃得过?”
“你且莫急,”贺郎眉头舒展,露出一个满含深意的笑容,“日前你曾说采薇宫内有一至宝,却教我想出一个方法来。我们可将其盗走,做出外人所为的假象来,到时采薇宫必定大乱,我们就可趁乱逃走,便是日后被发现,至宝在手,她们也会投鼠忌器,不敢妄动的。”
敛紫一听,连连摇头,直说不可,可是禁不住贺郎一番苦劝,又兼柔情蜜语,最终敛紫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这时她心中惧意仍存,只是没了退路,加之贺郎所言他们日后的生活着实让敛紫心动,当下就与何郎密谋起来,以求行事稳妥,顺利私奔。
待贺郎说出计划,敛紫仍不放心,数次问道:“贺郎,你确定无人能认出你所用剑诀?”
“放心,那剑诀是我师门秘传,便是同宗之中也未有几人习得,绝对不会被发现。”
敛紫见他一副胸有成竹之景,心下稍安,又约定半月之后于雍州城外相见,便返回采薇宫去了。只是她不曾发觉,就在她转身之后,贺郎手指一弹,一道隐蔽的黑芒便倏忽没入她体内。
敛紫回到采薇宫后,依计行事,利用亲传身份将贺郎放入披香境,盗走了广寒鉴。此事做的颇为隐秘,宫内竟无一人发觉,直到三日之后,宫主赤霞真君入境取鉴,这才发现。
她原本心中惴惴,只是情况果如贺郎所言,满宫上下都没能从遗留的剑痕中推测出是何人所为,也就放下了心,只待半月之后,就可与贺郎远走高飞。
但敛紫绝没有想到,采薇宫竟不顾颜面损伤,从上玄宗请来了清霄真君。
上玄宗占据玄门首宗的地位已有千年之久,实力之深厚,绝非等闲。单单只论摆在明面上的,便有化神期五人,元婴期十三人,几乎占了三宗泰半;更何况,累世的大宗,总有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底蕴,上玄宗的真正实力,怕是比众人以为的还高上半分。
这下由不得敛紫不慌,她眼见着清霄与渥丹前往披香境,心下焦灼,只觉度日如年,每一秒都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炙烤,连虎口被指甲掐出血迹都不曾发觉。煎熬了半晌,到底还是按捺不住,起身到栖凤阁求见清霄。
也是她命该如此,前脚刚到栖凤阁,一语问罢还来不及听到回答,后脚就被渥丹当场抓住,又探知到牵魂香的存在,顿时无计可施,抵赖不得。
萃星殿内。
赤霞素手一挥,半空中顿时出现了一道男子的虚影。
此人看上去约莫二十四五的年纪,身形高挑,剑眉斜飞,一双桃花眼风流多情。他的五官原本长得极端正,可被这桃花眼一衬,却生生多了一抹邪肆,加之锦袍玉带,意态闲适,看上去不像修士,倒像俗世里那些走马章台的世家公子了。
这正是敛紫心念的那位贺郎,赤霞问道:“不知师弟可识得此人?”
“不曾见过。”清霄目光扫过,“若想仅凭影像找到此人,实非易事,可有其他线索?”
赤霞也是无法,目前仅知的只有此人与血屠魔君有关,以及尚且不知真假的姓氏。虽说他与敛紫定下半月之约,可单看牵魂香便知他根本没有赴约之意。如今虽说知道相貌,但以山海界之大,想找到此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般情况之下,赤霞只能秘密派心腹弟子到宫外探访,只是结果连她自己都心中没底。
过了几日,清霄回到上玄宗,将采薇宫发生之事说与清河真君知晓,便回到了明性峰。他回峰之后并未察觉到元衡之气息,思及临行当日闭关之语,只以为自家徒弟出关下山去了。只是将侍童召来一问,才晓得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元衡之自那日闭关后就一直未曾出来。
将本命元神灯取来一观,并无异处,清霄也就放下心来。毕竟修真不同其他,极为讲究际遇,只要性命无碍,便是其中有些曲折也是无妨的。
实际上元衡之此时却是身处苍兽山中。
原来当日他对自家师尊失态,虽然清霄并不知晓,但他始终心神难定,便想以闭关平静心绪。谁知烦乱之下,始终难以入定,恰巧这时视线一转,瞥见了之前与同门一起到散修集市时发现的那片残卷。
索性修炼难以进行,元衡之拿过残卷细细端详,他翻来覆去也不曾看出什么端倪,心中不耐,就要把残卷扔到一边,不想此时闭关石室中用来照明的夜明珠毫无阻碍的将光辉映照到残卷之上,卷首“堪舆图”三字发出柔和的白光,一道细细的流光好似活的一般在残卷上起伏游走,不一会,那残卷一扫暗淡,其上经纬交错,瞧得人简直要两眼发花。
元衡之凝神看去,原来这堪舆图竟是一份地图,所标的地方他也知道,正是低级妖兽的聚集之所——苍兽山。
在图上苍兽山的中间,特意标出了一个朱红色的小点,格外醒目,元衡之不觉用手指轻轻触上,顿觉一股莫大吸力从图上传来,他大吃一惊,竭力抵抗,不料那吸力越来越大,但怪异的是,元衡之从图中听到风声呼啸,两侧脸颊也有刀割之感,但石室中其他东西却是丝毫未受影响,只他自身苦陷其中不能得脱。
元衡之额上落下豆大汗珠,但那吸力简直无穷无尽,最后竟生成了一道漩涡,将他一头拉了进去!
等元衡之恢复意识之时,他已置身一处山谷之中。抬眼望去,远处奇峰峻谷,木石嶙峋,整个视野都泛着一层冷灰色调。低头一看,堪舆图竟然还在手中,只是光芒退去,虽然线路仍在,但已恢复了之前那副灰扑扑的模样。
他几下打量,便确定了自己此刻所在,正是堪舆图上所画的苍兽山。
再一看自身,元衡之不由苦笑,事出突然,他身上只带了纯光剑与一些符箓灵石之类,虽说苍兽山内多是低阶妖兽,可以他如今炼气期的修为,应付起来也绝非易事。
更麻烦的是,就算他想要御剑离开都不可能。一来空中有会飞的妖兽,炼气修士凌空与其相斗无异自寻死路;二来若是御剑在空中力竭,落地后又有被地面上的妖兽攻击的可能。
如此看来,竟只能步行。
这倒真是天降祸事。元衡之心中着恼,第一反应就要将让他落到如此境地的堪舆图毁掉,可是转头一想,苍兽山广阔无边,要是没有这份地图,却是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出路。
只得按下心中怒气,对着堪舆图仔细研究。只是这一看,元衡之心中一动,方才他是按上图中朱红色的小点才被拉了进来,现在对着地图,发现那小点离自己所在不过半日行程。
他不免犹豫起来,那用朱红标出之地必有蹊跷,很可能就是一场机缘,但机缘同时也意味着风险,到底要如何取舍,却要仔细思量一番。
半晌,元衡之下定决心,只等休息一晚,明日便去一探究竟。
这一晚元衡之用符箓在周身布下阵法,又打坐恢复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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