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点了点头,“没事,我去叫醒他就行了。”银绝朝银影的房间走去,黑管家也跟著一同前往。
***
银影躺在床上,长长的浓黑睫毛在他闭著的眼睑上投下一头黑影,安睡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很是乖巧,突然他的秀眉蹙了起来,小脑袋也蹭著床单左右摇摆著,像是被梦魇住,要摆脱什麽般。
“嗯嗯……嗯嗯……我……我不是夜,我是银影……”银影大喊一声,倏地从床上坐起来,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突然睁开的紫眸中还带著一丝迷蒙。
“小影。”身旁传来银绝温柔的声音,随即一只大手温柔地揽上了他的肩头。
“绝……”银影转头看著银绝,脑海里还残留著梦中的惊悸,那少年(指徊蝶)的脸,那少年的呼喊像是给自己施了一个符咒般,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自己的脑海里盘绕著,怎麽也挥不去。
“做恶梦了?”男人在他耳边温柔地低语。
“嗯。”银影低声应道,垂著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别怕,小影不用害怕的哦,绝在你的身边呢。”银绝柔声哄著,揽著他肩膀的手也轻轻地收了紧,像是要透过手掌心的力道,把自己对他的爱怜都传递给他一般。
黑管家就站在门口,看著一向冷绝的银大帅脸上那罕见的温柔神色,俊美的男人拥著灵俏的少年,那如画卷一样唯美的图景,美得叫人不敢哼声,怕自己的声音会打破了那画卷中的美感。
黑管家静静地看著,暗沈的眼睛里闪著复杂的精光。
☆、(17鲜币)第100章 情深若此(军服/强攻美受)
书房。
黑管家给银绝端来了一杯红茶後,却原地站著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送完茶後就离开,他手中的托盘被他收在身侧。
“管家,有什麽话,你就直说吧。”银绝从文件中抬起了头,看著黑管家淡声说道。
银绝见不惯黑管家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几次三番在自己面前表露出这样的姿态,看得银绝都有些不耐烦了。
“大帅……”管家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今天将军紧急召开的那个会议是否与那几个公爵的死亡有关?”
银绝点了点头,奇怪管家会问这样的问题,管家应该是知道他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军队里的事情的。
“将军是要著手查办这件事吗?”黑管家有些急了。
“将军确实是这样说的。”银绝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已经有了一丝不悦。
“那大帅有什麽打算?”黑管家的语气又恢复了沈稳。
“打算?”银绝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回答得漫不经心,“等侯将军的指令,将军要怎麽,我作为副统帅的,除了坦然接受外,还能有什麽打算?”
“大帅!”黑管家拔高了声音,“这万万不可啊,您可是奥岚汀家族里唯一的希望,您是绝对不能有什麽差池的,奥岚汀伯爵的遗愿难道您忘了吗?奥岚汀家族的荣耀还等著您去重新创建呢。”黑管家说得语气急切,一说起那个他一生效忠的家族,他就几乎要激动得老泪纵横。
银绝沈默著,不回答。
“大帅,其实想要脱身并不是件难事。”见银绝没有表态,黑管家不死心地继续说道,“只要再暗杀掉一些无关紧要的贵族,就不会有人将那几个死有余辜的公爵和当年灭了奥岚汀家族的直接参与者联系起来了,也就没有人会怀疑到这件事和您有关联了。”
“管家,你以为将军是那麽好糊弄的吗?别忘了,他可是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将军,他要知道一件事的真相,谁人可以阻拦得住他?”银绝对黑管家提出的建议直接给否决了。
“但是大帅,如果是让,让影少爷(前去)……”黑管家吞吞吐吐刚把“影少爷”三个字说完,就被银绝的一声怒喝给打断了。
“住嘴,别把注意打在小影的身上。”银绝咬牙说道,人也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周身散发出来的怒气让黑管家不由自觉地後退了两步。
“大帅,影少爷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已经参与了暗杀那些公爵的行动,如果将军要彻查这件事,最终都是会查出他来的,况且,就算他没有参与过暗杀公爵的行动,他这个人也是留不得的。大帅,今晚您也见到了吧,他已经和他的同夥碰过面了,他的记忆正在恢复,如果再留他在‘银素花园’里,迟早都会成为祸害的,大帅,您要好好想想啊。”黑管家不怕死地继续劝说道。
“住嘴,我叫你住嘴,听到了没有。”银绝大吼道,戴著手套的左手已经一下子掐住了黑管家的脖子,“管家,不要再试图激怒我,别以为仗著你跟在我身边那麽多年,我就不会动你。管家,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性,我一旦绝起情来,不是你可以承受得住的。”
银绝阴著脸孔说完,五指一松,把快要被掐断了气的管家释放出来,银绝的人已经走回到桌子边。
“大帅,您对那个少年产生了感情了?”黑管家一阵的惊愕之後,立刻又恢复了镇定,这关系著奥岚汀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就算是要了他这条命,他也豁出去了,“大帅,影少爷只是长得像紫影夫人,但再怎麽相像,他都不是紫影夫人,他只是一个影子而已,大帅给他起这样的名字,不就是这个原因吗?”
银绝双手撑著桌面,脸上的神色瞬息万变,一时间竟找不到话语来反驳黑管家,因为他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但那只是当初的事实,那麽一段时间的相处,一切早已经变了。
银绝露出一丝挣扎的痛苦神色,却被黑管家接下来的一句说得浑身一震。只听得黑管家说,“大帅,难道您要背叛紫影夫人了吗?”
难道您要背叛紫影夫人了吗?难道您要背叛紫影夫人了吗?……这句话像魔咒一样不断地在银绝的耳边回响,难道我要背叛对紫影的感情了吗?银绝想到这里,震撼到几乎有种站不稳的感觉。
小影,小影,我该拿你怎麽办?要我背弃对紫影的誓言去──爱你吗?不,我不能,我怎能做对不起紫影的事情来?但谁又能告诉我,感情是要怎样才能控制得住的?要让我放弃你吗?但正是因为有了你,才让我灰败的心重新有了跳动的感觉的啊。
房间内正在激烈争论著的两人,谁也没有发现在没有关紧的房门外,一个纤细的少年正全身冰凉地站著,从门缝里传出来的声音,几乎要让他坠入地狱的深渊。
银影慢慢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回去,那像是注满了铁铅般的双腿,沈重到几乎要他耗尽所有的力气才能拖著移动一步。手中端著的红茶,热气早就散去,抖得厉害的小手,却还能稳稳地将茶杯端在手中。
银影发直的眼眸盯著杯中的金红色的液体,看著它在精致的白瓷杯中轻轻地晃荡著,以为至少会有一滴水珠泼洒出来,而不懂人心的茶水却始终只是沿著杯壁一圈又一圈来回地漾著,就像是他此时眼中的清泪,明明已经漫出了眸子,银影以为它们至少有一滴会从眼眶中滑落下,却不曾想,不解风情的泪珠只是盘踞在眼膜里,许久许久也不见一滴落下。
回到自己的房间,温暖舒适的房间,却让银影觉得阴风惨惨,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被冷得冒了出来。
银影在房间的沙发上坐下,手还有点发颤,但手中的红茶依旧是稳稳地端著,这是银绝很喜欢的一种红茶,有著让人赏心悦目的清透颜色以及浓郁而不会让人觉得腻的芳香。银影把茶杯递到自己的唇边,一仰头,把整杯的红茶都悉数倒进了肚子里,那动作不像在喝茶,而是像是在买醉时的豪饮。
苦,真的好苦,舌尖是苦的,连心也是苦的,这明明是绝最喜欢的香茶啊,为什麽会有这种涩涩的苦?银影低头看著空空的茶杯,想探究一下,这来自香茶里的奇怪的苦味是怎样产生的。
还残留著些许水渍的白瓷杯底光亮得仿若明镜,反照著房间里明亮的白炽灯灯光,同时也倒映著银影的一张发青的脸,不,倒映出的那张不是他的脸,而是银绝英俊的脸庞,冷豔的深深地吸引著他的脸庞,正微微上挑那双魅惑人的丹凤眼,对著自己温柔地笑。
一滴泪终於是落了下来,落到白瓷杯底里那张俊逸的脸庞上,溅开一朵圣洁透明的泪花。又有一滴泪落下,接著又有一滴,一滴两滴……像是开了泪腺开关的阀门般,断了线的珍珠一颗紧接著一颗止不住地往茶杯里蹦跃而下,也摔落在银影的心湖里。
银影只是为银绝泡了一杯他喜欢的红茶,只想看到他喝著自己亲手泡出的红茶时,那种舒心的表情,却没有想到会无意中听到那些让他如堕冰窟的话语。原来自己在绝的心目中只是一个影子,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原来自己的痴恋只是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曲要终结了吗?戏要散场了吗?他要离开绝了吗?
其他的内容,在银影这时混沌的大脑里都记得不太清晰了,唯有管家义正词严的那句──“大帅,影少爷只是长得像紫影夫人,但再怎麽相像,他都不是紫影夫人,他只是一个影子而已,大帅给他起这样的名字,不就是这个原因吗?”那句把他直接打入了十八层地狱而银绝没有反驳的话语,一直充斥著银影的脑际,像是恶灵的诅咒,扯得他神经绷紧地痛,却又找不到痛苦的宣泄出口,只因为伤他的那个人是他,那个令自己倾慕不已、全心全意地依赖著的早已经把他当做生命里最最珍贵的男人,即使自己暗地里悲伤欲死,银影也不愿意让那个自己心爱著的男人感到为难。
如果是你要我做某个人的影子,如果那影子能给你带来一丝的安慰,我一定会心甘情愿地去做的。如果是你要我去死,如果我的死能换来你生命的无虞,那我也会心甘情愿地去赴死的。
银影思维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冷静到让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股在他体内流淌著的悲伤,冷静得让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我现在是失忆了?银影开始慢慢地咀嚼管家的话,嘴唇上扯开一丝苦涩的笑。丧失记忆前的我是怎样子的呢?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的痴狂吧,但心已经陷进去了,已经为那个男人而痴狂了,即使让自己寻回了记忆,恐怕自己也回复不到当初的自己了吧。
银影突然很想知道自己失去的都是些什麽样子的记忆,却又害怕,那些记忆里没有银绝的身影。
他对自己失望吗?银影想起了昨晚碰到的那个少年,想到他对著自己呼喊时那种痛苦悲戚的神色,原来自己真的和他是一夥的,难怪一见到他,自己就产生一种很熟悉又很想去亲近的感觉。
以後自己还会有机会和他相见吗?银影想著,把手中的茶杯放下,又想到管家在银绝书房里提到的那个让自己去暗杀其他帝国贵族的建议,心空得找不著边际。恐怕自己是没有机会再和他见一次面了。
银影向房间里的那张床走去,蹒跚的脚步,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行将就木的耄耋老人。钻进被子里,身体蜷缩成一团,为什麽会觉得那麽冷的?是因为没有了绝的温度吗?
绝……你还会用你那温暖的怀抱来拥抱我吗?……
☆、(23鲜币)第101章 刻骨的温柔(军服/强攻美受)*
银绝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著床上那团蜷缩在床单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的小人儿,耳边传来他细细的呼吸声,那声音让银绝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刚出生的幼儿,带著惹人怜惜的娇柔和脆弱。
刚才黑管家的那番话语到现在还让银绝余怒未消,像是自己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疤痕被人揭开了般,在银绝本就凌乱的头绪上更添了一层乱,银绝无法抑制的怒气既是对管家发的,也是对他自己发的。
银绝在书房里呆坐了很久,烟是一根接著一根地狂抽,有轻微洁癖的他竟然把书房搞得乌烟瘴气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浓得呛鼻的烟雾已经把他整个人都给淹没了。
这是第一次,银绝毫不顾及情面地对著管家怒吼,甚至还把他赶出自己的视线之外。等心里的那股子烦躁慢慢地平息下来後,银绝开始反思自己这样怒不可遏的原因,很简单也很明朗却令自己反复纠结著的原因,这个深埋在心底的隐秘絮动,自己一直拒绝著去深思的禁忌,每逢压抑不住的情感浅浅地冒出了个头,都被自己自欺欺人地扼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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