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群鲛人,这群鲛人比先前的那些修为要高些,大多都在金丹中后期,而他们的正中,则簇拥着一名头戴王冠的鲛人少年。
这鲛人少年的黑发像海藻一样蜿蜒在白玉雕成的肩头,五官艳丽无比,深蓝色的眼珠像有魔力一样,紧紧攫住人的心神,花瓣似的双唇仿佛天生就吸引人去亲吻、去膜拜。属于少年的身体漂亮到炫目,光洁优美的胸膛上,两点朱色正似雪中红梅,清极,也艳极。
他的鱼尾是和眼睛一样的深蓝色,充满着一种语言无法描述的力与美,在这一群鲛人之中,他显得格外与众不同,超群脱俗,像是一颗碧水中的明珠。
可是奇怪的是,这鲛人少年雪白的面颊上布满红晕,刚一出现,就用一种热切而又动人的神情望向清霄。
周围的鲛人一见到这少年,就神色虔诚的伏跪在地,发出一种“嗬嗬”的声响,像是在跪拜他们的信仰。
说来也怪,这些鲛人的长相都是极为美丽的,然而声音却和他们的面容完全相反,嘶哑难听,简直不堪入耳。
这鲛人少年恍若未觉,艳丽的面孔上显露出一种沉醉的迷离,他凝视着清霄,双唇微张,声调怪异却又动听:“我······要你。”
话音一落,所有的鲛人都躁动起来,他们抬起身体,缓缓将清霄二人围在中间,一张张雪白丰美的面孔上,全是异样的兴奋,像有火星点燃了他们心中隐藏的欲望。
事态转瞬即下,即便以清霄的心性也惊愕不已,更不用说元衡之了,他本身就侍妾众多,就连有露水姻缘的女子也着实不少,这些鲛人面上的欲望他再清楚不过,分明是、是——
直白的情/欲。
那少年是鲛人中的王族,这段时间本就是他的发情期,鲛人的天性又是追求强者,在来到这里的人类中,清霄毫无疑问是最强的那个,自然就成为了少年的目标。而作为王族,少年的欲望能够影响到整个族群,这才使所有的鲛人都陷入了狂乱之中。
而清霄也绝对不会想到,原本的鲛人女王变成了男性王族,而元衡之的待遇现在也轮到了他来消受。
只可惜,清霄没有徒弟的那种心思,当初元衡之能坦然接受,甚至还将其视为一场别有情趣的艳遇,到了清霄这里,却只觉得荒唐可笑了。
而元衡之眼中也是一片阴沉,他杀机已动,只待为师尊代劳,将这群可恶的鲛人变成一堆腐肉。
眼看二人就要出手,那鲛人王族却对自己的臣民发出了怪异的声响,神情极为不悦,像是在斥责,外围的鲛人对视了几眼,畏惧的退了下去。
另一侧则出现了一个年老的鲛人,手中托着一个精美的翡翠匣子,躬□恭敬的把匣子呈给了少年王族。
鲛人少年接过匣子,漂亮的鱼尾游曳出优美的弧度,清霄眼睫低垂,冷淡的看着少年靠近,然后打开匣子,露出一顶华美精致的王冠。
“给、给你······王后。”少年费力的说出这几个字,纯然无辜的眼睛里,是纯粹的期盼。
然而羽衣星冠的剑修只是冷漠的看着他,完美无瑕的容颜上,是山巅不化的冰雪。
少年疑惑的歪了歪头,却并没有放弃,而是又凑近了些,固执的把王冠递到清霄眼前。
靠的越近,越显出这少年惊心动魄的容貌来,他站在那里,仿佛连碧水清波和身后的辉煌宫殿都成了陪衬。
可是孤高如月神的修士只是说道:“本座不会收。”
他的眼睛里仿佛有着某种纯粹而又坚定、一往无前的东西,在这双眼睛面前,世上的一切都无法动摇他,虽九死,亦无悔。
在这样一双眼睛面前,少年王族怔了一瞬,猛然将匣子扔到地上,华美的鱼尾在水中激烈的摆动,他的手已然碰到了自己头上的王冠,发脾气道:“你、你不要,汐也不要!”
鲛人们霎时慌乱起来,那年老的鲛人以一种和外表全然不符的敏捷扑了过来,阻止了名叫“汐”的少年王族。
汐可怜巴巴的瞅着清霄,怎奈对方仍然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遥远、冷淡的就像山巅的一抹雪色。
元衡之对这胆敢觊觎师尊的鲛人厌恶万分,话语中是掩饰不住的杀气:“师尊,不如弟子斩杀了这群异类!”
这少年王族在原书的世界中本该是一名美艳无双的少女,在碧水宫殿中与元衡之相遇,成为一段美妙热烈的艳遇,可命运实在奇妙,因果变动之下,此时此刻,元衡之只想用最残忍的方法杀死眼前的少年,以泄心头之愤。
可是清霄仅仅摇了摇头,“何必徒惹因果。”
他广袖一振,淡淡瞥了徒弟一眼:“走吧。”
元衡之心里有些不愿,按他的心思,实在是不想放过这些鲛人的,可是他向来不会违逆清霄,这会也只得按捺下杀意,跟着清霄离开。
汐在身后急切的叫着:“别、别走······”
然而他的挽留没有丝毫效果,白衣修士的身影化为一道玄光,很快消失在少年的视线之中。
汐怔怔的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明明是长相艳丽的少年,可是却哭得全无仪态,像个无所顾忌的小孩子,从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流出的泪水滑过清艳的脸颊,变成柔和的珍珠无声的落到了水底的沙砾中。
这一趟湖底之行实在称得上是无功而返,不过清霄却并不在意,他素来觉得借助外物之力终究还是小道,偶然为之尚可,若是长此以往,对外物产生依赖,那对追求大道而言无疑是一件祸事,因而也不以为意;而元衡之还在气愤那群该死的鲛人,心思尚且没有转移到秘境中来,所以这件事倒也不曾对二人产生什么影响。
而之后的路途中,元衡之本就身负主角气运,其他人挖空心思也遍寻不着的珍宝往往他随便就能遇上,再加上清霄对原书的记载还有些印象,虽然不曾刻意,若是顺道遇上也会去探寻一番,倒也收获颇丰。
他们走走停停,转眼间已过去了月余,只是在寻找机缘的同时,二人也在用心记下紫绶天宫内部的方位地形,这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大战在做准备。
这一日,二人往西而行,约莫过了千里之后,清霄陡然一震,他感到一股强烈的吸引从前方传来,这吸引越来越清晰,逐渐与心跳相连,一下又一下,直搅得人心神烦乱,不得安生。
很快,元衡之同样感受到了,他迟疑的望向清霄:“师尊······”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一般而言对与自己切身相关的事情都会产生一定的感应,这种感应有强有弱,和修士的修为气运有关,很多时候修士甚至能凭借这种感应逃过一劫。
可此时,他们所感应到的却是混沌不清的一片。
“可去一探,只是需谨慎行事,不可鲁莽。”
机缘险中求,若是一味求得万全,只会日渐消磨,失了进取之心。
有了清霄的首肯,元衡之也不再犹豫,法诀默运,便见两道玄光往西方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元衡之
我叫元衡之。
万万没想到,原书里我的妹子现在变成了我的情敌。
这不科学学学学······(呆滞脸)
汐
我叫汐。
万万没想到,我第一次告白就失败了。
等等美人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尔康手)
血屠
本君叫血屠。
万万没想到,渣作者趁着本君没有刷出场率又给本君添了一个情敌!
这果断不能忍!本君要奋起,奋起,奋起!
昭烈云
我叫昭烈云。
万万没想到,我从原本的内定攻君,被清霄十动然拒,然后变成了如今的小透明。
人生啊,就是这么无常······(看破红尘)
第58章 照心
云海深处,仙宫飘渺。
这就是清霄和元衡之看到眼前之景的第一印象。烟波云海之中的宫殿巍峨雄奇;是存在于最深幻想中的仙人居所。在这里;仿佛连时间也失去了意义;只有这亘古不变的一方天地在视野中留存。
若是一般人见了此种胜景,必然心旌摇曳不能自拔,可清霄二人却心中警惕更深;须知往往越美丽的东西就越可怕;何况这宫殿是在深沉难测的秘境中出现;只怕一个疏忽,就要万劫不复。
二人心中警醒;这宫殿大门紧阖,不知是由何种材质制成;泛着金属的冷光;门上刻有玄妙复杂的纹路,看上去古朴而又神秘,充满了引人探究之意。
大门中央有一块手掌形状的凹陷,清霄将右掌印上,刹那间,灵力奔涌而出,大门上的纹路像是活过来一样,流动成一个奇异的图形,只听“咔嚓——”一声,这道冷硬厚重的大门就从中打开了。
进去之后,首先感受到的是强烈的光,在铺天盖地的白光之下,所有的事物都被隐藏起来,窥见不得。
二人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周身紧绷,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攻击。然而奇怪的是,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片刻之后,白光散尽,宫殿内部的景象也清晰的显现出来。
整个宫殿都是由纯白色的玉石雕砌而成,显得尤为空旷冷寂,八根盘龙石柱分别按方位伫立,顶端的龙首冷冷的俯视下方,带来难以言喻的强大压迫。宫殿正中的檀木架上,是一块约有一人高的铜镜,光滑的镜面泛着泠泠的光芒,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玄妙吸引在呼唤着周围的人,仿佛是醇厚醉人的嗓音在耳边低语:看着我,你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清霄缓缓抬头,下一瞬,他看见了那个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
这是一栋外表精美的欧式别墅,内在也布置的极为高雅,每一件饰物都摆放在最合适的位置,既不显得赘余,也没有过分简洁,你看不到什么奢华的东西,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一种内敛的底蕴。
在光线最好的那扇窗户附近,摆放着一张精巧的原木小桌,桌上的红茶仍然散发着袅袅的热气,而桌子旁边,正坐着一位黑发的贵妇。
她的年纪不能算轻了,可那些年轻的美人们,却绝没有她这样优雅的仪态,仿佛只要静静的坐着,就能照亮整个房间。
贵妇的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幼犬,有着湿漉漉的黑眼睛,看上去温顺而又可爱。
这原本是一个宁静的下午,如果不是门口忽然传来的声响打破了这种罕见的安逸。从玄关处进来了一个英俊逼人的少年,他的轮廓有着高贵的锋锐,因此显得深邃而难以接近;然而那双漂亮的黑色凤眼中是这个年纪男孩子们都会拥有的桀骜,这点桀骜反而中和了原本的冷漠,使他不再高高在上,难以触及。
少年将背包递给了一旁的佣人,懒洋洋的叫了声:“妈。”随即便整个人扑到了沙发里,原本精心打理的发丝也凌乱的垂下来,看上去不驯而又肆意。
贵妇保养良好的手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幼犬,无奈道:“你看看你,坐没个坐相的,像什么样子。”
少年的手指插入黑发,将自己的发丝拨的更乱,交叠的双腿修长矫健,显示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妈,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就不能别整天这样管我?”
“正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才要管你啊。”贵妇的眼中满是慈爱,这种慈爱使她看上去更为可亲,自然而然便能令人心生好感。
“是是是,”少年拖长了声音,“您总是对的,我上楼去还不行么。”
他单手撑着沙发,年轻矫健的身体跃出一道充满力感的弧线,抬脚往二楼的卧室走去。
这是真正的天之骄子,长相、家世、头脑全都无可指摘,这世上别人苦苦追求的东西对他来说不过唾手可得,问题只在于他对那样东西有没有兴趣,愿不愿意伸出手。
这样的人,似乎天 ,生就该接受别人的仰视。
他上到二楼,推开卧室的门,整个身体都陷入柔软的大床之中。
整个别墅之中,楼上的少年,楼下的贵妇和佣人,所有事物都显得如此和谐,没有丝毫突兀之处,一切的一切关于那个人存在的痕迹都被抹去,好像他不过是流连于心灵最深处的一缕幻想,是源自深渊的黑暗之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他的存在。
清霄的凝视着镜中景象,面上说不出是悲哀还是释然,一种无法克制的痛从脊髓蔓延到全身,明明作为化神修士早已寒暑不侵,可此时他却像毫无遮掩的置身于冰天雪地,连指尖也失去了知觉。
然而可怕的不是这种冷亦或痛,而是灵魂之上无法忽视的空洞。
自己存在的所有痕迹都被抹去,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