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沐在房内打点自已的行李,听到拍门的声音,迎进来抱着方大同的碧绿。方大同一进门,那双眼睛便机灵的四处张望着,江婉沐瞧着他可爱的小模样,笑着伸手摸摸他的小脸,说:“哥哥和姐姐去亲戚家做客,要晚上才会回来。大同晚上和哥哥姐姐一块玩?”方大同嘴里含着手指欢喜的点头。
碧绿望到房内几堆打包好的衣物,她把方大同放在榻位上,见到江婉沐已笑着拿出一个小木鸡,正笑嘻嘻的逗着自家的儿子玩耍。她轻叹息着对江婉沐说:“小懒,父亲和母亲两人的年纪渐大,这些日子两人天天吵闹不休,他们要是对你说糊涂的话,你瞧在以后难得见上一面的份上,就当做耳边风过,别太过介意。”
江婉沐抬头瞧见碧绿眼中的担心,望到她近期日子以来,神色间越加显得憔悴不堪。她伸手轻拍碧绿放在腿上的手,低声说:“这些日子难为你了。其实他们心里不舒服,我也能明白他们的心情,最多他们也只敢在我面前丢两句闲话。唉,方正也是被他们逼得无路可走,才选背井离乡这么一条路。也许在异乡,他们老夫妻能记得年轻时同甘共苦的情,还能挽回从前的情份。到时你们一家大小再回来,至少京城有我们在。”
碧绿这时眼泪水扑扑的往下掉,她赶紧拿出帕子捂住自已脸,闷着哽咽了许久。榻位上的方大同听到动静,赶紧爬到碧绿的身边,小脸紧张的瞧着自已的娘亲。江婉沐伸手抱住惊吓住的孩子,轻轻拍抚他说:“不怕。你娘亲眼里进沙子,一会就好。”方大同的小手捉紧江婉沐的衣裳,他说话晚,只知道冲着碧绿叫:“娘,娘,吹。”
江婉沐瞧着闷着头发抖无声哭泣中的碧绿,想着她这些日子的纠结。方正爹娘那些借题发挥,只怕全发作在她的身上。碧绿也是一个无地方可以哭诉的人。她唯一觉得亲近的前主子,府里的事情多如牛毛,她也不能拿自家的小事,去烦忧前主子。而夫婿本身就处在相当为难中。她也不能拿这事去同他商量,除去忍辱负重外,她实在没有别的法子。
江婉沐抱着方大同在房中转圈,她没有去劝阻碧绿的发泄,而是由着她歇斯底里的闷声哭泣。有时能够哭出来,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她已经很多年,纵使伤心也无泪可掉。碧绿两眼通红的停下哭泣,自个打来水,静静的清冼自已的面容。江婉沐打开榻位一角的被褥。把哄睡的方大同放下去,,再伸手轻拍拍没有睡沉的孩子。
碧绿有些不好意思的瞧着江婉沐,低声说:“小懒,对不起,我失态了。”江婉沐叹息着拍拍她的手,低声说:“能够哭出来。才不会伤了身子。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能忍气吞声下去,毕竟他的爹娘是啥性子,他心里应该有数,不说帮着你怎么样,至少他也应该明白你的苦心。夫妻白头到老,还有很长的时间,你总是这样忍着也不行。
你的心里有他。他的心里有你,可是不管怎样,你们互相也无法瞧到对方的心里面去,你们夫妻两人坦承些,中间才不会有多事的人出现。”江婉沐自始至终都没有插手方正家的家务事的想法,哪怕吉言转弯同她说了好几次。她都是沉默不语。家中的事,一向各人冷暖自知,有些内情是无法向外人道出。而外人自以为公正,好心插手进去,只会把事情越搅越乱。
碧绿听江婉沐的话,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样哭出来是好受些。我是没有娘家人的人,嫁给方正时,早已把他的父亲和母亲当作自家亲爹娘。原本什么都好好的,瞧着这日子一天天的红火,先是做母亲的来给我添不自在,后是做父亲的为一个小妾,天天闹得家宅不宁。我有时都不敢出院子,就担心瞧到熟人眼里的不屑。”
江婉沐听她这话,只能说碧绿的好运气,终究是差那么一点,夫君算得上不错,家中别的人,就有些经不了事情。江婉沐能明白重得亲人的欢喜,那是恨不得把自已的所有捧上去的欢喜。可惜并不是所有的人,会珍惜这份情谊。方正的娘亲习惯于她的这份好,而方正的爹爹误以为儿媳懦弱,仗着长辈的身份对她无理的指来指去。
碧绿轻轻笑出来,她对江婉沐说:“小懒,现在江大叔拉着父亲劝慰,我们婆媳本来在吉言的房中,由江大婶陪着一块说话,谁知说着说着,就听到母亲开口劝吉言,要她早些主动给木根纳一房温顺的妾室。我听这话赶紧借着方大同的事出房,江大婶借机跟着一块出房间,由着她们母女说心里话。我现在心里舒坦了,原来母亲对自家的女儿,也是能下得了这黑手。偏偏她自个劝这个劝那个,就劝不了自已容下一个小妾。”
江婉沐听碧绿这话,有些瞠目结舌的望着她,这样的话,母女私下可以说说,那能当家夫家母亲的面,直接指点出来。方正娘亲的确是因方正爹小妾的事情,已经糊涂了许多。碧绿瞧着她的神色,明正言顺的说:“小懒,你说她是不是糊涂?还好江大婶听她提这话,赶紧说吉言年纪尚轻,儿女的事还不用太着急。我都瞧见吉言眼里的泪意,唉,这一对老人家,真真让我们做儿女的为难。”
江婉沐中午同木根娘亲商量后,她做主叫人从外面送来大碗面,分送各人的房内自用。木根娘亲平日会心疼她的银两,觉得她把银两花得多少不是地方。可今日却没有开口拦阻她这大方的行事,还心有余悸的吩咐她:“你一会和碧绿带着孩子在自已房内用,面送来后,我会端进去给你们。这院子里没有事情,你奶爹和我会招呼方正爹娘,你就在房内收拾东西。”
方正送一家人来后,他有事要先去外面一趟,留话说晚上和木根一块去接江飞扬兄妹一起回来。木根娘亲想来瞧出方正爹娘的阵式不对劲,她说完这话后,还左右张望几眼,伸手赶紧把江婉沐扯着送回她的房间,她还对房内的碧绿说:“碧绿,你陪着小懒在房内说话,别让她有事没事往院子里走。”木根娘亲瞧着江婉沐进房,手快的把房门合上去。
碧绿和方大同两人坐在房内,瞧着木根娘亲那架式,母子两人欢笑起来,江婉沐自已都有些好笑的瞧着关上的房门。碧绿一脸羡慕的神情对江婉沐说:“小懒,你奶娘一家人对你没有话说的,都是实打实的待你们母子三人好。”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江婉沐珍惜现时的一切美好。
午后,碧绿和江婉沐两人侧卧在榻位上,一人一边的守着方大同,笑看着小小人儿自顾自的玩耍着。碧绿打量着江婉沐的神色,她突然轻轻的说:“小懒,这么多年,说来说去我要谢谢你和夫人两人。如果不是你们两人的好心,也没有我今天的姻缘。我跟夫人身边多年,有些事情多少听说过。本来出来后,就不应该同人再提从前主子的事情,只是你对两位主子都不是外人。夫人从前说过,她很高兴主子爷认的义妹是你。
究其根源是什么样,我们做下人并不知晓,自然也不能多打听。我只是知道以夫人感恩的性情,她说这一句话,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样的事,或者说了什么样的话,无意中帮了她。夫人爱重主子爷,而主子爷这些年同样爱重夫人,只要他们两人一心,你以后遇事可以多同夫人去商量。
虽然现在父亲和母亲对我有许多的不满,可我觉得方正一直体谅我。我却从来没有怨过任何人,这是我自个选择的路。我觉得总算赌对一回,方正没有负我的情义。父亲和母亲终要老去,还是身边的良人重要。”江婉沐知道后面一句话,何偿不是碧绿说来宽慰自已的话。这些日子,想来她忍受不下去时,就用这句话来安抚自已。
晚餐时,餐桌上面,方正的爹娘神色愤懑的来回打量着江婉沐和木根两人。餐后闲坐上茶,木根笑着问方正许多布行里要注意的事项,而江婉沐一颗心全扑在两个小人儿的身上。木根爹娘是时时关注着自已两亲家的神色,好不容易茶上来后,到了客人要同主人告别时,方正同木根已细细交待完一些事项,他抬头笑着对众人说了,他们一家人明天动身的时间。
第二百四十一章杂七杂八的事(5)
方正说完这话笑着站起来,木根赶紧跟着站起来,同他约好明日送行的事情,众人自是跟着一块站起来。方正的爹爹一直神色阴霾的来回打量着方正和木根两人,等到他们话说得差不得,他已经也忍耐不了,他的眼光扫过淡然的江婉沐后,冲着木根冷嘲热讽的开口说:“木根,方正待你如何,你心底可有数?”
木根大方的笑着说;:“大哥待我一向相当的好。”木根的话音一落下来,方正爹爹用脚用力的跺三下,说:“他待你如此的好,你怎能做下那样不仁义的事情,从他的手里活生生的抢走他的饭碗,还要他尽其所有的教会你,你自已说,你对得起他吗??”
木根转眼瞧向方正,他正要开口说话时。方正爹爹已经伸手阻截他说话,他一脸愤愤不平的望向江婉沐说:“小姐,方正为你从来是前赴后继,不会对你说一个‘不’字,他尽最大努力为布行兴旺努力。人人都说他能当好一个掌柜,偏偏你让外人当了掌柜。这事我们不怨你,只怨自家孩子没有能力让你瞧中。可是你现在把他赶出布行,你、、、。”
江婉沐瞧着方正爹爹脸上的怨恨,望到方正娘亲眼里的不甘心的怨气,瞅到吉言咬住下嘴唇的模样,自然是顺带瞅到方正深皱的眉头,望到他对自已轻点头。她微微笑起来对方正爹爹坦然的说说:“方大叔,原本布行的掌柜,我是想交给方正来做。现在布行的苏掌柜,是方正介绍给我认识的,木根去布行当管事,也是方正极力向我推存的。
方正有心想去外地打拼一番,我自然是支持他的决定,希望他事事顺利。”江婉沐自觉得自已说完应该说的话,没想到方正娘亲却尖叫来。冲着江婉沐扑过来说:“你骗人,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外地,你是瞧着他能干,容不下、、。”她还没有扑到江婉沐的面前,方正已经伸手拦截她,开口说:“娘亲,这两年,你变得太历害。都快让我和吉言不敢认你。
去外地的事情,是我想给自已一个机会,想给我们一家人一个和睦相处的机会。本来就不关小姐的事情。小姐刚刚说的都是实话。小姐对方家恩重如山,对我方正恩重如山。我方正只盼着和自已的儿女,能有机会为小姐一直做事下去。这些年来,小姐她从来没有改变过,还是那个心慈的小姐。只是娘亲,你和爹爹两人变得太历害。娘亲,我们一家人去外地,瞧瞧还可不可以过回从前的日子。”
第二天一大早,江婉沐母子三人和木根一家人去送别方正一家人离开。在城门外,眼看着马车行驶过去。吉言满脸泪水跟着车子往前冲过去,木根冲上前去,伸手拦住她说:“你不要再去追,让你爹娘和兄嫂回头看见,他们心里一定会难受,你就让他们安心走。你哥说了,过两年。也许就一家人又回京城。”
他们挤坐在一辆马车里往回走,车内的气氛安宁,江飞扬安份的坐在木根的腿上,瞧着车内人的神色,江懒懒手握着江婉沐的手,低声说:“娘亲,我今日不用去始儿家吗?祖父今天要教我们背汤头歌。”江婉沐低下头对她说:“现在送你去始儿家,记得背好后。回来教娘亲和哥哥。”江懒懒欢喜的点头说:“嗯,我会好好背下来。”
前些日子,文九娘同江婉沐提过这事情,说:“小懒,尚家的孩子从小就要背汤头歌,既然父亲愿意亲自教导两个孩子。那是两个孩子的福分。”江婉沐自然是赞成尚家如此行事,尚大夫对自已的女儿用了心,她也是知道好歹的人。她低头瞧着欢喜神色的江懒懒,伸手摸摸她的头问:“你喜欢听尚祖父教的东西吗?”江懒懒笑着点头说:“喜欢。”江婉沐听这话,眼里添了一份欢喜,笑着说:“那就用心去学。”
江婉沐母女一问一答,车内的气氛总算轻松起来。木根爹娘的神色也轻快起来,木根爹爹也有兴趣逗江懒懒说:“懒懒,你用心学好本事,以后外祖祖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就让懒懒帮着瞧好。”江懒懒听木根爹爹这话,赶紧打量他说:“外祖祖,天冷,你记得加衣。懒懒要长大后,才有本事的。现在家里的人,都不许不舒服。”听得车内的人全笑起来。
吉言好笑的瞧着她说:“好,我们大家都等着懒懒长大,才敢不舒服。”江懒懒得意的点头说:“嗯,我会很快的长大,祖父说要认真学,学到了就是自已的。”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说话早,越大越能清楚的表达自已的意思。两个孩子里面,木根爹爹最疼爱江懒懒,他伸手把江懒懒抱过去,问:“懒懒,明日要到新家去,你想要什么,同外祖祖说,外祖祖买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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