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叹道:“儿大不由娘,他自来是个有主意的,哪里劝得了。”眼看着菡萏抱进来的白布,便又问:“这又是什么?”
卢清娘忙道:“是康王府那边的二娘子送过来的白布,道是给我做里衣穿。”
“啧啧!”梁氏上前去摸摸看看。咂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木绵布,可贵着呢,到底是王府,拿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论起来,虽只是族亲,但这二娘子隔三差五总要送东西过来。心肠真是再好也不过了。听说这位二娘子真是个天仙似的人物,是不是这样的?”
卢清娘笑道:“上次她出门时我曾见过,实在很和气,一说一笑,人也长得极好的。”
邹氏的目光闪了闪。板了脸不高兴地大声道:“五爷救了她和她男人的命呢!她要是不闻不问,侯爷和侯夫人也不会轻饶了她!”
梁氏唬了一跳,再不敢多语。卢清娘不知婆婆何故会突然发火,赶紧站起身来。邹氏心情恶劣地道:“都下去,明日再看黄历挑日子裁衣。”待得梁氏与卢清娘退出去,邹氏将手抚上那两匹白布,面前浮现出许樱哥那张与许扶极为酷似的脸。心里既不安又迷惑。
如今许扶留了胡子,再被破了相,寻常人是不太看得出来,但她却清楚地记得当初许扶才过继来时的清秀文雅模样,和许樱哥实在是像极了!不仅仅只是眉眼像,神态举止也像。想到关于这位二娘子早年的传说,再想到这些年来自己竟然只知许樱哥此人,却从不曾亲眼见过接触过――似乎是在每一个本可能会面的场合都是很巧合地错开了。那一日许扶出事,竟然是她第一次近距离与许樱哥碰面!邹氏突然间冷汗涔涔,万分的不安。
许衡夫妇虽说对族人一直都很关心照顾。可纵观居住在上京城的这些族人中,可没见他们夫妻对谁家这样另眼相看,照顾得这般仔细周到的,便是至亲骨肉也不过如此了。莫非这里头真是有什么她们所不知道的秘密?生恐失去许扶的心令得邹氏害怕不已,她猛地站起身来,冲动地往外走:“五郎!五郎!”
书房内,许扶目光炯炯地追问何长生:“他可曾说过自己会下棋?可曾与你说过他在香积寺中遇到什么人?”
何长生见他表情凝重。也添了些许不安,谨慎地道:“那日是曾提过,他在寺里遇着了康王府女眷去上香还愿来着。又抱怨不得尽兴,下棋么?闲时小人曾见过他独坐打棋谱,问了。道是他家中姑父本是读书人出生,后来生计所迫才跟着迟伯做了手艺人。”
一点纰漏俱无。许扶沉思一回,道:“他是自香积寺中回来才爱与你说话的?”
何长生道:“不是,他自来话多,闲时就爱瞎扯,只当着东家的面不爱讲话。东家,怎地了?可是他有什么不妥之处?”
许扶摇摇头:“不是,只是自迟伯去后,觉着好工匠对铺子来说太过紧要。问问他的性情人品,预备给他寻门好亲,以便他安心下来。”
何长生恍然大悟:“是这样啊。这小伙子人品好手艺好样貌也好,只怕一般姿色的姑娘他看不上。”
“再说吧。”因听到邹氏在外面喊,许扶便打发何长生:“你先回去。这些日子我不在铺子里,要你多多上心了。”言罢走到外间,低声问邹氏:“母亲有何吩咐?”
邹氏盯着他看了一回,喃喃地道:“没什么,就是怕你累着。”
许扶不由失笑:“不过坐着说说话而已,哪里就累着了?您歇着吧,我这里还有点事没完。”
邹氏紧紧拽着他的袖子低声道:“五郎,我心里不安。总觉着有什么事要发生。”
许扶莫名其妙,笑道:“您多想了。”好不容易将邹氏哄走,转过头来吩咐腊月:“从明日起,你夜里便搬去铺子里住!警醒些,替我看牢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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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大喜
四月的上京城最是热闹不过,皇族中各种坏事好事不断。不谈贺王世子倒霉一事,就谈喜事便有两桩,先是贺王六子张仪安娶了冀国公王俊的嫡孙女七娘,这桩亲事所惹起的各种热闹不必细表,也不便细表,只能私底下传传闲话,满足一下大众的猎奇心八卦心而已;再就是康王四子张仪端迎娶右卫上将军冯彰的嫡长孙女冯宝儿一桩婚事。
这一桩婚事,虽然男方没有爵位,之前也是名不见经传,但难得是御赐姻缘,又是龙孙,一表人才,文武双全。且他的生母宣侧妃与冯宝儿的生母也是嫡亲姐妹,而康王府中自康王本人到康王妃都十分重视这桩婚事,所以女方虽有些不平,却也没有多话可讲。两府都是秉着尽量把婚事办得热闹风光的宗旨,互相礼让,和和气气,与贺王府办喜事之时的那种“热闹”不可相提并论。
康王妃爱面子,心中即便是不乐意也断不会让人说闲话,于是自她到世子妃、许樱哥等人都是盛装华服,一大清早就起身待客,整个康王府能动的全都动了起来,再加上来的客人极多,于是一派的热闹兴旺,喜气洋洋。
许樱哥按着康王妃的安排,跟在其身边学着接待客人,尽量同宗室及公侯伯府的女眷熟识并拉近距离。越是接触,许樱哥越是感激康王妃,在许多人的眼里,张仪正不成器。便是生在皇家也是前景堪忧,将来必须依靠哥嫂才能过活。康王妃不至于因为疼宠幼子就盲目的想什么好的都留给他,却在尽自己的所有力量帮助他们小两口成长。
从之前因为张仪正爱上念书写字并会吟诗而对她另眼相看,再到后来对她的各种庇护教导,一直到现在带着她学习待人接物,无一不是在为他们将来的独立生活做准备;对待世子妃。也不曾因为世子妃的某些做法就厌了世子妃,而是尽量安定世子妃的心,努力在儿媳之间维护着平衡;对家世薄弱又无子的王氏,更是从始至终都在关注关心,并不曾因此就薄待了王氏半分。因着有了这些缘故。许樱哥对康王妃更多了几分敬重与发自内心的亲热。康王妃人老成精,自然能感受到这种变化,于是笑容越盛,却并不在人前夸赞许樱哥,即便有人讨好她极力夸赞许樱哥,她也是轻描淡写地一笑而过。
前来做客的姚氏见状,心中颇为安定。趁隙拉了许樱哥的手道:“不要觉着你婆婆不肯夸你是嫌你不好,她这是爱惜你呢。”
许樱哥笑道:“我知道的,前头还有两位嫂嫂,她们辛劳在前头,我一个新妇再怎么好也不可能越过两位嫂嫂去。这是王妃心疼抬举我,两位嫂嫂谦让我。”
姚氏听得满意之至,笑道:“你长进了。”听她这样讲,黄氏忙拉了傅氏的手调笑道:“难怪往日婆婆不肯轻易夸我,原来是怕大嫂有想法。”
傅氏不客气地朝她的脸拧了一把,笑骂道:“油嘴儿。你是运气好来了咱们家,不然这会儿母亲和我就该都收拾你一顿才是。”妯娌二人说着便笑倒在一起。
孙氏则在一旁教导梨哥:“你也大了,学着些。去,那边不是有你前些日子刚认识的小姐妹?别坐着,也去和人家打打招呼。”梨哥推了一回推却不掉,只得红着脸腼腆地去了,不多时也就融入到小姑娘群里去。
许樱哥见冒氏端坐在一旁不言不语。只顾埋头喝茶,整一副老实端庄相。想起这些天许府传回的消息,都说是她洗心革面,朝贤惠路上走了,便主动笑道:“三婶娘这些日子将养得不错。怎不把五弟带了来?”
冒氏夹着尾巴做人许久,好不容易才能正大光明地跟着姚氏等人出来做一回客,自是万分珍惜,忙端坐了微笑着道:“他还小,今日人多事多的,一是怕给你们添麻烦,二是怕惊吓着他。等日后你有空了我们再过来玩也是一样的。”
正说话间,就听得那边传来一阵大笑声,那笑声虽肆无忌惮,听着却也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冒氏抬头,却是宣侧妃被一群衣着鲜艳的贵妇围住,在说那恭贺的吉祥话,宣侧妃人逢喜事精神爽,风车似地在众人之间转来转去,又说又笑,看着又娇媚又风光又富贵。
这才是女人该过的日子,冒氏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很快便压制下来,体贴地对许樱哥道:“今日事多,你是给人做媳妇的,不好总在这边陪着娘家人,只管自去忙,不必管我们。”
许樱哥见她再不似从前那般打扮得花枝招展,而是朝着端庄雅致上头走,神态间也再不见那种刻薄挑剔之态,这话说得也得体周到,果然似是不作了,心里也觉着高兴,便将绿翡叫过来照顾许家一众女眷,自己照旧去招呼其他客人。
众人正在说笑间,就听得外头一阵爆竹声响,接着就有人高喊:“新娘子来啦!”于是康王妃便起身招呼她的老姐妹们:“走,都往外头观礼去。”
许樱哥赶紧招呼着众人走出去,在外面遇到了结伴而来的世子妃与王氏,忙跟上了,笑道:“两位嫂嫂辛苦了。”
世子妃笑道:“那你打算怎么犒劳我们?”
王氏道:“三弟妹也不轻松吧?被人盯着的滋味儿不好受。我才嫁进来的那一年,母妃也是把我带在身边,让我跟着学规矩礼仪,熟识各府里的夫人奶奶们,啧,一个个看着面上带笑,眼睛却都瞪得和灯笼似的,盯得我全身上下犹如有虫在爬。”
“习惯就好了。”世子妃微微一笑:“三弟妹可曾见着了贺王府的人?我突然想起自今早起竟是没见一个他们家的人!”
许樱哥低声道:“之前贺王妃使人过来说她病了。她们世子妃也病了,其他人要伺疾的,也不能来。就送了礼。”
世子妃便叹道:“也是,她们府里那般情形,她既不来,谁还敢来凑这热闹?”
王氏便道:“那王家七娘日子怕是不太好过。”不管安六如何狠辣凶悍。这新妇在婆婆面前伺疾都是天经地义的,只怕王七娘这明里暗里的气和罪不会少受。
许樱哥轻声道:“六娘今日未来,我问了惠安,道是也病了,回门第二日便没起得来床。”
世子妃不置可否。王氏却是感叹道:“病了好,不然日子更难过。”正说着,就听前头有人欢呼道:“宫中赏赐来了!”
却是帝后都有赏赐,再有刘昭仪与罗昭容也跟着凑了热闹。便有眼尖的人发现,这情景与当初张仪正与许樱哥成亲之日颇有些类似,于是想起这些日子张仪端的行为来,再想想冯宝儿的身份。又多了许多不可言明的揣测。
许樱哥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些探究和同情的目光,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却也懒得去理睬,笑嘻嘻地随着众人入了新房看新妇。
销金盖头被喜滋滋的张仪端取下来,露出冯宝儿那张粉面含羞的俏脸,有人在笑,有人在闹,满室富贵热闹。许樱哥看向端坐在喜床上的冯宝儿,发现她比之前在阮家见面之时又丰满了些,也更美丽精神了些。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冯宝儿飞速抬头朝她这个方向盯了一眼便又迅速垂下了头。
虽只是匆匆一顾,却已传递出许多信息,冯宝儿还是那个看她不顺眼的冯宝儿,许樱哥也还是那个看冯宝儿不顺眼的许樱哥,二人宿怨已久,日后正好斗法。有与张仪端交好的男客已在调笑戏弄新人,室内又吵又热又闷。许樱哥便转身与王氏、世子妃商量:“趁着这会儿外头尚未开席,咱们找个清静之地坐着喝喝茶歇一歇,只怕后半晌还有得忙。”
王氏深以为然,世子妃却道:“你们去罢,我在这里看着。不然必有闲话。等会子闹房的散了你们再来替我去歇歇。”
王氏便与许樱哥携着手出去,走不得几步远,就听有人在身后低声道:“许二娘子,恭喜你又添劲敌。”
正是安六的声音,许樱哥听得分明,本想溜走,却又当着王氏的面不能随意,只得跟着王氏站定了,一本正经地同安六行礼问好。
安六着了身石青色的圆领衫子,腰间只悬一块配着素色丝绦的白玉佩,素淡得全不似个刚成亲不久的新郎,面上却照旧的得意洋洋,春风得意。他先还了王氏与许樱哥的礼,再肆无忌惮地看着许樱哥道:“许二娘子,从前的情敌如今做了弟媳,敢问你有何感想?或者说,是否已有对策?”
许樱哥怄得不得了,王氏勃然变色:“安国公请慎言!”
安六呵呵一笑,道:“二嫂是个贤惠老实女子,哪里晓得她们这些恶毒女子九转十八弯的小心思?”见许樱哥瞪他,便摊摊手言辞恳切地道:“我这是感谢你那日仗义替我照顾七娘才好心提醒你来着,怎地倒还瞪我?当真好人难做也!”言罢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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