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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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婿-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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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缘无故出现在那里,定是居心叵测。”张仪端疾言厉色:“你明知他与我们府上是死对头,何故不曾与母妃提起过他?”

冯宝儿含泪喊冤:“他是个什么东西谁不知道的?黑灯瞎火,我一个人,把他扯出来是要叫她们找闲话说么?她们本就看我不顺眼!”言罢掩面大哭。

张仪端忍不住暴躁,追问道:“罢了,我再问你,怎地又扯上了三嫂和许家?”

冯宝儿听他这话似是什么都知道些,心中犹疑,哭泣道:“什么三嫂和许家?我怎么知道?”

张仪端见她死不悔改,隐瞒到底,不由大怒,用力将茶碗挥落在地,咬牙道:“事到如今,你还不和我说真话!你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么?”

言多必失,她既然昨日不曾说将出来,又与冯夫人通过气拿定了主意,那便不能再随意反悔。冯宝儿索性掩面大哭:“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干脆弄死我好了。你们只要许家的女儿,不要冯家女儿的,何必来看我?让我死了就干净了。”

她怀着身孕,的确也不能轻易得罪冯家,张仪端投鼠忌器,拿她没办法,指着她连道得两个“好”字,不顾而走。

顾婆子匆忙赶进来,道:“奶奶,这是怎么了?”

冯宝儿又恨又怒,恶狠狠地道:“你立即去问问昨夜府里都出去了些什么人?特别是那边。”

须臾,顾婆子快步回来诉苦道:“奶奶,四爷命封了院子,不许出去!”

☆、第284章将倾

晨光下,许衡父子相对而坐,看着面前被拆开的累丝镶嵌宝牡丹花钗与被毒死的小鸟,面上俱是沉重。

大厦将倾未倾,不能不让人忧心,许执口干舌燥地道:“父亲,现下……当如何?”

许衡轻轻拨了拨花钗,道:“还寻人将它收拾好,再给樱哥送回去。”

许执心烦意乱:“实在太过狠毒,谁能想得到他们会从那么早就开始埋了线······总不能就这样算了,总要防着他们再走下一步。不如,先下手为强?”

许衡摇头:“许扶那边至今未能弄清楚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又藏在哪里,宫中以及朝中是否还有帮凶,先下手并不能为强。迟伯死了,冯家知情,要发动而未发动,恰恰却又让我们都知道了些边角,这些都只是他们的筹码,若我未错,客人想必已到大门前了。”

正说着,果见大管事许山匆匆而来,禀告道:“老爷,门前来了两个人,说是故人来拜见您。”又递上名帖,许衡接过去看时,上书“黄一多”三字,不由得笑了:“老阉货好大的狗胆!”

许执心中一沉,道:“父亲……”

黄一多是当年太极殿的总管太监,他既然敢以真实身份大喇喇地摸上门来,想是手中握的筹码够多,所以才会如此自信。自己怎能不去会一会?许衡摸摸已然花白的鬓发,心想自己这一生果然波澜壮阔,什么事都遇到了,便微笑道:“去做我安排你做的事情,这边不用你管。”言罢起身往外,吩咐许山:“请客人到书房相见。

再把好茶奉上来!”

许执叹了口气,唤了个贴心得力之人上前,低声吩咐了两句,那人便出门骑马直奔常胜街许扶宅邸而去。

宫中,长乐公主正在清点封存朱后所用过的器具打算将其中许多物品一并入葬——虽则朱后求的是薄葬,但老皇帝如何又肯?

许樱哥废尽苦心方得了准许跟在一旁帮忙,眼看着那顶被静置在一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凤冠心中实在复杂难言。也不知迟伯帮着那于四有做了多少有毒的东西出来,如今这些东西又都被朱后赏赐给了些什么人,得到赏赐越多的人便意味着中毒的机会更大。每一件东西,都是一颗定时炸弹,而她却无能为力,甚至想要将面前这些东西上的痕迹抹去都要冒了极大的风险。

红素姑姑红着眼打开一只匣子,叹道:“这里面的都是娘娘寿诞之时打造的首饰娘娘是最喜欢,最满意的。”

长乐公主略微扫视了一眼便将册子递给许樱哥,叮嘱道:“我的事多,这边就由你来清点了。”

许樱哥忙道:“姑姑去忙。”送了长乐公主出去,便坐下来硬着头皮道:“先把那顶凤冠拿过来给我里里外外都看一眼,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妥,也好趁早拿去修理。”

静容默默捧了凤冠放在许樱哥面前,许樱哥在微凉的金丝和各色珠玉宝石上轻轻触摸了一遍吸了口气后才又小心翼翼地将其翻过来瞧,却是出乎意料之外。她本以为这凤冠当是重中之重,贵为一国之母这么多的首饰朱后都不见得会戴,唯独这顶凤冠是必戴之物,她还记得寿诞那日朱后便整整戴了一天,对方若是真的通过那种方式下毒,还有什么比凤冠更合适呢?

但她面前的凤冠实在干净得紧,这不合常理,唯一的解释便是事后有人精心处理过了这凤冠。而这个人,就算不是朱后身边深得信任之人,也当是品级不低、能接近这些贵重物品的人。许樱哥抬起头来看向一旁束手而立的静容与不远处忙里忙外的红素姑姑,再看看一旁伺立的几个嬷嬷和宫女想到其中有那么一双眼睛一直在背后静静地盯着她,由不得如芒在背。

静容轻声问道:“夫人,这凤冠可是有什么不妥?”

许樱哥恍然惊醒,忙低声道:“没有。”一边说,一边拿起另一对九尾凤钗细细查看,九尾凤钗的钗尾同样有着针尖大小的微孔却同样的干净。再拿起其他首饰细看,答案一样,干干净净。仿似她昨日见着的那对牡丹花钗中流出来的晶芒只是睡梦里的一个错觉。

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花影,许樱哥看着地上斑驳的阴影陷入沉思,对方的下一步棋,究竟是落在何方?

见她不说话,殿内其他人也不敢多言。静容轻轻咳嗽一声,提醒道:“夫人?”

许樱哥叹息一声:“既是清点无误,便可装箱封存。”

眼看着朱后的日常用品和心爱之物都被一一装入箱中,红素姑姑突然悲从中来,喊了一声:“娘娘!”扑倒在地上哭得喘不过气来。许樱哥少不得苦劝一回,红素姑姑却是不听劝,只哭得晕死过去。许樱哥只得命人将她扶下去歇息,继续盯着人收拾太极殿内物品,留待长乐公主来做最后的检视定夺,忽见一个宫女进来道:“夫人,康王妃请您到前头去

许樱哥算着时辰也该轮到她再去哭灵守灵了,便叮嘱了静容几句,起身往外。照旧是哭得声嘶力竭,照旧是一片凄容,王氏见许樱哥过来便不动声色地给她挪了个位子,许樱哥正要跪下去,便见姚氏远远地在人群中抬起头来看着她,轻轻闭了闭眼。

果然是这样。许樱哥叹息了一声,直直地跪了下去。众人齐齐举哀,哭得好不哀痛,忽听前头“咚”地一声响,却是福王妃倒了。于是众人忙将福王妃给扶将下去,这本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不该引起什么波浪,许樱哥却见寿王妃一脸的鄙夷不屑,与一旁的宣王妃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后,又低头将帕子掩了脸。康王妃的脸色难看之极,几个公主更是皱眉不已,却是都不言语。

许樱哥心中有事,对周遭所发生的大小事情比之平日更多了几分关注好奇,少不得轻轻戳了戳王氏,王氏低着头·趁着众人哭得大声之际,低声道:“听说是昨夜不曾出宫,却又无人见过她守灵······”

这还是委婉的说法,其实是还有人亲眼见到福王妃往太极殿去了。丑事到底是遮掩不住·那老疯子可以在前一刻悲痛欲绝,恨不得杀尽天下人给朱后殉葬,也可以在下一刻醇酒美人,爬灰偷腥。许樱哥好似吞了个苍蝇,也只低头不语。

这一日却注定不是个平静的日子,哭不得多久,一阵骚乱忽然从后头席卷上来·卷到康王府诸人附近时骤然停下,无数双眼睛俱都看向坚持守灵不肯回家歇息的康王世子妃李氏。

“梁王李通反了!”许樱哥听得最明白的就是这样一句话,西晋再次发动强攻不说,世子妃李氏的娘家也趁机举棋反了,还像模像样地发了一个檄文,直斥疯子老皇帝的十大罪状,什么奸贼逆臣,残暴无道·荒淫好色······凡是暴君昏君该有的所有失德之事他都占全了。这样无德之人,怎么配当天下之主,怎么配做李家人的君上呢?李家人当然要顺应天命·替天行道才是。至于出嫁多年、人质一样的嫡长女,谁还顾得了她的死活?从她嫁入康王府的那一天开始,她便该有为家族牺牲的觉悟。

世子妃李氏直愣愣地跪坐在那里,脸色煞白地看向周围众人,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雍容持重。王氏同样是变了颜色,不知该如何是好,许樱哥惊醒过来,猛地推了世子妃一把,低声道:“大嫂?”

世子妃方转头看向前头神色复杂、同情哀怜地看向她的康王妃,低低切切地喊了一声:“母妃?”内里有哀恳·又有不信。

康王妃闭了闭眼,沉着地道:“兴许是谣传,你也累了,暂且先回去。待我这里使人去打听消息。”

许樱哥与王氏闻言,立即起身去扶世子妃,世子妃才刚站起身来·便听不远处华娘几个大声哭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要往这边来。世子妃心痛难忍,拼命将眼泪掩去,厉声呵斥道:“成何体统?”却是色厉内荏,眼角看向许樱哥,满满都是哀恳。

许樱哥明白她的意思,物伤其类,今日是世子妃,明日兴许就是她,便默默点头,松开世子妃的手臂走到华娘等人面前,厉声道:“若是不想给你们母亲添麻烦便立即住嘴。”先唬住了华娘等人方放柔了声音道:“这事儿和你们母亲没有大关系,不是还有祖父母和你们父亲叔父他们在么?你们若是相信祖父母和你们父亲,便该听话。”

华娘明明不信许樱哥的话,却还是忍住了低声道:“三婶娘,我都听您的,但您一定要和祖父母他们说,帮帮我娘。”

“好。”许樱哥拥住华娘的肩头,转头去看世子妃等人,世子妃已由王氏拥着走到门边,回过头来看了眼许樱哥,又沉沉看了眼华娘,朝华娘微微一笑,转头快步而去。

华娘猛地扑在许樱哥怀里无声痛哭起来。许樱哥紧紧抱着华娘,抬眼看向前方,但见康王妃将唇抿得紧紧的,其余几大王府的人眼里闪着饿狼一样的光芒。

☆、第285章环伺

眼看着康王世子妃李氏走得不见了影踪,堂上出现了片刻的静滞。无数双眼睛各怀情绪地看向康王妃,无一不在衡量盘算。

朱后殡天前,老皇帝曾亲口许诺要立康王为太子,圣旨已经拟定,差的不过是时间。甚至于在很多天前的朱后寿诞宴上,老皇帝经过一场莫名开始又莫名结束的马球赛后便有了要立康王为储的念头。而此前储位的最大竞争者贺王已无翻身之地,康王有先后余情庇护,又有老皇帝首肯,又有长乐公主府、许府、冯府、武府支持,甚至于远在边疆,手握重兵的王老将军也隐隐有着倾向的念头。再有一个隐然土皇帝一样,富足且兵强马壮的梁王李通乃是康王世子的岳父,康王府实在是很了不得。

这些事是大家都知道并心照不宣的,有人本来已经认命臣服,但在此刻,事情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李家挑在朱后亡故、西晋强攻大华的时节毫不犹豫地叛了大华,舍弃了康王,可以想象老皇帝会有多愤怒,而此刻在前线的王老将军是否能抵挡得住这样的夹击还是一个未知数。也就是说,包括朱后与李通在内,康王府一下子失去了内外两个重要的助力,还有一个随时都可能会死去的王老将军也在飘摇之中,再有一个恬不知耻的福王母子婆媳在宫里吹着枕头风。以及,明明武戴将军是全权负责押解贺王回京之人,却在贺王病倒不能行之后,老皇帝不信他的奏章,反而是派出了桓王亲自前去查验……

各种信息交织在一起,似乎都传递出一个信息,有命还要有福气。很多时候差了那么一步就是天差地别。这样的情况下,康王府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好像自己也有许多助力,也有许多机会,不到最后那一刻,谁能说得清呢?很多人都跃跃欲试,却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有人想起了排行犹在康王前头的桓王。桓王府这些年不显山不露水,似乎与贺王府一直在唱反调。但也不曾见其与康王府有多亲近,虽不见得有宠,却一直稳稳地站着皇三子的位置,关键时刻老皇帝总是想得起桓王府。

宣王妃最先出动。越过一直主事的康王妃,推推之前一直只管哭灵守灵。其他杂事一概不管的桓王妃,再指指现下静默无声,似乎忘了哭灵这件大事的众人,低声道:“三嫂,您看,这样不太好吧?”

桓王妃抬起已经松弛了的眼皮,淡淡瞥了宣王妃一眼。转头看向康王妃沉声道:“四弟妹,不能乱。”宣王妃想要摆出一副唯她马首是瞻的样子,她偏还不上当。

寿王妃左看右看,也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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