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一直到年前,付一杰都很安稳地在学校呆着,付坤偶尔会给他打电话,问他想吃什么,给他送。
不过付一杰只让他送过一次烤串,给宿舍几个同学一块儿过过瘾。
高三的寒假就放了不到一星期,据说去年一中的录取率比附中低,所以今年寒假的补习一中加了码。
付一杰在家没呆两天就回了学校,开始了新一轮昏天黑地。
付坤觉得自己大概比付一杰的日子更难熬,每天看着日历,倒数着付一杰高考的日子,一面希望这见鬼的莫名其妙的状态能快点过去,一面又希望时间再长点让付一杰复习得更好些……
“给,尝尝我做的沙拉,”孔慧拿着个小饭盒跑来找付坤,“水果的。”
“谢谢。”付坤接过饭盒,孔慧偶尔还会过来聊聊,有时拿点儿吃的,但没再有进一步的表示。
“没我们的啊?”陈姐在旁边说了一句,“眼睛里就能看到付坤。”
“上回我拿来你们不都不*吃嘛,说有怪味儿,”孔慧笑了笑,“下回弄点三明治带给你们吃吧。”
“那你得先问问付坤*不*吃三明治。”陈姐笑着看她。
“黄姐你可别这么说了,”孔慧甩了甩头发,“我对付坤可一点儿想法都没了。”
“哟,不能吧?”陈姐挺吃惊。
付坤都没忍住抬头看了孔慧一眼。
“真没有了,”孔慧在付坤旁边坐下,“别人都说,有妹妹的男人不能找,谁也没他妹妹重要,要我说,有弟弟的男人也一样。”
“是么?”付坤拿牙签在水果沙拉上戳着,有点儿不好意思。
“陈姐你不知道,”孔慧叹了口气,“我连叫付坤去吃个烤串儿都不敢了,就怕再让他哐唧一下扔路边傻站着。”
“还带响呢?”付坤乐了,“一会收了你别走,我请你吃烤串儿。”
“真的?”孔慧转脸盯着他。
“这有什么假的,请你吃烤串儿又不是人参果,大通外边就有,50块钱吃到你哭着喊着说付哥哥我吃不下了……”
孔慧笑了起来:“付哥哥,要不别等收了,我心里可不踏实呢,你现在请我吃吧,正好我中午吃太少了,饿了。”
“行,”付坤放下饭盒站了起来,“陈姐帮我看一下摊儿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带一份回来。”
“行,”陈姐想了想,“烤板筋,羊腰子!”
“等着。”付坤一挥手,带着孔慧往楼下走。
“付坤,”孔慧挺开心地跟着他往外边蹦边走,“你唱歌唱得好么?”
“我啊?不怎么样,”付坤想了想,“我小时候一唱歌,我弟就会特严肃地求我别唱了,那表情,我看着都觉得我要再唱下去简直没有人性。”
孔慧笑了半天:“哪天唱几句听听嘛,青青姐约我两次了,说新世纪新开了个量贩式的KTV,咱们叫上陈姐他们几个去玩玩吧?”
“行啊,”付坤点点头,如果是大家一块儿,他到是不介意出去玩玩,“是不是上回黄姐老公说的那家?”
“就是就是,就他说量!板!式!的那家。”
“那行吧,去量量板,让他带上尺子……”付坤笑着往路边看了看,味道最好的那家烤串这会儿人不多,正想跟孔慧说你放开了吃的时候,他手机响了。
“哎哟。”孔慧喊了一声。
“我妈,”付坤看了看手机,孔慧紧张的样子让他觉得想乐,他接起电话,“喂,妈?”
“坤子!”老妈几乎是喊着的声音传了出来,透着焦急,“你快回来!快回家!”
“怎么了?”付坤顿时紧张了,背一下绷直了,“出什么事了?”
“丢丢!”老妈说着就哭了起来,“丢丢啊!丢丢不行了!怎么办啊!”
付坤往回赶的时候特别后悔自己上回说要买车但一直也没买,现在坐在出租车上就想把司机从窗口推出去自己过去把油门踩到底。
丢丢从过年前开始就不太*动了,每天带着出去的时候都是走一小段就往路边草丛里钻,进去就趴着打瞌睡,就连付一杰带它出去的时候它也没什么劲头,走几步就坐下。
家里人都知道丢丢年纪大了,可也觉得这阵大概是天儿冷,所以才不*动,老妈还给丢丢做了件小外套穿着。
没想到这就不行了!
付坤急得身上一阵阵冒汗,手脚却冷得像冰。今天星期五,晚上付一杰就会回家,如果丢丢真有什么事,他都不敢想像付一杰会怎么样。
付坤几乎是连滚带爬冲上七楼的,心里一直在默念,老妈搞错了,一定是老妈搞错了……
还没等付坤拿钥匙开门,家里的门就打开了,老妈冲了出来,眼眶都是红的,一边急得跳一边喊着:“快点!你看看怎么办啊!早上还好好的就是有点儿懒,我刚才回来拿帐本就看它不能动了,怎么办啊!”
付坤冲进屋里,一眼就看到了侧躺在窝里半闭着眼的丢丢。丢丢平时也*这么侧躺,但现在这个样子,一看就跟平时不同,整个身体都像是没了力量一样软软地放着。
“丢丢,”付坤扑过去跪到它身边,趴到了地上,平时他根本不敢靠近丢丢,现在却什么也顾不上了,“丢丢宝贝儿,你怎么了?”
丢丢的尾巴很轻地抬起来又放下了,付坤知道它是想摇尾巴,赶紧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别摇了,你是不是难受啊?没事儿的啊……”
“妈,”付坤已经能确定丢丢是不行了,他回过头看着老妈,“你陪着丢丢,我去学校接一截儿回来,爸的摩托车没开走吧?”
“在楼下停着呢,”老妈也跪下来趴到了地上,轻轻摸着丢丢,“这事是不是能让你弟知道啊……他知道了得难受成什么样啊!”
“要现在没让他回来,他晚上回来知道了不得撕了我,”付坤捏了捏丢丢的耳朵,“我去把你的天神一截儿哥哥叫回来,你乖乖地等他。”
下午第二节自习课的时候,付一杰就已经听到自己在叫了,同桌都忍不住说了一句:“付一杰你中午吃的四两饭都吃哪儿去了啊?”
“谁知道呢,”付一杰咬着笔头挺郁闷,“吃八两也到点儿就响,跟闹钟一样。”
不过想到还有一节课就能回家吃到老妈的一大桌菜,付一杰又很开心,还能见着付坤,无论跟付坤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只要能看到付坤,他就能跟犯了花痴的小姑娘一样自个儿在心里荡漾半天。
第二节自习课还没下课,付一杰放在抽屉里的手机轻轻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居然是付坤的短信。
马上到校门口来。
付一杰愣了愣,这个时间?出校门?
他有些奇怪,但还是马上站了起来,跟班长说了一声就往校门口跑了过去。
老远就看到了跨着老爸的摩托车等在门口的付坤,这种架式顿时让他有点儿腿软,冲过去隔着大门就喊上了:“怎么了?”
“出来,”付坤冲他招招手,“我跟门卫大叔说了。”
付一杰跑出去:“怎么了?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是家里出事了吗!”
付坤看到付一杰一脸焦急,赶紧拍拍他的脸:“没事儿,都没事儿,你别瞎喊,上来,先跟我回去。”
“那是怎么了?”付一杰愣了愣,突然一把抓住了付坤的胳膊,“……是丢丢?”
“嗯,”付坤应了一声,“就突然有点儿虚弱,可能……反正咱先回去。”
付一杰脑子突然晕得有点儿转不过来,上了车还在发愣。
“坐好,”付坤发动车之后反手拉了拉他,“没事儿呢。”
付一杰顺着付坤的劲儿靠到他背上,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哥,”付一杰顶着风凑到付坤耳边,“你告诉我,丢丢没死吧?”
“没呢,要不我这么着急过来找你干嘛,”付坤拍拍他的手,“你别着急。”
“我心里不踏实。”付一杰说。
“你咬我一口就踏实了。”
付坤跟付一杰俩人冲回家的时候,老妈还趴在丢丢身边摸着它,看到他俩回来了,赶紧招手:“丢丢啊,你看看,付一杰同学回来了。”
丢丢睁开眼睛,鼻子里发出很轻的呼呼声,一边用力摇尾巴一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付一杰赶紧走到丢丢身边,趴下去把脸贴在了它肚子上:“丢丢乖,不动。”
丢丢够着脑袋在他鼻尖上舔了一下就躺着不动了,只是不停地喘着气。
付一杰没再说话,也没有动,就那么安静地趴着贴着丢丢,手握着它的前爪一下下轻轻捏着。
老妈站起来,轻轻退到付坤身边。
付坤盯着丢丢不停喘息起伏着的身体,希望能出现奇迹,让丢丢挺过去,虽然他知道这不可能出现,但还是一直在心里祈祷着。
对于付一杰来说,这不仅仅是他养了十几年的宠物狗,这是他来到这个家最初那段最迷茫不安的时光里的感情寄托,跟他命运相同的朋友。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丢丢的身体突然不再颤动,一直轻轻抽动着的爪子也静止了。
付坤心里猛地抽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过去安慰一下付一杰。
但付一杰就像没感觉到丢丢已经没了,还是贴在它身上。
付坤站了一会,走过去蹲下了,这时他才看到付一杰脸上已经全是泪水。
51第五十一章你知道个屁!
付坤把付一杰从地上搂起来的时候;付一杰没有挣扎,有些发软地靠在他身上。
老妈跑去屋里找了条新的小毛毯出来,把丢丢很小心地用毯子包了起来;再用根红绳子扎了个蝴蝶在上边。
“一杰啊,别难受了啊;”老妈过来搂住付一杰,用力在他背上揉着,“丢丢都多大年纪了啊,在咱家过得多好啊;对不对?”
“嗯。”付一杰点点头。
“晚上你爸回来了咱们商量一下,明天带它出去找个好地方埋了;好不好?”
“嗯。”
老妈冲付坤使了个眼色;付坤过来搂着付一杰的肩:“咱回屋呆会儿。”
付一杰进了屋,在屋里愣着站了好一会儿,才扑到了榻榻米上,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付坤关上卧室门,虽说他怕狗,平时也不跟丢丢玩,但丢丢毕竟在家里呆了这么多年,每天跟着人跑来跑去的,猛然就这么没了,他心里也很难受。
他正犹豫着是让付一杰自己呆一会儿还是要像小时候那样过去拍拍背安慰一下的时候,付一杰埋在枕头里发出了一声嘶吼。
付坤吓了一跳,盯着他。
付一杰的第二声嘶吼从枕头里传了出来,还用力地蹬了几下腿,手也狠狠地在榻榻米上捶了几下。
这吼声虽说被枕头闷着,但付坤还是能听出他嗓子都吼破了。
“一截儿,”付坤赶紧爬上榻榻米,在付一杰背上用力地摸了好几下,“一截儿……”
叫了两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付一杰又猛地蹬了两下腿,像是想要发泄,却又找不到一个出口,全身都在使劲。
“宝贝儿别难受,”付坤在他肩上一下下捏着,想让他的身体松驰下来,“丢丢在咱家这么多年多幸……”
“你没让它好好锻炼身体!”付一杰突然一下坐了起来,脑袋差点撞上付坤的下巴,他抓住了付坤的胳膊,瞪着他,“你带它出去都不跑!”
付坤看着他满脸的泪水和发红的眼睛,心里一阵心疼,搂着他在他脑袋上来回揉着:“是是是,我没照顾好它……”
“都怪你!”付一杰咬着牙,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怪我怪我,”付坤拼命点头,“我太懒了,没让它多跑跑,对不起啊。”
“就怪你……”付一杰趴在他肩上哭出了声音。
“是,都怪我。”付坤轻声说。
付一杰小时候*哭,但在付坤的印象里,付一杰永远都是沉默地流泪,除了很多年前,他叫出妈妈的那天是哭喊着的,付坤再也没有听过他哭的时候有声音。
而现在,付一杰就在他肩头,伤心得全身都发抖地哭泣,这种哭泣的声音就像是受伤的动物失去了同伴一样,听得付坤心里堵得不行,鼻子跟着也酸了。
“不怪你……”付一杰搂着他的肩,“对不起,哥,对不起……”
“别难过了,”付坤在他背上轻轻拍着,能感觉到他背上绷紧的肌肉,“它是不*动了,我带它出去,它总钻草丛里趴着,我逗它它也懒得理我,这小东西一直都不*搭理我,我学你那样扔石头,它看都不看……”
付一杰哭得更厉害了:“哥对不起,我没怪你,不关你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付坤两只手一块儿在他胳膊上背上使劲地搓着,“你就更怪我也没事儿。”
“我要不去住校就好了……我要不赌气去住校就好了……”
付一杰不想哭,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丢丢是他心里很重要的朋友,付一杰一直觉得,他跟丢丢一样,都是被捡回这个家,过着幸福而顺心的生活,而丢丢没了,就像失去了心里重要的寄托。
而这一年多,或者说从更早以前,从付一杰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真实内心想法的时候开始,那些压抑着的,不能说的,让他有着深深负罪感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