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梵亚只觉得心中一坠,茫茫然,不知如何形容。
当然,他没有走神太久,萧萧的哭声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莫梵亚转过身,弯腰捡起被萧萧丢落的袋子,送到她的面前,态度也明显放软了一些,“好了,别哭了。”
“那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她了。”萧萧一面抹眼泪,一面嗔怪道:“你马上要娶我了,你就不能再和别的女人纠缠不休,知不知道?”
莫梵亚沉默了片刻,拎着袋子,突然一言不发地朝马路那边走去。
他并没有答应萧萧什么,而那个要求,他也根本不想答应。
萧萧在后面气得直跺脚,可是,她并没有像其他的女孩一样掉头就走,眼见着莫梵亚就要回到马路上去,她咬咬牙,还是追了过去,伸手揪住他的衣摆,哀哀地叫了一声,“阿亚。”
莫梵亚只得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看着萧萧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几番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只是轻轻一叹。
“好了,别哭了。”他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清冷的眼眸微微低垂,“我不会再去纠缠她了。婚礼还会照常进行我会照顾你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莫梵亚的心竟然疼了一下,更多的,则是无可奈何。
苏瑞心里并没有他吧,她甚至从未试图去争取过他,她是那么洒脱,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莫梵亚自觉已经无力,他不懂女孩,更不懂苏瑞。
他对苏瑞无能为力。
不过,就如她所说的,她走她的阳光道,他过他的独木桥,也许,从此,便只能就此远了。
萧萧听完这番话,这才破涕而笑,她的胳膊绕到了莫梵亚的手臂上,非常小鸟依人地贴在上面,脸上的笑容满足而乖巧,好像刚才自己未婚夫的小小出轨,根本没有打击到她似的。
而且,萧萧也没有追问,他与苏瑞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的反应,便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那一幕。莫梵亚自己都觉得惊讶,他原以为萧萧和他闹很久,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容易就释怀了。
“对了,我刚才看见一条领带,可漂亮了。它一定很适合阿亚”待回到主街,萧萧似乎重新燃起了对购物的欲望,她拉住莫梵亚,向一家男装店走了去。
莫梵亚虽然没兴趣也没心情,可是没办法拒绝,只能被萧萧拖了进去。
等莫梵亚走到了前面,萧萧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慢慢敛了起来,还噙着泪意的眼睛,也蓦然变得深邃而凌厉。
苏瑞——
你果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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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瑞跳上出租车后,憋在胸腔里的一口气才喘了出来,她并不生气,真的,即便萧萧甩了她一巴掌,她也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那一巴掌,是她应得的。
这一巴掌,也能让她彻底地清醒了过来,从今往后,便算结束了。
可是,为什么他要吻她?
苏瑞想不明白,也决定不再去想,她不能再纠缠这个五年来一直反反复复的陈年旧事,她现在首当其冲要做的,是赚钱,以及照顾乐乐。
晚上和陈老板约好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她得先去补补妆,还要去问问那边的安排妥当了没有。
正想着,出租车前的司机突然好心地问了一句,“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啊。”苏瑞摇摇头,透过后视镜,看司机正通过镜子频频地看自己,她愣了愣,以为自己脸上的巴掌印太过醒目了。
他从包里拿出化妆镜,想看看脸颊到底怎么样了,镜子掀开,她才发现,司机之所以会问她,并不是因为脸上的痕迹,而是——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泪流满面。手摸上去,只觉湿答答的一片,泪在脸上停留了太长的时间,早已冰冷。
真是神奇啊,苏瑞一面流泪,一面又想笑:她竟然哭了,可是,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脑子里嗡嗡的,一片空白,感官更是前所未有的迟钝。这脸仿佛不是自己的,这眼泪也不是自己的,她只是一具麻木的行尸走肉。
“小姐,是不是遇见什么伤心事了?”司机见苏瑞又是哭又是笑的,未免担忧,虽然这位小姐穿得衣冠楚楚,长得也不赖,可是,保不准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也说不准。他试探性地问。
苏瑞摇头,很努力地笑道:“没,是遇见了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所以喜极而泣。麻烦司机快一点,我还有事情。”
司机其实并不相信她的话,倘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为什么她的眼睛里,装着那么浓烈的悲伤?
好容易到了目的地,苏瑞交了车钱,在司机惊讶的目光里,走进了那间酒吧。她并没有直接去房间,还是先到洗手间里补妆。面对着洗手间明亮的大镜子,苏瑞才知道自己此时的情况到底有多糟糕,妆容已经全部被泪水濡花了,眼睛因为哭过,所以红红的,像一只大兔子,右边脸颊上的巴掌印比刚开始的时候还要严重,五条横亘的痕迹,不知道用遮瑕膏能不能遮住
她先用冷水撸了撸脸,打起精神,重新开始化妆:脸上不得不铺了很重的粉,以掩饰脸颊上那五条淡青的痕迹,眼圈太红,又逼着她画了一个不算太夸张的烟熏妆,本来想走清纯路线的,现在,却逼着她化了一个浓妆。不过,浓妆也好,她等会要去演一场戏,浓妆可以更好地掩饰她的表情,让她不至于露陷。
等收拾完毕后,苏瑞看着镜子里那张无懈可击的脸,突然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起来。
在这张脸的下面,到底隐藏了一个怎样的灵魂,其实她也不明白,就好像那天晚上,在斯冠群的手下挑动起来的全部情焰,又是从何而来,身体还是灵魂,或者来自她自己也不曾发觉的隐秘的欲望,她也没有任何头绪。
每个人的身体里都藏着一只魔鬼。
苏瑞自嘲地笑笑,拉开洗手间的大门,朝订好的包厢房间走了去。
房间里面的设施已经准备妥当,苏瑞叫服务员开了几瓶不菲的红酒,然后,坐在沙发上拨通了中午查到的电话。
“请问,是陈夫人吗?”他冷静地称呼对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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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降临,晚宴开始。陈老板还有另外一个同行的经理准时到了包厢,苏瑞站起身,巧笑嫣然地迎了过去,“陈老板。”
陈老板一看见苏瑞,立刻变得笑逐颜开起来,虽然上次让苏瑞跑掉了,但其实,他一直对苏瑞念念不忘,在营销部里做事的女孩,鲜少有这样从骨子里透出纯净的了,今天她的装扮略显成熟一些,却是另外一种风情。
有味道的女人,总比漂亮的女人,更加让人忘不掉。
“苏经理可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我们了。”待坐定后,陈老板别有所指地说。
苏瑞微微一笑,道:“我前段时间因为工作的关系在别的部门呆了一段时间,最近才刚刚调回来,你看,一掉回来,我就联系陈老板了。这样吧,为了赔罪,这一杯,我先干为敬。”苏瑞也不啰嗦,她端起酒杯,落落大方地举在陈老板的面前,手臂抬平,径直饮了下去。一口气,连气都没换匀。
陈老板看得喜笑颜开,苏瑞这开场的态度已经表明了:这将是一个很愉快的晚上。
“不好意思,去一下洗手间。”等放下酒杯,苏瑞好像有点不胜酒力,扶着额头,歉意地说。
陈老板忙不迭地点头,“去吧,别像上次一样一去不回就行,如果苏经理再次放我们一次鸽子,那”
“当然不会,上次是真的喝多了,这次,还不过刚刚开始而已。”苏瑞的声音柔柔的,说话的时候,还用眼角瞟了陈老板一眼,那一眼的风情,差点让陈老板惊艳到失语。
然后,苏瑞离开。
她并没有去洗手间,那杯兑了绿茶的红酒还不至于让她怎么样,她的酒量早已经在这几年的销售生涯里锻炼出来了,房门没有掩实,苏瑞就这样站在门口,透过门缝,静静地看着里面。
果然,那个陈老板又开始故技重施,从怀里拿出一粒天蓝色的小药丸,丢进了苏瑞刚刚喝空的酒杯里,倒上红酒,摇匀后,又若无其事地放了回去。
苏瑞冷笑了一下,又在外面等了会,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她一面走回座位,一面娇声道着歉,等到桌边时,她看着那被已经下了药的酒杯,正要端起来喝掉,突然想起什么,不好意思地看着陈老板带来的那位经理。
那个人一看便是陈老板的亲信,见过太多这种场合,一只眼观鼻鼻观心,在那里伪装隐形人。
“陈老板,不好意思,可能是刚才喝得太急了,我有点头晕,能不能麻烦这位先生帮我去买一点治头痛的药”不等陈老板开口,她倒是主动将电灯泡给打发走了,陈老板自然没有异议,他转身朝对方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又将他送到门口,小声地交代了几句。
苏瑞隐约地听见了几句,无非是什么“别让太太发现”“就说在外地开会”
诸如此类的话语。
苏瑞听得无语至极,手却非常快速地将她与陈老板的酒杯对换了一下。
这一招请君入瓮,也算他咎由自取。
待说完那些有的没的废话后,陈老板合上包房的门,又凑到了苏瑞的身边,“来,为了合约能顺利谈成,这杯酒,是一定要喝的。”
苏瑞举起酒杯,巧笑嫣然。
酒又下了肚,陈老板看着苏瑞已经空掉的杯底,脸上的笑容更深,他也赶紧将自己手中的红酒喝尽,喝完后,陈老板一个劲地看苏瑞的表情,可是,自己的目光却越来越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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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瑞就坐在酒吧旁边的宾馆房间里,她一共开了两间房。楼上一间,此时正被人使用。
楼下这间,有一台实时监视的录像机,电视的屏幕里,正播放着一幕一幕极不堪的画面:赤裸的男女纠缠在一起,灯光昏暗,虽然看不清全景,但偶尔镜头拉近时,还能看得出,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便是刚才还在酒吧与苏瑞喝酒的陈老板了。
至于另一个女人,身姿窈窕,面容也甚美,动作姿态更娴熟老道。一看便知道是欢场中的老手。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苏瑞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她并不着急开门,而是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开水。
然后,她才端着水杯,慢慢地走到门口,拉开房门。
“陈太太?”门外时一个雍容富态的中年女子,虽然容颜已经不再,但是那种逼人的气场还是很明显,妆很浓,深深的眼线既暴露了她的年纪,也让她的眼神变得凌厉而有攻击性。
“是你给我打的电话?”陈太太狐疑地看着苏瑞,苏瑞的妆已经洗干净了,此时的她,一脸的素淡,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女孩并无多大区别。
“是我打的电话。”苏瑞微笑道:“有一份合约,希望陈太太能帮忙签一下。”
陈太太警戒地望着她,“你说要给我看一样东西,不过,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告诉你,我不会受到任何威胁,更没有什么把柄可以受制于人,如果你想说,你和我的老公有染”陈太太有点轻蔑地看了看宾馆房间内侧的摆设,还不以为意道:“男人偷腥,天经地义,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凭着这一点,你从我身上讹不到什么东西。”
“我怎么会与你老公有染呢?”苏瑞如同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她掩嘴,不客气道:“那样的男人,也只有陈太太会将他当宝,我便是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我也知道,陈总在外面胡来的事情,陈太太其实早就知道,你明明知道其中很多女孩正是受害者,你却还是听任他在外面玩——甚至还用这种事,来威胁那些女孩子,为你们提供商业机密。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你们不过是一路货色而已。”
如果不是知道了这些情况,苏瑞也不至于让一名妻子去目睹如此残酷的事情。
不然,她也对不起如李艾那样被自己老公背叛的女人啊。
可是,苏瑞做人一向干净利落,爱恨必究。对喜欢的人,要狠狠地好,对讨厌的人,也从来没有留余地的意思。
譬如现在。
“你既然知道,又能用什么来和我谈筹码?”陈太太逼视着她,隐隐已经有种浓重的敌意,在说话的时候,陈太太的手一直放在随身的包包里,苏瑞知道,她的手一定按着手机的快捷键,而快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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