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辛越留了个心眼,没把门关上。
男人声音低沉:“把门带上。”
辛越不为所动,开门见山道:“找我什么事?”
“通知你一声,我们到了泉州就成婚。”
“谁说要跟你成婚的?”
“我说的。”
辛越还想要说什么?楚之凌就站起身来,一脚将门踹关,与此同时一把拽住辛越的手,让她跌坐在他的怀中。
他大掌放在她的纤腰上,辛越没有挣扎,没有叫喊,抬眸望着近在咫尺的英俊容颜,声音有丝冷:“你的厚脸皮程度让我始料未及。”
“你说什么?”
“我不是说了讨厌你吗?你还这么死缠烂打不是厚脸皮又是什么?”
“你知道——我派人监视你?”
“当然。”
她不会笨得以为他对她毫无戒备。
——很爱楚之凌?
朴央的话可以不用回答,然而她还是如实地说出自己的感触。
——不爱,相反还很讨厌。
“关于讨厌你的话不是对朴央说的,而是你,好歹我们合作过一场,本来不想直言袒露我的心情的,可是现在你这样子,实在让我恶心。”
男人顿时青筋蹦高,而辛越依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如果你看中了我的才华,想要我心甘情愿帮你做事,不应该是用成婚这样的手段,而应该!”平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用你的所作所为,征服我。”
说罢甩开楚之凌的手,如泥鳅般灵巧地从他怀中逃脱。
楚之凌却望着她,若有所思。
几秒钟的思考,他镇静了下来,定了定神,望着她:“怎么说?”
“在这个世界上,能征服我的,只有真正的强者。”
他来了兴趣:“什么是真正的强者?”
正文 第024章 当做夫人
辛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称得上强者的人其实很多,然而!”她抿了抿唇:“强取豪夺的海寇,绝对不在强者的范围之内。”
“你”楚之凌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鸷,随即更复杂的情绪从心底涌上来:“既然你不屑与一个海寇为伍,为什么要帮我对付荷兰人,甚至不惜用如此大的代价?”
面对他的追问,辛越陷入了沉思,变态一言不答。
楚之凌眼里骤然划过一丝笑意,他站起来,想拍拍她的肩膀,辛越一避闪身躲过,看着楚之凌明显缓和下来的神色和温柔如海的眼睛,辛越心里滑过一丝疑惑。
楚之凌今日穿了雪白的长衫,长身玉立气度不凡,多了几分儒雅,敛了几分原有的疏狂和霸气。
他看着辛越闪躲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还真是个倔强的丫头。”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让楚之凌显得非常有压迫感,然而当他展眉一笑时,龙章凤姿如天竺玉山,不显逼仄的威严耸立。
辛越被这笑容晃晕了一下,无关被美色所诱,只是隐约的好奇与惶恐——为什么楚之凌突然笑得这么别有用心?
想起一些事,心里的怒气悉数消散,他道:“算了,以前的事情我也不与你计较,你一个女儿家为我如此舍身,我自是明白了你的心意。”
辛越少见的怔愣:“什么心意?”
楚之凌不由分说握住辛越的手:“若是想与我结为夫妻之好,倒可不必如此扭捏。”
辛越顿悟:“原来你以为我帮你对付荷兰人是因为喜欢你!”她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所以你觉得我所有的推拒都是在欲擒故纵?”
楚之凌颔首:“虽然我并非温柔之人,但我也算看中情义,先前对你无礼是未把你当自己人,现在你为我义无反顾如此付出,我怎可忽视?”
辛越抽出手揉了揉眉头,神色是少见的疲倦,内心更有欲哭无泪的无力。
楚之凌对她道:“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船队能雄霸海上吗?”他自答:“因为我的船上,人多,而且都很听我的话。”
顿了顿他又道:“你也很好奇船员们为什么这么归顺于我吧?”
辛越如实地点头。
“因为我不仅惜才,还惜情。跟着我的弟兄们,不会吃亏。”
辛越望着他,没有说话。
“所以虽然我并不爱你,但是嫁给我,我必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在前几天给你涂药的时候我就有娶你的想法,你一身伤都是因为我,而且。虽然我现在把荷兰军赶出了中国境内,但是难保他们不会怀恨对你暗中下手,你帮过我,诸衍那贼皇帝也是不会让你长久的。没有了我的庇护,你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是吗?”辛越笑容清浅:“你这般为我着想,难道不记得以前我故意栽赃嫁祸,挑拨你跟荷兰人的关系?”
楚之凌无谓道:“如果我不把你送到荷兰人那里,你会出此招对付我?”
他笑容灼灼。
辛越又片刻怔忪,这个男人,一直以为她是为了帮他才几乎舍弃生命赶走荷兰人,而这样的原因很好笑——她喜欢他。
不承认则是因为羞涩。
而他由于她喜欢他的这个原因对她过往的所作所为持理解态度,更因为她出色的海上军事才华而想把她留为己用。
为了成全她,也为了留住她,所以——
娶她。
辛越似是考虑了很久才软下神色来,声音是十五六岁年纪的脆嫩:“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我要明媒正娶,要八抬大轿!”她扬起下巴带着丝挑衅意味地望着楚之凌:“你个大海贼能做到吗?”
楚之凌不遑多让,豪爽一笑:“这有何难?泉州可是我的地界,去了那里,十抬大轿都可以。”
楚之凌望着她,辛越也挑挑眉,时间无声。
渐渐,辛越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楚之凌的眸子有些迷离,染了丝情欲的色彩,他手也伸过来拉住辛越的手,笑笑,声音温醇:“既然如此,夫人,我们就休息吧。”
辛越挣开他的手,退后一步道:“说了我是正经人家的女孩子,一切都按我家乡的规矩来,新郎和新娘在成婚前是不允许见面的,这几天我们也不要见面了。”
她转过身:“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穿过连接船只首尾的主甲板,辛越迈步走向自己的房间,一出楚之凌的房间就有六个海贼跟在她背后,形影不离地监督着她,直到看着她进入自己的房间。
而在她舱房的四周都有人把手着,这阵势,简直是插翅难飞。
她平静地掏出钥匙,走进房间。
灯光如豆,烛火摇曳,辛越擦着从楚之凌货舱里拿来的锋利军刀,脸上并无明显的喜怒之色。外面海水涌动,少女手中的刀刃,幽幽地闪着寒光。
“叩叩。”
门外敲门声传来,辛越藏好刀,起身打开门,门外站着楚之凌。
显然没有听她的成亲之前不再见面的话。
辛越懒懒地道:“我要睡了,你干什么?”
楚之凌大步迈进,坐到椅子上:“我肩膀有些酸,夫人给我揉揉。”
辛越直接地坐到床上:“无聊。”她声音带了丝倦意:“我还想让人给我揉呢?你回去睡吧!我困死了。”
她似是渴睡得紧了,眼眸半阖:“不是还没成亲嘛,就别叫夫人了。”
许是因为知道楚之凌不会杀她所以松了些戒备,以至于楚之凌将手放到她肩膀上的时候她才骤然反应过来,对于楚之凌的碰触她没有显出很明显的厌恶,只是不动声色地移开,眉毛微微皱起之后又淡然地舒展。
是被掩饰了的嫌恶。不动声色却藏于心底,扎根般强悍。
楚之凌全然没有察觉到辛越的神色,以为她的躲避是因为害羞,他黑亮的眸子划过一丝笑意,复将手放在辛越的肩膀上,力道刚好地揉动着。
辛越肩膀很小很瘦,楚之凌边揉边道:“以后要多吃点饭啊!不然别人说我亏待自己的夫人。”
肩膀处传来很舒服的感觉,辛越不由自主地有所放松,但委实不习惯楚之凌把她当做夫人一样对待。
然权衡之下辛越还是选择不说话。
正文 第025章 晚安一吻
楚之凌复道:“对了,你身上的伤口好了没有?”见辛越不答,楚之凌又道:“今天没有涂药吧!要不要我帮你涂?”
辛越没有答话,只是脑袋重重一歪,楚之凌一松手,坐着的她脑袋就倒在了床上,楚之凌探看,发现她紧闭着双眼,似是睡着了。
楚之凌微微一笑,帮她盖好被子,然后走了出去。
而此时躺在床上的辛越睁开眼睛,呼了一口气。总算走了。
然不多时楚之凌便又来了辛越的房间,辛越赶紧闭上眼睛,而楚之凌则迈着步子朝辛越走来。
辛越的脸在淡淡光晕的照耀下更显得莹润,闭着眼,浓密的睫毛盖下来,细小的泪痣掩藏在扇贝般的阴影中。
“我给你拿了个更好的药,现在给你涂。”
楚之凌将手伸向辛越胸前的衣服。
在他手离她衣服一厘米远的时候,辛越睁开眼拍掉楚之凌的手,眉毛难得地皱起来:“你干什么?”
楚之凌笑了:“果然装睡。”
辛越有些郁闷地望着楚之凌:“真是无聊。”
楚之凌不以为耻:“没办法,我睡不着,只好找点乐子。”
“你倒是坦白。”辛越恢复了平静,淡淡扫了他一眼。
楚之凌将手中的膏药递给辛越:“这药效果比雪愈要好些,你涂这个吧。”
辛越微怔,抬眸望着楚之凌英俊温柔的脸,接过药,无言。
他忽的弯下腰来,脸贴近辛越,辛越往床后挪一下:“干什么?我不要你涂药。”
楚之凌忽然邪魅一笑,辛越猝不及防之下额头就被他亲了一下,辛越又皱起眉,却见楚之凌微笑道:“西方那边都流行晚安吻,夫人要不要也给我一个呢?”
辛越淡淡地道:“给你一个拳头。”
“夫人不给我晚安吻我可就不回去睡了。”邪肆的脸勾出一抹无赖的笑容。
“咱们促膝长谈到天明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她轻描淡写扫去他的威胁。
楚之凌手按上辛越的后脑勺,往前一送,将她的唇对准他的额头,他满意地看着辛越微微泛红的小脸,道:“可是为夫的已经累了,晚安夫人。”
他关上门走出去,辛越握紧的拳头终于松开,她拿衣袖擦去楚之凌留在她额头上的痕迹,又抹了抹自己的嘴,然后将门关紧再上床入睡。
楚之凌走在甲板上,月光投照在海水之上,波浪轻轻涌动,世界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气息当中。
“大哥。”
不远处传来一声唤,楚之凌借着月色走了过去。
楚炎坐在离尾舷不远的甲板上,手上捧着个大酒坛子,看着走过来的楚之凌容光焕发的脸,笑了笑:“大哥好像心情不错啊。”
“你不也是吗?”
楚之凌也席地而坐。
楚炎看着楚之凌将他手中的酒坛子抢过去,笑道:“本来心情是挺不错的,但是看到大哥你,我心情一下子就糟了。”
“哦?”楚之凌邪邪开玩笑道:“觉得大哥风神玉朗气度翩翩所以情不自禁地自卑了?”
楚炎握拳重重锤向楚之凌的肩膀:“大哥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楚之凌忽然想起就在不久前,少女仰着头明眸如水,启唇的模样慵懒妩媚——你的厚脸皮程度让我始料未及。
楚之凌微微一笑,又喝了口酒。
“看到大哥你啊!我就想到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啊呀好生孤单啊。”楚炎跟楚之凌开起了玩笑。
“你这家伙。”
夜风温柔地吹拂在楚之凌和楚炎的身上,海水的咸湿味侵入鼻腔。船帆微微鼓起,在月光下越发皎洁。
楚炎转过头来问道:“大哥那么喜欢那个女人吗?”
“别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叫,你应该唤她大嫂。”
楚炎脸色酡红地躺倒在甲板上,头枕着手臂,年轻英俊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艳丽。
他似笑非笑:“大嫂好像不简单啊。”
“正因为不简单才想娶她。”楚之凌居高临下地笑了笑。
楚炎转瞬又笑了:“刚从门缝里看到大哥给大嫂揉肩膀,大哥可是甚少对人这般体贴温柔啊。”
楚之凌站起身来,笑了笑:“自己的女人,当然要宠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里似是而非带着些许酒意的迷离,月光洒照下,又如无瑕美玉般的温润澄清。
闻言楚炎笑了,大哥就是这种人,对敌人绝不手软,对自己人情深意重。
只是不知道,那个他该称为大嫂的女人,对不对得起大哥这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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