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楠微笑点头,不自主地咬了咬唇,十分艰难地说:“小白,你真的很好,我希望能帮你做点什么,比如我跟尚先生说我的愿望是放了你……”
“不要啊!”小白差点抓狂,却只是抓了魏楠的手,“你不能跟他这么说,他答应满足你的,你要是说了,我就完了!”
“怎么会?”魏楠的神色很复杂,认定小白被黑社会用了残酷的手法所控制住了。
小白却只差合十求饶,“你千万别让尚远放了我,那样我就活不了啦!”
“到底为什么?”
“因为……”小白脸红了,低低地说:“因为我爱他。”
魏楠呆滞,半天才说得出话,“他呢?”
小白傻笑,摇头,苦笑一下,还是摇头。
魏楠有些明白了,最终微笑了说:“你的心被困住了,却不是困厄,不管怎样,小白,你要幸福,努力让自己幸福。”
“嗯嗯!”小白握拳在胸,既是应诺,也是自我加油。
魏楠脸上笑着,心里却沉沉叹气,又想到尚远对小白那些毫不掩饰的宠溺,就算不爱,最少是喜欢小白的吧……只是以尚远的身份地位,恐怕也会有意无意地给小白带去伤害……但是,小白表面傻傻,内里却很灵秀,应该能够保护自己,以及自己的……爱。
小白哪里知道这个才交往了一天的朋友会如此了解,并如此关心他?见魏楠似乎在发呆,恐怕还在担心黑社会的问题,但是该说的已经说了,再说下去怕会起反作用,还是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吧!
小白靠近一个卖茉莉的摊面,完全不分优劣不懂价位地跟人谈起来,魏楠果然被他傻傻的还价引得回了神,最终以五块一坯的最低价钱帮小白买到喊价最高的那一组。
小白高兴得宝贝似的双手捧着,左看右看,越看越爱,一路跟魏楠往回走,一路在笑,回到万家,先去的魏楠那儿,连同昨天的西番莲跟今天的茉莉都暂时放在魏楠的小院里,见魏楠系了围裙,明显要做早饭了。
“那个……你今天……吃什么啊?”小白羞羞地,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尖,身子却不自在地扭了扭。
魏楠取出香菜递给小白,“搭个手,摘一下边叶洗干净切了,小篮里有黄瓜,凉拌一个,我再炒一盘金白菜,添一个鸡蛋番茄汤,两个人,够吃了吧?”
“不够,是四个人。”
尚远人未到,声先至,小白嘿嘿笑,魏楠暗里叹气,面上只能笑脸相迎,把皇帝般的尚远以及他的御前侍卫请到院里金银花的架子下坐了,先奉上两杯桂花茶,然后进屋备膳,幸亏小白也是做饭一把手,两人很快弄好四菜一汤,一一送到花架下的石桌上。
尚远吃得满脸笑,三碗过后还喝了一碗汤,指着不算正菜的一个小碟,“这个挺好吃,是什么?”
“豆豉。”魏楠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答话。
尚远顿了顿,“哪家买的?”
魏楠也顿了一下,笑言,“外面也有卖,不过这是自己做的。”
“你做的?”尚远难得问了一句傻话,因为跟小白是异口同声。
魏楠也难得地轻笑出声,随即止住,含笑收了碗筷进屋,小白跑去帮忙,顺便问了豆豉的做法,谁知挺复杂,不过小白很用心地记下了,因为尚远吃了好几口,应该是挺喜欢的。
魏楠重新泡了茶出去,小白也乖乖坐到尚远身边,秦宵饭后便站到了尚远身后,魏楠便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坐。
“你不坐,是要我和小白站起来吗?”
尚远一句玩笑卸了魏楠的顾虑,落座一一斟茶,请站着的秦宵也喝一杯,秦宵点头表示谢意,小白觉得待遇的差别未免大了点,秦宵似乎没跟自己有过人性化的表示,交代路线那次不算,秋千边谈话那次也不能算,因为不管怎样,秦宵都觉得他是白痴。
“你要什么时候才跟我那样点头啊?”小白看着秦宵。
秦宵不语,魏楠不解,尚远笑,“等你不白痴了再说!”
“哦。”小白傻笑,心里咆哮,都不白痴了为什么还要再说啊?直接肯定我一次都不行吗?那我可不可以等他点头了我才不白痴……我干吗要他点头才不白痴?又没毛病!白痴!
尚远自然知道小东西心里都叨了些什么,轻拍小东西一下,“你脑子里能够有点正常东西不?带你出来一趟,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不过算了,我也没对你抱太大希望,你要是不白痴了,象某些个心机诡变的人那样,我该早就容不下了!”
这话指谁呢?小白愣神,然后恍悟,“你早上不是去约会……不是,我是说万小姐不是请你吃特色早餐吗?好不好吃啊?感觉你吃了一肚子闷气……还是……不是啊?”
魏楠低头忍笑,尚远似笑非笑,轻拍小白的头一下,“你倒灵醒,知道我吃了闷气,不过是我自己给自己吃的,要不是你非要去花市,这闷气我就给你吃了!”
“怎么了嘛到底是?”
“还能怎么?不过就是判断失误了,所谓的特色早餐是西式的,被我理解成地方特色也罢了,先前我还断定她煮的东西能入口,因为没吃特色早餐,所以回来就叫她弄点真正的特色,亏我还跟进去看了,结果是厨娘在做,味道还行,她也没敢接着撒谎,可我还是自主式受骗了,郁闷!”
“哦。”小白无语安慰,尚远看着魏楠,“你说呢?”
魏楠什么也不想说,但是必须说,因为还不想死。
“我不认为尚先生受骗了,撇开尚先生先前的判断不说,单论万小姐那边也没有行骗的可能,最多只是顺着尚先生的意思应答而已,因此尚先生不必气闷,又或许可以认为,这也是对您的一种恭顺。”
小白在一边点头,尚远却冷笑,“你倒惦着点亲情,要不是有这点血缘,我该怀疑你对万纤纤有意思,或者就有,有吗?”
魏楠笑而摇头,眼底却有一丝屈愤,但似乎不是对尚远这番话,而是另有隐情,却无可辩驳。
尚远冷笑,闷气是没了,杀气却从心底升起,仿佛当年看着那人为自己而死,自己却只能在心里杀了那个女人……
如今看着魏楠隐忍的模样,如同那人一般的模样,当年那种杀意便一样地在尚远的心头生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2 章
小白带尚远去小院后墙边看西番莲,学着魏楠的样,甚至介绍的语气和用词都在模仿魏楠,尚远明白小白的心思,却不能领受小白这番心意。
“你就是你,不要刻意模仿谁,小心弄成个四不象,最后还丢了自己。”
“知道了。”小白笑着吐吐舌头,不管怎样,尚远似乎没有讨厌真正的自己,虽然喜欢魏楠那样的人,但是自己做不成,尚远也不强求,这个是包容吧?
“尚远,魏楠害怕我们。”
“嗯?”尚远愣一下,随即明白,低笑了说:“你不会开解他一下?说到害怕,你不比他少,如何抵抗这种恐惧,你应该积累了一大堆经验,传授一点给他,还是说你舍不得?”
“没。”小白轻触一朵花苞,现在是这般青涩的样子,展开来竟能那样夺目出众,真是了不起的花啊,西番莲!
“想什么呢?”尚远托起小白的下巴,感觉小东西有点小忧郁,于是把小东西拥进怀里,“我说了你就是你,别人也只是别人,好好用你的脑子想想我的话,不要只在耳朵里涮了就完,明白?”
“嗯。”小白伸手圈住尚远的脖子,定定看着尚远的眼睛,黑得那么透彻,仿佛最凝重的夜,却藏着一个煞眼的黎明!
“尚远、尚远……”小白一声声低唤,含着哽咽,带着被爱般的感激,因为他弄懂了尚远的话,意思是,方小白不是那朵白玫瑰的替身,如同魏楠也不是那个楠的代替,尚远把他们分得很清楚,态度的雷同,并不表示情感的类似。
“想明白了?”尚远轻吻小白的脸颊一下,小白羞羞地点头,然后才四下张望,“秦宵呢?”
“你才发现他没跟来?”尚远松开小白,拉了小白的手往前院走,自语一般说:“有些人象苍蝇一样,到处干坏事,不然就是吵得烦死人,停下来也让人恶心,所以我让宵仔去撒点苍蝇药,你这小脑瓜不会明白……”
“明白明白!”小白邀功一般跳到尚远跟前,一脸自豪地说:“我最知道苍蝇的事了,小时候在老家,乡下都是那种能看见粪坑的茅厕,里面有好多蛆……呃,太脏了哈,我直接说苍蝇的事算了,这个苍蝇就是你说那个,虽然很想直接把它们灭在坑里,但那是个大工程,所以暂时消灭一点,要怎么说呢……对了,你叫秦宵撒苍蝇药,其实是杀鸡儆猴!对不对啊?我有没有一点聪明了?”
“有!”尚远很认真地给予肯定,甚至带了自豪的笑容,抚抚小白的脸,“你也许是最聪明的,但我希望你的聪明多拿去干些无聊事,因为能者多劳,智者多虑,太过聪明,会短命!”
“嗯。”小白难过了,虽然尚远是在警示他,但他觉得尚远说的是他的父亲,可是父亲没那么聪明的话,恐怕早就……又哪里会有乡下那八年?
“我没有说你父亲!”尚远一看就知道小白又在往歪处想,于是心里那股酸又泛了起来,捏着小白的耳朵,“你这个是装饰品还是一次性用品?灵醒一回就不管了!告诉你聪明会短命是为你好!不知道难得糊涂是什么意思吗?那有没有听说过大智若愚呢?真是要笨死你!迟早也气死我!”
“那都死一块了,顺便埋成一堆好不好?”小白很认真。
尚远哭笑不得,狠狠掐了小白的屁股一下,拉进怀里用力勒了勒,稍微松开来,亲亲小白的鼻子,“好。”
小白笑得红了脸,觉得四周都变了颜色,没有绿叶红花青砖墙,只有粉红泡泡粉红空气粉红的一切……尚远,你是喜欢我的吧?喜欢的吧?喜欢吧?喜欢!
“尚远,你有没有一点点……”
“嘘!”尚远竖起食指放在小白的唇上,小白先是傻笑一下,然后便听见前面似乎有吵闹声,于是跟着尚远蹩过去,果然是万小姐在训话,魏楠一声不吭,低头摆弄着石桌上的东西,那是准备装袋的豆豉和桂花茶以及玫瑰糖,都是魏楠自己做的,小白巴巴地开了口,明天就要回去了,魏楠现在正忙着打整呢!
小白听万小姐说得难听,魏楠又不还嘴,于是气得要出去义气一番,却被尚远拉住,贴在小白耳边说:“有一种魔术叫大变活人,万小姐给我们表演的是活人大变,乖乖看着,嗯?”
小白愣一下,然后一脸兴奋使劲点头。
万小姐哪知道不远处有观赏者?见魏楠淡定淡然到把她都淡化了,顿时气得丢了平常的温婉,只差没指在魏楠头上,都伸出一指了,却嫌恶般放下,面上保持着淑女,嘴上却恶语翻倍。
“你以为弄这些脏兮兮的东西就能讨好尚大哥?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就算尚大哥一时来了兴趣跟你说了几句,那也是看在万家的份上,你自己不缩着点,还想往上凑,你以为能凑到什么好处?还真是没有辜负你的出身,一点脸面都不要了,跟你那个妈一样……”
“万纤纤,”魏楠直呼其名,声音依旧平淡,表情却隐着悲愤,最终叹息般规劝,“请尊重死者。”
魏楠不提亲缘,也不讲长幼,只是淡提人之常情,这恰恰说明万小姐连做人的基本常识都不具备。
万纤纤却没意识到这一层,冷哼一声说:“尊重也要看是对什么人?随便出来一个偷鸡摸狗没有廉耻的,也要人尊重吗?你还好意思说尊重这个词?你本身就够不尊重了,从小就偷偷摸摸东拿西搞,甚至干出偷窥的流氓行为,真是什么种出什么苗,还敢跑到外面去丢人现眼,谁知道你是卖花还是卖什么?二十五年你都赖在这儿不挪一下,平时捣鼓了什么出去换钱也不跟你计较了,可是再让你赖下去,保不定哪天你就串通外人进来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我爸不屑教你为人的道理,我哥也觉得说你恶心,可是总得有人出来警告你一下,不然你真的要翻天了!”
万纤纤一长串说下来,自己累得够呛,魏楠默默听着,或者根本没听,桌上的东西已经被他收拾得干净整齐,豆豉捏成半个拳头大小,一共十个,拿保鲜袋蒙了,外面再包上报纸,顶头处折好,全部装进一个食品袋里,另一个袋里是桂花茶,按小白的意思分成三份装了,放在一个袋中,另外有两瓶玫瑰糖,一瓶是成品,一瓶是新做的,想起小白帮忙往花瓣上撒糖时不停跟花瓣道歉,话虽说得傻,却是诚诚的心意,明明是撒糖,却也觉得带去了伤害,这样柔软的心,这样的小孩……魏楠不觉莞尔。
万纤纤被魏楠突然的笑颜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