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盛放回杯子,走到床边坐下,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要不要继续?”徐伟平指了指他仍旧斗致昂扬的地方,“我给你口吧。”
“算了。”周盛拦住他,“你回房休息吧。”自己弯腰拣起扔在床下浴袍,走到浴室去了。
徐伟平看他关上门,便自行穿好睡衣,回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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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徐伟平几乎又是一夜没睡,所以很早就起来。小维还没醒,保镖出去跑步未回。厨房里只有周盛一个人料理台边吃面包、喝咖啡、从网上看新闻。
徐伟平简直怀疑他是否与自己一样失眠一宿,不过看他神采奕奕,清清爽爽的拍了须后水,完全不象自己这般神情飘忽、眼神呆滞、头痛欲裂。
“早。”周盛抬头看到他。
“早。”
“等一会阿海8点钟过来接我。”
徐伟平看看墙上的钟, 指针指向7:30,还有半个小时周盛才会离开。徐伟平竟一时间不知该干什么好——是默不作声的走开,还是继续留在厨房里为小维准备早餐,平常他就是在这个时段淘米煮粥,小维八点钟起床,八点半洗漱完毕正好可以喝到热腾腾的鲜米粥。可这会儿工夫料理台被周盛占据,而且不客气的吃光了自己储备的面包,已经八年徐伟平没有与他在这么家居的环境中相处过,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好——完全没有可说的。徐伟平只好沉默的注视了他一会,转身就要走开。
“你早上一般都干什么?”周盛突然发问。
“嗯?”徐伟平停在门口,“不做什么,给小维做做早饭,其他没什么可干的。”
周盛继续看新闻,一边浏览笔记本屏幕,一边说,“你今天要没事,到医院去做个体检。我让秘书安排。”
“……”
“以后不要再跟小维挤一个床。睡到你原来的房间去。”
徐伟平想到自己占了主卧室,周盛以后的一夜情对象们只能带到别的地方去过夜。当然他是管不着周盛的夜生活怎么安排,总之昨晚扫了兴,周盛度量他的身体一时半会不会有起色,来消遣的兴致估计也不大了……
果然,就听到周盛接着说:“这段时间我不能常来,有事你就找老陈。”
“……我得在这地方住多久?”徐伟平突然问。
周盛这才从笔记本屏幕上抬起视线,看了他一眼,居高临下的发问:“你还想到哪去?”看徐伟平不回答,便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颐指气使道,“既然搬进丽锦园的房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用我再去教你,你心里自应明白……眼下有张床睡,有口饭吃,没事别胡思乱想,安下心养养身体,照顾好你弟弟,多打理打理眼前的事——”他向外指了指:“客厅里的窗帘得换个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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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树的案子上诉后,市中院认定一审判决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撤消原判决,发回一审法院重审。警察很快就抓到栽赃给徐有树的小喽罗,一审法院重新审理,徐有树当庭无罪释放。
徐伟平、徐有树的二哥和老陈去接了他回来。先到宾馆里洗个澡,剃干净胡子,换上新衣服。拘留所里带出来的衣服鞋子都扔了。酒店里已经订好包厢,专为他接风洗尘。
徐有树的反应始终有些呆滞,象在梦游。洗澡时差点连衣服都忘了脱,还是徐有树的二哥与徐伟平一起架着他,帮他脱好衣服,按到浴缸里坐着。徐伟平看他进水后也不动,便捋了衣袖,要动手帮他洗。
徐有树这才如梦初醒,拉住徐伟平的手,说:“徐哥,你别动。俺自己来。”
徐有树的二哥抢着说:“俺来!俺来!”
徐伟平站起身,心情很沉重的走出浴室,对坐在床上看电视的老陈说:“大徐身上一道道紫青的印子……”
老陈沉默了一会,说:“算了,人都出来了,这事就算在人生中划了一个句号。重要的还得看将来,走好以后的路。”
徐有树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死气沉沉的面孔上渐渐有了点活气。吃饭的时候,徐有树和二哥轮番向老陈和徐伟平敬酒,徐伟平不能喝,以水代酒。徐有树几乎不说话,仿佛所有的感激舒抑都在酒里,端起来就先干为敬,一杯接着一杯。
席终,徐有树喝得神智不清,被二哥架着回了宾馆。老陈送徐伟平回丽锦园。
“大徐这个酒不知道是喝得窝心,还是开心,”徐伟平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眼看着车窗外夜色中变幻的街景。
老陈说:“他不过是想自己灌醉自己,这样也好。今晚就让他发泄发泄,明早上自己就醒了。”
这时徐伟平的电话响,拿起来一看,是周盛。
“你现在哪里?”周盛问,“我特地来看你,你倒不在。”
徐伟平听出他的口气不悦,于是简单汇报了自己的行踪。周盛说:“行了,赶紧回来吧。”
等到了丽锦园,老陈陪着徐伟平一起上楼。老陈到书房找到周盛谈事情。徐伟平自去安排小维洗澡睡觉。
小维拿出自己画的画给他看,看了一会,突然轻声说:“哥,我们不要让那个人再来家里吧。”
徐伟平愣了一下,才明白“那个人”指的是周盛。
可能周盛太过威势,待人不够和蔼,小维一直都有些惧怕他。想到今天晚上周盛过来,自己碰巧外出,单剩了小维独自一人与他相处,确实挺为难小维的。可有些道理还是得教弟弟,毕竟徐伟平不愿看到不懂人情世故的弟弟和周盛产生什么矛盾。
“不要‘那个人’‘那个人’的叫,”徐伟平柔声说,“多没礼貌。你该喊他周盛哥,你从小就认识的,和你的周克哥哥都是一样,你跟周克哥哥不是一起玩得很好吗?”
小维低下头来,说:“他好凶,我不要跟他一起玩。”
徐伟平问:“今天他来了后,你跟他说话没?”
小维摇摇头。
“他跟你说话没?”
小维又摇了摇头,说:“我在画画。他在那个屋子里打电话。”
徐伟平知道周盛一直没把小维放到眼里,就仿佛是个小猫小狗,可有可无。估计就算小维惹到了周盛,对方也不会把小维怎么样。但徐伟平还是忍不住接着教导:“以后你见了他,不要不理他,打个招呼就好了。这里是他的家,他是主人,我们是客人,所以不能不让他来。你以后要注意有礼貌,不要在他面前闹别扭,好吗?”
小维“哦”了一声,答应了。
哄小维睡下后,老陈也告辞走了。徐伟平在主卧浴室洗澡,周盛推门进来,脱掉衣服,搂住他,在他耳边暧昧的低声说:“我帮你洗——”
(二十二)
距上次周盛回来过夜,已有一个多月。医生叮嘱徐伟平要禁 欲。徐伟平跟周盛说了,对方却不以为然,咬着他的耳廓低低的威胁:“你别想找借口。”将他压到墙上去,用力亲吻。
不过最终周盛有所顾虑,没有做到底,只是口手了一番,适可而止。一时事毕,徐伟平擦干净身子,先躺到床上去。周盛看了一会电视,走过来,上床掀开毛毯。徐伟平侧身背对他躺着,觉得身边的床垫往下陷了陷。
徐伟平将毛毯拉到胸前,闭上眼睛。多少年了,他们终于又在一起同床共枕。
“药吃了吗?”
“嗯。”
周盛拧灭了床头灯,卧室中陷入黑暗。
“去年11月你去的那趟J市,”周盛的声音在枕畔幽幽响起,“除了见周克和余瑞娟外,还见了什么人?”
徐伟平猛得睁开了眼睛,双眸在黑暗中不安的闪烁。
“没有见什么人。”他的声音却波澜不兴。
“你倒是呆了好几天,只是见见老朋友的话,没道理呆那么久。”周盛的声音平静、遥远,陌生,与徐伟平之间,仿佛隔着一座难以横逾的冰山。
“你想知道的话,”徐伟平回答,“我见了谁,说了什么话,都可以写下来。”
周盛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有悠长的呼吸声,就象快要入睡的光景。
“你怀疑我什么?”徐伟平问。
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回答。徐伟平差点忍不住翻身去看他,周盛才象突然清醒过来并意识到还有一个问题需要回答似的,淡淡的说:
“……有事不要瞒我,我对你已经很宽容……好了,不说了,睡吧。”
徐伟平重新闭上眼。他不知道周盛已经查出了什么,所以要如此问自己。是不是老陈已经找到那个杀手,得到了对方的口供?虽然那日在城南医院开枪的并不是自己买的杀手,但买凶却是事实。周盛如果全盘知悉,便知自己竟曾对他怀有杀心,他会如何作想?为何今天还特地赶来,在浴室里演出一场激 情戏?
联想到刚才浴室中,周盛高高在上冷冷俯视自己跪在他脚边口住他老 二,心中说不定早已恨透自己曾经心怀不轨、意欲雇凶杀他,所以他才能做得那么凶狠……难道是一种变相的折辱报复,就为了获得一种变态的快 感?
徐伟平一想到这里,全身就如掉进了冰窟一样的寒冷。他却偏偏一动也不敢动,浑身僵硬的躺着,仿佛一动就能被身边躺着的人觉察到他心中所想。只不过,耳边不远处周盛的呼吸均匀绵静,象是早就已经睡着了。
徐伟平的头脑却被寒冷和惊疑刺激得无比清醒。尖硬锋利的气和恨,如同浮在海面上的冰渣,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他的思维界限,带给他异样的刺痛和不安。
或许周盛只是诈他,让他自己先乱了阵脚。徐伟平在丽锦园里表现的再顺从,周盛归根到底知道他心里面不甘,因而也不可能信任他,虽袒裎相见,同床却始终异梦。
手指尖抠着床单,好不容易苦捱到天亮,听到周盛醒来起床的声音。徐伟平突然想:“他定然只是怀疑,还没有掌握到确切的证据!象他这种睚眦必报的人,只要握有实证,他怎么会轻饶了我。所以目前如果他不明确表态,我就不可以轻举妄动,落入他的陷阱。他打压我多年,如今我迫于形势屈服他下,随他心意任意摆布,只是一时,并非一世。但万万不能落下把柄在他手里……”
等到周盛洗漱完毕,从浴室里出来,下楼去吃早饭,徐伟平才翻身下了床。一直到周盛穿戴整齐出门,徐伟平都没有与他照面。
后来,徐伟平遇到老陈的时候,借机试探的问了他几句,没有探出什么口风。徐伟平疑心事实上周盛至今没有查出城南医院枪击的真凶,所以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自己与他一向有隙,自然是重点怀疑对象——
警察都察不到什么,难道周盛另有神通,知道更多隐情?徐伟平颇为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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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夏五月,丽锦园小区里的月季刚残,荷塘里便萌出点点绿意,一派诗情画意。徐伟平时常带了小维下来散步。他的身体好了很多,平日里在家上上网,看看书。
徐有树在老家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回A市,找了份送水工的工作。挣得不多,又辛苦。徐伟平带着小维与他一起吃过一次饭。如今田金海一案仍有余波,徐伟平的身边保镖照旧步步跟随。徐有树看到,以为是他司机,料他重新找到工作,境况大大改善了,就祝贺了他一番,说:“徐哥,俺早就说过,你总有出头之日的。”徐伟平不好在他面前说破,只能敷衍苦笑。
这天周末,周盛带了徐伟平和小维一起出去吃饭。进门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生意场上的朋友。他先与周盛握手寒暄,待看到徐伟平时,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不过飞快的反应过来,同样热情的与徐伟平打招呼。
等那人走了,周盛揽过徐伟平的肩,低声笑着说:“他一定很奇怪你怎么又与我走到一起。去年你的生意失败,还当我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呢。”
徐伟平冷笑一声,没说话。
吃完饭回到家,徐伟平给小维削水果吃,小维却躲回自己房间里。周盛说:“你削一个给我吃。”
徐伟平挑了一只蛇果削了。周盛背靠沙发,腿搭在茶几上,很高兴的说:“我就喜欢你安静专注时的样子,特别能引人冲动。”
徐伟平没答理,表情如常,水果刀刷刷的在紫红色的果皮上划过。
周盛反倒兴致高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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