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她左右也是死。
听到这里,楚之凌沉思了一下,道:“你只要乖乖把小月的下落告诉我,我绝不会对你动手,也不会让诸虞杀了你。”
辛越却道:“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若是你不守信用过河拆桥,我怎么办?”
楚之凌眯起眸子:“那你刚刚还说要告诉我小月的下落,你到底要怎样?”
辛越轻笑:“我想了想,既然背叛诸虞是死,违抗你也是死,左右我逃不过一劫,那我就不会对活着存有太大希望,所以我的要求很简单,你让我在你这豪华大船上享受为期一月的痛快生活,我就再不会扭捏,一月过后保证把你小月的下落告诉你。”
不待楚之凌开口,辛越就定定地望着他:“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只是你这一辈子休想从我嘴里得出任何消息,我可是宁愿死了也不愿无条件屈服的人。”
分析精当缜密,要求合情合理,拿人软肋,语气冷硬,虽处被困位置,仍然尽占上风。
楚之凌斟酌良久,觉得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况且一个月的期限并不算长,于是他终于道:“一个月,若是到时候不说”
“肯定会说的,我信誉一向很好。”辛越淡淡勾起唇角。
正文 第005章 劫船少年
跟一个海贼,哪需要讲什么信誉。
这就是辛越的心思——
一个月的时间,要的不是痛快生活,而是在等待脱身时机。
楚之凌虽然是个海贼,在东南海域抢劫肆虐,但另一方面,他还是个商人,而且现在他还是一个以行商为主以抢劫海上为辅的海上商霸,这就能解释他为什么穿得这么衣冠楚楚,而不同于寻常匪类。
辛越打听到,楚之凌的船队会在某些地方登陆,将商品打通关节后在陆地上休息一二日再行上船,辛越等的,就是在陆上的这段空窗期。
在陆地逃离的可能性,远大于在茫茫大海上逃离的可能性。
辛越躺在摇曳的躺椅之上,如柳叶般的唇缓缓勾出一个笑容,她拿着淡粉色的小罗扇盖住脸。
昏昏欲睡。海风吹来,轻轻吹起女子柔顺发丝,罗扇被吹开很远,阳光照在她过分白皙的小脸上,黑暗中传来刺眼光芒,辛越眯了眯眸子,起身就要去捡起罗扇。
面前的少年头扎白色发带,束了满头青丝,五官精致,形容清秀,风掀动少年额前的发丝,黑发成舞,更显得少年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辛越走到少年面前,淡懒着声音道:“扇子是我的。”辛越比十四岁大的少年高了些许,她懒懒地眯着眸子,低头朝少年伸出手去。
“姐姐”叫辛维琏的少年抬起脑袋,唤着辛越,手上仍是紧握着辛越的扇子,没有交还出去。
辛越瞄了他一眼,随后不客气地从少年手中强拿过扇子,转身淡淡道:“说了我不是你姐姐。”
辛越重新躺回躺椅,辛维琏跟上来,半跪在辛越的躺椅旁,朝她道:“姐姐,我知道你在跟大哥怄气,所以你不想理大哥,可是?你不能不认我啊。”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姐姐。”
这几天来,辛维琏一直叫辛越为姐姐,辛越都是一副推拒态度,可这孩子却是铁了心,一定要让辛越承认他这个弟弟。
辛维琏连忙道:“不,不可能的,姐姐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姐姐的脸我最熟悉不过,姐姐不要再跟我开玩笑了。”
辛越微微怔愣,她移开面前的扇子,皱起纤细秀气的眉毛,若有所思。
听这孩子都这么说,难不成这副身体的主人真的是楚之凌要找的小月?
辛越坐起身子,侧过头来,却是问道:“我问你,我跟你姐姐除了外表相似之外,还有什么地方是一样的?”
“这个”辛维琏思索良久,却回答不出任何话。
辛越看着辛维琏愕然的反应,淡笑道:“这就是了,我跟你姐姐性格天差地别,你姐姐也没有我这样的身手,所以很明显我不是你姐姐!”她拿罗扇敲了敲少年的头:“该哪里玩就哪里玩吧!别再打扰我吹海风睡好觉了。”
辛维琏在辛越旁边站了小会,见辛越躺在摇椅上闭眼浅寐的模样,知她不想搭理他,于是望了她一眼之后,辛维琏无奈之下便迈开步子走了。
初春的傍晚下了一场雨,凉水浇在躺椅之上,辛越从睡梦中醒来,衣裳已经点点湿透,等到她坐起身子来的时候,雨又停了,海上的天气就是这么变幻莫测,奇异诡谲,刚收了雨的天空渐渐泛起淡淡的紫光,远远望去,天地云蒸霞蔚,像是一个绝美的幻梦。有飞鸟拍打着海岸,洁白的翅膀,宛如深海之中随水游弋的珍珠,美得剔透无瑕。
这时,瑰丽如梦的海上却传来极不协调的尖锐喊叫声:“弟兄们,有鱼撞网了。”
有鱼撞网了,是海上黑话,指发现商船。
辛越站起身子,微不可觉地皱了一下眉头。
只见这句话传开之后,辛越便见海贼们四处走开,准备劫船,船头船尾上斗头熕,连环熕的罩衣被褪下,火药齐装,一般的水手本都配备好了刀箭,特殊一点的,还端上了神机铳和千花铳。
远距离的攻占,熊熊火焰绽开在蔚蓝的海上,接着楚之凌的大型船只上钩锁出击,一番激烈的肉搏之后,名叫“致富号”的商船就被楚之凌的船队击溃,那商船的货物被海贼们搬到自己船上,致富号商船未死的人都成了俘虏。
黄昏的海上微微泛起紫色雾霭,淡薄得恍若鲛人轻纱,曼妙地飘渺着,少年一袭雪白色的长袍,未曾束发,长发飘飘似海水中妖娆的水草,浅浅的紫雾萦绕四周,他静静地跟在几个俘虏的身后,从容的姿态,似是远方来客,而非阶下之囚。
辛维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辛越身后,涉世不深的男孩子捂着嘴,显得一脸惊诧,但还是有话从未合紧的手指细缝间漏了出来,像是一缕微漾的阳光:“好漂亮的”
哥哥,还是姐姐?
此少年,面容秀雅,长发披肩,宜男宜女。就连阅人无数的辛越也难以辨其雌雄,更何况,如辛维琏这般年纪并不大的孩子。
少年微微抬头,眼里似是而非的紫色雾气骤然散去,剩了一双清澈无垢的眸子,遥遥朝站在船尾上的女孩子望过来。
惊叹声并不是辛越发出来的,然而辛维琏掩在辛越身后,稚嫩的声音没有明显的男女之分,让站在远处的少年存了误解,未睡醒的辛越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身后传来呢喃声:“好漂亮的哥哥!”
然后,辛越看到少年朝她笑了笑,微弯的玫瑰色唇叶,像是数九寒天中被雪氤氲淡化的红梅。
长发飞舞,颠倒众生。
少年被人押远了去,辛越转过身来,半阖着眸子对辛维琏道:“以后说话别躲在我身后说,省得别人误会我是花痴。”
辛维琏望着辛越并不是很高兴的脸,转瞬收下对白衣少年的惊厥之态,唯唯诺诺地点头:“是,姐姐。”
众多海贼执刀立在甲板上,致富号船长许天览连连求饶:“各位大王饶命啊!不要杀我,只要各位大王饶小人一命,小人做牛做马都成,小人只有二十三岁,还是嫩苗苗一个,求各位大王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说完朝着甲板的各个方向磕起头来,希望每个海贼都不要杀他。
正文 第006章 残忍手段
致富号算不得一艘很大的船,据辛越察听所知,楚之凌对这种普通的船只一般都不亲自出马,而是交由心腹手下,是以现在劫了致富号的人马,他也没有出面,而是任由手下处置。
手下之一徐连皱了皱眉头,指着旁边的宋畅对许天览道:“诶诶,我们哥俩才是头,你要拜的人可是我们!”
许天览连忙给徐连和宋畅磕头。
宋畅眼睛一亮,道:“你抬起头来。”
许天览如言抬头,宋畅问:“你可叫许天览?”
许天览愣了愣,答:“小人不是。”
宋畅横眉一竖:“好小子,敢骗你爷爷,你爷爷我以前在陈霸船上待过,认得你模样,现在敢在爷爷面前耍花腔,兄弟们,拿刀来!”
许天览大惊失色,连连磕头:“小人错了,小人是许天览”
徐连露出了然神色:“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杀了好友陈霸,夺**,抢人妾,散人家产的许天览啊。”
宋畅冷声道:“爷爷我这辈子最见不得这种狗熊了!”他仰头望向众海贼:“弟兄们,你们说我该拿他说怎么办?”
众海贼颇为配合:“砍!”
许天览连忙抱住宋畅的腿,哭道:“求海大王饶小人一命吧!小人也是受人蒙蔽才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哭得肝肠寸断:“大王啊!小的家有八十老母,九十阿爸,五代单传,就小人一颗独苗苗了,求大王放过小人吧!”
宋畅一脚踹开许天览,啐道:“好你个死小子,敢骗你爷爷,你才二十三岁,你老母就有八十岁,难不成你老母六十岁的时候还能跟你老爹在床上死去活来?还会像只母鸡一样咯咯咯下蛋?”
此言一出,甲板上的海贼们都笑了,而辛越面前的辛维琏也是少年心性,听得宋畅“咯咯咯”模仿得好生惟妙惟肖,脸上便也笑开了花。
而那个白衣少年,却微微低着头,眼里闪烁的,分明是嘲弄的笑意,不知是在反感许天览的求饶,还是在厌恶船上众海贼的其乐融融。
他安静坐在那里,轻轻扯起应景的笑容。
辛越站在船尾,隔了几弯船舱看不到俘虏那边的景况,海贼奴役俘虏民众的戏码看了只会让无力改变现状的她心里添堵,淡瞟了笑得傻气的辛维琏一眼,她收拾了躺椅准备往里面走,却听到船头那边传来声音:“大王,你们杀他吧!他是倭国女人生的,你们杀他吧!”
伴随着这么一句话的响起,有什么东西侵入辛越脑海,辛越闭了闭眼,转瞬平复下情绪,放下躺椅,往船头的方向走去。
许天览已经吓得快要尿裤子了,情急之下将手指指向了白衣妖娆的少年:“他是倭国女人生的,杀了他吧!不要杀我,中国人不杀中国人,中国人应该杀倭国人,这些倭寇可耻可恨,杀了他,杀了他!”
少年黑发飘摇,嘲弄的神色一闪而过,转瞬脸上已是惊慌失措的表情,看起来像一只脆弱的蝴蝶,原先坐在角落处的身子站了起来,紫气缭绕,美如幻梦,少年身上带着身为俘虏的锁链,走起来叮叮的响,像是梦里的天籁音符,他走了两步,然后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中,朝徐连和宋畅跪了下来。
他的唇瓣薄如柳叶:“请你们饶恕了我哥哥,所有的杀戮,就请冲我来吧。”缓慢的中文,唇齿带着微微的日本腔调,又夹着一丝闽南音,声音是辨不清男女的轻倦,听起来,独特而诱惑。
许天览明显惊慌:“谁,谁是你哥哥?”
少年露出一抹受伤神色,声音如泣如诉,似深夜海水般飘渺:“哥哥。虽然我们不是一个母亲所生,但是这仍掩盖不了我们是兄弟的事实,哥哥昨天还说过要带弟弟去雪花岛上看日出,今天怎么又要别人来杀弟弟呢?”他微微皱着眉头,显得很是困惑,眼睛宛如小动物般迷茫,看起来惹人怜爱。
许天览还要开口,少年却阻止了他的话,他跪在楚之凌的两个心腹手下面前,道:“请杀了我,饶了我哥哥吧!我哥哥是个好人,求求你们放过他。”
少年引导着人们往这样一个方向思考,他与许天览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许天览为活命不惜让他死,而他,千方百计要保住许天览的命。
宋畅对许天览露出嫌恶神情:“奶奶的,你连一个倭国女人生的崽子都比不过,人家还比你有血性,你要人家死,人家却拼了命的保你,你说你怎么这么狗熊!”
许天览连忙摇头:“他说的不是真的,他不是我弟弟,不是啊”
少年磕头:“求你们放过他,杀了我吧。”
辛越靠在船舱之上,望着远处的众多海贼与俘虏,视线游移之后最终定格在那个白衣少年身上,而那个少年周身却好似蒙上了淡淡的紫色妖娆雾气般,内心的别有洞天任谁也看不分明。
要到很久以后,辛越才会洞彻他的心中景致,那时候少年与她并肩走在樱花树下,他眼里幻化出迷离的色泽,嘴角翘起讥诮的弧度,用日语对她说:“许天览,他根本就不是我哥哥,说起来,他还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而此时,吓得半死的许天览这时候连连点头:“是啊!放过我,杀了他,杀了这个倭国崽!”
宋畅横眉倒竖,血气方刚的海贼一怒之下拔出刀来就砍掉了许天览的头颅,少年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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