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都市之般若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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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兽都市之般若面-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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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忽然有点诡异。医生面无表情地盯着凌厉看了一眼,一甩手腕,带血的牙签不偏不倚落进垃圾筒里。小姑娘涵养功夫不足,大眼睛骨骨碌碌直转,上上下下打量凌厉,好像要把他肝子肠子看个透儿。凌厉脸上有点挂不住,眼睛四处溜,手都不知道往哪儿往了,清了清嗓子说:“还有腰。”
        医生低下头,镜片上反射着冰冷光线,“照个X光吧。”
        结果出来,腰部轻度骨折。
        医生说伤势本来不严重,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被外力重新拉断,估计会疼上好几天。小姑娘给小狐狸打了一剂止痛安眠的针,医生又给开了些消炎安眠的药,叮嘱一遍恢复期的注意事项。
        临走前,年轻的男医生把凌厉进来时给的钱退回来,面无表情地说:“恕我多嘴,动物也是有生命有感情的,不要做得太过份。这笔钱我不愿意收。”
        近来的钱难道是有了寄生体,一张张都长了牙会咬手?凌厉一脸尴尬,坚决不肯收回钱,医生摆出一副你不拿回你的钱就别想走出这个门的架势。凌厉无奈,只好取回自己的钱狼狈离开。小姑娘追出来,拿着一个漂亮舒适的宠物笼说是送给小狐狸的。
        凌厉苦笑一声,拒绝了她的好意。
        腰上的伤口比想象中严重,每走一步都像往小腹上插了一刀,跨上车的动作撕扯着伤口,痛得凌厉一阵头昏,不久前换上的衬衣又被汗水和血浸得湿透。关上车门,凌厉长出了口气,靠在座上休息片刻,把怀里抱着的小狐狸举起来。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打安眠针的效果,小狐狸睡着了,薄薄的眼皮盖住了乌溜溜的黑眼睛。想起那双眼睛里的痛楚哀凄,凌厉有点心悸,轻轻把昏睡的小狐狸放到副驾上,发动汽车,缓慢平滑地行驶在流光溢彩的都市夜色里。
        回家了,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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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厉自己的时候天天拿快餐对付,现在多了个气息奄奄的小狐狸,需要补充营养。第二天一早凌厉就打电话给中介公司,上午保姆到位,从此家里一日三顿飘鸡汤的浓香。
        药物的作用下,小狐狸整天昏睡不醒,但只要把香浓的鸡汤放它鼻子底下,小狐狸湿润的黑鼻头就会轻轻抽动,眼珠在眼皮底下滚上一会儿,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趴到碗上懒洋洋地啜吸,每次喝不了多少,头一歪就又睡去了。有一次喝著喝著竟然睡著了,一头栽进汤碗里,弄得满头油腻。凌厉把它的脑袋拔出来,小狐狸甩甩油淋淋的脑袋,茫然瞪著凌厉,眼皮落下,慢慢睁开,又落下,慢慢睁开,再落下,头一歪睡著了。
        凌厉对著溅满油花的床罩叹口气,吩咐保姆揭床单,铺新的,安慰自己:不错不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在保姆的精心照料下,凌厉腰上的伤口渐渐愈合,小狐狸也一天天胖起来,黯淡的皮毛恢复了光泽,白色皮毛积雪一般闪著晶光,脊背上一溜乌线黑润发亮,黑缎带一般。
        凌厉最爱做的事就是摸著小狐狸柔软的脑袋入睡。
        有一天早晨凌厉醒来,发现怀里抱了个全身赤裸的美少年,眼珠子差点蹦出去。
        凌厉把冷气开足,拿一张毯子裹住顾小月,出去买了一堆衣服回来。中午故计重施,用鸡汤把顾小月叫醒。顾小月醒来後,把自己连头带身子裹进毯子里,再叫也不肯出来。凌厉把他连人带毯抱进浴室,抽下毯子,把他扔进放好的热水里。顾小月抱住肩膀缩到浴缸角落,垂著眼睛,扁著小嘴儿,一副受虐的小媳妇儿脸。
        “内裤和睡衣都在架子上。毛巾也在那儿。”凌厉向後转,迈步,啪一声关上浴室门,把鸡汤端回厨房倒锅里继续熬。
        翻了五六份报纸,浴室门轻轻打开。
        凌厉继续看报纸,不理他。
        窗帘大开,阳光洒满半个房间,木地板闪著润泽的光,鸡汤的香味在房间里弥漫。顾小月站了很久,慢慢摸住瘪瘪的肚子。那个男人手边放了两碗鸡汤,其中一碗一定是给自己准备的。鸡汤还在冒著热气,闻起来好香,不过喝起来才真叫棒!虽然隔得远,但汤里冒出来的那个小尖儿一定是鸡翅的尖儿。
        顾小月咽了口唾沫,轻轻咬住嘴唇。
        凌厉嘴边浮起一抹淡淡笑意,放下报纸,端起一碗鸡汤,拿汤匙慢慢搅动,用冷淡的口气说:“磨蹭什麽呢?再不喝就凉了。”
        顾小月哦了一声,走过去,在凌厉对面坐下,拿汤匙舀了一勺汤放进嘴里。汤里没有加多余的作料,全是天然的浓香,真好喝。
        凌厉已经吃过饭,端著鸡汤其实只是装腔作势,一边喝,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坐在对面的小家夥。
        身穿绣著小母鸡的嫩鹅黄色睡衣,头发半湿不干,软软趴在头上,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垂著眼睛,睫毛又长又翘,明明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可小小的粉嫩嘴巴一开一合,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喝,优雅得像坐在国宾宾馆的王子。
        凌厉看得入神,一口咬在汤匙上,嘎!一声,半个牙床都是酸的,牙齿有没有崩坏就不知道了。
        顾小月抬头往这边看。
        凌厉把汤碗一抬,遮住脸,咕咕咚咚喝个底儿朝天,优雅地起立,迈著优雅的步伐进厨房,把碗优雅地放进洗碗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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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洗手间洗手的时候,凌厉看看镜子里的脸,觉得镜子里的人表情有点诡异。他皱皱眉,摆出一个微笑,诡异值立刻飙升。
        凌厉摇摇头,转身走出去。
        小狐精已经不在餐厅,厨房传来哗哗水声。凌厉走进厨房,小狐精正在洗碗,低著头,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凌厉夺过碗,把他赶出去。等凌厉洗完碗出去,发现小狐精正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眼皮做斗争。
        今天没有喂顾小月吃药,可能昨天的药效还没有过去,顾小月穿著睡衣正襟危坐,两只手老实地放在膝上,两只眼慢慢闭上,迅速睁开,慢慢闭上,再迅速睁开,也不知道已经重复了多少遍。
        凌厉看得可笑,走到鞋柜前,抬起一只脚穿袜子,一边交待:“喂,我出去办点事儿,明天才回来。冰箱还有很多熬好的鸡,你照顾好自己,我的床也借你睡。”
        顾小月已经快睡著了,迷迷糊糊站起来,说:“我得走了。”
        “再住几天吧。明天带你去医院再检查一下,看身体好了没有。”怎麽听到他说要走心里莫名的不舒服起来呢?凌厉摇摇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凌厉在外面逛了半天,顺便抓了几只偷东西的猫妖。想到家里那只不会偷东西的笨蛋狐狸,凌厉心情大好,稍微教训了几下,把猫妖放掉。
        在酒吧坐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凌厉回家,打开门,发现小狐精没有睡床,裹著毯子窝在沙发上,小半个身子已经悬在半空中,稍微动一下恐怕就是摔地上。凌厉避出去一晚上就是为了把空间留给他,没想到……凌厉苦笑一声,在沙发旁蹲下,盯著顾小月的脸看了一会儿,一只手托在他颈下,一只手托在他膝窝里把他抱起来。
        往床上搁的时候,顾小月忽然抱住了他的胳膊。凌厉心里狂跳了一下,晨光中见那张精致粉嫩的嘴唇微微一张,轻声唤道:“爸爸……”喊完了,菱角一样嫩的嘴唇微微张开一条缝,露出两粒细白的牙齿,嘴边的,好像是口水。
        呵,原来还没醒呢。听说吃了狐狸的口涎会被狐狸迷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凌厉擦掉顾小月嘴边的口水,把沾了顾小月口涎的手指放自己唇边,快要碰到嘴唇时,忍不住轻轻一笑,摇摇头,把毯子盖顾小月身上,去柜子里又抱了床毯子去沙发上。
        他原本打算稍微养一下神,谁知道竟然睡了过去。驱魔人对外界特别敏感,隐约觉得什麽东西靠近,凌厉从睡眠中惊醒,眼不睁气不动,却已蓄势待发,迅速计算应对的方法。那东西慢慢靠近,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妖氛阴柔、气场平和,凌厉忽然意识到靠近的是家里那只笨蛋狐狸。
        凌厉松了口气,闭上眼依旧不动,看他要做什麽。
        小狐狸在凌厉身旁停了很久,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用细细小小的声音说:“我以前觉得你很坏,现在觉得你不太坏,要是你是我爸爸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又说:“我好想找到他,可是又怕找到他,要是他不肯认我怎麽办?要是他对我不好怎麽办?我和别的小孩儿不一样,我是一只狐狸啊……妈妈说爸爸是爱我的,可他要是爱我,为什麽从来不回去看我和妈妈?也许他嫌弃我是狐狸,就像别的狐狸嫌弃我是妈妈和人类生的小孩儿一样……要是我妈妈喜欢的是另一只狐狸那有多好,我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又过了一会儿,两滴水珠打在凌厉脸上,又是两颗,然後就排成串了。
        怕惊醒凌厉,小狐狸不敢大声哭,发出压抑的呜咽声,声音委屈的不得了。
        过了一会儿,纤细的手指轻轻擦去掉在凌厉脸上的水渍,小狐狸低声说:“谢谢你,我要走了,不然老板也许就不要我了。我虽然没有跟你告别,但不是没礼貌,只是你睡著了,不知道我有跟你告别。那些衣服是买给我的吗?真漂亮……我穿走一件,以後有了钱,我会还你。我以狐狸的名义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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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悄悄的告别啊。既不是纯正的妖,也不是纯正的人,这麽尴尬的身份以前吃过不少苦头吧?凌厉突然有点可怜这只小狐妖。
        气息变淡,是小狐狸悄悄退开了。
        凌厉忽然生出睁开眼吓一吓这只笨蛋狐狸的冲动,然後把他揪过来,抱到膝盖上,擦掉他脸上的泪水,柔声告诉他:放心吧,这麽可爱的儿子,没人会忍心抛弃。
        可是,会不会吓到他呢?这可是只又骄傲又害羞的小狐狸呢!
        凌厉躺著不动。听不到脚步声,只有细微得几乎听不到的布料摩擦声,传来低低的关门声,一切声响彻底消失。
        凌厉慢慢睁开眼睛。
        没有了小狐狸的家,有点奇怪呢。
        
        顾小月没有直接回快餐店,而是拐弯去了老板他们住的小区。
        老板家和老板娘的娘家在一个小区。老板娘的爸妈出国跟著大儿子享清福,这里的房子留给阿福和阿杰兄弟两个住。顾小月走到楼下,看看四下没人,拾起几块砖头扔上去,二楼东户的几块玻璃全部被打碎。顾小月微微一笑,化身为狐,抓著衣服攀著管子爬上阳台,化成人形落在房内,把衣服重新穿上。
        四室两厅的大房子,到处是裸体女人做封面的杂志和面包袋、泡面盒,墙角和沙发上堆著脏袜子、脏衬衣,唯一有点儿看头的是小餐厅和客厅之间的木架。木架上摆著各式各样的瓷器和一整排的水晶杯,还有些古董和收藏品。
        顾小月走到柜子前,盯著一只天青色仕女抱花图案瓷器认真地研究了一会儿,手指轻轻一顶,瓷器摇了摇身子,再用力一点,瓷器哀怨地摔下去,砰一声碎成一块块的。
        顾小月用脚尖踢了踢碎瓷片,大眼睛在架子上骨碌碌转了一会儿,拿起一张照片,照片上有六个人,顾小月只认识两个:阿福、阿杰。顾小月把阿福和阿杰的照片撕下来,扔地上,用脚尖碾了一会儿,抬脚看看,脏得看不出脸了。顾小月歪头一笑,绕到柜子後面,摸摸纹理细腻的木架,忽然用力一推,哗啦一声,整座架子摔倒,哢啦啦一阵响,
        咯咯笑了一会儿,顾小月走进浴室,把所有的水笼头拧到最大,转身出来钻进厨房,拾起两把菜刀举到太阳光下面,眯著眼看了会儿,提著菜刀出来,绕著房间走了一圈,双手舞动菜刀,所过之处遇墙砍墙,遇桌伤桌,留下一片累累伤痕。
        走到门开的镜子前,顾小月照了照镜子,把两把菜刀规规矩矩靠著镜子摆好。退後一步步看,摆得很整齐,满意地点点头,打开门,出去,关门,下楼。
        回到快餐店,门口摆著暂时歇业的牌子,店里冷冷清清的,只有达叔在守店。一问才知道有一天晚上阿福和阿杰忽然发疯跑去抢劫银行,被抓了起来,老板和老板娘四处打点,店里的生意也暂时停了下来。
        顾小月又惊又奇。
        达叔问顾小月这段时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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