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若不是二皇兄和四皇兄鼎力担保,父皇岂会允许她出京城找情郎,他们笑着给她打气,还私底下传授了几招让他无从抗拒的好计,先生米煮成熟饭,造成既定事实,谅他也不敢不负责地娶她为妻。
哪像三皇兄老是扯她后腿,说她毛毛躁躁地有失公主身份,要父皇将她关在深宫中不得外出。
所以她最讨厌三皇兄,最好被父皇贬到边关永不入京,而二皇兄和四皇兄对她最好,她一定会乖乖听他们的指示去做,得了驸马又受皇兄们的赞宠。
“一女不事二夫,我的心里已认定夫君一人,岂可三心二意的移情别恋?”侍卫有东方家的财大势大吗?
李珞表情震怒地命太监又掴了她一掌。“你真是下贱,荆钗布裙也想攀附名门世家?!”
“婚约乃两家长辈所订下,东方大哥娶了我并未辱没门风,我家……呃,也算是大户人家。”她只是穿着朴素了些。
早知道就偷偷拿兰姨娘的上等绸缎裁裙制衣,今日也不会遭人奚落。
“是吗?是三省之后,或是六部之女,与九寺十六卫扯得上关系吗?”能比公主尊贵吗?
“嗄?!三什么省……”六部又是指什么?
李珞高傲的一哼,“连三省六部九寺十六卫都不知道,你是打哪座深山野岭出来的鄙妇,居然想入东方家的大门。”
三省乃是尚书、门下、中书。
六部是吏、户、礼、兵、刑、工。
九寺指的是太常、光禄、卫尉、宗正、太仆、大理、鸿胪、司农、太府。
而十六卫是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金吾卫、左右千牛卫、左右领军卫、左右监门卫。
当初高祖立国所设立的官制,一直沿用至今。
“我……”备受羞辱的沙秋柔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是没读过什么圣贤书。
海贼之女哪用得上论经据典,甚至她根本不识字。
“东方大哥你说句话,当年我爹救了你爹一命所欠下的婚约还算不算数?”挟思索报是她最后的一招。
“算。”他笑得令人心头发毛。
扬眉吐气的沙秋柔破涕一笑,“你打算几时娶我过门?”
“你不能娶她!你是我的驸马。”看情形不对,李珞连忙刁蛮一喝。
“我是你的驸马?”他阴恻恻地勾起嘴角,“是谁说的?为何我不知情?”
李珞快快不乐地脚一跺。“人家已经跟父皇说过了,下旨赐婚是迟早的事嘛!”
她非他不嫁。
“皇上与我师出同门,他拜我师兄为师,论辈份算来他是我师侄,你还该唤我一声师叔祖,何来儿女亲事?”
“这……”她嘴一嘟,不认这层关系。“你是你,父皇是父皇,我就是要嫁给你。”
“胡闹,亏你是公主岂可不守礼法,莫要再耍泼撒野。”他为皇上可惜,养出个蛮横公主。
“我偏要闹得你点头娶我,我是孝昌公主,我命令你娶我。”她端起公主的架子摆出皇家威仪。
眼神一诡的东方无我睨睨环伺一旁手握刀剑的宫中侍卫。“公主,是否要我亲手丢你出门?”
果如他料,话一说完,侍卫眼一利的握紧刀剑,似乎他敢妄动就蜂拥而上的取他首级。
“你不能不娶我,我二皇兄说你要敢拒婚他就要你好看。”她有恃无恐的仗着有人撑腰,大言不惭的逼婚。
“太子吗?”他呵呵一笑,深厚的内力震得侍卫握不住武器。
怕他屈服于皇家势力,不甘遭冷落的沙秋柔急着出声,“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东方大哥可别信了她的威胁,我们还是早日择期完婚,断了公主的妄念。”
“贱婢好大的胆子敢将当今太子比成罪犯,罪无可赦,来人呀!拿下她。”不杀了这女人她心不快。
“东方大哥救救我,公主恼羞成怒了。”沙秋柔识时务地躲到东方无我身后。
李珞生气地握紧拳头一挥,“东方哥哥你让开,我今天一定要杀了她。”
“在我的别馆行凶,你想害我背上杀人大罪不成?”气一凝,东方无我的揶揄声中含着冷意。
“你袒护她,难道你真想娶她吗?我是不会允许的。”她使性子的恼着他。
“家父欠了她父亲一条命,理应奉还。”一命还一命,天公地道。
“听到没,东方大哥要娶的人是我。”得意扬扬的沙秋柔抚着发肿的颊示威。
“我有说娶你吗?”看着她,他益发地想念小琳儿的慧黠。
若是她,早已看破他心中所设的圈套。
“东方大哥……”闻言沙秋柔一慌地拉住他的臂膀。
“既然是家父欠下的恩情,由他亲口允诺婚事,那么恭喜你了,沙姨娘,祝你与家父白头到老,永浴爱河。”白发红颜成佳侣。
他不怀好意地解决一个包袱,想索恩就去找正主儿,套句琳儿的话,恕他不奉陪。
“我……我不要,东方老爷都那么老了……”欲哭无泪正是沙秋柔此刻的写照。
“由不得你不要,你不是依约来履行婚事的吗?一女不事二夫是你刚才的坚持,难道你忘了?”
他咄咄逼人的语调让沙秋柔难以承受的跌地痛哭。
“我不要,呜……我要回家……”她不要嫁给老头子,她要荣华富贵也要个俊逸相公。
“只怕你回不去,你有船吗?”他肯定她是搭贼船而来。
她抽噎的一惊,“沙琳……沙琳娜会送……送我回去。”
“琳儿要留下当我的妻,你要嘛自个游回去,不然就只有当家父的小妾。”他毫不同情地嘲讽。
“她不可能……她不能留下,她是……”烈火,清风岛的女海盗。
“我说她会留下就会留下,而且会成为我的妻,今生惟一的挚爱。”东方无我说得斩钉截铁。
沙秋柔黯然心碎,她的庄主夫人梦成空,不甘心的恨意凝聚成报复心,她得不到幸福也要找个人陪葬,她不要再生活在烈火的阴影下。
“我不准!你的妻子应该是我,除了我,你谁都不许娶。”李珞难过得眼泛红,从来没人敢忤逆她的话。
什么挚爱,她才是他的妻,他的惟一所爱。
“公主的无理取闹真是丢尽皇上的脸,无耻得让人心寒。”东方无我不再宽言以待,该有人教教她。
“你说我无耻?”不敢置信的李珞捂着胸口,惊退了好几步。
“不只无耻而且低贱如烟花女子,不,你比花娘还叫人难以忍受,人家可是知书达礼,琴棋书画皆精通的才女,敢问公主除了身份之外,还有什么才能值得向人夸耀的?”凤女不如野雀。
“我……我会……”绞尽脑汁,她想不出夫子和女官曾教授过什么女子典仪,求助的看看一旁的太监。
汗颜不已的陈公公低头不语,公主的确没什么可以拿出来见人的才艺,养尊处优的她只会使唤宫女、太监,生平连根针都没见过。
而持有太子手谕的侍卫们举棋不定,现在的情形是该动手了,命令中明确的指示若东方无我抗旨,必须由盛怒的公主下令方可行动。
但是眼前的情景他们找不到理由动手,公主根本是自个儿乱了手脚,忘了太子和四皇子的殷殷交代。
“娶妻当娶贤,至少要会理家,公主既无淑又不懂持家之道,东方家乃先帝御赐的‘武林第一家’,我常年行走在外怎能放心将家计交付你手中,岂不坏了御赐的美名?况且将心比心,你愿嫁个无才无德的庸夫为妻吗?即使他富可敌国、家财万贯。”
李珞不甘心放弃,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人家可以学嘛!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要让我。”
“好,你把这本帐簿从头到尾的核计一遍,不得有错。”他命人取来一本陈旧的帐簿交给她。
“嗄?!”她当场愣住了,心头顿感沉重地咬咬唇。
“做不到就给我离开,绝不勉强。”一说完,他掉头就走毫不迟疑。
不是点头也不是摇头,侍卫的手一紧一松地下不了决定,他们到底该不该杀东方无我?
* * *
“公主,你被东方无我骗了。”
海贼的一贯理念是:宁可我负人,不可人负我。
希望落空的沙秋柔将报仇的计划打到李珞身上,希望利用她的身份来为自己出一口气,并可一举两得除掉一个长年笼罩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阴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得不到如意郎君就夺权吧!清风岛的财宝够她挥霍一生,所有人都得惟惟诺诺地对她必恭必敬,听从她的命令行事。
反正沙琳娜从未当她是姐妹,她也用不着顾及情份,心狠手辣是海盗一贯的作风,她不过是沿袭传统而已。
要成为一岛之主就必须先铲除眼前的障碍,以她的能力是办不到,但是公主可有用多了,调兵遣将易如反掌。
“我被骗了?你给我说清楚。”随手丢弃看也看不懂的帐簿,李珞无精打采地托着腮。
“不瞒公主,东方大哥口中惟一的妻正是舍妹,她才是和他有婚约的正牌未婚妻。”
“什么?!”李珞心神一振地怒拍椅子扶手。
“舍妹向来精于勾魂之术,不少英雄豪杰都拜倒在她那双魔魅的眼中,我想东方大哥八成也着了她的道。”她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似怕人听到。
“那要怎么办?我初见她时就觉得妖邪,哪有人生得一双紫眼。”没啥心机李珞忘了自己方才命人怒掴沙秋柔好几掌,她不该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好心眼。
“你想得到东方大哥就得分开他们两人,不然她会勾得他神魂颠倒,眼中只容得下她一人。”妖邪?她的确是海妖转世。
她惶惶然地睁大眼,“我能怎么做,派人把她绑走吗?”
“行不通的,舍妹武功高强,寻常人是无法近她的身,不过……”沙秋柔狡舍地故弄玄虚。
“不过什么你快说,别吊我胃口。”没瞧见她满心焦急吗?
沙秋柔故意探探四周,一副不可告人的姿态放轻声音,“你晓得皇榜上缉拿的女海盗烈火是谁吗?”
“女海盗?”李珞想了一下忽地大叫,“你是说她就是……”
“嘘!小声点,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偷偷告诉你,她手段残忍得连亲手足都不放过。”沙秋柔一脸哀戚的道。
“真的?!”太可怕了,那女人居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贼寇。“我要去告诉东方哥哥,让他把她抓起来绳之以法。”
天真。“你忘了她会勾魂之术,东方大哥就算知道了也早被她迷得心智不清、不辨是非了。”
“说的也对。”李珞搓搓面颊想着,“干脆我把这件事通知二皇兄,由他派兵来逮捕女海贼。”
“对对对,这样最好,让她插翅也难逃层层重兵。”沙秋柔一时忘形地高呼出声,引起李珞的怀疑。
“你干么这么兴奋?莫非你有什么不良企图?”太古怪了。
沙秋柔一惊,连忙压下心头的雀跃装出哀伤。“大义灭亲也是出自不得已,我没法子漠视她丧尽天良的屠杀无辜百姓。”
“屠……屠杀……”心口一颤,李珞害怕的红了眼。
不消多久,此消息如火如荼的传回京城,正愁没借口出手的太子李瑛连夜发出手谕,命令水师提督缉捕海盗烈火,窝藏者一并受罪。
海,怒吼着。
狂风奔啸。
一场尔虞我诈的宫廷斗争就此展开,而身陷其中的两人犹不自知,依然自得的我行我素。
* * *
“歌,什么叫妻子?”
“笨,妻子都不知道,就是人家的娘子。”也就是老婆。瞧,他多聪明。
娘子?她更是听不懂。“妻子要做什么?”
“你是猪呀!当然是陪男人睡觉。”就像他娘和她娘一样要陪爹睡在一起。
正要因他怒骂痴憨小娘子而出手扁人的萧三月闻言顿时拐了一下脚,痛得让原先跛的脚更跛了。
“只要睡觉就好吗?那小娃娃从哪里来?”她好喜欢山脚下大娘的小孙女,白白净净地好好捏哦!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去和大叔睡睡看,看他把小娃娃往哪里塞。”他又没有跟“妻子”睡过。
差点吐血的大熊……呃,大叔萧三月叹了一口气,再次哀怨他的“遇人不淑”,白花花的银子扔得太不值得了。
“不好吧!他会凶我,老说我总爱睡他上面。”
多暧昧的话,只会让人脸红心躁。
这些日子来三人同睡在一张竹编的大床上,沙婉儿的睡癖差,一睡就滚来滚去,最后滚到睡在外缘的萧三月身上。
若不是他整夜抱着她睡,恐怕她会睡到床底下。
“有吗?大叔对你好好,每次鸡腿都先给你吃,还买好多漂亮的衣服给你穿,哪像我只有两套换来换去。”好不公平,大叔偏心。
“那我嫁给他当妻子好不好?”她虽不懂男女之情,然而说这话时脸却异常的通红。
“好,不过以后你的鸡腿要先给我吃。”只要能吃得饱,他一定点头。
听到这里,躲在树后的萧三月大步跨出,微跛地走到两人身边,略显腼腆地握起憨娇佳人的细手,满脸的胡子遮住他的不自在。
说实在话,他还没娶过老婆,一想到要和她行夫妻之礼就忍不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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