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乐安没有回头去看司徒,摸着张妮的头发给她擦眼泪,轻声地说:“他用情不专,我看了厌恶,这本来没什么。可他不该对妞妞心怀不轨。妞妞能有今天很不容易,我不能让冯晓航毁了她。你们也许会说,即使秘密被公开了也无所谓,可是你们不知道,这里面还牵扯很多事情,冯晓航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有一个更大的黑洞……所以,必须有个人制止冯晓航。当年我没有保护好阿峰,他的妹妹……就算我死也要她安然无恙。至于……至于那个女人,我还是恨!”
说完,钱乐安转过身看着林遥。
“林警官你和司徒找出了事实的真像,可是十几年前的真相谁来查清?”说完钱乐安看着白润江,那清澈的眼睛骤然间变得冰冷刺骨,足以让司徒和叶慈这样的人都为之一惧!
“白润江,你欠阿峰的,我迟早会为他讨回来!劝你今后多做好事,免得来世受苦。”
白润江毫不在乎的藐视着钱乐安,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林遥却觉得钱乐安必是说到做到!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张妮怯生生的说:“你,你是我哥哥的恋人?那,那我嫂……“
钱乐安摇摇头说:“你没有发现吗,她很像我……特别是眉眼之间的神情。也许现在不像了,但是十几年前她真的很像。阿峰把她当成了我的替身,未来得及对我的好,对我的爱都给了她。你知道阿峰叫她什么吗?”
张妮迷梦初醒,却仍不敢信。
“哥哥叫她‘安儿’,可那是求个平安的意思。”
“‘安儿’是你哥哥给我取的名字。阿峰非常疼爱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大半的时间都是再说你,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那么多的事。虽然你们兄妹分开了,但是阿峰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他的梦想就是有一天我们三个在一起生活……妞妞,你有个好哥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张妮泣不成声。
钱乐安爱屋及乌的摸着张妮的头发说:“以后我可能没有机会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张妮抓住了钱乐安的手拼命的点头。
“每年的四月十六号替我在他的墓碑前放一束雏菊,他喜欢。”
张妮哭的难以呼吸,还是抓着钱乐安的手不放,站在后面的司徒不忍心打扰,可白润江早已不耐烦,用眼神示意手下去抓了钱乐安。
警察拿出了手铐,没等走过去林遥就拦在了他的面前。
“林警官,他是杀人凶手!”白润江冷酷的说。
“杀人凶手也是人!我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哥哥,你最好多一点耐心。”林遥微扬着头,傲气十足的模样打压了白润江充斥着冷血的正义。
“妞妞,你能原谅我吗?我的目的是要陷害那个女人,可警察迟早会查清冯晓航恐吓你的事,我怕他们把你当作嫌疑人。特别是那个姓白的警察。我前思后想,还是决定冒一次险,希望有人能从绳子和床头柜上发现蛛丝马迹,那样才能彻底让你洗脱嫌疑。”
张妮颤抖着点头,说出口的原谅几乎听不清楚。
“谢谢妞妞,这样我走的就能安心了。自从阿峰离开以后,你和他就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好了,我该走了。”钱乐安最后为张妮拭去滚烫的泪,转身面对着众人,慢慢的把手伸到了衣服领子里。
“不许动!”白润江快速的把枪拿出来对准了钱乐安。
“你怕什么?也向林警官和司徒学学。”钱乐安笑着说话的同时看了看一动未动的俩个人,慢慢的把手抽出来。
林遥看见他的手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墨绿色的纽扣,说是纽扣更像是胸针一样的东西。钱乐安拿在手里好像非常矛盾,最后还是用力的按了下去。
“你干什么?”白润江开始紧张了。
“没什么……我曾经答应过阿峰要好好的活下去,所以我不能被你们推上绞刑架。”钱乐安这时的笑有些苦涩,随后继续说:“同样一个要求,我还答应过另外一个人……他苦苦等了我七年,该是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了。放心,我不会跑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让我去给阿峰扫一次墓。”
钱乐安话说的隐晦,包括林遥在内完全不明白。司徒走到白润江身边小声的说:”人已经认罪了,功劳也是你的,带他去看看有什么关系。你这么多人害怕他跑了?“
白润江阴冷的看着司徒,最后还是答应了钱乐安的要求。
(修)偏执者 30
看着一群警察押着钱乐安离开,林遥的心里隐隐不是个滋味。那个人的眼睛过于纯净温和,没有沾染到一点邪恶的气息。一个人可以让他爱了十几年,甚至甘愿杀人……感情,果然没有逻辑可循。
钱乐安被一个警察推着上车,却在抬起脚的时候停住了。他慢慢的转回身看着目送他的一群人说:“妞妞别哭,这是我应得的下场。阿峰以前就说我对什么是都太执着了,现在想起来……林警官说得很对,我是个偏执的人。偏执于对阿峰的爱,偏执于对父母的恨,偏执于对你的保护,甚至偏执于抹杀冯晓航的存在。可我不后悔,能偏执在阿峰的爱情里对我来说是最甜蜜的幸福,能偏执于保护你,是我对阿峰最好的回报。但我要问一句,在场的人谁不偏执?名望,金钱,快乐,幸福,这都是人们偏执的东西,谁能说这些是坏的?谁能说偏执于这些不对?林警官,你在偏执于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司徒,你呢,你有偏执着什么?感情吗?……如果我当初不是这么偏执,没有自杀,阿峰也不会离开……所以,我奉劝你们几句,不要偏执到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好了,说了这多罗嗦的话,该走的还是要走,妞妞,你要保重。”
张妮飞跑过去用力的抱住了钱乐安点着头。
钱乐安在张妮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张妮哭的更厉害了。曲助理走过来扶着她离开了钱乐安,众人看着他上了车……渐渐远去。
等着白润江他们离开以后,林遥突然被强烈的疲惫感打得没了力气。司徒赶忙过去问:“不舒服?”
“累了。”
“回去睡觉吧,有什么话醒了再说。”
林遥没有回答司徒,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张妮的住所。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林遥怎么都睡不着。
钱乐安最后那一番话让他感触太多,自己也是个偏执的人吗?此时的林遥没有力气思考,却莫名的想念司徒宽大的臂膀。好想靠在怀里沉沉的睡上一觉,听着他的心跳,听着他的呼吸……以前这样做的时候就会感到安心,感到温暖。那么,现在这样做会不会驱散心里空虚的寂寞和难言的寒冷?
想着这些的林遥渐渐的睡去了。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落下,时间是晚上九点多了。林遥起了身去清洗一下就打算出去。
刚刚开了门就看见司徒站在外面。
司徒好像没有休息过,眼睛红红的。看着林遥勉强的一笑。
“申经理和贺振国都在楼下,下去吧。”
林遥没有说什么,跟着司徒下了楼。
客厅里挤满了人。申卫平,龚向前,贺振国,楚导,李峰等等人,他们已经为钱乐安的事讨论好一阵了,谁都没办法很这个温润的人。看见林遥出来,申卫平就吵着说要请大家吃饭。
林遥本来不想去,案子虽然已经结束了,可他的心里郁闷的很。司徒一直和申卫平说话,看他的态度也像是能免责免。
最后,还是敌不过众人的热情,不止司徒和林遥被大家拉扯着,就连唐朔和叶慈也被不容分说的推了出去。
酒桌上,林遥觉得司徒有些奇怪,不管啤酒白酒都往嘴里倒。而林遥那一身微冷的气息打从一开始就让那些打算灌他酒的人望而却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遥接到了白润江的电话,说是提取的唇纹和钱乐安的吻合。
林遥的胸口闷闷的,起身离开了喧闹的宴席。
夜晚,寒冷的风让林遥清醒了许多,他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钱乐安。那个人,那样的一个人,他的感情让林遥惊讶,他的执着让林遥惊讶,他的头脑让林遥惊讶。他将爱与恨结合的那么完美,他将善良和邪恶结合的那么融洽,林遥深知为他感到痛惜。钱乐安曾经说过,不要偏执到失去了宝贵的东西……对自己来说,什么才是最宝贵的?林遥混乱的思绪理不清楚。对钱乐安来说,感情是他最重要的,也许对很多人来说感情都是最重要的。那么自己的感情呢?自己第一个爱上的人是司徒,却因为他的精心算计失去了勇气。自己实在害怕还是在不甘?害怕他的爱是假的,不甘他的爱掺杂了太多的诡计。可到现在为止,自己还是爱他,看着他那落寞的眼神会心疼,看他推理时闪闪发亮的眼睛会心跳,看他温柔的笑时会脸红……难不成自己也在偏执吗?偏执于要一份太过纯粹的感情?
头开始疼了。
身后的门打开了,一群醉得东倒西歪的人鱼贯而出,林遥看见叶慈搀扶着司徒朝自己走过来,便迎了上去。
叶慈二话不说就把司徒推给了林遥。
“他不可能醉吧。”林遥认为司徒是千杯不倒。
“有心事的人容易醉。”叶慈话不多,却能说道重点。
“你来照顾他。”林遥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
“我还有一个需要照顾。”叶慈回头看看。
林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唐朔坐在地上数星星,看来醉得不轻。无奈,只好搀扶着司徒超住所走过去。
这路上的情形有些奇怪。林遥扶着司徒,叶慈扶着唐朔,谁都不说话。
进了客房以后,林遥也顾不得叶慈那边把唐朔送进房间以后的事了,他打开司徒的房门有些吃力的扶着他躺在了床上。弄了一杯水放在了床头以后,林遥关了灯打算离开。
“小遥……”
手被他握住了,林遥没有挣脱,只是回头看着床上的醉猫。
司徒趴在床上眼睛都睁不开了,可他的手却死死的抓着,不肯放开。
“叶慈,小遥呢?”
咦?林遥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司徒还以为自己是扶着他出餐厅的叶慈,刚在抓住自己的举动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他回房间了。”林遥顺着司徒的话说了下去。
“哼哼,他还是不肯原谅我……你说……我该怎做他才会原谅我……要是我告诉他所有的事,他会不会,会不会……会不会再给我机会……嘿嘿,那样的我他不喜欢的……我啊,我就是,就是他们的一个混帐到家的王八蛋,连爱的人都,都能利用,我……我他妈的还不如钱乐安呢,我还不如一个杀人犯呢!”酒醉的司徒说到这里猛的起了身,啪啪的给了自己好几个耳光,看的林遥都有些疼了。趁着他还没有把自己打成猪头之前,赶紧过去抓住了他的双手。
都坐在床上,面对着面,手握着手……司徒迷蒙的眼睛痛苦的看着林遥。
“现在案子结束了,我们是不是也要结束了?他也要我爱个十几年才肯原谅我吗……我后悔了,后悔接下这个委托,后悔给他下套了,后悔抓钱乐安了……我他妈的比谁都偏执!为什么一个心眼就想着破案啊?为什么就不明白会伤害到他啊?为什么啊?”
林遥不知所措,这样的司徒他从来见过。
司徒摇摇晃晃的靠在了林遥的肩上继续他的醉话。
“叶慈,别再逃避了,小唐也不好受啊……”
“你还是关心自己吧。”林遥气结。
“说的也是,小遥都不理人家了……叶慈,你说我要是死了,他会不会后悔?”
“少胡说八道!”林遥气的打了人。
“可我现在活着没意思啊……以前只要有案子给我,我就能乐得屁颠屁颠的,现在小遥不要我了,我什么心思都没有了。谁死不死关我屁事……怎么办叶慈?失去了小遥,我连破案都没有心思了,想他想的一塌糊涂啊……”
听到这里,林遥哑然失笑。这醉鬼,尽说些胡话。
司徒哪里知道此事听他倒苦水的就是林遥本人,突然翻身下了床摇晃着就说要去找“小遥。”
林遥一把扶住了险些摔倒的人问他:“去找他干什么?”
司徒气壮山河的说:“霸王硬上弓!”
林遥差点被他气乐了!举到半空中要打人的拳头却停了下来,柔了声音告诉酒醉的人。
“那样他就永远不会原谅你了。”
司徒的头顶在了墙面上苦涩一笑,笑疼了林遥的心。
“是啊,那样我就彻底没戏了。”
“你,你打算放弃吗?”林遥非常想知道,司徒除了后悔以外还有些什么。
“放弃?放弃小遥?怎么可能……永不放弃!”说完,司徒就顺着墙坐在了地上。
林遥抓着他的手也被他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