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有这种习惯。”这听起来好像是在解释,她不是存心跑来这里偷窥他,可是,怎么有一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他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妳想睡觉了吗?”
“我想再走一会儿,你先上楼休息吧。”
“妳跟我来。”他从她面前走过去,她显然吓了一跳,傻在那里动也不动,他只好回头牵她的手,语带戏谵的道:“妳今天变笨了。”
坪坪坪坪看着他的手,她的舌头差一点打结了。
“要去哪里?”
“我知道有个方法可以帮助睡眠。”
“什么方法?”她不应该胡思乱想,可是他把她压在床上的画面就大刺剌的占据她的脑海,任凭她如何甩头,就是不肯离去。
“妳很快就知道了妳干么一直甩头?”他回头对她挑了挑眉,此时他们已经回到屋内,来到面对后花园的露台。
“我一直在甩头吗?”她嘿嘿嘿的傻笑,这是她装胡涂的时候最擅长使用的招式。“我们来这里干么?”
“妳喝红酒吗?”他松开她的手,走到酒柜取来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放在露台的茶几上,打开红酒,为杯子注入六分满的红酒。
“我比较喜欢葡萄汁。”她不喜欢酒精味,全家只有她没有喝红酒的习惯。
“妳还没长大吗?”
奇怪,她对酒精过敏不可以吗?没错啦,她的孩子、心性很严重,家里的人老是说她长不大,可是整体来说,她是一个成熟有主见的新时代女性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接受他的挑衅。“我又没说不敢喝红酒。”
“那就喝吧。”他先拿起一杯红酒,她也跟着拿起一杯,两个人都略过品酒的前奏,直接就口喝了,他很享受红酒在口舌的香气,她却频频皱眉,好像正在饮用的是苦瓜汁。
“虽然每天睡前半小时喝50…100CC的红酒,不但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提升代谢,还可以温暖身体让我更好睡,但我还是觉得葡萄汁比较好喝。”她一定要把真心话说出来。
“小孩子才会喜欢喝果汁。”
士可杀,不可辱,她要为自己扳回颜面一只手抆腰,一只手端着酒杯,胸部往前倾,屁股往后翘,当然,还有嘟起她最诱人的丰润朱唇,这可是她最妩媚的姿态。“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小孩子吗?”
他的眼神越来越幽黯。其实她看起来像在耍宝,可是他感觉得到有一股热气在下腹流窜,渴望在奔腾的血液里面吶喊
“你干么不说话?”她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赶紧立正站好。
“我不曾把妳当成小孩子。”如果她只是小孩子,他不会对她产生渴望这种感觉令他焦躁不安,他应该早就忘了对一个女人渴望是什么样的滋味,可是他却清楚的听见每个细胞在呼喊― 他要这个女人!
“这是当然,我怎么看都是成熟的女人,除非重度近视,要不,就是认知有问题。”她故作轻松的想转移他带来的压迫感。
“那妳应该不会拒绝喝红酒吧。”
“嘎?”她的脑子没办法接上他的话。
“明天同一时间这里见,晚安。”他取走她手上的酒杯,连同他的酒杯和茶几上的红酒一起带走。
“明天明天同一时间”她喃喃自语的目送他离开露台。这是约会吗?
当然不是,哪有这种约会方式?不过,她的心跳却坪坪坪的跳着期待的乐章,虽知这事不妥,可是她没办法欺骗自己,她期盼两人独处的时光。
常听说好习惯一年半载也不见得可以养成,可是坏习惯不消几天就可以变成依附在体内的寄生虫,这么说,她每天晚上跑来陪他喝酒就是一种坏习惯喽!除了第一天,他说了“明天同一时间这里见”,这句话不曾再出现过,可是时间一到,她的双脚就自动自发走到这里,而他已经在这里等她了。
基本上,他是一个相当沉默的人,不问,他不答,有问,他也不一定会满足她的好奇心,最后总是演变成她在自言自语。
她会安静下来只有一件事情!拼图,其它时候一定要听到声音,谁说话都无所谓,别人不说,她来说,从天南说到地北,再从东边说到西边,叽哩呱啦没完没了,最后连希腊神话都搬出来了。
“你知道海神普塞顿怎么娶到他妻子菲特-丽缇吗?据说有一天,她在纳格索斯岛跳舞,姿色绝美,普塞顿一见钟情,想把她劫持回家,她惊吓的潜入海底逃之夭夭,普塞顿立刻派了一条海豚去追逐,她到哪里,海豚就追到哪里,后来她疲倦至极没办法再逃了,海豚就逮住她,把她背在背上带回去给普塞顿。”
皱着眉,乔亦敏有感而发。“女人最怕遇到这么『死缠斓打』的男人,所谓烈女怕缠男,这话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最讨厌这种男人了。”
“妳总是这么多话吗?”黎子跃突然开口道。
顿了一下,她转头一瞪。“对不起,原来我这么讨人厌,竟然还没有自觉,以后不会了,我再也不会吵大少爷了。”
他不自觉的伸手拉住转身准备离去的她。“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嫌我多话吗?”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妳怎么有那么多话可以说?”事实上,他确实不喜欢人家在旁边吵个不停,他习惯安静,可是他很喜欢听她说话,她的声音充满了活力,教人积聚在胸口的郁闷都不见了老实说,这种感觉令他不安,她对他的影响太惊人了!
“这不就是嫌我多话吗?”
“我没有恶意,我没办法一直跟人家说个不停,很讶异妳怎么有那么多话可以说。”他确实很好奇,她在其它男人面前也是如此吗?不过,他并不想知道答案,他希望对她而言,他是特别的。
“总而言之,你就是觉得我是一个很多话的人。”
“呃,我确实没见过像妳这么多话的人,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出现冷场。”他可以在其它人面前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但是对她,他就是想当个坦白的人。
“如果知道你不喜欢人家太多话,我会在嘴巴贴上封条的,你可以放开我了,本小姐很识趣,不说了,要回房睡觉去。”她用力拉扯,试着从他手上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她的声音不在耳边扰乱他的思绪,那是最好不过,他应该慎重思考这种暧昧不明的情形,到此为止,别让自己越陷越深,可是,他就是没办法松开自己抓住她的手。“我向妳道歉,对不起,我请妳吃饭。”
“不好,大少爷最好离佣人远一点。”
黎子跃一怔,接着放声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坪坪坪坪狂跳的心脏好像快要蹦出胸口,她恼羞成怒的瞪直双眼。这个讨厌的男人,他怎么可以笑起来这么俊俏迷人?
“我没想到妳也会闹别扭。”虽然她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老爱哇哇叫,可是又像个历练过大风大浪的智者,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真正激怒她,让她不开心。
“你不知道女人很爱闹别扭吗?”
“我以为妳跟一般的女人不一样。”
“那真是让你失望了,我跟一般的女人没什么两样,因为我也是『女人』!”
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完全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一次换他踩到地雷了。
“大少爷,请你放开我,明天一大早就要起床,我必须回房间睡觉了。”她再一次用力拉扯,可是他越抓越紧,好像怕她跑掉似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妳还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
“烟雾弥漫,我都快呛到了,妳没有感觉吗?”
这是她听过最冷的笑话,如果她真的气到头顶冒烟,烟雾已经蔓延到四周,她早就狠狠咬开他的手,尖叫跑走了。寒着一张脸,她已经学会他那副冷冰冰的口气。“大少爷,如果让人家看到我们两个拉拉扯扯,对你不好,对我更不好,我不想背负勾引大少爷的罪名,还是请大少爷放开我,让我回房间睡觉。”
虽然他还是不想放开她,却不得不松开手。没错,教人瞧见了不好,最近他正为了领养孩子的事情跟爷爷抗争,如果再旁生枝节,这对他非常不利。
尽管爷爷很喜欢她,可是除了小时候订下的那门亲事,他不认为爷爷会接受他跟其它的女人在一起。
“大少爷晚安。”乔亦敏转身离开露台。
他应该感谢她,如果她有心诱惑他,他不见得把持得住,这些天的午夜之约到此告一段落对彼此都好可是,为什么他的心这么失落呢?
她干么为了他那句话那么生气?没错,她叽哩呱啦的说个没完没了,这些天说的话比过去一整年还多,可是,那是因为他惜话如金,她总不能让他们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干瞪眼,只好一直说、一直说、一直说连她都觉得很吵!
她不是小心眼的人,大好人都可以被批评成伪善,她是孔老夫子觉得最难养的其中一种人!“女子”,怎么可能没有缺点呢?她从来不会笨笨的因为人家的批评就不开心,可是这会儿却为了一句话耿耿于怀,说起来很可笑。
其实她明白,这是因为那句话出自他的嘴巴,她在意他的评价、他的感觉,即使没有恶意,也不能改变他评语她的事实。
坚定好跟他保持距离,如今却深陷其中,她可以爬得出来吗?
如果她立刻离开黎家,或许可以渐渐淡忘这段插曲,可是还有十个多月
十个多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她可以远远看见他就闪人,她绝对可以安然度过,可是她表面上闪得远远的了,心却念念不忘,这让她觉得很沮丧。
真是烦死人了!
心烦的时候,她喜欢忙碌,不让自己有思考的空间,正好黎老爷子吵着要挑战更艰难的拼图,她获得出门采购的机会,终于可以外出透透气了。上百货公司买好拼图之后,她应该坐出租车回去,可她还是觉得很闷,那就慢慢散步回去好了,反正她时间很多,累了就停下脚步,嘴馋想来一杯咖啡,随处有城市咖啡馆― 这是便利商店最了不起的业务拓展,她能够晃多久就晃多久,最好晃到太阳西下。
她抱定主意晃到天黑,可是老天爷偏偏跟她作对,半路上教她遇上黎子跃的座车,原本她想视而不见,不过人家硬把车子停在她前方,还走下驾驶座,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她就是近视一千度也不可能看不见。
“请问大少爷有什么事情吗?”为什么越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人越会遇上呢?
“上车吧。”
“不敢劳烦大少爷,我自己走路就可以了。”
“我不想跟一个小孩子在路边争执不下,妳还是赶快上车。”
说什么不曾把她当成小孩子,这会儿又说她是小孩子咬着牙,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上车,这是不希望他的座车挡在这里影响来来往往的车子。
黎子跃重新回到驾驶座,示意她可以把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后座,但她坚持拿在手上,他也只能无所谓的耸耸肩,可是下一刻他突然整个人靠过去,她吓一跳的瞪大眼睛。“你要干什么?”可恶!她干么心跳得那么快?
“妳身上放那么多东西,只好由我帮妳系上安全带。”他唇角嘲弄似的轻轻上扬,接着伸手拉过安全带扣上。
“谢谢。”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僵硬,真的好丢脸!
“不客气。”
接下来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闭上嘴巴,车子十分钟之后回到黎家别墅,乔亦敏解开安全带便冲下车,好像后面有恶犬在追她似的,进了屋内,终于慢下脚步。
“丫头,妳跑去哪里孵蛋,怎么现在才回来?”黎老爷子的笑脸在看到紧跟在她身后的黎子跃僵住了,眉头一皱,他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绕过来绕过去。“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呃,我们”这个家伙干么走得这么快?他就不能慢她十分钟进来吗?
“我在路上遇到她,看到她大包小包走山路很辛苦,不忍心不管她,就顺道载她回来。”黎子跃慢条斯理的出面解说,不过他的口气倒像在挑衅。
是啊,他是在挑衅,在爷爷面前,他应该跟乔亦敏划清界线,可是他却刻意给爷爷想象空间,“不忍心”说明他对乔亦敏的特别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不知道这会挑起爷爷对他们的关注吗?自从那天在后花园的露台闹得不愉快,他在她眼中就成了瘟神,她远远瞧见就闪人,他的心情因此一直处在谷底,好几次,他差点冲过去抓住她,打算跟她促膝长谈,他宁可她寒着一张脸对他,而不是消极的避开他,那只会教他更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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