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小小的晏小致走到辛越身边,喊道:“娘。”
“干嘛?”辛越微微抬起眼,懒散地问道。
“我擦干净了。”
辛越看了一眼甲板上的成果,还不错,点头“嗯”了一声。
“我错了。”孩子瓮声说道。
辛越抬起头,笑了笑:“你这小子不错啊,不愧是娘的儿子。”说罢就要摸摸孩子的头。
孩子却避开辛越的碰触,眼眶微红,像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大声道:“但是您也有错。”
“哦?”辛越轻笑着勾了勾唇角。
“娘不应该在我问你话的时候一点都不认真,乱答一通。”孩子有些气呼呼了。
辛越放下手中的书,说道:“好吧,我错了,我道歉。”
说完不久,辛越突的就站起來了,她眯眯眸子,视野所及,是一艘不大不小的官船,上面印有朝廷的标志。
搞什么?诸衍來人抓她了吗?
不久她才知道,这些悠闲享受的日子真的就这么暂时告一段落,属于她的生活又将再度开始。这一次,是沧海激浪,是强烈碰撞,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外,是沉舟侧畔千帆看尽。
正文 第298章 雷厉风行
辛越快步走进船舱室,试图掌舵,可是那边的船只已经很快就赶來了,原來不止一艘官船,五六岁船只顺着风來,团团围住辛越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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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越眉头微皱,谨慎地看着登上她船的几个人。
十來个人噗通一声跪在甲板上,叩首道:“请辛提督班师回朝。”
辛越淡淡扬起眉,一抹诧异自眼底闪过:“你们这是干什么?”
为首的一人辛越认得,是福顺的千总徐源,他大声回答道:“现在中华之地干戈不休,内有北地金兵叩关,意图推翻大铭统治,外患更加严重,荷兰军几度入侵沿海,霸占东藩,以此为据点试图步步蚕食我朝统治,沿海之地民不聊生,日本倭寇趁势侵入,甚至敢公然劫持我朝官船,我朝统治岌岌可危呀,辛提督!”
早该料到的,铭朝这个朝代,国库亏空,贪官污吏当道,就算诸衍再怎么有雄心壮志,也不过是强弩之末难以支撑,而且他在外寇层出的时候,还愚蠢地除掉了楚之凌,完全就是亲手拔掉了中国南大门的精良守卫,要知道,楚之凌虽然势力极强,但是就算在风头最盛的时候,也洠в邢牍糁钛芏
事态一下子变得严重起來,辛越都隐隐嗅到了远方炮火相攻的硝烟味,她想到了什么似的,皱起眉头问道:
“晏总督呢?”
“晏总督”徐源犹豫了一下,还是沉痛地说道,“晏总督积劳成疾,卧床不起已有三月余”
“你说什么?”辛越激动地往前一步,“他病得这么严重?”
“是,晏总督整日殚精竭虑,业已病倒,但他还是坚持着排兵布阵,就在五天前,他还吐了一盆子的血,我们出來的时候他正昏迷不醒。”徐源说着说着,眼眶竟然红了起來。
“怎么不早告诉我?”辛越嘴唇微颤,脸色苍白,有丝激动地问道。
“晏总督说不能让我们打扰您他说,对您一直很愧疚,他不能再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如果不是实在撑不下去了,我们一定不敢违背晏总督的命令的。”
“他有什么好愧疚的?”辛越扬眉道。
“晏总督说,若不是他要与您成亲,楚之凌便不会赶來,他和他的心腹手下们不至于因辛提督您而失去,而辛提督也不至于一直郁郁不乐了。”
“蠢货!”辛越不知道哪里來的火气,一脚踹向船栏,“他脑子被狗吃了吗,这怎么会是他的错啊!”
“现在晏湛在哪里?”辛越努力冷静下來,沉声问道。
十來天后,东南海上。
一场战斗暂时告一段落,分不清谁胜谁负,残存的炮火在海上流连,破烂的船帆浮在水面,天色灰蒙蒙的,像是随时有大雨來临。
朝廷的士兵退居到钴蓝岛的据点上,荷兰军退居东藩的热兰哲城堡。
一艘双桅帆船在几个士兵的带领下,避开水雷安放地点,从偏北的方向快速驶來。
船上的女子一袭深蓝色水师服,肩膀上面还有厚重的铠甲,铠甲上是紫荆花的图案,这是铭朝的提督服装。
“那是谁?”有士兵猜测纷纷。
“那不是那不是辛提督吗!”
士兵哗然,喜出望外,像看到了天大的救星:“辛提督回來了!”
在众人带领之下,女子快步走入一处古式大宅,身后,一个士兵抱住一个看起來两岁大的孩子,可能因为抱自己的是陌生人的缘故,孩子看起來不大高兴,在孩子的肩膀上,有一只蹦蹦跳跳的小巫鼠。
“晏湛!”
辛越走进晏湛所在的房间,却只看到一个形容瘦削,脸色苍白的男子,这么久不见,晏湛变得好憔悴,才一年多的时间,他就已经像老了好几岁。
意识到什么,床上的男子缓缓睁开了一下眼睛,眼睛清朗一如初年,他嘴角扯出一抹苍白微笑:
“你來了,辛越。”
“晏湛”辛越走过去,握住他瘦得皮包骨的手,眼眶通红,“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怎么來了?”晏湛想到什么,眉头紧皱,原先的见到辛越的喜悦变成一抹担忧,“不用管我,真的,我洠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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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个人脸色苍白,辛越心疼地皱紧眉头,直接用袖子在他脸上擦着血,到后來她眼眶越來越红,血也不擦了,直接将晏湛抱进怀里,坚定地说道:“晏湛,我來了,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你好好休息,好好地照顾自己。”
“报告!”一士兵突然闯入,跪在地上,“前线巡船发來消息,正前方三百海里出现舰队,经观察是海寇与荷兰军的联合部队,确定对方舰队规模为20艘伊犁斯炮舰,采用飞翼阵型向我前方巡洋舰队方向前进。”
辛越大步迈出,走上钴蓝岛上高高的瞭望塔,拿起望远镜观察远处海面景况,最后沉声发号施令道:“发10只福船和6只鹰船前去增援,舰队减速,降半帆,以半月阵型迎敌,福船在中间鹰船护翼两侧,各舰统一作战,准备炮击。”
“是,提督!”十來个旗手朗声道。
“为什么降半帆啊?现在风是顺这我们这边的,横帆应当全部竖起才是,这样才能全速将敌方舰队阵型冲散,然后分割包围,这样不是比较好吗?”
说话的是一个身高七尺的壮汉,此人是中铭时期抗倭名将的后代,现在是朝廷水师副提督,因为祖辈立下汗马功劳而自视甚高,对辛越一直很是排挤,常常在私底下以“牝鸡司晨”的名头挤兑辛越,是个非常小人的角色。
“真不知道你祖宗的脑子都传给谁了?”辛越环着胸,清秀淡倦的眉眼中暗含一丝不屑,冷声笑道。
正文 第299章 遥遥相望
“你”俞烈怒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得不对吗?”辛越从高高的台阶上往下走去,蓝色战士服在风中烈烈起舞,她清浅一笑,“伊犁斯炮舰最大的炮位是50门,而但凡知道点什么的,都应该很清楚海寇除了旗舰外很少有船的炮位是满装的,他们都是加强水手编制,战斗中很大部分是靠冲进敌舰采用肉搏战的。”
辛越接着说道:“而若是我们去冲击他们的阵型正好合他们的心意,一群凶悍海盗和嗜血兵官对付我方这些老弱残兵绰绰有余,我们的火炮是世界最新式的,射程和火力上占绝大的优势,在他们的射程之外和他们展开炮击战,是最好的选择,”清亮的眸微微一扫,夹着一丝冷冽与不屑,“这点,难道副提督大人不该清楚吗?”
“你”俞烈哑口无言,周边的士兵们很多都低下头去,肩膀颤动着,很显然是在偷笑,下不來台无异于奇耻大辱,俞烈双手握拳,眸中投射出一束恶毒的光來,狠狠地盯着那个风姿款款的纤瘦背影。
“什么?偷袭未遂?”热兰遮城堡内,军事长吉摩一拍桌子,大发雷霆。
“稍安勿躁。”不远处,一个男子坐在上位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把小匕首,唇角微勾,缓缓地吐字道。
男子长得极为俊美,五官精致立体,狭长的凤眸闪烁着淡淡的寒光,玉冠束发,一袭绣着金丝纹路的玄色衣服增添一丝冰冷,歪斜着坐在软座上,整个人邪肆不羁,却又有股与生俱來的王霸之气。
“楚船长有何高见?”
吉摩抬头凝望不远处的男人。
楚之凌从座位上起來,缓缓地抬起步子,沿着台阶往下,黑色的靴子在地上摩挲出窸窣声响。
小匕首在指间转动,楚之凌勾唇,轻轻一笑道:“暂且收兵吧,静观其变,虽然甚想得胜,但是绝不能过于急躁。必须稳打稳扎,命中靶心,一个不留。”说这话的时候,楚之凌眸中寒光一闪,手中的小匕首自窗户间飞出,正中外面一只飞鸟的心脏,空气中霎时血腥味弥漫。
“那么,楚船长”吉摩看了一眼楚之凌,欲言又止。
“何事?”楚之凌淡淡扬眉。三年的时光,沧海白浪,世事桑田。这个曾经睥睨天下的男人变得越发沉稳,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天之子一般的容颜也越发摄人心魄。
“您预备何时回您的船队?如果您公开调集部下们攻占铭朝朝廷,在下相信绝对会事半功倍的。”
楚之凌神色突然变淡,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不想有人讨厌。”
“您说什么?”吉摩很显然洠в刑宄璧幕啊
楚之凌摇摇头,有些疲倦般身体靠在墙上,长腿交叠,淡淡道:“我自有我的考虑,时机一到,我便会公开身份。”
外面群殴翩翩起舞,夕阳如金,时光渐去,一地的落寞色泽,黑暗,渐渐铺满大地。
“记住,传令下去,除军队之外,全面封锁我在这里的消息。”辛越望着千总徐源,沉声说道,一双眸子在暗夜中闪烁着莫测的光泽。
“遵命,提督大人。”徐源朗声答道,但接下來他就挠挠头,很疑惑地问道,“不过,为什么啊?让外人知道辛提督回來了,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你想想,朝廷竟然要一个早就辞职不干的女人回來当官,外面的人会怎么嘲笑我朝无人,虽然俞烈头脑欠缺,口无遮拦,但是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至少代表了世俗眼光,试想,牝鸡司晨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上演,天朝威严何在?”辛越深蓝色衣服在风中起舞,秀眉间隐隐含着一股不容人辩驳的英气与果断。
“那我就说新來了一个年轻的男提督。”徐源点点头,觉得辛越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又提议道。
辛越抿唇,思索了一下,说道:“这样也好。”
徐源走后,辛越一个人沿着小路走着,海岛的周围有澎湃的水声,风呼啦啦的,辛越感觉,有那么些冷。
她裹紧了衣袍,
却还是觉得寒意侵袭,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辛越将目光往热兰遮城堡的方向移过去。
“楚船长,您在看什么呢?”一个照顾楚之凌的仆人给楚之凌加了件衣服,望着目光飘忽的楚之凌,有丝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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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有一轮新月,在冉冉地上升着。
天地间,一片光影闪闪。
几天之后,又是战事來袭,荷兰军与海寇的联合军重整旗鼓,悍然攻进,这次铭朝官兵也不甘示弱,稳稳地守在第一道防线以南的几十海里周边。
“轰!”铭朝舰队在联军舰队进入射程后开始了炮击,最先开火的是潢川一号,像是鞭炮被引燃火线,紧接着,炮火噼里啪啦地响了起來,两方人马陷入火热战斗,打得不可开交。
天地陷入一片混乱与浑浊。
“听令,退后三十海里,舰队改成v字阵型,各舰侧舷,扬纵帆,等敌舰队进入有效射程后再开始炮击。”
主船大型福船上,提督专属的公房内,一道清冷如雪的声音陡然传出,在砰砰砰的战火中显得那般沉稳。
命令下达之后,马上就有旗手站在高高的站台之上用旗子发号施令,战舰很快就听从命令,一边仍旧开火,一边开动大排桨往后退去。
“想退后,洠敲慈菀祝俊焙衫加牒?芰拇笮鸵晾缢勾希凶右幌谝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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