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住院住的久的人都知道,周庭让一家非常善良,反而是这个夏小姐,自从住进来就经常打骂自家保姆,闹得病房鸡犬不宁,大家伙这会儿倒是很期待看到夏小姐是怎么自己打自己的脸的。
“真棒,”敖钧之欣慰的抚上周庭让激动的肩膀,悄悄在周庭让耳边低语,“你做到了。”
周庭让还沉浸在自己刚刚的勇敢里,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勇气站起来为自己说话,但敖钧之那句‘学会强势,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一直在周庭让脑海里盘旋。
“——哎?发生了什么事?”
谭妈一大早就出门坐公交,去市区帮夏小姐买小笼包去了,现在刚回到病房,就碰见这般骚吅乱,很是疑惑。
“谭妈!你怎么才回来!我都被人偷东西了!”
“怎么了?夏小姐你丢什么东西了?”
“戒指!我的戒指啊!”
“戒指?你昨晚拿出来拍照那颗戒指?”
“是啊!我哈尼去年生日送我的限吅量款!我还没正经带过呢就丢了!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夏小姐你先别急,所有地方你都仔细找过了吗?”
“当然啦!我把包包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啊!”
“你的相机包呢?”
“相机包?”
“是啊,你装你那个什么自吅拍神器的包,会不会是你昨晚拍完一起放进相机包了?”
“我……我……”
夏小姐嘟着嘴回想了一下,突然双吅腿一软,意识到自己好像闯了大祸。
“呃……不可能!我不可能放在相机包里的!一定是被他们偷了!我要他们赔!”
“再找找看吧,万一真在里面呢。”
谭妈没有领会夏小姐的声东击西,径直开始翻起夏小姐的包包。
“喂!谭妈!你在干什么!你不能翻我包包的!快住手!”
夏小姐眼疾手快的阻止谭妈把证据找出来,无奈推搡之间两人不小心把相机包摔了出来。
办案人员顺势把地上的相机包捡起来,拉链拉开一看,果然粉粉的自吅拍神器旁边安静地躺着一颗耀眼的钻石戒指。
看到这一幕,全场的人都沸腾了。
“夏小姐,报假案也是会追究责任的。”
办案人员的一句话吓得夏小姐脸色刷白。
“警吅察同志,现在可以证明我跟这件事没关系了吧。我打算起诉这位夏小姐,请问应该走什么流程?”
周庭让话音刚落,就见夏小姐在众目睽睽之下砰的一声倒地昏迷了。
“戏真足啊……”
大伙儿纷纷感叹,办案人员也一脸无奈。
可过了几分钟,躺在地上的夏小姐依然没有反应,大家才渐渐意识到好像她是真的晕过去了,赶紧把医生叫了过来,然后医生以诊治环境需肃静为由把群众都驱散了。
挂了一会儿点滴,夏小姐慢慢苏醒了过来。
“医生,请问我刚刚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
“你怀吅孕三个月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
“你已经有三个月的妊吅娠了,刚才又受了刺吅激,才发生突然昏厥的。既然都怀了孩子,就消停点吧,这样对你和对宝宝都好。”
医生说完便离开了病房,留下夏小姐一个人愣在病床上发呆。
咬了下手指,夏小姐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哈尼,人家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你知道吗,你要当爸比了!对啊,我怀吅孕了,三个月呢!那你说怎么办嘛?你那边老是不离婚,到时候宝宝生出来都不能名正言顺叫你爸比。那你什么时候把那边的事处理好……喂?喂?哈尼?喂?”
着急的再打一次过去,那边已是无人接听。
旁边的周庭让一家还有办案人员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大概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突然夏小姐像发了疯似的疯狂砸手机,大家都默不作声,不予干涉。
“谭妈!我要出院!”
“夏小姐,你这刚查出有身孕,还是呆在医院好好安胎吧。”
“孩子的爸都不要他了我还留着他干什么!我现在!立刻就要出院!”
谭妈没办法,只好去给夏小姐办了出院手续。
夏小姐收拾好行李之后,扔给谭妈一个信封。
“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一分钱没扣,全给你了。”
“夏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不让我跟着你了吗?”
“你刚刚当着大家的面给我难堪你觉得我还会用你吗!以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不要再来找我了!再见!”
拎着行李箱,夏小姐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办案人员这时转过头,对着周庭让开口。
“你,还走法律程序吗?”
周庭让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算了,这事儿我就不追究了,她也挺惨的。”
“行,那这事儿就这么着了。”
办案人员离开病房,谭妈看自己也没呆的地儿了,便拿着信封落寞的走了出去。
夜里,周庭让照顾好周世良睡下,又背上吅书包从医院往敖钧之家走。
突然在医院大门口的长凳上看见呆坐在那里的谭妈,于是过去打了个招呼。
“是……谭阿姨吗?”
“哎,是我。哦,是你啊小伙子。”
“谭阿姨你怎么不回家,在这儿坐着呢?”
“我不是本地人,去年刚来S城打工,平时都住雇主家里,这不,夏小姐走了嘛,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看谭妈一把年纪了,还穿的这么单薄在医院门口坐着,周庭让觉得怪可怜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谭妈披上,然后在谭妈旁边坐了下来。
“哎呀小伙子我不冷,你快穿上吧。”
“谭阿姨你就披着吧,S城的秋天说冷就冷,特别是晚上,我年轻小伙儿,身体好,没事儿。”
“小伙子你心地真好……”
谭妈感动的有些泪泛眼眶。
“咱都是来S城打工的,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你也是南漂过来的?”
“是啊,来了十多年了。”
“现在在上学吗?”
“嗯,参加成人高考,考上了大学。”
“哎呀真不容易啊!”
“谭阿姨你呢?怎么来S城了?”
“我家是农村的,早些年嫁了个汉子,可惜我这肚子不争气,这么些年都怀不上一个种,这不,去年我家那个就跟我离婚了。我听村里出去打工的人说,S城不错,就来这儿做保姆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夏小姐走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雇主,你总不能天天在街上晃悠吧。”
“我也正愁呢。我这人,在家伺候人伺候惯了,除了当当保姆啥也不会,S城这么大,也不知道上哪儿找下一份工去。”
两个人随即陷入了一阵沉默。
“其实我挺想帮你的,谭阿姨,但我爸的情况你也知道,腿脚的毛病,平时陪着复健也挺辛苦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吃这个苦。”
“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照顾你爸简直比照顾那夏小姐轻松多了!我都从夏小姐手里练出来了还有干不了的活儿吗?”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我照顾我爸?”
“非常非常乐意!你们一家人都特别好,我看得出来。能跟着你们这家子是我的福气。”
“行,我爸呢,疗程就快结束了,医生说不久以后就可以出院,然后每个月定时来医院复查就行了。这出院以后,确实需要个人来照料一下我爸,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谭阿姨你,这真是缘分呐。”
“小伙子你放心吧,我照顾人最有一手了,一定把你爸照顾好!”
“那就辛苦你啦谭阿姨。”
有了爱说爱笑的谭妈陪着复健,周世良的状态也好了很多,一晃秋天过去,从海边吹来冬天的冷风,周庭让的寒假生活也在各种打工中充实的度过。
晚上十点半,咖啡店打烊,周庭让换下工作服准备下班,突然一起打工的女生神秘兮兮的靠过来收银台小声说。
“庭让,外面有帅哥等哦。”
女同事那八卦的眼神瞬间传递给了其余的同事,大家齐声发出起哄声。
“别捣乱!那是我同学!同学!”
周庭让羞红了脸,扯着脖子解释,但大家都没听进去。
“别磨叽了快出去吧,人帅哥等好久了。”
被大伙儿推搡出去,周庭让只好背好包走出了咖啡店。
“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今天下午来市区见以前的同事,突然想起你今天值夜班,就过来等你一起回医院呗。”
“哦,那走吧。”
“我车今天送去保修了。”
“呃,我摩托车今天也借给同学了。”
“那只能……打的咯?”
“这儿好像没什么的士。”
“那要不,坐公交?好像273路到城北医院。”
“嗯。”
两人来到站牌前的长凳上坐下,敖钧之将两只手都放口袋里,S城的冬夜太过湿冷,有一种极寒渗入骨髓的感觉。
“对了,这都快一年过去了,你就打算一直这么闲着?”
“今儿下午见同事他们也问我来着,不过我觉得还好,以前的生活太拼了,现在多花点时间过过平常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或许……”周庭让吸了吸冻僵的鼻子,“你回了N城,又会重新习惯拼的生活。”
不知道周庭让为什么时隔这么久又提起这茬儿,敖钧之突然有些犯孩子气。
“我就喜欢S城。”
听出了敖钧之语气里赌气的意味,周庭让明白了,这一年无论自己怎么推开敖钧之,他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想法。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二十分钟过去,还不见一班公车来。
“完了!我们好像没注意末班车的时间。”
敖钧之站起身来仔细瞧了瞧班次时间表,发现早就错过了末班车。
“看来273我们是坐不了了。我再查查还有哪辆公交可以坐。”
掏出手机搜了搜,敖钧之发现离这里的两个街区还有261路可以坐回城北医院,于是按照地图提示带着周庭让往站台那边走。
接近十一点的街道上,没什么人,此刻只有敖钧之和周庭让肩并肩的走在路上,昏暗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穿过无人的斑马线,两人路过一个公园,突然从草坪里面飞出来一个空的易拉罐,落到周庭让脚边,周庭让一个本能的抽脚想把易拉罐给踹进不远处的垃吅圾桶里,没想到多年不练球技有些生疏,方向歪到一边去了,落下来正好打在草坪里某个人的头上。
“卧吅槽!他吅妈谁啊!”
突然,从草坪深处的阴影里出来十几个人,全是露宿公园的小混混,看着年纪不大但一个个的表情都特别凶神恶煞,顶着纹身叼着烟气势汹汹的就冲过来了。
“你丫是不活腻了敢踹老吅子?!”
带头的那个尤其凶狠,歪着嘴一摇一摆的径直走过来。
敖钧之倒是一点都没在怕,因为觉得站在这群小混混面前的就是他们的祖师爷,想当年周庭让多彪悍呐,还能怕这些小喽啰不成?
“上吗?”
敖钧之悄悄在周庭让耳边问。
只见周庭让喉结一动,双眼一闭,转过头对着敖钧之就是一声大喊——
“跑!!!”
说完撒丫子就跑,敖钧之没料到周庭让会是这个反应,迟疑了两秒才跟着往前跑。
“卧吅槽!想跑?兄弟们!追!”
十几个小混混也卯足了劲紧追不放,逼得周庭让和敖钧之不得不拿出吃奶的劲儿闷着头就往前冲。
“周庭让!你丫怎么这么怂啊!”
敖钧之边跑边对周庭让大喊出自己的不满。
“你丫的!没看见他们腰上别着刀啊!”
周庭让也大吼着反驳敖钧之。
两个人跑到一个分岔路口,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敖钧之见事态不对,赶紧调转方向追上周庭让,拉住周庭让的手直接拽着往反方向跑。
“你丫傻吅逼啊!这边!”
被敖钧之死死的攥吅住手心,周庭让一路狂奔,后面那十几个小混混依旧穷追不舍。
“你们给老吅子站住!有本事踹人怎么没本事干一架啊!”
后面一直传来带头小混混的咒骂,敖钧之和周庭让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跑,终于,误打误撞的跑到了261的站台,遇到一辆261进站,于是二人赶紧跳上车,将小混混甩在了车外。
“卧吅槽吅你丫的!算你们走运!下次别让我再碰见你们!”
小混混颓败的在车窗外吼了几句,见车开走了便放弃了。
两人惊魂未定的扶着公车的扶栏喘着气,确定车开远之后,敖钧之这才想起来投币。
交完钱,敖钧之坐到周庭让旁边,这才发现公车上除了几个刚加完班的上班族,其余都是空位。
由于刚才的剧烈运动,两个人大口大口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