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无声叹息,向狗子伸出手:“饭做好了,回家吃饭。”
狗子仰起头,愣愣的看着李政,不知道为啥,那一刻,他想哭,非常的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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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的母亲每月都会掐准日子定时掏空他的工资,狗子无耐,在店里嘀嘀咕咕四五天,老板不厌其烦,应了他每天加班一个小时,月底多开五十元的要求。
这回狗子长了个心眼,没告诉他娘。
三个月后,狗子拿着偷摸攒来的一百五十元,步行到十里外的商场里选购了条深色牛仔裤,打算在自己生日那天送给李政。
微妙的情愫在心底生根发芽,拙壮成长,一丝丝甜蜜,一丝丝无措,一丝丝苦涩,一丝丝自卑,全由不得他控制,无休无止的蔓延着。
赖小狗小肉儿脸埋牛仔裤里好顿磨蹭。哎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爱情的味道?
怎耐,这些有的没有的东西,全然与李政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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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终是耐不住沈岩软磨硬泡的攻势,妥协了。
又是在里屋,两具年轻火热的躯体严丝合缝的拥吻在了一起,他们情难自禁。
“沈岩,还是改天再做吧,一会狗子就回来了……”
“可是……我不想再忍下去了……不如我们去宾馆吧,一个星期过去不疼了,李政,今晚我们做了吧,我现在就想给你……”
“今天是狗子生日……”
“哼!狗子狗子,这个时候了还在念叨狗子,你倒是关心的紧!”
“他是我弟,再说我也关心你……”
“哦……那你知道我的生日吗?”
“当然知道,唔……”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倒还是在里屋做了……
狗子将牛仔裤珍而重之藏在了破烂的行李包里,这是他唯一算得上值钱的财产了。
☆、小狗玩鸡啵
新年将近,小餐馆放了多半个月的假,狗子该回家过年了,李政大包小行李的把他送到车站。
狗子不想一个人回家,赖汲汲的乱晃荡:“哥,你真的不和俺一起回家?”
李政提起年货把他送上车:“年底愿意工作的人少,正好挣双倍工资,你帮哥把年货送到家就行了。”
狗子怏怏的,寻思找个借口留下来,李政解下手织围脖系他脖子上,叮嘱道:“在车上别打瞌睡,不爱在家待着,就提前回来。”
“可是……可是……”
不等狗子开口,他掏出二百块钱塞进狗子的衣兜里:“留着自己花,藏好了谁都别告诉,车快开了我得下去,打起精神头。”
“哦……”
狗子终是没开得了口,他再傻也知道,李政是想留下来陪沈岩。
大客车缓缓开动,站在人群中的李政笑着向狗子挥手,他不知道,在客车调头之际,狗子哭了,五光十色的水光,遮住了他全部的视线。
咸咸涩涩,滋味儿甚是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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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每一天都是煎熬,狗子将年货送到李政家里,大黄狗几年如一日的不友善。
得知儿子与赖二的儿子待了小半年,李母愈发的不给他好脸色,李父倒还算客套,有让他进屋坐坐,狗子拔腿就跑,因为李家老大老二两兄弟脸黑的跟门神似的。
大年初一,狗子终是没能逃过父亲年终的一顿毒打。
赖二年过四十,一没能耐二没文化,在外头装孙子熊出了稀粑啵,回家自然要拿老婆孩子出气,赖大狗子已是成年,浑不吝的,他打不动也不敢打。妻子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泼妇,成年到头不是凑麻将局,就是在外边勾搭小白脸给丈夫戴绿帽子,狗子人熊货囊老实芭蕉的不揍他揍谁,妥妥的年夜饭小消遣,没把他屎挤出来就算是仁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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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没有车,狗子带着满身的伤痛,走了一天半宿的路回到了与李政的家。
李政也是下班刚回来正在厨房生炉子下面条,见到门口的狗子,还以为见到鬼了,半晌:“不是没有车么,你咋回来的……”
“哥……”
“哎。”
忍耐一路的狗子咧开嘴号啕大哭,一头扎进了李政的怀里:“哇……”
“咋了这是,别哭,又挨揍了是不是,乖,没事了,不哭,不是还有我么……”
唉!大过年的,沾了一身的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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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
“嗯?”
“说你爱我!”
“沈岩,我爱你……”
“呜……混蛋!你这个混蛋!!一直吊着我,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人了,一生一世一辈子,说死你也不许离开我!!”
一辈子,他们要在一起一辈子,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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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自做主张辞掉小餐馆的工作,另找一家不要身份证,工资比小餐馆多出一百块的饭店,当然,工作时间也更长了。
狗子下班推门进屋,浓重的酒气扑面袭来,李政呈大字形挺尸似的仰在床上。
狗子跪床上推醒李政:“哥,你喝酒了。”
李政醉眼朦胧看向他,翘起嘴角:“……嗯……一点点……”
“哥,沈岩呢?”
“分了……”
分了?不是说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么?
狗子承认,自己也‘心术不正’了。
“呵呵……”
李政一巴掌扇出去:“笑屁!”
狗东西!我都难受死了,你还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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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沈岩分手,李政深受情伤,情绪很是低落,却没有再借酒消愁过,时间会帮他忘掉的。
沈岩来找过几次李政,每次都被他冷言冷语打发走,后来干脆不见,哪怕是同所学校同一系。
相见不如怀念,将彼此最好的一面深刻心底小心呵护,这样就好,李政很是悲情文艺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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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长不长,来城里打工近半年,狗子多多少少染上些许城里人的习性,就比如说个人卫生问题,接触城里人的白眼多了,他越发警醒自己的邋遢埋汰,洗澡的次数也频繁起来。
对此,每天与狗子一个床上睡觉的李政很是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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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没优渥条件也舍不得花钱去澡堂,狗子在外屋厨房的地炉子上烧一大锅开水,倒进大盆里投湿毛巾擦洗身休。
春寒料峭,屋内没暖气,冷得他直打牙颤。
李政走出来,端起大盆放进里屋:“进里屋洗去,外屋上冻了都。”
狗子双臂抱着上身冻得哆哆嗦嗦直蹦哒:“天、天潮,水洒地上不爱干,褥子和被也跟着受潮。”
李政对着他的光屁股来了一脚:“就你理由多,被褥子潮可以拿外面晒,你感冒了遭罪不说,我哪有工夫伺候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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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发现没,你好像比原先胖了不少,脸也比以前圆鼓了。”
“嗯,还有点白了。”
“没发现。”
“真的!!不信你看,”狗子脱掉裤衩撅起来让李政看屁|眼|儿:“白了没?”
“你问我我问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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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挽上袖子,捞出毛巾三下五除二给狗子擦干净后背,顺便手脚麻利给他撸了两下大腿。
“哈哈哈哈。”
狗子笑成了猴,一蹿一跳钻进被窝捂了个严实,叽里咕噜的,像个大茧。
被子是李政母亲用纯棉花做的老式被,俗话说棉花压身,暖知,可也重呐。
李政掀开被头,露出狗子的小脑袋:“捂那么严实,也不憋得慌。”
狗子拉起被头又将自己蒙了起来:“不憋。”
“可警告你赖小狗,再敢在我被窝里放闷屁,我捂死你!”
“俺没放闷屁!!”
“回自己被窝里去!”
“俺不!”
倘若李政知道小狗子在他被窝里摆弄狗鸡啵,狗脑壳都能给他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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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弄够了小小狗,狗子光不溜丢钻出来,李政在地上拖地,他得得瑟瑟在床上下腿劈叉弯腰,小黑鸡啵在胯间一漾一漾的。
“哥……”
“干嘛?”
“你看俺能把脚丫子搁脑袋上。”
“啧,这孩子怎么彪呼呼的,把衬衣衬裤穿上!”
“俺热!”
“得瑟感冒你就美了。”
☆、两张乌鸦嘴
还真就让李政给说着了,下半夜,狗子发起了高烧,呼哧呼哧跟台小火车似的。
李政赶忙爬起来,敲了好几家诊所不开门,只好背着病号连跑带颠的进了医院。
狗子小病儿来的挺突然,说是什么呼吸道感染引发的感冒,要不了命,得挂吊瓶。
李政跑东跑西被小护士来回使唤好几趟,折腾了大半宿,清晨蒙蒙亮时,他趴在狗子病床前刚要闭眼眯会儿,沈岩推门急匆匆闯了进来。
李政:“……”
狗子:“……”
沈岩揪心的望着李政,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完全无视病房内的其他人:“早晨去看你,听邻居说你进了医院,吓死我了……呜……”
狗子盖住半边脸,蚊子似的哼叽:“是俺感冒了,俺哥没病。”
李政别开视线,没有勇气去面对哭泣中的沈岩:“谢谢关心,我没事,你可以回去了。”
“李政……”
“不送!”
“李政,你还有心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被惯坏了的大少爷,和谁这么低声下气服过软,还不是因为喜欢么……
李政攥紧了拳头,抖的厉害,一如狗子七上八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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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完吊瓶就可以回家了,李政生火备好一天量的饭菜,又准备一大塑料袋蛋糕。
临出门不忘叮嘱狗子:“暖水瓶里有开水,饿了就着蛋糕吃,不爱吃的话,饭菜都现成的,放炉子上热一下就能吃,对了,炉子我封上了,一整天都不待灭的,你别下床,把电褥子打开,在家好好待着,我下午四五点就回来。”
狗子点头如捣蒜。
李政冷哼一声,走过去拽下手套捏住他的脸:“你呀,都愁死我了!!”
狗子双手捂住被捏过的地方,缩脖耸肩嘿嘿嘿傻笑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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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很忙,他修的建筑,三不五时要下工地,一是为了揽些活,二是为了拓展自己的专业能力。
晚上灰头土脸的赶回来,迎接他的是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及炉子上的洗澡水。
李政走出去拍砸掉身上的毛灰,进屋摆起老大哥的架子训斥起狗子:“不是让你别下地的么!感冒爱打反复,再耍彪迷糊了我可不管你!!”
狗子上前接过李政脱下的棉衣:“坐一整天烧早退了,俺没那么娇性!”
李政板起脸,把人拉跟前抬手捂上额头,手冻得肿热,摸不出个所以然,干脆把脸凑过去,脑门贴着脑门。
“嗯,还有些热。我兜里有药,吃完饭半个小时后吃两粒。”
“家里不是有药么?”
“我买的消炎药,感冒药你也别停。”
“怪费钱的。”
“跟我还拘紧,闭嘴!吃饭!!”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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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心情亮堂堂的,吃饭时耍起了小淘气,李政半碗饭下去他还紧闭着嘴巴,眨着乌溜溜的狗眼睛摇头晃脑。
李政用筷子敲了下他的头:“张嘴!吃饭!!”
“哈哈哈!!”
狗子一个人自娱自乐笑开了花,弄得李政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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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灰头土脸累了一天,洗完澡坐床边就着晕黄的灯光修改图纸,狗子四六不懂,在一旁卖力的给他搓肩揉胳膊。
李政顿住笔,回头制止住他:“病着呢,早点睡吧。”
“白天睡了好一会,俺不困。”
李政拉起他的手,皱起眉头:“冻疮还没好,给你买的油没抹?”
“抹了,油可好使了,还能擦脸。”
“……”李政问他:“你咋抹的?”
“直接抹的呗,对付冻疮俺有经验,活动开就不疼了,等天暖和自动就好,你越理它它越不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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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披上外套到外屋端来半盆温水,放到床边的塑料板凳上。
“把手伸盆里面,泡软呼了。”
“多软呼?”
“再废话抽你!!”
估计狗子泡的差不多了,李政坐床边执着他的手,用消过毒的手工刀一点点翘开泡稀软呼的血痂,小活干的老细致了。
“疼不?”
“不疼。”
“你把脚也放盆里泡着,我一齐都给你收拾了。”
“呵呵……”狗子捧起脚放到鼻子下嗅的神清气爽。
李政一巴掌呼过去:“放下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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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干起细活来有模有样,翘完血痂抹上油,搓得小狗爪子热呼呼的。
搓完油,李政把狗子团吧团吧塞进暖火火的被窝里:“好了,睡觉!”
狗子露出半个脑袋:“你啥时候睡?”
“我再改一会就睡,别管我了。”
“嗯。”
狗子嘴上应着,实则眯起眼睛偷偷窥视李政厚实宽阔的背,看不够的看,咋样都好看。
他看了好一会儿好一会儿,直到眼睑渐乏,耳畔伴着纸笔摩擦的沙沙声,渐渐的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